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9章 女帝背後的男人【四合一,月票加更五、六!】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打死不鴿字數:10039更新時間:24/06/27 09:01:35
    夜幕。

    蕭白一邊開着遙感鎖定緋月,一邊不緊不慢的走在熱鬧的長街上。

    之前他手握緋月富婆贈與的十萬靈石,卻沒有立即用來衝擊金丹。

    這基於一個最樸素的原理:不要過早暴露實力,否則敵人真會加碼的!

    這一點,在妖襲雪炎宗前,玄梟試探一劍狐的時候,他已經證明過了。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通過天道問心與內檢,可以正大光明的升級了。

    別的築基修士想要衝擊金丹,起碼要準備大量的靈石,丹藥,抗擊雷劫或丹泄的法器和法術,尋一安全、隱蔽的洞府,有師尊、道侶或道童護法,方可安心衝關渡劫。

    對蕭白來說,走路就可以升階。

    【叮——恭喜宿主吸收來自女主夏侯緋月的靈石資源,百分百吸收爲升階靈力!】

    【叮——恭喜宿主修爲升階至金丹初境!】

    果然,如果能做到百分百吸收,十萬靈石的靈力是可以衝擊金丹境的。

    要說成爲金丹修士有什麼感覺……

    相比築基巔峯,除了靈壓陡然高了十倍外,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一般來說,一個大境界內,每升一個小境界,靈壓翻倍。

    築基巔峯的靈壓,大概是築基初期靈壓的八倍。

    而從築基巔峯升到金丹初期,靈壓會翻十倍。

    金丹初期的靈壓,大概是築基初期的八十倍。

    這只是統計出來的大概數據,具體因人而異。

    同一個人跨一個完整大境界的靈壓差距,大概從五十倍到一百倍不等。

    總之,對普通修士來說,想要越級戰鬥,還是很困難的。

    升個大境界後,除了靈壓暴漲,就是丹田構造的升階了。

    比如,胎息凡人的丹田,大概和胎盤差不多,沒有氣海,裏面全是水。

    煉氣境的丹田類似彈性的氣泡。

    築基境的丹田類似石砌的房子。

    而金丹境的丹田,類似一個金色的空心鐵球,因此也被稱之爲:金丹。

    不過,蕭白的丹壁外包裹了一層燙金色的蛟丹丹壁,看起來早就是個金丹了,所以升階後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他的丹田防禦力遠超一般修士!

    提升最大的,還是靈壓。

    有了金丹境靈壓,蕭白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打遍元嬰無敵手了!

    如果一對三遇到南門昇和兩個元嬰巔峯護衛,只要對方破不了他的防,就能一挑三耗死他們。

    這是他作爲一名金丹修士的小小自信。

    蕭白不慌不忙趕到華清宮的時候,華清宮被血洗了。

    被太子與三千禁軍的血,洗了。

    半柱香之前。

    太子夏侯遠率領三千禁軍精銳,前來華清宮抓緋月。

    本來,這只是配合緋月合法登基的一場戲。

    結果,太子被監國大人許諾的修行資源策反,只要他拿下緋月,讓位長公主,章文寅就推薦他去本部書院修行。

    於是,華清宮外與院內,他的三千禁軍被遮天蔽日的火焰箭矢,射成了篩子。

    夏侯遠也身中數箭,倒在了緋月的寢宮外的血泊中。

    築基境的丹田被一箭射穿,靈壓消散一空,他靠丹藥維持了最後一口氣。

    彌留之際,他的眼前浮現出小時候與緋月一起在華清宮玩鬧的畫面……

    “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給你買棉花糖捏成丹藥,說是長大了要帶你去雪炎宗修行……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你知道的,我不想練兵,也不想當皇帝,只想安安靜靜的修行……我早該去宗門,卻又貪戀宮裏的資源……”

    寢宮裏,緋月用一臺造型古怪的手工織布機織衣服。

    她的心思全在機杼與衣服上,對皇兄的死漠不關心。

    “自古以來,太子如果沒有當皇帝的實力,只有死路一條,身爲太子,弱即是死,這個道理皇兄應該明白。”

    “父皇年邁,沒有保護好你,我本可以保護你,你卻選擇相信道盟。”

    夏侯遠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竟是自己那可愛、貪玩的妹妹說出的話。

    “是我低估伱了,有了強大的男人保護,你再也不是那個可愛、貪玩又弱小的妹妹了。”

    粉色窗紗裏傳出淡漠的聲音。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本來就比較強呢?”

