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繼室 十四 二合一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傾碧悠然字數:5886更新時間:24/06/27 08:58:40
在衆人各異的目光中,楚雲梨看向面色已然蒼白的寇芽:“那時候你話裏話外都說我才是插足你們之間的人,讓我成全你們二人,現在看到了潘大膽之前的妻子,你有何話要說?”她似笑非笑:“若是沒記錯,他們可做了十年的夫妻,那時候高山都還在家……你們倆是肯定沒有勾搭在一起的……”
無論怎麼算,劉香兒和潘大膽之間的感情都在寇芽之前。
寇芽嘴脣都在哆嗦,渾身微微顫抖:“不要逼我。”
楚雲梨還沒說話,劉香兒已經不客氣道:“我逼你什麼了?”
寇芽哭着搖頭。
潘大膽此刻從屋中跳着跑了出來:“你們在做什麼?”
寇芽看到他,眼淚落得更兇。雖然哭得挺好看,但落在衆人眼中,都覺得挺無語的。
在鎮上娶妻,不需要本人多好看,要的是能幹和勤快。
寇芽纖纖弱弱,根本幹不了什麼活,唯一會的也只有哭了。
“沒做什麼。”劉香兒上前,打量了他一番:“大膽,我回來了。”
潘大膽臉都黑了:“你走都走了,還回來做甚?聽說你在城裏都另外嫁過人了的,你可別想回來跟我重新過日子,老子丟不起那人。”
劉香兒聽到這話,眼神黯然。
她確實沒有想過跟潘大膽這樣的男人繼續過日子,但回來之後,家裏的人都說他家不錯……那張珍娘離開之後又是買宅子,又是去城裏做生意的。同樣都做了潘大膽的媳婦,她什麼好處都沒得到,還得了一個壞名聲,怎麼看都挺虧的。
潘大膽是個挺厲害的人,在衆人看來,他不可能把所有的銀子都交給張珍娘一個女人,張珍娘出手那麼大方,潘大膽手頭留下的只會更多。
事實上,若不是潘大膽最近臥病在牀,又有寇芽時常登門,儼然一副潘家婦的模樣。其實好多人都動了想把女兒嫁給他的念頭。
就算不能給他生個孩子,離開的時候,也能拿到大筆銀子,足夠讓自己下半身過得舒適。那張珍娘就是這樣的,她都說自己不想再嫁人,不想再遷就別人,往後餘生只想討好自己。
女人嫁人之後,得顧及着夫家的人,各種委曲求全,想想就苦。
某種程度上來說,張珍娘這樣的日子也不錯。雖然沒有孩子,但完全可以抱養嘛,只要手裏有銀子,不怕孩子不孝順。
劉香兒重新擡起頭來,黯然的神情已經不在:“都說強扭的瓜不甜,當年我跟你做夫妻的時候,我們倆就始終過不到一起,我看不慣你,你也不喜歡我。我這次回來,本來沒有再嫁的想法,但我爹孃他們不答應……既然你不願意娶,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今天我來呢,一來是聽說你受傷了,想來探望一二,二來,我就是想跟你說,你娶誰都可以,寇芽不行!”
她強調:“當初我會一怒之下離開,就是因爲她在其中挑撥我們夫妻感情!這樣一個惡毒之人,我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得償所願。”
有劉香兒這話,衆人再一次確定,潘大膽和寇芽之間定沒那麼清白。
潘大膽臉色不太好看:“我跟你已經不再是夫妻,如今橋歸橋,路歸路。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我沒攔着你再嫁,你也不能攔着我再娶。我不在乎你嫁個什麼樣的人,同樣的,你也不要管我娶誰!”
劉香兒立即道:“我是不管,你娶誰都可以。但寇芽不行!”
潘大膽:“……”
“滾!”
劉香兒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要不是我爹孃逼着,你以爲我想來?”
走了兩步,她一回頭,伸手推了一把寇芽:“你才給我滾。”
寇芽:“……”
她本就瘦弱,被這一推,踉蹌幾步,摔倒了人羣之中。
人羣轟然散開,沒有人扶她,她狠狠砸在了地上。
潘大膽見狀,氣得眼睛都紅了,怒吼道:“劉香兒!”
