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 變化之始

    【老闆，帝星安排的刺殺已完成，利維一方暫時沒有反應。】

    沒有反應？

    楊老闆手上熟練地拆解着一隻動能槍械，心底仔細思索着。

    沒有反應，其實本身就是一種反應，證明對方要麼是在憋狠活，要麼就是還沒找到壓制他和婆娑這兩個古神生命體的辦法。

    楊洺不着痕跡地點了下頭，代表自己接收到了這個消息；

    他拿起自己剛組裝好的動能槍械，對着前方的靶區連續扣動扳機。

    這些動能槍械，能在鐳射槍普及的背景下繼續存在，除了造價便宜、能對一些種類的異變者造成更大殺傷，也有不小的改良發展。

    就像這把衝鋒槍，後坐力小、殺傷力強，一梭子子彈打出去，楊洺身體晃都不晃，前方靶區出現了十幾朵爆破雲霧，合金材質的靶子叮噹亂響。

    楊洺放下槍械，將彈夾拆了下來，又取下耳機。

    “達魯，這款新武器怎麼樣？”

    該高訓基地的武器研發專員笑着走了過來。

    這是一位大腹便便、頭髮稀疏的胖阿姨，說話也沒什麼溫柔感，嗓音挺粗獷的。

    “還行，”楊洺道，“有效射程是多遠？”

    “一千六百米，還在改良，”胖阿姨笑道，“主要是彈頭的初始速度受到了彈頭內部複雜構造的制約，不能用最新的助燃劑，不然有效射程能翻倍。”

    楊洺仔細看了眼靶區，笑道：“我的評價是，還是火力不足。”

    “可彈頭本身就這麼小，提升口徑又會不方便攜帶……好吧，我回去再繼續琢磨。”

    胖阿姨將槍械接過來，又眯眼看着楊洺，小聲道：

    “對了達魯，你還有多久結業？”

    “一年多吧，我可能會申請多留基地一段時間，儘可能的提升自己，”楊洺跟這位武器專員打了幾年交道，也算是面熟，“怎麼了？”

    胖阿姨逮住機會，眼底泛着光，笑道：“我其實是想問，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你會留在這附近的城區嗎？”

    “這個，我還沒想好。”

    “哦，達魯，伱該想想這些了。”

    胖阿姨將槍械放在一旁，擡起了自己的腕錶，快聲道：

    “我知道你是一個勤奮努力的孩子，我在這裏工作已經二十六年了，你是我見過最棒的學員。

    “但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能總是想着戰鬥、戰鬥、訓練、訓練，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記住，如果只是一味的去戰鬥，你容易迷茫、容易疲倦，容易喪失信念，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而戰，你要從生活中汲取力量……你懂我意思嗎？

    “你看，這個女孩怎麼樣？這是我的親侄女，今年剛高等專業技能培訓學校畢業，入職了一家大公司，人很溫柔，也很純粹……她只談過一次戀愛哦。”

    楊洺只能擺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腕錶投影出的立體圖繪顯露出了一個身材苗條的藍髮女孩，總體來看還是挺不錯的。

    但這個……這個……

    楊洺本身知道這裏是虛構的數據之都，自己現在也只是虛擬思維體，本質上是大腦在思考，就好比玩一場遊戲，讓他去跟這裏的NPC發生關係……

    楊老闆說實話有點不太能接受。

    尤其是，他還有可能被幾雙眼睛盯着的情況下，不太可能讓自己的虛擬思維體光屁股聳動。

    “謝謝您，這個。”

    楊洺清了清嗓子：“我還是想以幫助更多人類爲目標，現階段暫時不考慮成家，抱歉。”

    說完他微微欠身，然後扭頭就走，腳下逐漸生風。

    “哦，他害羞了？”

    胖阿姨嘖嘖笑着：“真是個不錯的孩子，要是我年輕三十歲就好了。”

    楊洺跑的更快了一點。

    離開綜合訓練場，楊洺找了個角落靠牆站着，閉上雙眼，又看到了兩行剛划過去的文字。

    【老闆，光明之都的底層數據好像出現了一些變化，我正在檢測。】

    【利維有可能已經知道您在試圖接近他，您做好準備，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我隨時拉您出來。】

