第三百二十九章 奪星之光，直面恐懼

    “我”孟依然沒能第一時間給唐三回答，而是陷入了遲疑。

    剛纔的應激反應還歷歷在目，差點失手毀掉珍貴的仙草，她對自己能否克服恐懼這一點心存疑慮。

    以古遊的性格，這個餓者魔丹肯定是仙草中最適合自己的一種。或許放低要求，承認自身的弱小，選一個效果沒這麼強但危險性更低的仙草才最適合自己。

    片刻之後，孟依然伸出手，從唐三手中接過木盒。

    “謝謝你，小三。我準備好了。”

    拒絕？當然不可能，出現一瞬間的軟弱已經夠丟人了。好不容易才有追上這幫頂級天才的曙光，我孟依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跟上這幫人的路上。

    “呵。”

    不知道是誰發出的聲音，看似嘲笑的字眼暗藏着欣喜和鼓勵。

    獨孤博嘴角微微上揚，非常滿意後輩的衝勁。古遊露出燦爛的笑容豎起大拇指，唐三也淡淡一笑，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許。

    小舞和蘭塔更加誇張，不僅相視一笑，還同時伸手擊掌。

    “.別這樣看我。”

    孟依然渾身不自在，這三人的眼神總讓她聯想到自己的爺爺。以前還在家族時，每當修煉取得點進步，爺爺孟蜀就是用這個眼神看着她。

    獨孤博就算了，自己管不着封號鬥羅。至於古遊唐三，看來要和賽巴斯說一聲，一個上純素宴，另一個要多吃點肉還不能放辣。

    既然孟依然沒有問題，接下來就可以正式服用仙草了。蘭塔和孟依然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時盤腿坐下。

    蘭塔伸出食指，輕輕碰觸星輝果的表面，只見星輝果就瞬間迸發出數千道星光，星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一下子就將蘭塔的身影籠罩起來。

    另一邊，孟依然小心翼翼的用兩根手指捏起餓者魔丹。魔丹很軟，手感像一團脂肪，彷彿一用力就能捏出油。表面被指腹壓凹陷，蒼白紋理微微扭曲，看到的人都會感到生理不適。

    孟依然眼一閉心一橫，閃電般將它塞進嘴裏。餓者魔丹入口即化，味道也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噁心，反而回味中還帶着一點淡雅的清香。

    正當她驚訝於餓者魔丹的味道時，下一秒，一股極致的陰冷就從腹部席捲全身。口鼻處噴出濃稠的黑氣，孟依然的身影隱沒在黑暗當中。

    “開始了，小三。”眼前截然相反的狀態，看的古遊就一陣無語。

    一個在星光的籠罩下美輪美奐，另一個被黑氣纏身鬼影重重。知道的是在吸收仙草，不知道的還以爲正邪不兩立，準備一決生死呢。

    “是啊。”唐三點點頭，眼中閃過一道異色，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每當看到人服下仙草的場景，唐三就感覺很激動。不爲別的，單純就好奇吸收仙草時的異象。

    又有兩個人服下仙草，獨孤博心思一動，輕咳一聲，裝模作樣的說：“咳，小遊啊，你看這又少了兩株仙草，我獨孤家”

    說這話時，獨孤博時刻注意古遊的表情變化，生怕自己態度不對，惹的古遊不高興了。

    獨孤博一生不弱於人，古遊這種怪物不算是人，自然不被包括在內。他老臉都不要了，就是希望古遊和唐三能幫獨孤家選擇一株仙草。

    說這話時獨孤博有些臉紅，明明都把仙草送出去了，竟然還腆着臉想要回來。

    可爲了自家孫女，獨孤博還是這麼做了。

    古遊同樣明白獨孤博的意思。名義上說爲了獨孤家，實際上就是爲了獨孤雁。

    獨孤家就剩獨孤博和獨孤雁兩根獨苗，一個是已成封號未來有限的獨孤博，另一個是年紀輕輕未來可期的獨孤雁。不用想，獨孤博討要仙草的目的必然是爲了獨孤雁。

    “不行啊，老毒物。”古遊搖搖頭，“我不能把仙草給你。”

    也是，能改善修煉資質的寶物何其珍貴，裏面每一株仙草更是獨一無二的孤品，獨孤博也能理解古遊的決定。

    正如唐三所說，多得無益，反而有害。用一處不清不楚的寶地，換來解毒之法加一套未來的人造魂骨名額和自凝魂環名額已經是大賺特賺，現在想要更多，確實是貪念在作祟。

    人應該懂得知足，不可被貪念所束縛。

    沒搞懂獨孤博啥時候學的變臉，古遊接着說：“碧鱗五毒雁子姐現在才得其四，劇毒在她體內還未達成循環平衡，現在服用仙草還爲時尚早。”