    夏侯遠認命了,卻心有不甘。

    不甘的是……

    “真想看到你最後一面,看看你到底變成了怎樣一副帝王容顏……”

    他伸開血染的四肢,從死人堆裏極力向前爬,卻始終寸步不前。

    這時,蕭白終於到了華清宮。

    儘管他遙感看到了全過程,但親眼目睹三千禁軍血流成河的慘狀,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三千禁軍精銳,其中三百築基,其餘都是煉氣修士,穿着黃階兵甲,連公主的面都沒看見就被全部射死了。

    院子裏的血泊與死人堆裏,有一個身穿紫雲龍袍的男人,還沒死透。

    蕭白走過來,蹲下身,見他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便給他續一口靈氣。

    “你就是太子?”

    夏侯遠也一眼認出了蕭白,若非這等氣象,緋月也不可能委身男人。

    “小時候……緋月每次犯錯,都是我在父皇面前幫她求饒的……巡察使大人馬上就要來了,帶緋月遠走高飛吧,蕭監捕……你們鬥不過道盟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卻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蕭白搖了搖頭道: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走到了這個位置,下面再無容身之地了,想要活命,只有把更高位置的人拉下馬。”

    汩汩鮮血從口中漫出,匯入三千禁軍的血泊,夏侯遠絕望的笑了笑。

    “橫豎都是死啊……”

    蕭白沒再多說什麼,他本可以輕鬆救下工具人太子。

    可惜,這人眼裏已經沒有光了,活的再久也是浪費。

    便撫滅太子空洞的雙眼,給他安樂死了。

    這時,緋月手提着造型詭異、迷你的縫織機,徐徐走出了寢宮。

    眸子裏的星河沒有血光,只倒映着唯一男人的身影。

    蕭白看了看公主。

    她打扮的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氣質,也越來越像一個公主了。

    但是餘光與背景裏的血光,沖淡了蕭白心裏的愛意。

    “你殺人太多了。”

    緋月撲倒蕭白懷裏,手裏還不忘勾着縫織機,一臉嬌嗔的說:

    “誰叫他們打擾我做衣服?”

    蕭白看了眼那縫織機。

    造型精巧的不像話,可以同時編織棉、麻和蠶絲,跨過織布過程,直接按照設計靈紋編織設計好的衣服。

    “怎麼公主都喜歡做衣服?”

    蕭白抱着公主,故意調笑。

    緋月白了蕭白一眼,隨即掙脫他的懷抱,面對一片三千血泊,平靜道:

    “不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皇帝的位置又怎麼坐得穩?和平演變得到的權力最終也會被和平演變丟出去。”

    “兩軍交戰時,你這種永遠只殺領頭人的行爲,是在提振敵軍的士氣,只有無敵的人才有這麼做的權力。”

    “難道你已經無敵天下了?”

    蕭白啞口無言。

    不得不說,權謀方面,他還是太天真了,或者說,他太過仁慈了。

    不知爲何,三千禁軍的血泊給他帶來的震撼,遠超炸死三位老祖。

    而妖盟襲擊雪炎宗時,根本就沒死幾個人……

    戰爭明明是強者之間的遊戲,卻永遠是拿底層人的性命堆出來的。

    或許,緋月只有精通權謀這種強者遊戲,才能跳出侷限,爲底層百姓打出一片天。

    她的背後,是一整個地下城和一個偉大遙遠的理想。

    只要她有絲毫軟弱,她的理想就會破碎,地下城百姓也會跟着遭殃。

    她別無選擇。

    “巡察使大人馬上就要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蕭白提醒她。

    緋月笑了笑,眸中星瀾微漾。

    “我猜嫁給巡察使大人,我也能登基的,可惜這件衣服織小了,並不適合他的身材,只適合你……”

    “你真會說笑。”

    蕭白這才重新看向緋月這張幾無瑕疵的公主臉,兼具大家閨秀與小家碧玉的氣質,神清骨秀,明豔動人,只稍加粉黛,便是沉魚落雁,國色天香。

    連夜色都遮不住的秀色光芒。

    緋月被蕭白看的不好意思,表情一鬆,又恢復了調皮與歡脫。

    “哈哈,別害怕,如果太強的話,我會親手殺了他。”

    蕭白心中一驚。

    “你能殺他?”

