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智暮初考

    他就說，這個旅行者計劃聽着就不靠譜!

    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是很多動物的本性，而人類往往玩的更加高級。

    律在跟考覈官商量前往落風帝國進行考覈的事項，楊洛已經全權委託給律進行操作，他自己則厚着臉皮湊到巡遊者旁邊，不斷問詢着各類細節。

    巡遊者很有耐心地爲楊洛解答。

    法亞的遊戲;

    多低級文明在虛擬世界進行角逐;

    末位淘汰制度;

    先行者隨機選取，成爲低級文明認知銀河系主體文明的溝通渠道，救贖系統的一部分。

    他還真就有了一點責任義務。

    需要注意的幾點是：

    一，補考系統被觸發時間不確定，這疑似跟先行者們有關。

    二，文明溫室與主體文明之間，時空不同步，是被高緯度的法亞文明直接操控的。

    當補考系統開始時，低級文明會在‘正常發展’的時空，再次經歷一遍《深淵》開服，而該低級文明唯一的變化，就是先行者的存在被消除。

    簡單來說，楊洛的父母和妹妹，現在都不記得有楊洛的存在。

    第三點，也是最殘酷的一點。

    末位淘汰。

    地球零點七五級的文明，對於試煉來說，未免爲時過早。

    而地球接下來的競爭對手，是兩個或者四個文明等級接近‘1、超過‘1’的準星際文明。

    另，1級文明的標誌，是完全控制母星的所有可用資源，能隨意控制天氣、河流、土地、其他生物族羣。

    楊洛玩《深淵》那幾年，地球科技水平好像在未知力量推動下瘋狂突破，但距離這個標準，依然差的很遠很遠。

    什麼叫天崩開局？

    這就叫天崩開局、隨時等死。

    楊洛感覺，自己就算在銀河系做大做強，在《深淵》中也沒有誒，不對，《深淵》的世界，是根據銀河系的實時數據‘一瞬間’搭建。

    如果自己在銀河系混得不錯，那就代表着，自己在《深淵》中也混得不錯？

    呃，如此一來，自己成《深淵》中的NPC了？

    那《深淵》遊戲中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老師，”楊洛滿是恭敬地問着，“像我這樣的先行者，能在第二次試煉開始時，回到自己的母星嗎？”

    巡遊者也有些拿不準：

    “我倒是沒有觀察的這麼仔細，不過按照邏輯來說，先行者是低級文明認識真實銀河系的雙眼，先行者必然能跟低級文明取得聯系。”

    “其實還有另一個你需要注意的細節，如果你要幫助自己的母星擺脫困境的話。”

    “什麼？”

    “法亞的遊戲不只是針對低級文明，也有針對銀河系主體文明的部分。”

    巡遊者似乎意有所指：

    銀河系主體文明，當前來說，就是最強大的幾個勢力，將會獲得裁判的角色。

    “通常會有一批官員、政客、藝術家等各行各業的存在，成立觀察庭和裁決庭，他們會加入虛構的銀河系中，觀察幾個低級文明。”

    “這樣更有利於低級文明融入對應勢力。”

    融入勢力？

    準確來說，應該是四大流氓提前分贓？

    “還有這種事，”楊洛納悶道，“那爲什麼銀河系沒人討論法亞的遊戲？”

    巡遊者笑道：“每次摧毀一兩顆星球，並不算什麼光彩的事，法亞文明不會讓裁判團帶着記憶回到現實生活。”

    楊洛瞭然地點點頭。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習慣釣魚執法的高維文明，玩的確實花。

    弄清楚真相，楊洛心底總算是有底了。

    得益於律這個‘女兒’的存在，巡遊者對楊洛還算關照，也算言無不盡、知無不言。

    他們在智械暮光並未停留太久，楊洛又進入那個‘智慧殿堂’試了一把，把上次遇到的數學題，按在外界搜索的解答方式解完，又順利前進了幾關，被另一道基礎理論題攔下。

    楊洛臨走前，還問了法亞文明與智械暮光背後文明的關係。

    巡遊者給楊洛的答案也有些耐人尋味：

    “他們知道這處遺蹟的存在，也不在意這處遺蹟的存在，我們也無法給與他們任何幫助，我們的宿主文明，與他們走的路徑是截然不同的。”

    楊洛臨走前對巡遊者鞠了一躬，以表達自己對這位‘老思維體’的感激。

    當楊洛被送出智械暮光，律也第一時間迴歸飛南號艦載主腦，而楊洛的駕駛位前，多了一個烏黑的方盒。

    考覈官的嗓音從方盒中飄了出來：

    “不用在意我的存在，除了考覈者之外，沒有其他生命體或者檢測設備能發現我。”

    “當你確定可以開始考覈，就讓律呼喚我當然，我不介意你帶着我在外面逛逛轉轉，我已經幾萬年沒有出來過。”

    楊洛笑了笑，開始飛南號自檢。

    他需要花點時間去思考自己接下來的路徑。

    事情脈絡已經很清晰了。

    先行者哪怕在幾個低級文明的競爭中，發揮不出太多作用，那他也要在自己能力允許的範圍內，做到極致。

    總不能白被隨機上。

    “老闆，如果不着急完成考覈的話，”律的投影出現在一旁，“我們不如去處理一些緊要的事務。”

    緊要的事務？

    除了古埃爾聯盟那邊疑似出現了第三個先行者，還有什麼緊要事務？

    但楊洛立刻明白了律的意思。

    考覈的過程如果儘可能拉長，那不就可以給自家勢力多一點發展的時間？

    楊洛爲了找到答案，提前趕來了智械暮光，本就是作出了一點犧牲。

    “考覈官，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可以帶你去逛幾圈，”楊洛笑道，“一級文明考覈和二級文明考覈，對當前銀河系主體文明，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

