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劍奴

    月亮升起，在夜空中灑下銀色的光芒。

    夜幕降臨，江都皇城的燈火閃爍着光芒，與星空交相輝映，彷彿是一個光彩奪目的不夜城。

    與陶醉暫時分別的鍾子墨，揹着鎮火，看着街道兩旁的張燈結綵，心情久違的感到一絲輕鬆。

    穿過街道，轉進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巷裏。

    巷子的盡頭有一間破舊的老房子，上面的招牌被油煙燻成黑灰色，字跡依稀可分辨出“女又飯館”四個大字。

    鍾子墨似乎對此十分熟悉，輕車熟路的便踏入其中。

    飯館很小，裏面僅能擺四張八仙桌，與外面的情況不同，這裏異常冷清，沒有一個食客。

    店主是一個佝僂着背的老頭，鬢髮蒼白，滿臉皺紋。

    “玖爺，來個醬鴨腿，骨頭湯，再來一碗菜飯！”鍾子墨的眼神中滿是緬懷，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好久沒吃到自家宗門的手藝了！”

    名叫玖爺的老者慢悠悠的站起身來，渾濁的目光盯着鍾子墨上下打量：

    “您是？”

    鍾子墨咧開嘴，將背後的鎮火劍放在八仙桌上，笑嘻嘻道：“怎麼，不記得我了？”

    “您是......”玖爺瞪大雙眼，原本渾濁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清澈，語氣十分恭敬道，

    “是主人啊！三十年沒見，您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鍾子墨聞言，或是見到劍宗的老夥計，也樂開了花：“玖爺，三十年沒見，您可是一點都沒變老哦，還是這麼硬朗！”

    玖爺搖了搖頭，神色頗爲感傷：“老了......再過幾年，怕是就要入土了，只希望到時候，能返回劍冢等死。”

    鍾子墨沉默片刻，臉上笑容緩緩收斂，猶豫道：“此行前來，我正有此意！”

    玖爺渾身打了一個哆嗦，說道：“主人，可是當真？我這等卑賤劍奴，真的可以活着返回劍冢？”

    劍奴，在劍宗中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這些人，多是窮苦出身，修爲天賦不高，被劍宗救下後，見識到了更廣闊的天空，故而自願留下，不願返回重新成爲凡人，

    所以一直祕密被劍宗培養，並給予一定的功法和修行資源，行走在黑暗中，專門做一些宗門劍修殺戮後的收尾工作。

    雖然只是做一些收尾工作，但經過長年累月的積累，手中各有一招劍經中的絕學，殺人的功夫也是各頂各的專業。

    三十年前，劍宗舉宗前往混沌戰場，但考慮到劍冢的關係，不光留下一名守劍人，更是將劍奴中九名實力最爲強大的留在人族大陸。

    眼前這名看似弱不禁風的老者，便是其中之一。

    鍾子墨勉強笑了笑，說道：“我收了一名弟子。”

    玖爺聞言，知曉此事對劍宗事關重大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替小主人煉製本命劍？”

    鍾子墨臉色凝重起來，從儲物戒中取出萬年陰沉木和封雷石，點頭道：

    “煉製本命劍，太費時間，如今妖族敗北，道宗劍宗皆是自顧不暇，我擔心離火王朝終將會忍不住！”

    玖爺驚訝得合不攏嘴：“這是封雷石！？”

    說起這個，鍾子墨臉上凝重才稍稍放緩，自豪道：“咱就給了他一張地圖，臭小子自己前往，並且還順便破了妖族的妖獸潮。”

    玖爺聞言，臉上也是悠然自得，開懷道：“這位小主人，似乎很不錯！”

    鍾子墨哈哈一笑：“那是，也不看是誰收下的！”

    玖爺也清楚了鍾子墨的想法，點頭道：“主人是想安排老朽提前返回劍冢，替小主人煉製？”

    鍾子墨頷首道：“煉製本命劍的初期，不需要本人親自在場，等我們去一趟道宗後，回來剛好進行血煉認主！”

    玖爺身爲劍宗劍奴，也不過多詢問爲何要前往道宗，在江都皇城隱姓埋名的這些年中，

    他一直守着這家小店，原以爲會就這樣守到死，沒成想今日還能派上用場，

    玖爺若有所思道：“可需要我召集其他劍奴，前來相助？”

    鍾子墨原本想拒接，但考慮到鎮妖司，轉念一想，緩緩開口：

    “叫老三帶着小四還有吳鳳暗中跟着！”

    玖爺道：“好！”

    緊接着，鍾子墨又想起宗主凌不眠，補充道：“除了二叔和你留下，剩下的人，即日起全部前往混沌戰場！”

    玖爺臉上帶着苦澀：“終究還是有這一天......”

    鍾子墨也很是爲難，不露痕跡的轉移話題道：“好了，玖爺，莫要多說，快給我上菜，臨走之前可得讓我好好吃一頓！”

    玖爺再無多說，蹣跚着腳步走進後廚。

    片刻後，他捧着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

    鍾子墨早就迫不及待，一大口米飯下肚，邊吃邊問：

    “玖爺，這些年，你們過得如何？”

    玖爺搖搖頭說道：“我與世隔絕多年，再加上人也老了，不愛走動，消息堵塞，這些年他們每年都會來看我一眼，可能是擔心我死了沒人收屍吧......”

    鍾子墨扒拉的筷子驟然停頓了一下，隨即又重新恢復了正常：

    “其他傢伙看起來怎麼樣？”

    玖爺眼中滿是緬懷，陷入了回憶，說道：“二叔似乎快破境了...老三依舊熱愛打打殺殺...小四學了唱戲...吳鳳好像在鸚鵡洲開了一家教坊司，

    六童似乎成爲了一名私塾先生...七巧和八分一起開了驛站，走商呢，

    至於守劍人的話...天天去找吳鳳......”

    一開始鍾子墨還聽的津津有味，一直聽到守劍人的時候，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久久憋出一句話：

    “清秋終究還是學壞了......”

    玖爺臉上雖笑，但眼中的凝重卻始終揮散不去，他躊躇道：

    “主人，你要好好的......”

    此時，鍾子墨已經吃完桌上可口的飯菜，慵懶的坐姿，舒服的眯起了眼：

    “玖爺，想啥呢，我們還有大事沒辦完呢！”

    “嘿嘿！”玖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咱都知道，都知道！”

    吃飽喝足，鍾子墨感覺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將兩件至寶給予給玖爺後，邁着步伐，悠哉悠哉的離開。

    在鍾子墨離開後不久，玖爺也從小店中走出，他擡頭看了一眼守了三十年的招牌，眼神中的閃過一絲不捨，但很快被堅定所取代。

    “劍宗......劍冢...主人，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