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千金歸家 二十七 二合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傾碧悠然字數:5955更新時間:24/06/27 08:58:40
    夫妻倆還要再說,胡臨安直接道:“四天!”

    胡六青不敢再開口,拽着還想要求情的蔣氏飛快起身告辭。

    夫妻倆站在於家大門外,面色都很不好看。蔣氏忍不住抹眼淚:“他怎麼變成了這樣?”

    胡六青臉色鐵青:“我早就跟你說過,別讓他跟於家攪和在一起。他有了靠山,有了新的家人,就回來找我們算賬。”

    蔣氏擦了擦眼淚:“我哪知道他突然變得這麼狠嘛。”

    胡六青回頭看了一眼於家的牌匾,沉聲道:“當年你要是聽我的心狠一點,哪裏還會有如今的事!”

    聽到這話,蔣氏沉默下來。

    胡六青有提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取了胡臨安的命……他們倆在成親之前就已經好上了,胡六青一直都將胡臨安視作自己的恥辱,早就想將他抹去。

    也是蔣氏一番憐子之心,始終不肯鬆口。胡六青爲了不讓她傷心,才沒有執意動手。

    蔣氏聽到男人的責備也覺得心虛,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胡六青冷聲道:“要是去了大牢,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沒有了,你們母子三人也會受我牽連。他不給我留活路,那我還客氣什麼?”

    蔣氏聽到這話有些心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別亂來。”

    胡六青側頭看她:“當年他爹讓我痛失所愛,可惜他死得太早,我一直沒能找補回來,如今找他兒子報仇……這叫父債子償。”

    聞言,蔣氏面色變了:“夫君,你別對他動手!”

    胡六青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別勸我。”

    蔣氏心中焦急萬分,她總覺的男人動手不太妥當。事情成了還好,萬一不成,到時候就真的完了。她越想越心慌,又不好潑涼水,只勸道:“我跟你已經對不起臨安的爹了,你能不能放過他?不然,我這心裏難安……”

    胡六青冷冷看着她:“你想害死我?”

    蔣氏噎住。

    她垂下眼眸,心中亂成一團,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就有了個主意,上前兩步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哀求着道:“夫君,你聽我一言!”

    胡六青不想聽,一把甩開了她。

    蔣氏踉蹌兩步,扶住了牆才站穩,她脫口而出道:“臨安其實是你的孩子!”

    聽到這話,胡六青動作頓住,緩緩回身看她。

    蔣氏與他對視,又說了一遍:“臨安真的是你的血脈,你們倆是親生父子,你不能對他太狠!”

    胡六青深深看着她,忽然笑了,卻是嘲諷的笑:“夫人,你爲了護住那個男人的孩子,簡直是什麼話都敢說。如果他真是我兒子,你這些年爲何不提?”

    “我……”蔣氏低下了頭,揪着帕子道:“到底是我對不住他,能幫他留條血脈也是好的。但我也不忍心看你們父子相殘。”

    胡六青沉默了下:“好!”

    這般輕易就答應了,蔣氏霍然擡頭,滿臉不可置信,又驚又喜地道:“你答應我了?”

    胡六青垂下眼眸,嘆了口氣:“我怎麼捨得讓你爲難?”

    蔣氏感動得眼淚汪汪:“夫君,我就知道這個世上只有你對我最好。”

    兩人相擁在一起,胡六青的眼神很冷。

    翌日,他再次登門,不同的是,這一會只有他自己。

    彼時胡臨安正在洗漱,楚雲梨在選料子,打算先給孩子準備衣衫,聽到人來了,她手中動作微頓:“請進來。”

    楚雲梨到了外院時,胡六青已經等待多時,他臉上並無不耐,正負手看着牆上的一幅畫,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是楚雲梨,他嘆了口氣:“你們夫妻倆感情可真好,實在讓人羨慕。”

    “有話直說。”楚雲梨找了個椅子坐下,有孕之後,腰有些酸,她從來都不是願意苛待自己的人,還順手從邊上的丫鬟手中接過了一個靠枕。

    胡六青態度和緩,面對楚雲梨的冷淡,你一點都不生氣:“昨天出去的時候,夫人跟我說了一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來告訴臨安,他人呢?”

    “他不一定有空見你,你有話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楚雲梨看到丫鬟送上了茶水,擺了擺手,直接不讓其進門。

    面對着胡六青搶人妻子又奪人家財的混賬,沒必要那麼客氣。這茶就算是拿來澆花,也好過給他浪費。

    胡六青將她的動作看在眼中,眼神更冷了些,道:“夫人跟我說的這事,其實我不太相信。”

    楚雲梨並不接話。

    胡六青苦笑:“就沒有一點好奇心嗎?”