    緋月點了點頭。

    “我殺皇兄是朝廷內務,只有父皇和監國大人有權抓我問審。”

    “父皇不會這麼做,監國大人怕你和狐姐姐,又不敢這麼做。”

    “因此,巡察使大人來這裏是師出無名,只要師出無名,我便能殺他。”

    蕭白心想,我是問你物理上能不能殺他,不是政治上。

    如果緋月能單殺元嬰修士,他這英雄救美豈不是浪費?

    “別了,真要動手的話,還是讓我來吧,哪有女帝自己大殺四方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每一個成功登基的女帝身後,都有一個實力強大、默默輸出的男人。”

    ……

    不一會兒,南門昇果然來了。

    正如緋月預測的那樣,監國大人章文寅依然不敢冒頭。

    南門昇提前封鎖朝歌城護城大陣的靈壓記錄,只帶了兩個元嬰巔峯修爲的護衛來,周圍閒雜人等一律清除。

    饒是如此,看到三千禁軍的屍山血海時,南門昇還是嚇了一跳。

    兩個黑衣護衛,分立華清宮東北和西南兩個屋頂斜角。

    南門昇來到正門上空,見滿園的屍體與血泊,沒有落地,而是懸空而立,俯瞰着蕭白與緋月。

    “蕭監捕,道盟是不能隨意干涉加盟國內政,身爲監捕的你,爲何殺了太子?”

    蕭白擡頭看了眼,巡察使大人又高又胖,夜裏懸在半空,遮蔽了太多的星光。

    他仰首帶笑,兩手一攤。

    “說起來巡察使大人可能不信,我也是剛來。”

    一旁,緋月直接送客道:

    “皇兄在臨死前,已經把帝位讓給我了,既然道盟不干涉加盟國內政,巡察使大人還是請回吧?”

    一道元嬰境靈壓瞬間爆開,籠罩整個華清宮。

    南門昇挺着巨腹,負手而立,低頭看了眼禁軍的屍體。

    仔細看,他們大多被箭矢洞穿,被炸死,燒死……還真不是蕭白所爲。

    “看來,是本巡察低估了公主。”

    隨即,他取出一紙公文,朝蕭白二人展開了卷文。

    “雖說亂局之下,強者爲王,但是很不幸,這是太子親筆寫就、監國處蓋章的讓位書,將皇位讓給了長公主。”

    蕭白心想,大晚上的,皇宮裏就一點星光和月光,你隔這麼遠,鬼才看的到公文內容啊!

    緋月只道:

    “這種事,難道不該由監國大人來與我說嗎?巡察使大人巡察、監督的是道盟內務,怎麼還管朝廷這點小事?”

    南門昇收起公文,冷哼一聲,語氣略帶曖昧的說:

    “巡察使當然不管皇位之爭,這只是本官的一點個人興趣。”

    “我聽說,公主不止想登基,還有一些特殊事情要做,若是有趣的話,本巡察倒是可以考慮出資支持你。”

    緋月搖了搖頭,語氣很冷漠:

    “我做的事情恐怕並不有趣。”

    “事情無趣,人有趣也可以。”

    南門昇忽然語氣一變,溫和又曖昧的說:

    “如果公主願意嫁給本巡察,當個第十九房道侶,只要公主的事業不出寒武國,我保證它們是安全的。”

    緋月一怔,沒想到巡察使大人竟當着蕭白麪,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還得限定不出寒武國,看來巡察使大人的權力也很有限啊……抱歉,我喜歡身材苗條一些的男人,比如像蕭監捕這樣的。”

    這樣說着,她又貼身挽起了蕭白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不畏強權的樣子。

    蕭白不動聲色。

    南門昇吃了閉門羹,又被當面秀恩愛,實在有些惱火,便對蕭白道:

    “蕭監捕,我懷疑緋月公主從事對道盟不利之事,命你立即將她拘捕,送到監道宮巡察房,我要親自審她!”