    楊洺啞然失笑。

    律現在越來越緊張了。

    他就是個虛擬思維體，就算這具身體被直接碾成碎末，他也只是承受一些痛苦記憶，不會影響自己在東風號泡澡的身體。

    楊洺看了眼自己胸口。

    法亞人給的那個蝴蝶樣式的病毒，就藏在這裏，他可以隨時啓動該蝴蝶。

    接下來的道路已經足夠清晰了，他需要在高訓基地衝到更高的等級，然後想辦法加入‘利維的親衛’雲中衛。

    法亞人說，自己只要抵達光明之都覺醒者的Lv60，就能接近利維，那想必，Lv60的雲中衛有資格進入利維沉睡的區域。

    楊洺邁着輕盈的步伐，走回宇宙真相調查社團的小辦公室。

    他們此前雖然遇到了一些挫折，但最後還是祭出了殺手鐗，招到了幾名新的社團會員。

    ——殺手鐗就是，楊洺給了自己室友、那個英俊的金髮青年卡布巴五個名字，讓他親自登門送了社團招新表格，然後，社團多了三個因爲暗戀卡布巴而決定參加他們社團的學妹。

    美男計，就是這麼好用。

    不過，楊洺回過神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好像不該這麼開心。

    他這一天天的，跟異變者拼殺個不停，玩的是個艱苦卓絕的硬核戰鬥遊戲；

    卡布這傢伙，每次出任務都是躲在後面‘吐口吐沫淹死你’，回到基地後還能玩後宮養成的甜甜戀愛遊戲；

    這尼瑪！

    楊老闆的拳頭直接硬了。

    等他幹掉利維，也去自己的暗都玩戀愛遊戲！還能自己捏不同性格不同風格的美少女！

    真的是，氣死個人。

    《宇宙真相調查社團》那寬敞的活動教室內，正在角落單人牀上呼呼大睡的巴多利老師，忍不住撓了撓屁股。

    睡夢中多少有點不太安穩。

    而在另一個角落，艾德旺·卡布巴嘴角帶着淺淺的微笑，低頭仔細看着一本介紹宇宙星體的書籍，他左右和對面，各有一個顏值總體不錯的女孩。

    艾德旺心底嘆了口氣。

    洺安排的，跟他可沒什麼關係。

    ……

    律的思維空間，角落中時間流速加快的區域，又多了幾個人影。

    隨着楊洺在光明之都的不斷活動，律對那裏的侵蝕程度逐漸提升，現在已經能夠派遣更多思維體進入光明之都。

    所以，律就爲作爲應急救援隊的米米莉、老科列夫、026，一同製作了虛擬思維體。

    老科列夫和026對此都沒什麼感覺，反倒是米米莉十分興奮，不斷問着她現在是不是相當於多活一千倍的壽命，又不斷感慨，機械文明才是人類進化的終極方向。

    楊老闆的感覺沒出錯。

    現在確實是有幾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關注他的身影。

    律將這個角落改造了一下，擺了一張會議桌、幾張椅子，又準備了兩個小休息間。

    不過，米米莉、科列夫和026都是普通人類，他們存在於現實世界的大腦，無法承受太久的千倍流速——這相當於大腦在瞬時接受大量的信息，在這裏停留現實時間的半個小時，就要離開這個角落去熟睡休息。

    “奇怪。”

    律將光明之都的立體縮放圖調了出來。

    “理在修改這裏的底層數據……速度很快，大概現實時間半個銀河日，她就能完成修改。

    “她想幹什麼？”

    米米莉有些緊張：“我叔叔會有危險嗎？”

    “不會，您放心，他們奈何不了老闆。”

    026兩隻手捧着自己的臉蛋，小聲問：“這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呀？”

    老科列夫也是技術出身，此時給出的猜測還算靠譜：

    “有陰謀是肯定的，利維甦醒了，也就是說，此前那個不斷對我們暗送秋波的理，現在又成了利維的左膀右臂。

    “理就算喜歡楊洺和小律，也不可能在此刻表現出任何這方面的傾向了。

    “我懷疑，他們有可能是想利用光明之都，對暗星發起攻擊。”

    律正色道：“這一點不用擔心，暗星跟光明之都不同，光明之都是一個完全集中的虛擬文明，暗星的暗都依附於每個實體基地，而且我已經擴建了人類活動區域之外的暗星基地附屬暗都，他們就算定位了我們在落風同盟的暗星基地，也只能摧毀我們三分之一的機械思維體。”

    莫莉問：“律你之前不是說，光明之都的機械思維體每個都很成熟了嗎？”

    “嗯，”律嘆了口氣，“現實世界幾萬年的積累，無數次的迭代，鬼知道這些看着只是普通人、數量超過千億的機械思維體，到底進化到了什麼地步……不過，這跟咱們沒關係呀，我們避免網絡直接對抗就好了，戰爭爆發時，思維體只是無人機的駕駛員。”

    科列夫笑道：“我們還有一羣驍勇善戰的幽靈戰士。”

    米米莉嘖了聲：“這不是值得誇耀的事，爸爸，那些都是追隨叔叔而戰死的落風戰士，等落風危機解除，我們該讓他們真正逝去，而不是利用他們。”

    “放心，處理預案都已經準備好了，”律解釋道，“我們會完全尊重他們的意願……大家跑題了，現在是討論，理在修改光明之都底層代碼，大家覺得，她最有可能是想做什麼？”

    幾人仔細思考着。

    莫莉問：“這有沒有可能，是利維要發動對我們的大戰前，先鞏固自身的一種行爲？”