    “服用仙草很可能會讓還不完美的碧鱗五毒徹底失衡，稍有不慎，就可能毒入骨髓，藥石無醫。”

    古遊自然不會因此生氣，或者認爲獨孤博不講信用。怎麼說冰火兩儀眼都是獨孤博的地盤，別說一株仙草了，就連堪稱無價之寶的人造魂骨實驗和自凝魂環實驗，古遊都沒避開這“可愛”的毒老頭。

    給獨孤雁的仙草他和唐三早就選好了，選擇原因和後續影響也就沉睡在魂導器裏。一方面考慮到獨孤雁的碧鱗五毒尚未完成，貿然強化毒性，可能會讓獨孤博研究出來的五毒平衡變成失衡。

    另一方面，則是古遊的一點點小惡趣味。

    古遊拿出一本筆記本，臉上掛着惡劣的笑容，在獨孤博眼前晃了晃：“給雁子姐的仙草早就選好了，採摘和保存方法也已經寫在本子上面，你確定能你能忍住不去摘？”

    能無代價改善魂師資質的仙草誘惑力太大，即便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封號鬥羅也很難在此等珍寶面前保持矜持。但獨孤雁情況太特殊，古遊必須慎重對待。

    事實證明。古遊的慎重很有道理。

    “哎——”古遊的手緩緩向左伸，獨孤博的眼珠也慢慢向右轉。

    “哈！”手突然收回向右伸出，獨孤博的眼珠也猛地轉向左邊。

    像瞄準目標的毒蛇，筆記本在哪，獨孤博的注意力就在哪。目光透露出一股癡迷，下一秒出手奪寶也不奇怪。

    “小遊，別玩了。還有老毒物，你能再丟人點嗎。”

    唐三很想擡手捂住眼睛。在冰火兩儀眼時古遊還好好的，怎麼一回來天鬥城，莫名有種時光倒流回聖魂村的錯覺。

    獨孤博臉色潮紅，費力壓下因激動而狂跳的心臟，擺手讓古遊將筆記本收回去。

    戀戀不捨的說：“臭小子，在這玩我是吧。”

    古遊的“惡意”寫的明明白白，他再不懂就有點不尊重人了。況且古遊說的也沒錯，碧鱗五毒的平衡絕對不能被打破，否則會有生命危險。從獨孤雁安全角度考慮，爲此延後服用仙草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別這樣嘛，老毒物。”

    筆記本瞬間消失，古遊表情嚴肅，伸手搭在獨孤博肩膀上。

    “臭小子”正當獨孤博還以爲古遊想安慰他時，只見古遊比了個大拇指，露出潔白的牙齒，笑着說：“沒錯，我就想看到你這幅表情。”

    “.”老夫發誓，以後再把這貨當一個好人，獨孤博這名字就倒過來寫。

    叮！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古遊猛地轉頭看向蘭塔，只見剛纔圍繞蘭塔旋轉的星光在一瞬間彷彿擁有了生命，不僅光芒變得刺眼，還會隨着蘭塔悠長的呼吸，吸氣呼氣間一漲一縮的跳動着。

    這異象超出古遊的預料，原著裏的史萊克七怪都沒這麼誇張。他急忙問唐三：“小三，這是啥？”

    “不知道。”唐三同樣驚訝於眼前的異象，因爲這是玄天寶錄裏都沒有出現的記載。

    根據唐門上一位有幸使用星羅靈珠並且成功的前輩所說，在碰觸到星輝果的同時，星羅靈珠的考驗就開始了，這點點星光就是星羅靈珠的考驗。

    假如使用者沒有承載星光的資質，星光會毫無留戀的迴歸於天。星羅靈珠寧可讓星輝果掉落在地，也不願讓沒有資質的人服下。

    但蘭塔的情況顯然並非如此，與其說星羅靈珠在考驗她，倒不如說是她在同化掠奪星羅靈珠發出的星光。

    如同夜空中高懸的明月，不會允許周圍出現任何可能奪走它光輝的星星。

    蘭塔呼吸的速度越來越快，星光跳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最後好像到達了某種極限，星光瞬間向四周爆散，在空氣中拉出一道道尾跡，好似發瘋般逃離蘭塔。