    蕭白聳了聳肩,笑道:

    “糊塗呀,巡察使大人!你低估了公主的危險程度,調查女人這種事還是由我來吧……你會死人的。”

    南門昇感覺被小瞧了。

    “蕭監捕是在抗命嗎?”

    說話間,氣息陡然一冷,靈壓滾滾翻涌,帶起狂風四起,吹的衣袂簌簌,血泊起浪。

    蕭白仍以二階共鳴之力隱藏着自身的金丹修爲,只以築基修爲輕鬆抗住了元嬰靈壓。

    他不動如山,冷冷的說:

    “我接到的命令是調查公主,只有監捕房總捕頭可以修改命令。”

    “巡察使大人還是先做好軒轅大人的思想工作再來,也許那時候你就能冷靜一下,不會上了公主的當。”

    “如果仗着元嬰修爲在我面前來硬的,你會死的,巡察使大人。”

    南門昇以爲聽錯了什麼。

    他竟被一個年輕的築基修士給威脅了。

    他,元嬰修士,道盟巡察使,八大世家子弟,被一個看起來英俊的像只花瓶的年輕男人威脅了。

    憤怒之餘,他又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難道一劍狐埋伏在附近?

    找軒轅集和章文寅,走正規渠道拿下蕭白和緋月或許更爲明智。

    這樣想着,南門昇收斂氣息,示意兩位護衛撤退,返身道了句:

    “記住你今夜說的話,蕭監捕。”

    話畢,消失在夜空裏。

    只留下蕭白一臉茫然。

    像是一個無腦莽撞的人突然踩了一腳剎車,難道是故意來試探他的?

    南門昇還沒走遠,緋月馬上嬌滴滴的說:

    “呼,你真厲害,居然嚇退了巡察使大人……說起來,我們該逃了。”

    蕭白一臉懵逼。

    你這是搞事啊……

    果然!

    聽到聲音還沒走遠的南門昇,氣勢陡然暴漲。

    他本來走的就不開心。

    他要麼被蕭白嚇退,要麼被女人激將了,這二者都不能容忍!

    暴怒之下,南門昇直接開起火紅的巨人嬰象,宛如猛虎下山。

    返身撲向蕭白!

    “給老子死!”

    南門昇體型本就巍峨,開了嬰象就更是龐然大物,從夜空撲下,那陣仗看起來像是隕石墜落。

    緋月嚇得花容失了色。

    儘管明知道她是裝的,蕭白還是得英雄救美。

    他腳底一震,身形騰空而起。

    拔出卍靈劍,以二階共鳴之力,混合金丹初境的靈力與魔氣,頃刻施展出更強大的——

    二階紅蓮!

    詭異的蓮式靈壓瞬間籠罩嬰象,強制固化南門昇的巍峨肉身。

    於其腰間轟然炸開血霧,綻放出一朵燦爛的……

    血蓮。

    南門昇神情一滯,一臉茫然的低頭看向小腹。

    他臃腫的腰身開了蓮,近乎斷裂。

    他的金丹,更是出現了一道裂紋。

    蕭白本以爲一擊足以要了他老命。

    明明施展出了金丹之力二階紅蓮,結果南門昇受的傷,竟比藺西子還低。

    他的巨大嬰象只是劇烈震盪,居然還沒消散……

    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南門昇的護身腰帶,竟是個地階防禦法器,於其丹田外形成一道接近分神級的護丹陣法。

    若非紅蓮從內部破壞,蕭白甚至破不了他的防。

    下一刻。

    兩道元嬰巔峯的靈壓,宛如兩道長繩,瞬間捆住了蕭白的身子。

    蕭白身形一震,強勢掙脫,迎空而上,進入南門昇的嬰象內部。

    徒手掐住了他的大腦袋。

    “怒髮衝冠爲紅顏……我低估了巡察使大人的好色程度,也高估了世家子弟的智慧。”

    話畢,啪——

    他徒手捏爆南門昇的大腦袋,同時發動黑暗之花。

    漆黑的花藤瞬間延伸至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纏住南門昇的元嬰。

    畢竟,齊山掉頭後卷丹跑路的場景歷歷在目,他要送佛送到西!

    果不其然,無頭南門昇不止維持住嬰象,居然還能說話——

    “你這畜生,南門家會讓你生不如死,後悔來到這世上!”

