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抓捕龍女(4k)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尺間螢火字數:4310更新時間:24/06/27 09:21:01
    夏遠沒說要,可若是他沒說要,唐子就可以不準備,那這個聚落,未免太自大了些。

    所以唐子回去,親自走過密道,找到了自家頭領,聚落的主人,洞玄境的大修士。

    儘管一直代替對方管理着這個聚落,管理着洞天裏的小半事宜,唐子仍然沒有見過對方的真容。

    每次見面,都是陰暗潮溼、帶着濃郁詛咒的地下。

    唐子有時候想,對方就像石板下的馬陸或是甲蟲,畏懼太陽,在陰暗中生存。

    對方姓古,他們都喚對方爲古居士。

    他將夏遠幾個人的話,告訴了古居士。

    “我知道了。”

    地下室沒有光亮,用上明目的技巧,勉強能看清黑暗中的輪廓。古居士的話如同黑暗的囈語,帶着黏溼、陰暗和某種不可觀察、不可琢磨的氣息。

    知道了,然後呢?唐子想要問,但忍了下去。古居士既然不說,就是不用他問。

    他又說了些聚落裏的事,說了酒樓的生意。

    黑暗中的輪廓微微動了動,似是在點頭。

    “我知道了。”

    一陣濃郁的陰溼氣息,隨着這句話,撲到唐子的臉上,冰冷、黏膩,他不由起了雞皮疙瘩。

    沉默片刻,唐子準備告辭,黑暗中,忽然丟來了一樣東西。

    他握住,黏溼的感覺透過皮膚,滲入血肉,他想要丟掉那樣東西,但他還是拿住了。

    那是蘑菇。

    “吃了這個,就能好了。”古居士的話傳來。

    他注意到了唐子折斷的手臂。

    “謝居士。”唐子行個禮,退出了地下。

    回到地面,天已經暗了,四周只比地下明亮些許,但空氣中,不再帶有那陰溼的氣息。

    他看手上蘑菇,這是小鬼傘,林子裏很常見,他手上這株,與林子裏平日見到那些,沒有絲毫的不同。

    遲疑片刻,他還是吃下了這枚蘑菇。

    他們將這片天地,戲稱爲蘑菇天地,因爲這裏的蘑菇,會有各種各樣神奇的效用。

    初見時驚詫,見得多了,便沒了感覺。

    蘑菇在口中嚼碎,帶來土壤和腐敗的味道,他囫圇吞下,感覺某種未知的力量在自己的胃裏蠕動,穿過內臟,穿過血肉,來到他折斷的手腕上,帶來一陣瘙癢。

    這是手腕在癒合。

    這不是他第一次吃這樣的蘑菇,比起蘑菇的效果,他更在意,那古居士要怎麼應對那些強大的外來者。

    古居士的應對方法很簡單。

    月是月牙,光芒本就暗淡,又被雲層遮擋了幾分,投到聚落裏,只能照亮屋頂。

    黑暗在下面肆意生長,掩蓋了腳步聲、咳嗽聲、咒罵聲、呻吟聲。

    還有蘑菇生長的聲音。

    一隻只白色的小傘,如同一朵朵黑暗生出的花,綻放在地上,士兵般整齊劃一,從牆角、從陰影處,一路延伸,直到夏遠的住所前。

    蘑菇小傘的隊伍在門前暫時停留,木門的縫隙太窄,沒有穿過的可能。

    它們轉身,爬上牆壁,森白的傘面在月光下反射出瑩瑩的光亮,如同某種冷血動物的鱗片。

    右邊的窗戶沒有關嚴實,傘菇從縫隙裏穿過,進入屋子。

    屋內比屋外更暗,傘菇貼着牆壁,在地板上繁衍,徑直來到牀腳下。

    在這裏,傘菇停下了,停了許久。

    少年不在牀上,女孩也不在牀上,他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靜靜地看着地上的蘑菇。

    蘑菇似乎也在看着他們。

    忽地,窗外吹來一陣風,蘑菇迎風擴張,只一瞬,便爬滿了整個房間,屋子如同成了某種巨獸的肚子,蘑菇就是胃液,朝桌旁的兩人裹去!

