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姨娘 一

    後來那些年,楚雲梨是遊歷天下，順便做意。就比如她把府城的那些工坊出的貨交給楊家，由他們賺取差價，在很多人來,特別不能理解。

    甚至還有人找到她,試圖取代楊家。

    楊家得她的好,暗裏照顧張珠娘，後來夫妻倆還搬到城裏住。

    着張珍娘含笑漸漸消散，楚雲梨開玉珏,張珍娘的怨氣：500

    善值：392000+1500

    楚雲梨鼻息間滿是潮溼發黴的味道，周身特別冷，睜眼後,面前一片黑暗。

    藉着微弱的天光，隱約到門外似乎有人，窸窸窣窣半天，丟進來一個小包袱，緊接着是年輕男子低低的喚聲：“姨娘，您醒麼？記得將東西吃。”

    楚雲梨張口，發覺嗓子啞得厲害，周身也痠軟無力。

    門口的人沒等到她的迴應，再次出聲：“姨娘？”

    這一聲裏滿是緊張：“小的聽紅兒的話,想要出門樓家報信，可最近大小門都得很緊……您別放棄,負責採買的林大娘跟我娘交好,我再磨天，一定能說服她樓家送信……您好好的……有人來……”

    腳步聲輕輕遠，察覺得到他正躲躲閃閃。

    楚雲梨腹中飢餓,面前擺着個大碗，裏面不知道是什麼糊糊有一大碗，鼻息間滿是酸臭味，這碗東西吃下，定要鬧肚子。

    她目光落在門口處巴掌大的一團上，黑暗中不清是用什麼裹的，但聽方纔那人的話，似乎是來幫原身的。她費勁挪過，拿到東西時已經渾身冒虛汗。

    裏面是個白饅頭，夾着一點小鹹菜，說實話，啃着有點噎人。但此刻卻容不得楚雲梨挑剔。

    她費半天勁，啃完半個，卻不敢多吃。她來之前，原身應該已經餓許久。她把剩下的包好，藏在邊上的柴草堆裏，正準備接收記憶，忽然有一羣人的腳步聲臨近，緊接着那破敗的門被推開，推開之前似乎還開鎖。

    楚雲梨垂下眼眸，靜靜趴在上。

    “姨娘？”婆子的聲音裏帶着點不確定，又吩咐身邊的人：“趕緊把人扶起來。”

    楚雲梨被人架起，拖着往外。

    扶她的大力婆子動作粗暴，卻聽最開始出聲的那婆子呵斥道：“小心點，姨娘腹中可是有子的孩子的，萬一出事兒，你擔待得起？”

    大力婆子嚇一跳，動作輕柔許多。

    沒多久，楚雲梨就進一個院子，然後被放在溫軟的牀鋪之上。又有丫鬟來熱水，還有人輕柔脫下她身上已經髒臭的衣衫。

    幾個丫鬟一邊幹活，一邊說話。

    “這味兒好重。”

    “這女人就是不能髒，姨娘那麼好的容貌，被關在柴房一個月，這像什麼子？若一開始就這般，子肯定不會進她的門！”

    又有一人感慨：“姨娘這運氣可真好，被關這麼久，咱們都爲她不能翻身，結果卻有身孕，夫人過門三年都沒有孩子呢……”

    折騰半晌，楚雲梨身上終於乾淨，身下的被褥又被換一輪，又有大夫前來。

    這麼前前後後一直都沒消停，楚雲梨沒找到機會接收記憶。原身處境變化這麼大，她若是醒一句話都不說，不太合適。

    於是，她乾脆從頭暈到尾。

    大夫正把脈，就聽到衆丫鬟請安的聲音。

    “夫人！”

    語氣特別恭敬，楚雲梨能察覺到邊上的丫鬟都放下手裏的活。

    緊接着一個威嚴的女聲響起：“李大夫，如何？”

    李大夫起身回話：“是有一個月身孕，脈象挺淺。”

    夫人又問：“確定有身孕是吧？”

    “是！”李大夫遲疑道：“就是身子太弱，似乎還受驚嚇，母體不安，子嗣不太穩當，有些動胎氣。”

    夫人聲音愈發嚴厲：“若配上好的安胎藥休養，你能保證她們母子平安嗎？”

    李大夫語氣自信：“能！但她身子很弱，需要多吃點補身的東西，往後再不能受涼。”

    夫人有些不耐：“我知道，你配藥吧！”

    等夫人離開之後，屋中安靜下來，丫鬟給喂一次藥。楚雲梨聞得出來，這確實是安胎藥。

    丫鬟喂完藥，終於全部退下。

    原身樓嬌嬌，親爹孃是誰不知道，她從有記憶起，就是城裏富商樓家的養女。像她這的養女有十幾位，她排行九，樓家稱九姑娘。

    事實上，樓家抱養女兒，並非是孩子可憐想要給孩子一條活路。而是爲給自家尋求好處，養大的所有姑娘長相都不錯。樓嬌嬌的那些姐妹長大後全都被送出，只有最得樓夫人喜歡的樓三給人做繼室。