    蕭白也不知道這聲音從哪來,正要伸手抓他元嬰。

    正在這時!

    兩位黑衣護衛一閃而來,化身兩座黑焰嬰象,同時從對面兩個方向,朝蕭白一掌拍過來。

    一招雙鬼拍門,將兩道元嬰巔峯的嬰象陡然升至接近分神境的靈壓。

    爲了不放過南門昇,蕭白硬抗了這一掌,被拍的吐血,差點暈過去。

    不得不說,這一擊太兇悍了……

    人狠話不多的典型,兩個護衛聯合的實力,比南門昇強了有一百倍!

    若非他瞬間以二階共鳴靈壓蕩開了九成靈壓,蛟丹丹壁又承擔了剩餘一成的九成,他搞不好要被一擊空血。

    見陳南陳北兩護衛佔了上風,無頭南門昇準備趁機遁走,臨行前道:

    “你們倆可別殺了他,等我恢復肉身,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畢,南門昇的無頭軀體被嬰象壓縮成一團肉球,保護元嬰。

    肉球兀自扭曲成了螺旋狀,試圖憑空遁走!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沿着漆黑的花藤,探入扭曲的空間內部。

    只一瞬間——

    神魂共鳴!

    靈力共鳴!

    空間共鳴!

    一瞬間的驚愕,南門昇的元嬰被震懾的動彈不得。

    旋即靈力失控,繼而空間震盪,整個肉團被蕭白強行拽出了空間漩渦。

    蕭白硬抗兩位黑焰嬰象的夾擊,面色蒼白而冷血。

    他右手握着南門昇大肉團,五指指尖插在一劍紅蓮洞開的元嬰裂縫裏。

    殺人之前,他喜歡誅心。

    “傻瓜,剛纔你要讓兩個護衛直接殺我,我還有機會要你命嗎?”

    “你——”

    南門昇丹中駭然如見滔天巨浪,神魔降世,馬上改口:

    “不要殺我,地位,靈石,女人,你要什麼我南門家都會給你!”

    蕭白一愣,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在臨死前一息之間說出這麼多字的……

    話說完之前,南門昇的元嬰已經被一股駭然的共鳴之力給徒手捏爆。

    轟!

    元嬰爆炸帶來的巨大衝擊力,恰好對衝兩個護衛的第三道雙鬼拍門。

    蕭白趁機一躍踏上了華清宮頂,對兩位立在屋頂斜角的黑焰嬰象道。

    “你們可以回去覆命了,就說天命之子蕭白殺了南門昇。”

    兩座黑焰嬰象四眸血紅,黑焰再次暴走,沖天而起,狂暴的接近失控。

    沸騰的嬰象,將整個華清宮掀了個底朝天。

    蕭白這才意識到,兩尊嬰象似乎被某種特殊禁制控制了。

    難怪二人實力精絕,殺人戰術卻略顯呆板。

    蕭白目視嬰象四目,展開神魂。

    “神魂共鳴!”

    霎時,兩個護衛眸中血色退卻。

    二人識海中對南門家絕對忠誠、誓死保衛南門昇的思想鋼印,被破除了。

    兩人忽然有點懵,看了眼蕭白。

    怎麼看,都覺得此人過於危險。

    蕭白僅以金丹初期的修爲,硬抗二人元嬰巔峯嬰象的雙鬼拍門,血腥屠殺了南門昇,之後還解除了二人與南門家締結的護衛血契……

    這,是天命之子的器象!

    真打起來恐怕凶多吉少,

    這樣想着,二人不再逗留,身形一閃離開了朝歌城。

    還是先回南門家覆命……不,還是先逃命吧。

    蕭白放過兩個護衛,其實也不算是仁慈。

    畢竟,他受了傷,對付兩個元嬰巔峯還是有些吃力。

    贏是能贏,但最後定是慘勝,被緋月小瞧了可不好。

    ……

    這一戰,皇宮差點被掀翻了。

    無數王公貴族與太監、宮女們躲在地下室瑟瑟發抖。

    連皇帝夏侯鏡也不例外。

    結果,自始至終,朝歌城的護城大陣毫無反應。

    皇宮裏自然無人敢聲張。

    緋月從華清宮的廢墟裏爬出來。

    一臉驚訝的盯着蕭白,又看了看變成廢墟的華清宮。

    蒼白的俏臉看起來驚魂未定,眸子裏的鎮定卻始終如一,只嘆了聲:

    “事情好像鬧大了唉。”

    蕭白心想,殺死道盟巡察使確實是大事,可難道不是你激將法害的他?