    “關於你們夫妻的那點事,我一點都不想聽,真覺得髒了耳朵。”楚雲梨不客氣的道:“再不說正事,你就出去吧往後也別來了,我們家裏人都忙得很,沒空跟你在這扯閒篇。”

    “我是真有事。”胡六青見她要送客,急忙開口:“夫人跟我說,臨安是我的血脈。”

    說完這話,他認真看着面前女子的神情。

    楚雲梨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他:“你好意思跟我說這事?”

    既然胡臨安有可能是他的血脈,那豈不是說早在胡臨安他爹還沒死之前,這兩人就已經勾搭到了一起?

    “和有夫之婦暗中來往,甚至是珠胎暗結,這事很光榮嗎?”

    胡六青面色有些尷尬:“過去的那些事情,確實是我不對,但我們是親生父子,就不該鬧得這麼僵。不瞞你說,以前我好幾次想對他下狠手,如果我那時候出了手,也絕不會有如今的麻煩。但我還是心軟了……現在看來,或許這就是父子天性。”

    恰在此時,門被推開,胡臨安臉色鐵青的站在門口:“我父親只有一位,絕不是你這種混賬。”

    胡六青一臉無奈:“臨安,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這就是事實。你娘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胡臨安冷冷看着他:“滾!”

    胡六青苦笑:“你不認我就算了,我也不覺得你會……”

    胡臨安打斷他的話:“明日一早,如果你湊不夠銀子,那就去大牢吧。”

    胡六青:“……”

    “臨安,我是你爹啊!”

    胡臨安突然就惱了,撿起手邊的一個花瓶,狠狠朝他砸了過去:“滾!”

    胡六青看他這般生氣,不敢再多留,一溜煙跑了。

    楚雲梨皺了皺眉:“你別生氣。”

    胡臨安揉了揉眉心:“我沒生氣,是嚇他的。”

    稍晚一些的時候,蔣氏又找上了門來。本來兩人不打算見她,可得知消息的時候,於父已經將人請了進來。

    於父對於蔣氏做的那些事只是隱隱有個猜測,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既然兩家是姻親,那就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看到女兒女婿趕過來時,臉色不太好看,於父後知後覺,覺得自己好像幹了一件蠢事。他倒也機靈,很快起身離開了屋中。

    蔣氏連喊了好幾聲,都沒能把人攔住。

    所有的下人退了下去,屋中只剩下三人。蔣氏有些尷尬,動了動脣,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臨安,你六叔來找你了,是不是?”

    “不要跟我提他。”胡臨安一臉不耐:“他居然好意思說是我爹,就他也配?”

    蔣氏面色愈發尷尬:“那什麼……其實不是的,我會那麼說,就是怕他對你下殺手。你們倆都是我的親人,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你們……”

    “你這些都是廢話。”胡臨安不耐煩的打斷她:“我們會走到如今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少在這裏裝無辜。”

    蔣氏面對着兒子越來越不客氣的話,傷心得眼圈通紅:“臨安,你讓我怎麼做?你以爲嫁給你爹是我願意的嗎?當年我爹提出這門婚事的時候,我一開始就是拒絕了的,甚至還絕食抗議,可沒有人聽我的,他們所有人都要讓我嫁!憑什麼我要爲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付出自己的一生?我和胡六青真心相愛,到底礙着誰了?”

    胡臨安聽到這話,一臉驚奇。

    他見識也算廣,卻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一時間竟然失了言語,沒有立刻接話。

    楚雲梨冷笑一聲:“你嫁了一個不願意嫁的人,確實值得人同情。但這也不是你殺人害命的藉口!當初父親和你的婚事,應該是長輩定下的,又不是他非要強娶於你!”

    她到這裏來的時候,胡父已經沒了許多年。楚雲梨對於他的瞭解,都是來自于于父的口中。

    只看於父平時的所作所爲,就知道他不會和那種強取豪奪的人來往。既然胡父是個正直的,那麼,錯的人就不是他。

    “臨安的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會喜歡自己的妻子心裏念着別的人。如果你當時找到他,說明自己的心意,興許結果又有不同。”楚雲梨冷聲問:“你說了嗎?”