劉香兒滿臉的嘲諷:“你不用這麼大聲,我聽得見,你果然和當年一樣,在我跟她之間還是護着她。那時候我還是你媳婦呢……你總說讓我大度,你在照顧兄弟的一家子……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已經把人照顧到了牀上去……哈哈哈哈……也難怪高山回來之後會殺你全家。任何男人遇上這種事,大概都會忍不住砍人全家的……”
說到這裏,她笑聲頓住,看向了楚雲梨:“就是苦了你。兩個孩子無辜,但我又覺得潘大膽這樣的人,不配有兒子給他傳宗接代,孩子沒了也好。”
潘大膽氣得七竅生煙:“劉香兒,我看你上門來是來跟我結仇的。當年你揹着我偷跑的事我沒跟你計較,別逼我!”
劉香兒冷哼一聲:“有本事你殺了我。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說完,她推開人羣,失魂落魄地走了。
潘家門口的這一場鬧劇,好多人都看見了,衆人又在議論潘大膽到底是何時跟寇芽攪和在一起的。
楚雲梨送完了東西,回了自己的院子,此刻已經打掃乾淨,住着倒也還習慣。
楚雲梨打算去城裏將生意做上正軌,再回來住上一段,因此,她特意把院子裏拜託給了隔壁的劉大娘看顧。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期間,有人來幫她說親,不過,楚雲梨通通都拒絕了。
等她再次從城裏回來,已經是兩個月之後。潘大膽可以下地行動自如,他和寇芽的婚事也已經正式定下了。
而高山……再一次消失了。
聽說是潘大膽將人送去城裏的時候,路上被人給溜了。
楚雲梨不打算放過高山,得知此事後,便想找人去尋。她手頭不缺銀子,最近也查過了十年之前發生的事,只得知那時候兩人經常跑去城裏,至於銀子的來處,到底是沒能查出來。
潘大膽肯定不會說,而知道內情的還有高山。
只要找到了他,當年的事情肯定能真相大白。楚雲梨有預感,只要能找出當年的事,潘大膽肯定完了。
不提潘歡喜如何不願意父親娶妻,潘大膽定下的婚期還是到了。
楚雲梨再次回到鎮上,親眼看着潘大膽娶妻。
寇芽還是那般瘦弱,嫁衣穿在她身上,顯得她腰肢特別纖細。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美人。
潘家有喜,登門的客人挺多。還是那話,衆人都挺怕潘大膽,不願意與他親近,但也因爲怕他,不敢不去賀喜。
楚雲梨這一次回來,又看到了張家人。
張母和她幾乎是撕破了臉,可這人就是有本事每次見面都想能當作以前的那些事情不存在,好像母女倆從來沒有吵過架似的。
“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麼好?”張母一臉恨鐵不成鋼:“銀子不是萬能的,還是得有個男人在身邊知冷知熱,你親自將大膽推給別人,以後可別後悔。”
楚雲梨就不明白了,張母憑什麼認爲足以給張珍娘做父親的男人給她做夫君能過得好。
尤其潘大膽還喜歡喝酒動手,這種男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爲何就非得認定他呢?
話不投機,楚雲梨跟她說話只覺浪費脣舌,擡手就關門。
張母卻擠了進來:“我有話問你。”
楚雲梨皺着眉。
“如果要借銀子,那趁早別開口。我有再多的銀子也不會分給你,更不會給兩個弟弟,實話說,我挺恨他們的。”
張母瞪了她一眼:“這女人活在世上,沒有孃家是會被人欺負,我拼了命給你生兩個弟弟也是爲你們姐妹打算,可你們始終不懂得我的苦心,還總說我是重男輕女……我今天來不是想跟你說這件事,也不是跟你借銀子的。”她頓了頓,低聲問:“當初你說把那兩個孩子埋在了地下,到底埋在了哪?”
聽到她問這個,楚雲梨挺意外的。
當初她把一雙孩子送走,回來就說孩子已經被她埋了,並且不會告訴任何人埋孩子的地方之後。就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這事了,畢竟,揭人瘡疤不厚道嘛。
“孩子都已經埋了,埋在哪裏有什麼要緊?”楚雲梨滿臉不以爲然:“那時候我失魂落魄的,後山我也沒經常去,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話說,別人都不在我跟前提這事,你可真是我親孃,是怕我不夠傷心嗎?”
張母眼神意味深長:“那兩個孩子真的沒了嗎?”
“不然呢?”楚雲梨反問:“那麼弱的兩個孩子,離了我這個親孃身邊,連奶都沒得吃。你覺得能活得下來?”
張母強調:“但是你去林子裏兩天……你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林子裏過夜啊,你是不是把孩子送走了?”