    這樣想着,他攤手道:

    “你也看到了,我是正當防衛。”

    “當然看到了。”

    緋月笑嘻嘻的取出一枚黑曜石塊。

    “我這裏有全部證據。”

    “從四皇兄,到太子哥哥,再到南門大人,他們全部都想對我動用私刑,毫無疑問違反了天元道律。”

    “我將公佈這些證據,道盟沒資格審判我,最多只能暗殺我,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就是道盟暗殺的!”

    緋月振聲道。

    真有你的哦……

    蕭白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女人理想是偉大的,但這心機與權謀也是沒誰了。

    “這就是你武力登基的計劃?”

    緋月卻抿嘴搖了搖頭,略顯調皮的嬌聲說道:

    “你的出現,讓我的登基推遲了半個月,甚至引來了巡察使大人……所以你要娶我補償我。”

    蕭白無語了,恨不得馬上給她弄上船好好懲戒一番。

    不料,緋月轉手取出一件黑色的無袖貼身衣。

    “看看這件衣服是否合身?這可是我第一次織衣服哦。”

    蕭白看了眼,這是一件編織的非常縝密的馬甲,像是某種防彈衣。

    材質類似於蛛絲與某種金屬的混合物,強度驚人,還能隔絕靈壓。

    他二話不說,將衣服收入納戒。

    “很漂亮,不過現在就不試了,你登基之夜,我們好好研究一下。”

    “好。”

    這一夜,蕭白與緋月琿汗如雨。

    弄了一整夜,叫來了太監,宮女,各種法、器法術齊上陣,這才勉強重造了華清宮。

    ……

    第二天,朝野震動。

    監國大人章文寅託病辭職,連夜帶着一家老小躲回天元城。

    緋月公主向道盟、父皇以及文武百官,公佈了自己連續被四皇子、太子和巡察使大人的迫害的錄音石證據。

    隨即,皇帝夏侯鏡宣佈提前退位,將皇位傳給了緋月公主。

    緋月接管十萬禁軍。

    監國處,不得不承認緋月的帝位。

    緋月宣佈立蕭白爲帝君,兩日後將於金鑾殿舉行登基大典。

    蕭白沒找一劍狐,一個人跑去監道宮覆命。

    宛如神魔進了監道宮,幾乎沒人敢正眼看他,也不敢說話。

    軒轅集將他帶到黃岩山山頂。

    山頂光禿禿的,沒什麼風景。

    只有個松下小池塘。

    一個白髮老者盤膝坐在池邊,手持拐劍,一本正經的釣魚。

    正是有崖子。

    見蕭白來了,他頭也沒擡道:

    “你會釣魚嗎?”

    軒轅集面無表情,搖頭離開了山頂。

    蕭白坦白的說:

    “以前很會釣,自從修行後,就沒再釣上過一條魚了。”

    當然,他也沒那麼坦白。

    修行之前,他就很少釣到魚,若非禁軍裏軍種不匹配,他差點從軍了。

    有崖子的坐姿仙風道骨,一派得道高人的氣息,說話也很玄妙:

    “這池子裏只有一條魚,老朽掉了放,放了釣,折騰很多年,它快成魚精了,你隨便弄個杆子,也釣釣看吧。”

    蕭白秒秒鐘取出自己的御用釣竿,盤膝坐在池子對面。

    有崖子眼前一亮,忽然來勁了。

    一看蕭白的釣竿直挺挺的,好似從未受過重壓,難得產生一絲優越感。

    千言萬語匯入嘴邊,又覺得不合適,便先談起了正事。

    “你殺了南門昇,緋月公主手握證據與道義,道盟表面上雖然不會治你們的罪,但暗地裏,南門家一定會報復你們的……希望你不是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

    蕭白不明其意,直聳肩道:

    “難道不是巡察使大人的一時衝動嗎?我明明都已經勸走他了,結果被女人一句話刺激上了頭,我甚至還放走了他的兩個護衛。”

