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鼓盆而歌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每天三問吃什麼字數:2279更新時間:24/06/27 09:16:03
    豫州。

    這個歷經水患、旱災,甚至被夜降天星砸過一次的地方,並不算好過。

    更何況有白蓮教的教衆,不斷的匯聚人羣,攻城掠地,反旗高舉,想要趁機做出一番事業。

    誰都明白秋收的重要性,特別是此地平原甚多,大多是一馬平川,無甚險峻之地,可糧食的產出也高居大月首位。

    在這裏造反,就和在糧倉點火沒啥區別。

    廟堂當然也不會真的忽視這裏,四國聯軍可以先緩緩,白蓮教是現在就想滅了大月啊!

    自然派兵率先鎮壓!

    交戰時有發生,原本還能憑藉着地裏的糧食勉強餬口的百姓,不得不面臨選擇。

    要麼被徵兵,要麼加入白蓮教。

    這樣的年景,便是想要安安穩穩的種地,也是不可能的。

    清平子手持着好似羅盤般的器具,行走在一片村落間。

    村落靜悄悄的,半天看不到一個人影。

    在他的身旁還跟着一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少年,頭上頂着一個巴掌大小的烏龜,龜殼上濃黑中帶着點點白斑。

    “師傅,咱們要去哪啊?”

    少年嘴裏叼着跟茅草,嘟囔道:“這個村子我來過,之前還有很多人的,可惜”

    可惜什麼,他沒有再說下去。

    清平子不理會他,只是平靜的盯着手中的器具,目光不住的打量着什麼。

    鄒聃便不再多說,腳尖無聊的揣着地面上的小石子,跟着清平子的腳步,不停的向着前方走去。

    某一刻,鄒聃忽然聽到有歌聲傳來。

    歌聲?

    他的目中泛起好奇之意,這村子都變成這樣了,怎還有人有心情唱歌呢?

    眼看清平子沒有注意,他便偷偷趁機向着那歌聲飄來的地方走了過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

    在一個茅草屋前,有一個看上去不過八九歲大小的少年,正在抱着一個破盆,敲敲打打,當做樂器,放聲而歌。

    鄒聃湊了過去,盯着那少年看了又看。

    是一個很瘦弱的傢伙,面黃肌瘦的模樣,連歌聲都是有氣無力的。

    可他的臉上卻分明的帶着笑意,不知道爲什麼而開心。

    在他的腳下,還有着一個卷起來的草蓆。

    如果鄒聃沒有看錯的話裏面應該是一個人的屍體!

    饒是膽大如他,都忍不住有些發毛,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個少年,開口問道:“你是人是鬼?”

    少年見到他,竟也不覺得驚訝,反而問道:“什麼鬼?你見過鬼嗎?”

    避開了他的問題,鄒聃指了指他腳下裹着的草蓆,“這是誰?”

    “我孃親啊。”

    少年平靜的說道。

    “死了?”

    鄒聃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少年說。

    “你的母親生伱養你,現在她不幸去世,你不難過、不傷心、不流淚倒也罷了,竟然還要敲着瓦盆唱歌?你不覺得這樣做太過分嗎!”

    鄒聃滿是不解,就連他頭上的烏龜都對少年投去了目光。

    正常人死了親朋都會悲傷難過,更不用說是生養的父母死後了。

    誰不嚎啕大哭,必然會被村裏人當做不孝子。

    定是連個笑容都不敢顯露,悲哀必須要被旁人感知。

    難道他的孃親對他很不好,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這麼開心的歌唱嗎?

    少年聽了後,總算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倒不是全然沒有半點悲哀,眼圈確實是紅了一片,有着抹不去的悲切,可他又分明是在笑着,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出現在了同一個人的臉上,看上去難免顯得有些古怪。

    “我開始也覺得悲傷難過,流出淚怎麼都擦不完。可後來我想了想,孃親最初是沒有生命的;不僅沒有生命,而且也沒有形體;不僅沒有形體,而且也沒有氣息。

    在若有若無恍恍忽忽之間,那最原始的東西經過變化而產生氣息,又經過變化而產生形體,又經過變化而產生生命。

    如今又變化爲死,即沒有生命。這種變化,就像春夏秋冬四季那樣運行不止。現在她靜靜地安息在天地之間,而我卻還要哭哭啼啼,這是爲什麼呢?

    有歸於無,生歸於死,是天地運轉的道理。我也總會去陪伴孃親,這難道不是事實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時嚎啕大哭,淚流不止呢?”

    他走到草蓆一旁,手掌溫柔的放在草蓆上,又道:“從此之後,孃親將無懼寒暑,無需苦累,得以休憩安眠,沒有了負擔。”

    鄒聃愣愣的聽着少年跟自己講着常人難以理解的大道理。

    恍惚間彷彿清平子在耳邊說教。

    這個少年不太一般啊!

    只是他的觀念,自己並不是很喜歡。

    “四季運行,陰陽往復。天地間的一切都在不斷重複變化,也正是因爲有了變化,才會誕生出多姿多彩的世界。天地萬物復歸於一,而一又催發萬物,人的一生便在其中,時時刻刻受到影響。

    人身處其間,正要查明陰陽之變化,窮五行之奧妙,究天地之理。生死之後復歸天地,便喪失了一切方向,復歸混沌,豈能不傷心呢?”

    鄒聃的觀點和少年有相似之處,可顯然要更加積極和主動一些,帶着些許訓斥的口吻,糾正少年的言語。

    只是他頭上的烏龜不知什麼時候將腦袋縮回了殼中,似是不想聽到這兩個人的長篇大論,連篇累牘之言。

    不知何時,清平子來到這裏,目光注視着那少年,很有興趣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擡頭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莊生。”

    “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自己想的嗎?”

    清平子很是滿意的打量着他,這是一個修道的好苗子啊!

    “餓的睡不着的時候,總得想點什麼。”

    莊生點了點頭。

    “不錯,很不錯!”

    清平子收起手中的器具,邀請道:“有沒有興趣跟在我的身旁學道?”

    “道?那是什麼?”

    莊生目露迷茫。

    “就是你說的,天地之間運轉的道理。我們的人,將祂稱之爲道。”清平子說道。

    “道是人能夠追求的東西嗎?”莊生問道。

    “人不行,但仙可以。當一個人掌握了足夠多的‘道’,便是世人眼中的仙了。正所謂求仙問道,問道途中,仙自會來,可擺脫塵世之枷鎖,尋求無上奧妙。”

    清平子篤定的說道。

    鄒聃暗暗翻了個白眼。

    師傅又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