    蔣氏自然是沒有的,面對兒媳的咄咄逼人,她往後退了一步,強調道:“我一個還沒嫁人的姑娘,哪好意思……”

    楚雲梨打斷她:“你爲了所謂的名聲,甘願嫁給了他。怎麼能是他的錯?你還在嫁人之後和其他男人暗中苟且,本來就是你錯。你又怎麼有臉來要別人的體諒?”

    她伸手握住了胡臨安的手:“他有你這樣的娘,實在太可憐了。”

    蔣氏啞口無言:“你也是女子,也該知道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有多苦……”

    楚雲梨頷首:“我知道啊!但我沒有跟你似的暗中與人苟且,還跑去殺人。”

    蔣氏:“……”與人苟且什麼的,實在是太難聽了。

    “我沒有殺人,臨安的爹是病死的。我今日上門,就是想讓你們知道我的爲難,知道我這一腔想要護住臨安的真心!我是他娘,我不想害他……我都這樣爲難了,你們就不能爲了我放過胡六青,也放過咱們所有人嗎?”

    楚雲梨頗有些無語。她看向身側的胡臨安,暗示讓他上。

    看着挺通情達理的人,怎麼就說不通呢?

    楚雲梨總覺得跟她之間是雞同鴨講,蔣氏的道理她真的是理不通。

    胡臨安無奈回望:“我絕對不會放過害了我爹的人。”

    蔣氏眼淚落得很兇,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你們倆不能互相殘殺……臨安,他是你爹啊!”

    聽到這話,楚雲梨眼皮跳了跳,一時間真弄不清楚蔣氏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胡臨安皺了皺眉,心頭也有些不好的預感。就像是胡胡六青說的那樣,過去的那些年。哪怕有於父暗地裏盯着,但到底胡臨安和他們同處一屋檐下。如果胡六青真的動了殺心,他那絕對活不到今天的。

    能殺了人一勞永逸,爲何不動手?

    胡臨安之前也有過這種猜測,但又覺得太荒唐,立刻就壓到了心底。此刻看到地上哭的連蹲都蹲不住的蔣氏,他閉了閉眼:“我不相信。”

    蔣氏擡頭:“真的!你真的是他兒子,我可以用你弟弟妹妹的性命對天發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話,我們母子四人全都不得好死。”

    楚雲梨抽了抽嘴角。

    胡臨安這是造了什麼孽,才攤上了這樣一個娘?

    胡臨安也頗有些無語,道:“我爹只有一個,絕對不是胡六青!”

    蔣氏坐在地上:“可他就是你爹。”

    “我說了不是。”胡臨安一字一句地道:“你就是爲了讓我放過他,所以才編了這些瞎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蔣氏愕然:“我都發誓了啊!”

    “老天爺且管不了那麼多。否則,這世上也不會有那麼多不平事了。”胡臨安揮了揮手:“明日一早我要看到銀子,否則,你們倆就一起去大牢裏……看我多孝順,知道你們倆情深似海捨不得分開,還特意將你二人一起送進去!”

    蔣氏瞪着他:“我是你娘。”

    “那又如何?”胡臨安義正言辭:“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觸犯律法就該受到懲罰。”

    蔣氏:“……”

    “臨安,你這是想逼我去死。”

    胡臨安坦然:“我沒有!”

    蔣氏看着他的眼神中滿是失望:“臨安,你爲何不能體諒我呢?”

    胡臨安不愛聽,揚聲吩咐外頭的人:“將她給我丟出去。”

    門口有隨從一臉爲難:“姑爺,大力婆子被借到了後院去……”

    胡臨安立即道:“那就讓護衛來丟!”

    隨從愕然。

    蔣氏面色鐵青,這是親兒子能幹出來的事兒?

    “臨安,你太讓我失望了。以後,別認我當娘。”

    胡臨安直言道:“我不稀罕。”

    蔣氏被氣得胸口起伏,門被推開,好幾個男人等在門口,作勢要拉人……她又不能真的等這些臭男人把自己擡出去,急忙起身,跌跌撞撞走了。

    楚雲梨看着她的背影,問:“胡臨安的親爹,該不會真是胡六青吧?”

    “或許她自己都不清楚。”胡臨安伸手扶着她:“不用管那些,反正我只記得,胡六青是我的仇人就行。”

    也對。

    不管是不是親生父子,胡六青都要了他的命,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夜裏,安靜的後院中忽然有急促的腳步聲趕了過來,幾乎是在腳脖聲傳進後院的同時,牀上的夫妻倆就都睜開了眼睛。

    胡臨安翻身坐起,走到了窗前。等到那人到了跟前,問:“何事這般慌張?”