    夏遠沒動,冷秋提起了劍,那是從尸解洞天裏得來的廣寒劍,劍光如同寒冰,黑夜是冰下的陰影,傘菇凍結,被寒風吹碎,化作一灘粉末,散在地板上。

    窗外,剩餘的傘菇繼續後撤,回到地面,回到門前,然後,被一柄劍壓住了。

    劍上套着鞘,無人握着,就這麼普普通通的從屋子裏丟在傘菇上,那詭異的蘑菇,便一動不能動了。

    李春成在屋子裏,慢悠悠地將手上酒水喝完,擦乾嘴角的酒漬,慢慢走了出去。

    他咦了一聲。

    劍還在,傘菇還在,但其中的玄妙感覺沒了。

    還挺能跑。

    他撿起劍,劍鞘輕輕在地上磕一下,靈氣在傘菇裏炸開,連鎖着,向遠處,傘菇到來處炸去,將所有蘑菇,都化作了齏粉。

    粉末飄蕩到空中,吹到月光下,閃着美麗的光澤,劃過風的軌跡。

    夏遠看片刻,身上真氣流轉,化作風浪,將地上的粉末席捲,也灑到空中去。

    李春成和樑非簫推門進來。

    樑非簫看着窗外閃亮的冰晶,又看夏遠腿上的女孩。

    剛剛,傘菇爆發攻擊時,他感覺到了危機,兩次危機。一次,源自那傘菇,還有一次,源自那女孩。

    女孩提起的劍裏,無論是那冰凍一切的真氣,還是那刺骨嚴寒的真意,都讓他膽戰心驚。

    若女孩那一劍是朝他揮來的,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在桌旁坐下,愈加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怪不得她那麼看中你。”李春成坐在夏遠對面,看着少年懷裏的女孩,嘆息道。

    天才令人歡喜,也讓人挫敗。

    好從來不是壞的敵人,好不會掩蓋壞的風采,好只會否定那些雖然好,但不怎麼好的。

    李春成覺得,自己就是那“不怎麼好的”裏的一員。好在他做不怎麼好,已經做了許久,一時半會兒,那真正的好也追不上自己。

    小冷秋沒有理他,在夏遠懷裏換了個姿勢,腦袋枕在夏遠的胸膛,打了個哈欠。

    夏遠摸摸她的頭髮。

    “那是妖?看起來有點兒不像。”李春成問。

    “那不是妖,但也差不多是妖了。”夏遠回答。

    “我們什麼時候出手?反正被襲擊了,直接追上去,滅了他們。”李春成又道。

    他懶得細想,世上能讓他細想的,只有寧青娥的師尊,以及蓬萊仙島的事。

    “不是他。”夏遠看向對面的小樓,“是那邊。”

    透過牆壁,歸瑁見到了夏遠幾人的視線,他忙中止偷窺的法術,急匆匆走上樓,一掌悄然而強硬地劈開葉籠煙的房門。

    葉籠煙沒有睡,過會兒就是出門修行的時候,而且,她在想夏遠和夏雲兒的事。

    聽到動靜,她扭頭看老僕。

    一年來,她從未見過老僕如此慌張,就算上次被夏雲兒找到了修行場地,老僕的臉也沒有變色。

    “快走!”老僕低聲道。

    他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龜殼,葉籠煙認得那龜殼,夏雲兒就是被那龜殼關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出了什麼事!”葉籠煙皺起眉。

    雖說幼時困頓,但她從未遭遇過什麼確切的危險,缺乏危機意識。

    “來不及解釋了,小姐快進去!”

    說着,老僕將龜殼一拋,一道玄光包裹了葉籠煙,她沒有抵抗,這一年來,老僕處處幫她,她相信老僕沒有惡意。

    眼前一黑又一亮,她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屋子裏,屋子很黑,什麼也瞧不見,她慌張兩秒,頂上落下一盞油燈,老僕送了照明物進來。

    油燈的光芒,照到了一旁的雲琴兒。

    歸瑁拿好龜殼,匆忙捏一個法訣,只一瞬,便化作了一個沒殼的烏龜,鑽入了龜殼裏,破開後方的牆壁,向曠野逃去。

    聚落很小,曠野很大,只要逃遠了,藉着洞天裏妖氣的掩飾,他一定可以躲開!

    逃離時,他心中罵着那傘菇,居然如此廢物、如此膽小,只交了一次手,就匆匆逃離了!

    黑夜下,小小的烏龜健步如飛,在草地上奔馳,這本該是極有趣的一幕,可因爲烏龜的面部表情太像人類,太驚恐,反而顯得可怖。

    跑出聚落,在曠野上奔馳一陣,歸瑁放慢了腳步,他沒感覺到身後有動靜,可能是他多慮了,對方並沒有懷疑到他頭上來。

    又跑出一段距離,他停下腳步,擦擦腦袋上的汗水,往後頭瞧去。

    這一瞧,嚇得他神魂一顫。

    明明感知裏什麼都沒有,用眼睛去瞧,卻站着兩個人影!