張珍娘膽子,確實不敢在林子裏過夜。楚雲梨冷笑一聲:“你以爲我就不想讓兩個孩子活着嗎?如果他們活着,你倒是告訴我他們現在在哪?我這個親孃做夢都想見他們。”
張母頓了頓:“你在那之後很快就變了個人似的,也並沒有因爲孩子太傷心……我懷疑孩子根本就沒有出事,只是你找了個人家把他們送走。我私底下打聽了一下,發現這周圍幾個村裏最近這段時間都沒有雙胎出生……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一問你實情。”她說這些話時,眼神一直打量着楚雲梨渾身上下,想要從她身上找出破綻來。
楚雲梨能讓她找着才怪。
說了這麼半天,她也看出來了,張母不知道因爲什麼緣由已經懷疑了此事,但卻沒查出任何疑點。
楚雲梨送孩子的時候身着男裝,不可能有人認得出來。最近這段日子在城裏做生意,她找着機會去見過兩個孩子,都過得挺不錯的。
但當時她只是錯身而過,多瞧了一眼而已,不可能有人會注意到。再說,張母只是普通的鄉下婦人,小聰明或許是有,但讓她查這些事,她就算是有心,大概也沒有那份財力支持。
“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母一臉認真:“你三弟想要做生意,很賺錢的生意,只差十兩銀子,你只要把這銀子給我補了。我保證不在外頭亂說。”
楚雲梨好笑地道:“我要是不給呢,你打算怎麼亂說?”
“我就去告訴潘大膽,說你把兩個孩子送人了。”張母一咬牙:“他連一個姑娘家都那麼在乎,肯定更在乎雙胎,要是知道你送走了他孩子,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楚雲梨氣笑了:“你儘管去試試!”
張母:“……你真不怕?”
楚雲梨如今捏着潘大膽的把柄呢,如若不然,他也不會給她那麼多的銀子。有這些事情在,潘大膽就算是知道孩子被她送走了,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嚥。
“不怕。”
張母被他推出了門,氣的直跺腳。尤其在對上外面衆人各異的目光之後,更覺得丟臉,身爲母親,被自家女兒這樣嫌棄,好說不好聽啊!
她氣沖沖走了,一路上怎麼想都不甘心,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潘大膽家的外頭。
真的,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女婿有那麼多的銀子,在她看來,潘大膽那種人時常喜歡在外頭亂跑,能養家餬口就不錯了……若早知道他那麼富裕,她說什麼也要想辦法摳一些回家。
現在女婿已經不再是女婿,女兒也不再搭理她,一點好處都拿不到。她心一橫,直接上前敲門。
開門的是寇芽。
寇芽看到她,面色微變:“大娘,你有事嗎?”
張母從來都不知道客氣爲何物,尤其是在寇芽面前,她天然就多幾分優越感。直接就擠了進去:“我找大膽有話要說,他人呢?”
潘大膽確實在屋中,昨天他喝多了,這會兒酒還沒醒呢,腦子昏昏沉沉的。聽到是前岳母,他滿臉的不耐煩。
事實上,這幾個岳母之中,他最看重的還是歡喜的外祖母。
至少那個母親是真正爲自己孩子打算的,看在歡喜他娘的份上,這些年來對他們父子一直照顧有加,雖然有時候是好心辦了壞事,但只要心好,就已經敵得過所有了。
“有話就說,說完滾。”
這麼不客氣,張母心裏愈發不高興:“你那麼多的銀子,爲何不借我們家?”
曾經把女兒嫁過來之後,她好幾次想要上門借銀子,其實就是想直接拿銀子,不還的那種。但每次都被潘大膽給糊弄過去,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被他給哭窮給哭走的。
潘大膽聽到這話,眼睛瞪大,然後就樂了:“現在我和張珍娘已經沒關係了,你來跑找我的茬?”他對張珍娘滿腹怨氣,偏偏又拿那個女人沒辦法,他最近也想着給她麻煩,但那個女人大部分的時候都呆在城裏,他如今腿傷還沒怎麼好全……加上多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他對城裏一直敬而遠之,這才耽擱了下來。不能收拾張珍娘,難道還不能收拾她娘?
他上前兩步,一把揪住了前岳母的衣領。
“你哪來的臉問我要銀子?”
張母其實是氣糊塗了,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被這麼一掐,很快清醒過來,她看着面前兇狠的男人,這才想起來自己以前爲何沒敢爲難這個女婿。
因爲他很兇,名聲很臭,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哪怕已經成了自己女婿,她也只有討好他的份!