    樓嬌嬌同被樓夫人許給人做妾，比起別的姐妹，她伺候的男人石志康並沒有多富裕，本身也不出彩，會得樓家送女，是因爲他有一個給知縣大人做上門女婿的哥哥。

    石家不富，不會養太多下人，石爺還沒有妾室。石志康得這麼個美人，一是新鮮，二來樓嬌嬌確實貌美，便時常到妾室房中過夜。

    男人嘛，自己高興就完，從不會替女人考慮。樓嬌嬌似得寵，其實日子並不好過，時常被主母爲難。

    她爲自己會在石家過一輩子。石家不顯赫，這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大戶人家太多冤魂。石家人不多，沒那麼多的齷齪。

    但是，她猜錯。

    石家其他人對她是不錯，但石二夫人視她做眼中釘，在一次大子石志林回來探望爹孃時，兄弟倆人喝醉，等到醒來，樓嬌嬌竟然和大子躺在一起。

    並且，人已經確確實實有夫妻之實。

    然後，樓嬌嬌就被關進柴房之中，沒有立刻被弄死，大概是在樓家人的面上。

    樓嬌嬌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這，在柴房中那大半個月，她真覺得自己不如死，隨着被關的時間越久，她心中都出幾分絕望來。就在她爲自己會在採訪中被虐待而死時，忽然某一天柴房裏來個婆子，給她把脈之後，得知她有身孕。

    然後她的待遇就變。

    再次醒來，她呆的方不再是髒亂惡臭的柴房，而是回自己的屋子。並且，那天之後，石夫人親自照顧她，讓她安心養胎。

    樓嬌嬌心頭挺不安，畢竟這孩子父不詳，不過又一想，碰過她的也只有石家兄弟。都是石夫人的孫子。

    石志林的孩子要跟着縣令大人姓，石志康迄今爲止還沒有子嗣，她應該能平安下孩子。想到這些，她漸漸放下心來。

    但她還是放心太早，石夫人平時對她不錯，但卻沒想留下她的命。

    樓嬌嬌平安下孩子，卻被守在旁邊着她臨盆的樓夫人身邊的婆子親手掐死。

    “姨娘，該喝湯。”

    楚雲梨睜開眼睛，認出面前的丫鬟是石夫人身邊的人，問：“紅兒呢？”

    紅兒是樓嬌嬌的陪嫁丫鬟春風，她從樓家出閣時，帶出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丫頭。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樓嬌嬌後來才知道，之所會有那個把脈的婆子出現，是紅兒刻意提她換洗的日子，才讓石夫人動心。

    否則，樓嬌嬌在柴房之中就沒。

    春風先是一愣，道：“奴婢伺候您也是一的。”

    當然不一。

    上輩子樓嬌嬌從柴房裏出來的一件事就是要紅兒，但卻得知人已經被送。後來她才從下人口中聽說，紅兒被成重傷，又沒有藥治，活活拖死的。

    她閉上眼：“我要紅兒，否則我什麼都不吃。”

    春風面色微變，呵斥道：“姨娘，夫人能夠原諒你，純粹是着樓家的份上，你別給臉不要臉，若再作妖，誰都救不你。”

    楚雲梨並不理會，閉着眼道：“我肚子疼，也餓得慌。若不到紅兒，我就餓死算。”

    春風：“……”

    無奈，她只得跑稟告。

    一個時辰後，紅兒奄奄一息被人擡到牀前。

    楚雲梨到她還活着，着實鬆一口氣。雖然悽慘點，但應該能養回來。她大發脾氣：“你們怎能這對她？”

    春風垂下眼眸：“夫人已經吩咐，稍後會有大夫來給紅兒治傷，姨娘先吃東西吧。”

    楚雲梨終於願意喝湯，其實她餓死，憑着一股意志力才撐這麼久。

    濃濃的雞湯喝完，又吃點飯，人家這又是一大碗苦藥湯子。然後，她沉沉睡過。

    二天同，一天吃四頓，藥也喝好幾碗。從頭到尾都沒有人來探望過她。好像除春風和另外個小丫鬟之外，府裏再沒有其他人似的。

    到三日，滿臉威嚴的石夫人終於出現，她今年四十歲，這輩子養個兒子，這也是她最得意之處。

    長子於讀書上很有天分，十六歲就考中秀才，但天妒英才，他有一次和友人出喝酒，喝醉會摔一跤，摔斷手筋，那之後右手就不太靈便。考是不能考的，但他運氣好，後來被知縣大人中招爲女婿，又把他弄進衙門裏做個主簿。對於不能繼續科舉的人來說，這已經算是一條很好的出路。

    次子石志康，讀書天分不高，但一張嘴特別討喜，外頭認識不少人，好些富家子都願意帶着他。

    人見面，楚雲梨並不急着開口。

    樓夫人揮退下人，這才坐在牀邊，低聲道：“你別多想，好好安胎，只要能順利下孩子，你這輩子就有靠。”

    楚雲梨：“……”信你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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