    “哦？你看起來似乎很有自信，”考覈官提醒道，“是的，現在的文明基礎很不錯，但最難的部分，難道不是獲得一方勢力嗎？”

    楊洛聳聳肩：“我已經控制了一個擁有十一顆行政星的國家。”

    “哇哦，”考覈官笑道，“你很有領導才能。”

    “不是，”楊洛眨了下眼，“我很有戰鬥天賦，又有律幫我。”

    考覈官輕輕嘖了聲：“雖然我們汲取了教訓，限制了律的能力，給了她更多的潛力和可塑性，讓她更像是一個正常人類，但不同區域的文明發展存在差異，你靠着律的幫助，去控制幾個小文明，確實難度不大。我們就是這麼安排的，爲了讓你能順利通過考核。”

    楊洛和律對視一眼。

    汲取了教訓？

    他們汲取了什麼教訓？

    楊洛道：“那我進入工作狀態了。”

    “當然，你隨意，”考覈官略帶興奮地說着，“我已經很久沒欣賞過氫離子星雲的璀璨，我想多看幾眼恆星風與行星磁場的摩擦碰撞。”

    楊洛笑道：“我會帶您各處瀏覽，以表達對智械暮光的敬意。”

    考覈官笑了幾聲，沒了迴音。

    “律，簡報。”

    我們進入智械暮光總共十三個銀河時。

    “落風方向一切平穩，各類計劃有序推進。”

    “謝爾曼方向，門薩伯爵莊園進駐了長老院調查組，門薩伯爵家族上下的仕途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白色幽靈的熱度依然在持續。”

    “新聯邦方向，新一輪會戰已經開始，新聯邦似乎已經決意與謝爾曼帝國的艦團正面硬碰一次，以扭轉當前的被動局面。”

    “預估新聯邦會同時宣傳戰爭是不義的，戰爭雙方都是受害者。”

    “第三個先行者正與第二個先行者積極聯繫，我們需要進入明特城，才有可能找到第二個先行者是誰，但第三個先行者已經徹底鎖定了她的身份。”

    楊洛面前出現了投影屏。

    他鬆開方形舵，手指滑動了幾下，將那個年輕女人的身影放大。

    身材普普通通，長相一般水準，皮膚狀態也不太好，一眼看去給人感覺精神壓力很大的樣子。

    她叫維姬妮，是古埃爾聯盟某個偏遠行省的邊緣政府部門工作人員，負責一些物資的發放和統計。

    這個先行者背後代表的低級文明，是什麼發展程度？

    這是楊洛心底冒出來的第一個問題。

    他很快莞爾一笑。

    不管先行者到底能做些什麼，即將參加補考的這幾個低級文明，已經是競爭的關係。

    ‘先行者都是我的竟爭對手。‘

    楊洛表情漸漸有些冷酷。

    “律，二號先行者有接近三號的意思嗎？”

    “暫時還沒有，”律輕聲道，“但二號先行者在不斷與三號先行者交流，當他們出現信息偏差時，二號先行者應該能發現，他們並不是來自同一個低級文明。”

    楊洛靠在椅背上，哼起了落風流行的軍歌，之前那焦慮的心情已經得到了極大緩解。

    對比二號和三號，他在先行者中，混的應該還算不錯。

    起碼現在已經得知了法亞的遊戲全貌。

    次級古神生命體、智械暮光考生、落風帝國、暗星計劃、白色幽靈、莫莉密斯等等。

    當然，他惹到的麻煩也比其他先行者更棘手，比如女武神婆娑。

    “老闆您現在不慌了嗎？”

    “慌也沒用，”楊洛雙手一攤，“我現在也找不到我的母星，沒辦法給他們強行提升文明等級，而且，我剛纔突然想通了一個問題，律。”

    “什麼？”

    //《深淵》還有一個作用，它相當於文明提升的保姆級教程，“楊洛道，”“低級文明原本的科學技術，在考覈中作用很低。”

    “確實是這樣。”

    “那我替我的母星擔心，不是白擔心嗎？”

    楊洛撇撇嘴：

    “我現在能做的，應該是發展勢力，提升影響力，最好是去四大流氓國內搞個高官的位置。”

    “想要通過這場考覈，低級文明的內部團結是很重要的。”

    律提醒道：“可二號先行者透露出的信息如果屬實，他們已經認識到這是文明生死攸關的考覈，全球合力，這種團結就是巨大的優勢。”

    楊洛當然知道這個。

    但他一想到自己母星那亂糟糟的環境。

    文明發展等級，與文明政治生態，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楊洛還能怎麼辦？

    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試試能不能用點場外招，幫幫那顆蔚藍色的行星。

    地球人類如果一敗塗地，地球母親也跟着遭罪，那就有點不太禮貌了。

    楊洛沉聲道：“八十億對三十二億，優勢在我!”

    “哈？”律有點懵。

    “個梗，沒什麼，先去古埃爾聯盟。”

    楊洛眯眼笑着：

    “既然咱們現在有了點優勢，那就去發揮這點優勢，先行者的較量中，我可不想輸給她們。”

    “是，老闆!論單挑，他們肯定打不過您!”

    那黑盒子中的考覈官歪頭看着律。

    好複雜的思維方式。

    她明明覺得宿主‘有點傻里傻氣的’卻又保持着幾分欣賞、幾分尊重、幾分信任。

    宿主本身的思維方式，果然能全方位影響綁定的機械思維體。

    還挺不錯。

    考覈官在面前那密密麻麻的表格中，打了兩個綠色的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