    他懷疑是自己的眼睛壞了,他希望是自己的眼睛壞了。

    可他知道,這種時候,眼睛往往比感知更爲準確。

    他停下身,妖氣散逸,重新化作人形,手掌在龜殼上一抹,一柄和他一樣高的木杖,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掄起木杖,向着身後兩人砸去!

    木杖上頭粗,下頭細,如同一柄狼牙棒,在歸瑁手中,確實掄出了狼牙棒的氣勢。

    他身上氣勢增漲,衝破抱丹關隘,進入了洞玄去。

    他竟一直隱藏着修爲,連葉籠煙也沒告訴!

    夏遠看李春成,李春成也看着夏遠。

    這一擊,雖然有着洞玄的威勢,但比尋常的洞玄要弱一些,那龜妖,是憑藉着血脈和寶物,取巧進了洞玄。

    這樣的僞洞玄,只比半步洞玄強一些。

    夏遠向前,迎上了那木杖。

    李春成心中一驚。他看少年,只是想要爲難一下他,想看他窘迫的樣子,不是真想要他去對付那僞洞玄。

    僞洞玄也是洞玄,洞玄和抱丹之間的差距,幾乎是天和地的差距。洞玄以上,是上境,或者說,是玄境,抱丹以下,是下境,是凡境。

    下境和上境的界限,玄境和凡境的鴻溝,不是靠着經驗、兵器和天賦就跨越的。

    的確如此。

    所以夏遠拔出了蕩魔劍。

    蕩魔劍是靈器,能將採霞加持到抱丹,也能將半步洞玄,加持到稍弱洞玄的地步。

    但少年只有抱丹前期,別說半步洞玄,就連抱丹巔峯也沒有。

    李春成搖了搖頭。

    所以,夏遠又從靈戒裏,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石碑。

    上面刻着上古的經文,刻着神祕的符籙,重重砸在土地上。

    這是鎮魔碑。

    是人魔洞天裏,用來鎮壓魔的寶物。

    魔不比妖弱,魔和妖一樣,是邪道,是外道。

    李春成是正道修士,對鎮魔碑的感覺不深,歸瑁是妖,鎮魔碑拿出來的一瞬,他便感知到了極度的危險!

    一股肅殺的氣息,瞬間壓在歸瑁的心頭,壓在四周的妖氣上,壓在整個洞天裏!

    歸瑁在僞洞玄已經待了許多年,境界十分穩固,此刻,叫那鎮魔碑一壓,境界居然動搖起來。

    他忙催動那龜殼,勉強將境界維持,這一分心,手上的力道頓時弱了。

    夏遠用鎮邪劍法,輕易撥開了木杖,又一劍刺向歸瑁的眉心!

    歸瑁提起妖丹內的妖氣,衝向額頭,去攔少年的劍,但那妖氣被長劍輕易攪碎,劍尖的氣流刺破了他的皮膚,叮地一聲,撞擊在他的頭骨上。

    他慘叫一聲,在地上打十多個滾,避開了夏遠追擊的劍。

    一人一妖,隔着十多步,一個握着劍,一個舉着杖,對視着。

    歸瑁摸了摸額頭,頭骨隱隱作痛,他又看少年手上的劍,劍光森森,如同漂浮着道道白骨。

    妖的白骨。

    “那是什麼劍、什麼劍法?”他膽戰心驚。

    “蕩魔劍,鎮邪劍法。”夏遠回答。

    聽到這兩個名字,歸瑁心中更加恐慌,爲何這少年帶着這剋制自己劍,用着這剋制自己的劍法?

    更讓他恐懼的,是那落在一旁的石碑。

    他一個洞玄,未能擋住一個抱丹的劍,大半,就是因爲那座石碑。

    那石碑不只動搖了他的境界,還在他用妖氣護體的時候,壓制了妖氣的流動,沖淡了妖氣的濃度。

    加上那柄劍,那劍法,少年才能輕易破開了他的皮膚,刺裂了他的骨骼!

    他心中打起退堂鼓。

    原以爲,那中年人才是自己的對手,現在,就連這小的,也能和自己交兩手!

    他根本沒有勝算。他想要求饒。

    可想到自己的使命,想到龜殼裏的公主,彎曲了些的膝蓋,又直起來了。

    他悄悄掐一個法訣,一灘水從他的腳板,滲入了土地裏,向着遠處快速流淌。

    “你們想要什麼?”他問。

    “恐怕不是我們想要什麼。”夏遠回答。

    歸瑁想到白日裏公主的話,心中苦澀。

    早知道那夏雲兒會惹來如此的麻煩,他就不該關住那人類,不該將那人類引入到那妖氣洞玄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