    “很淺顯的道理，”律輕嘆道，“這個放心，我已經做好一切戰鬥準備。”

    “我感覺，只要楊洺不在這，咱們就沒多少信心啊，”科列夫也有點愁眉苦臉，“落風同盟現在就算全部資源生產軍艦，也沒辦法在一個月內爆太多軍艦。”

    “我們先下手爲強怎麼樣？”

    米米莉道：

    “不管敵人在準備什麼，那我們總不能讓他們完全準備好了，再對他們動手。

    “我們可以聯合新聯邦、古埃爾聯盟、自由合衆國，直接對帝國發動突襲。”

    科列夫的回答一針見血：“天怒要塞與帝星的可躍遷恆星炮不被摧毀，這幾個國家不可能真的入侵帝國領土，被帝國打和入侵帝國，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律道：“要不，讓老闆託管一下，請老闆出來商量？”

    “現在還沒有足夠的信息哦，”026提醒道，“就算老闆出來，又能商量出什麼結果？”

    “那就加大力度監控光明之都吧。”

    律想了想，當着衆人的面，編輯了一條新的信息，發送到了楊洺的眼皮中。

    【光明之都可能會出現一些變化，老闆您注意安全哦。(づ￣3￣)づ】

    衆人看向投影屏中的畫面。

    社團活動室內，正在跟艾德旺·卡布巴以及三位漂亮妹子玩桌遊的楊老闆，閉眼打了個哈欠，隨後又啞然失笑，輕輕地頷首表示收到了信息。

    然後，他繼續甩着手中的紙牌，讓活動室內多了幾分歡聲笑語。

    米米莉嘖了聲：“真是令人羨慕的學院生活。”

    莫莉嘿嘿笑着：“船長，你是羨慕那三個妹妹吧！”

    “什麼妹妹，別瞎說！”

    米米莉瞪了眼莫莉，正色道：

    “這些只是機械思維體，而且還是崇拜艾德旺陛下的思維體……對了，艾德旺化名卡布巴，跟在我叔叔身邊多久了？”

    律笑道：“如果是光明之都內的時間，那已經七年了，初訓基地和高訓基地全都在一起。”

    “呃，還不坦白嗎？”

    “這個，”律禁不住擡手扶額，“積重難返，艾德旺陛下也不敢說出真相了，這個……”

    衆人對視幾眼，各自笑了幾聲。

    也不知道怎麼，看律吃癟、看楊洺被矇在鼓裏，他們就有一種莫名的舒爽感。

    連米米莉都不例外。

    科列夫調整了下屏幕的邊緣，看着活動室角落中那個禿頭大叔巴多利，略有些沉思。

    “怎麼了嗎？”律輕聲問。

    科列夫問：“這個巴多利……稍後他跟洺交流的時候，務必喊我觀看，之前他們的交流，有數據留存嗎？”

    “有的呢，”律笑着道，“巴多利我已經調查了幾百次，沒發現什麼異樣，我可以確定，這就是個有點特立獨行的思維體。”

    “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科列夫撩了下自己宛若‘大發明家’的頭髮，笑道：

    “你就當是一個老頭在胡思亂想，他給我的感覺，很奇妙。”

    “好，我這就調給你。”

    ……

    光明之都可能會出現一些變化？

    能出現什麼變化？

    半夜時分，楊洺躺在自己的單人牀上，看了眼隔壁空蕩蕩的單人牀。

    卡布那家夥，今晚必然是不會回來了。

    這傢伙的戀愛遊戲，那是一點都不純情。

    楊老闆翻了個身面對着牆壁，禁不住打了個哈欠，閉眼就要入睡。

    事實證明，他們這個宇宙真相調查社團，就是用來公款吃喝玩樂的，自從社團建立起來，他們一件正事沒幹，課餘和外出戰鬥的間隙，就躲在社團的活動室內，打打牌、喝喝酒、唱唱歌。

    唯一一件稍微有點離譜的事，就是本該暗戀艾德旺的一個妹子，最近兩天對楊老闆也露出了一些親切的微笑。

    這玩意還能移情別戀的？

    楊洺自然是敬而遠之，卡布同學不在，他就跟巴多利聊星空和未來。

    有時候，楊洺總覺得，巴多利這大叔說的話似乎藏了很多深意，但仔細琢磨，又都是廢話。

    這個大叔應該是那種鬱郁不得志的類型吧。

    也確實，光明之都的背景就是狹隘的，這裏的天空只有目之所及之處，天空深處沒有蘊藏着無盡的星空。

    文明發展權……

    叮、叮——

    楊洺耳中突然泛起了金屬碰撞的聲響。

    他怔了下，猛地睜開雙眼，眼前的牆壁竟然出現了層層漣漪，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漣漪中顯現，似乎在朝他緩緩走來。

    那是……雙馬尾的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