    來人是內院的婆子,急忙道:“田管事說,有一批貨物在船上翻了,只撿起來小半!”

    田管事是胡臨安搶回了鋪子之後重新提拔起來的人,但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人之一。胡臨安皺了皺眉,道:“既然已經出了事,此刻再慌張也無濟於事。去告訴田管事,讓他回去好好歇着,等我明日騰出空來再說。”

    婆子有些遲疑:“可是他在外面說要見着您才放心。否則就不肯走。”

    這會兒纔剛過子時,離天亮還早着呢呢。胡臨安皺了皺眉,到底是拿起披風,準備出去見人。

    楚雲梨腦子裏忽然想到胡六青明早上要還債的事,她總覺得有些太過巧,也跟着起身穿衣:“我陪你一起去瞧瞧。”

    胡臨安一臉不贊同:“你還懷着身孕,外頭那麼冷,別折騰了,我去去就回。”

    “我不放心。”楚雲梨執意起身:“再說,如果真有熱鬧,要是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胡臨安拗不過她,幫她裹了披風,將人攬着往外走:“你還真是……不覺得煩嗎?”

    “不煩啊!”楚雲梨笑吟吟:“多有滋味啊!要是真讓咱們整日守在那小院,也忒無聊了。”

    胡臨安想了一下,覺得這話挺有道理的。如果兩人每次都碰上的話,這麼一直走下去也不錯。

    可惜,兩人不一定每次都碰上,這始終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天塹。如果回到院子裏還見不着的話,那他們怕是要就此分開。想到此,胡臨安將她攬得更緊:“咱們一起。”

    楚雲梨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別怕。”

    兩人到了外院,看到了站在黑暗中的田管事。

    田管事挺年輕的,才二十多歲。看到兩人過來,他急忙跪倒在地:“主子,小的有負您所託。貨沒了!”

    說到後來,語氣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胡臨安嘆口氣:“沒事,你起來吧。這是天災,非人力可控,我沒有怪你。以後好好幹活就行。”

    田管事很感動,再次磕了頭:“那些溼了的貨物還在門口,您去瞧瞧吧!”頓了頓又補充道:“小的拼了命才救回來的,您千萬去瞧瞧!”

    這大半夜的出事,幾年都沒有一樁,正如楚雲梨覺得這事兒太巧一般,胡臨安也覺得有些不同尋常。看到田管事這般,他頷首道:“前面帶路。”

    出了大門,沒看到有貨物。田管事有些歉然:“這大半夜的,我怕打擾了周圍的主子,將貨物放在了邊上的巷子裏。主子請隨我來。”

    現在夜裏黑不隆冬的,只有兩盞小燈籠。胡臨安看着黑漆漆的夜,問:“田螺,我待你如何?”

    田管事腳下頓了頓,道:“主子救了我娘,還提拔我做管事,對小的恩同再造。”

    “你記得就好。”胡臨安狀似無意地道:“我這個人最喜歡知恩圖報的人。”

    田管事伸手擦了一把額頭:“小的也喜歡。”過了一會兒才道:“就算沒有這些恩情,小的也願意一輩子跟着您。”

    說話間,已經到了巷子口。

    好多人跑過來,將相擁而立的兩人圍在中間嘿嘿直樂。胡臨安嘆了口氣,腰間軟劍拔出,轉瞬間就將幾人打落在地。

    從頭到尾,都沒有用楚雲梨出手。

    黑暗中只幾下銀光閃爍,所有人就已經躺在了地上。楚雲梨看得眼睛一亮:“好利落的身手。”

    是啊,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爲的。他們都是在城裏的混混,還從來沒有見過真正會武的人。

    但是,一直臥病在牀的胡臨安何時學了這些?

    他們竟然沒有聽說過……現在怎麼辦?

    胡臨安扯出他們的腰帶,將他們一個個捆了起來,葫蘆似的串成一串:“明日一早上送你們去衙門,到時候還請各位實話實說。聽見了沒有?”

    沒有人答話。胡臨安再次拔出劍:“要是你們不肯招認,那我還不如現在就把你們砍死!反正你們也該死到了大人面前,我也有話說。”

    衆人:“……”

    “我們一定招!”

    說到底,他們幹這些事是爲了賺銀子,但賺了銀子也得有命花。銀子沒賺到,至少也要保住小命。

    胡臨安對於他們的回答,挺滿意的,回頭看向楚雲梨,討好道:“如何?”

    楚雲梨頷首:“好看!”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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