被這麼掐着,她腦子轉得飛快,很快就有了主意的:“我找你真的有話要說。”
潘大膽呵呵冷笑。
明顯不信她的鬼話。
張母一着急,急忙道:“我想說的是,我懷疑你的那兩個孩子沒有死。珍娘從小膽子就小,絕對不敢在林子裏過夜,他在林子裏呆了那麼久,肯定是有其他的事,依我看,那兩個孩子肯定被她送走了,這段時間她經常都往城裏跑,那兩個孩子肯定就在城裏,你只要盯着她,一定能找到孩子。”
潘大膽本來就沒將前岳母的話放在心上,聽到這事卻瞬間吸引了他的心神。
如果說他娶了別的女人還好,可他偏偏娶了寇芽,寇芽是生不出孩子來的,兩人如果就這麼過下半輩子的話。他只能指望別的孩子給自己養老,他和高山之間的恩怨如海那般深,指望他的兒子,還不如等到老了之後自己一頭碰死來得爽快。
如果有自己的親生孩子……如果親兒子還在,他肯定不會給別人養孩子。
“你有幾成把握?”
張母其實一成都沒有,但對上他的眼神,她不敢不說:“五成!”
潘大膽眯起眼:“你想要我拿銀子,我可以給你,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幫我找到孩子。只要你把我的一雙孩子抱回來,銀子的事情好商量。”他手頭的銀子其實已經全部被人拿走了,此刻,他卻裝作一副大方的模樣:“隨便給你個百兩,夠了吧?”
張母能夠拿到個幾兩銀子就已經很滿足了,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瞬間滿是驚喜:“夠了夠了,你放心,等我的好消息。”
就算那兩個孩子已經不在了,她也要從別的地方變兩個出來。
這找的不是孩子,是白花花的銀子。
張母走出潘家大門時,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滿是激動。
剛走不久,就看到前面站着一個熟悉的人,想到方纔自己說的那些話,她頓時心虛起來:“珍娘,你怎麼在這?”
楚雲梨將人攆出了門之後,想着這人肯定要搞事,剛好她吃了飯要消食,便跟了出來,結果剛好就看到她進了潘家的大門,站在門口將那些話聽了個全,也不想在潘家門口跟她吵鬧,所以才站到這裏來等着。
“你可真是我親孃,是巴不得我死吧?”
張母左右看了看,這裏是人來人往的大街,隨時都有人會過來,她怕隔牆有耳,急忙上前一把拽住女兒的手。
“珍娘,你可別犯傻,方纔大膽已經跟我說了,只要能找到孩子,他就會給我百兩銀子,那可是一百兩!有了這些銀子,我可以讓你兩個弟弟做生意,也可以送他們的孩子讀書,咱們張家算是徹底脫了這村莊戶人家的皮,以後就是官家了。”
想的倒是挺美的。
楚雲梨滿臉的嘲諷:“你上哪去找孩子給他?”
張母瞪了他一眼:“傻丫頭,這天底下的孩子多了去了,雙胎雖然少,但只要費心一些,肯定能找得到……你不是最近都在城裏做生意嗎?就去城裏抱兩個孩子回來……孩子生下來都長得差不多,幾個月過去,他肯定不認識了,再說了,我記得當初你生孩子的時候他都沒看過幾次……你就找雙胎,要是實在找不到,就找兩個差不多的孩子拿回來交差也行。銀子咱們一人一半。”
最後那話,她是狠心說下的。
楚雲梨冷然道:“我不缺銀子,也不會幹這種事,潘大膽的銀子你都敢騙,可真是不想活了。”
張母面色微僵,此刻她才想起來那男人的可怕,但話都已經放出去了,若沒有孩子交回來,拿不到銀子是小事,被他記恨上才是大事。
“可我已經答應他了。”
楚雲梨一把推開了她:“那你就自己去找吧。”
張母:“……”
“這周圍哪有雙胎,我又沒去過城裏,人生地不熟的,去了也找不到孩子。”
楚雲梨冷笑:“你不是說得那麼順利?反正這事別拉上我,我已經夠對得起你了,你要找死,別捆着我一起。”
張母:“……這怎麼能是找死呢?富貴險中求嘛!”
“那你去求啊!”楚雲梨似笑非笑:“你說我要是現在回頭登潘家的門,跟潘大膽說了這事,你會怎麼樣?”
張母嚇一跳,強調:“我是你娘,你不能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