    有崖子輕捋白鬚道:

    “我是說,你與公主結侶不是一時衝動。”

    “哦……”

    蕭白明白了,這老頭也知道緋月的問題。

    “我喜歡美女,但道義還是懂的,我會繼續看着她,該支持的支持,該反對的反對。”

    有崖子微微頷首,滿意的說:

    “那就好。”

    蕭白看懂了,這老頭並不是堅定的道盟派,拒絕內卷,從他做起了。

    他只希望自己在緋月的相處中能堅定自己的原則,這個原則不一定是天元道律,而是自己心中的做人準則。

    二人的正事……就這麼幾句話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與平靜。

    平靜的空氣。

    平靜的水面。

    平靜的浮漂。

    半天沒釣到魚,二人都有些尷尬。

    有崖子終於打開了釣者的話匣子。

    “我等修真者釣魚,錯就錯在太愛面子了,始終不肯動用靈力釣魚,有本事不用不是傻子嗎?如果動用靈力,一切都會變得簡單。”

    蕭白聽那意思,敢情你不是把魚釣了放,放了釣,而是抓了放,放了抓。

    釣不到魚,無能狂怒,折磨對手了屬於是。

    “對呀,甚至不動用靈力也簡單,把水抽乾摸魚就行了。”

    蕭白不無諷刺道。

    這個說法,讓有崖子一下子質疑起釣魚的意義了。

    被小輩懟臉,他拉不下面子,沒有動用靈力釣魚。

    便輕捋白鬚,以一副仙風道骨的姿態,風輕雲淡的說:

    “也是,釣魚就是要修身養性,也許能感悟天地大道。”

    蕭白點了點頭。

    “嗯,只有與天地融爲一體,做到與魚同樂才可以的。”

    隱約間,火藥味出來了,兩個人似乎都想釣上這條魚。

    有崖子擺出一副得道高人模樣,搖頭晃腦的沉吟起來:

    “天地爲棋,水潭爲眼,讓魚餌成爲一束耀眼的光,吸引一切生靈。”

    論釣魚的理論知識,蕭白也不甘示弱,一臉淡然的說:

    “人生如線,重要的不是長度,而是鉤子,有的鉤子鋒利無匹,有的鉤子粗獷如鏟,還有人直鉤釣魚……”

    於是,兩天過去了。

    二人口中的垂釣理論彙集起來,足以寫下一書架的書。

    那條魚還是沒上鉤。

    ……

    雪炎宗。

    百草峯北崖,青石苔上。

    一身水綠煙衫的暮昀,打開了螺旋黑霧。

    “尊主。”

    巍峨、冰冷的女王音徐徐飄來。

    “雖說你天賦異稟,卻沒想到這麼快就結丹了。”

    暮昀霎時紅了臉。

    “昀、昀兒這是運氣。”

    結丹之後,她的皮膚越發嬌潤,眉眼略顯妻味,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尊主只平靜道:

    “雙休並不算是運氣,何況你也幫過那個男人不少……現在看來,他的潛力遠遠超出我了的預估,或許真是個天命之子,也猶未可知。”

    坊間有傳說,天元時代至今,在道盟的持續誅剿下,無數妖族與魔族勢力先後覆滅消失,而妖盟與五大魔宗內因各有一名天命之子坐鎮,才得以存續之今。

    想到這裏,暮昀不免有些自責。

    “可惜昀兒無能,沒辦法讓他入魔。”

    尊主輕聲道:

    “這不怪你,他的行事風格與一劍狐不太一樣,看似有原則,其實魔性深重,只要不與道盟同流合污,不入魔又有何關係?”

    暮昀若有所思,旋即又問道:

    “道盟明面上支持緋月登基,接下來朝歌城可能有變革,我有什麼新的任務嗎?”

    尊主道:

    “緋月的手段頗有城府,目標又過於理想主義,即便當上皇帝,也未必能履行之前對魔族的口頭承諾,還需要你好好看着。”

    “是。”

    “南門家非等閒世家,接下來一段時間,朝歌城可能會有動亂,尤其是蕭白身邊的你,要注意安全。”

    暮昀深感溫暖與肩上責任重大,用力點了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