    不知何時，天穹之弓悄然被蘭塔握在手中。來自月光花的第一魂環發出明亮又柔和的黃光。原本四處逃竄的星光在空中突然停下，繞了一個圈後原路折返，前赴後繼的涌向天穹之弓和明亮的第一魂環。

    星輝果金光一閃，迅速縮小，然後化爲一道金色的光線，直接沿着縫隙鑽入蘭塔口中消失不見。

    順帶一提，因爲搶不到位置，少部分被剩下來的星光在空中繞了幾圈，最後只能不情不願的涌向裝死的第二魂環。

    “.我覺得這不正常。”

    “.我也覺得。”

    ‘你在恐懼什麼？’

    孟依然懸浮在一片黑暗當中，沒有上下之分，也沒有前進和後退的概念，時間和空間在這裏毫無意義，目之所及唯有一片漆黑。

    除了迴盪在耳邊的聒噪聲音。

    ‘伱在恐懼什麼？’

    “我說我不知道！”孟依然直接就火了，破口大罵：“你有病是吧，我怎麼知道我恐懼什麼！”

    最開始，孟依然也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從失去魂師最重要的修煉天賦，到封號鬥羅的絕對實力碾壓，從精神打擊到肉體毀滅，孟依然都想過這會是自己恐懼的事物。

    接着，孟依然就會進入剛纔回答的幻境。

    莫名其妙天賦盡失，三枚魂環無故破碎，魂力跌落到區區三級。接着被天鬥皇家學院退學，回到家族受盡白眼，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強顏歡笑，最後嫁爲人婦，度過碌碌無爲的餘生。

    武魂殿無故掀起波及整片大陸的戰爭。爺爺孟蜀和奶奶朝天香因爲有武魂融合技，被天鬥帝國調往對抗武魂殿的最前線，徒留爸爸媽媽還有自己留守家族。接着武魂殿封號盡出，防線被破，龍公蛇婆悉數戰死，自己擡起頭，看見一個武魂是鱷魚的封號鬥羅傲然站在家族上空，武魂真身發動，接着如流星般悍然落下。

    從幻境中醒來，耳邊的聲音還是不斷詢問：‘你在恐懼什麼？’

    孟依然的脾氣不算太好，溫和兩個字和她根本沾不上邊。除了穩壓她一頭的強者或級別相同的同伴，以及少部分喜歡或尊重的例外，如果沒必要，她面對那些看不上的人連話都不想說。

    只不過她家教比較好，又沒有武魂的影響，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比同樣脾氣差的火舞稍好一點。

    ‘你在恐懼什麼？’

    “啊啊啊啊啊！！！”無數次回答，無數次幻境，孟依然發瘋似的捂住耳朵。可這聲音從心裏響起，好像哪怕捅穿耳膜，也沒辦法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在時間已無意義的黑暗中，孟依然蜷縮起來。心中的防線徹底崩潰，露出她早已知曉，但拒絕給出的正確答案。

    “天賦。”

    沒錯，孟依然從不害怕失去天賦，她只害怕自己天賦不夠強，害怕再也看不到古遊他們的背影。

    全新的幻境悄然浮現，孟依然看到自己在古遊的帶領下，在全大陸魂師大賽上以絕對的優勢擊潰武魂殿戰隊。四年後，自己坐在觀衆席上，看着身邊環繞着六枚魂環的古遊以一己之力，更加輕鬆的擊潰不可一世的武魂殿戰隊。

    又過了十年，古遊成功登臨封號，以絕對的實力威震天下。唐三小舞緊隨其後，成爲僅次於古遊的絕代強者。蘭塔成爲八環魂鬥羅，以著名學者的身份活躍在報紙上。而自己，則回到龍蛇家族，在魂帝級別苦苦掙扎，就連和他們再見上一面也成一種奢望。

    ‘桀桀桀。’孟依然渙散的瞳孔讓聲音的主人相當滿意，它用充滿誘惑力的聲音說：‘沒錯，就是這樣。你的天賦太差，導致你再也跟不上他們的步伐。’

    ‘但是沒關係，你得到了我。來吧，擁抱我，擁抱這片黑暗，擁抱這份恐懼，讓你的恐懼成爲所有人的恐懼。’

    孟依然喃喃：“擁抱你，讓我的恐懼成爲所有人的恐懼.”

    “沒錯，就是這樣！”聲音激動了起來，“來吧，讓我們融爲一體！成爲”

    “但是，我拒絕。”話還沒說完，孟依然就擡起頭，本應被磨滅的意志再度出現在她的眼中。

    “你算哪根蔥，也配和小遊相提並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