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緩緩的，瑪俐閉上雙眸

    到頭來，八月十五，許淺素還是沒能回去清徐。

    沙奈朵的身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繃帶，儼然一副木乃伊模樣，只露出兩隻明媚的金色大眼睛，硬生生養傷養了半個月。

    丹帝的噴火龍果真名不虛傳，氣力，速度，戰鬥經驗，戰鬥直覺，沒有一樣比沙奈朵差，乃至勝出不少，沙奈朵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彩豆傳授的格鬥技巧。

    也就是最後兩隻寶可夢都打紅了眼，噴火龍用出了龍之爪，沙奈朵佔據了一點屬性優勢，這才險勝。

    沙奈朵也只有之前在緣朱市與超夢對戰時才受過這麼嚴重的傷。

    養傷期間，怎麼能長途跋涉呢？

    反正也不急於一時，也便在宮門市留了下來。

    這幅樣子可是惹得九尾和超夢不停嘲笑，不過沙奈朵心情卻很好，一點也不以爲意。

    哼，素素給我建了一棟大橋，可供萬世瞻仰，誰看到了不得問一句‘咦？這橋爲什麼叫沙奈朵橋？哦~原來是多少年前有只可可愛愛，乖巧喜人的沙奈朵，她的訓練家最喜歡她了，所以才給她建了這麼一座橋。’

    只有我有，你們都沒有！

    日子一天天過去，或許是丹帝的安排，自知許淺素喜歡低調，所以這段時日也沒什麼人找他。

    許淺素自然樂於如此，閒下來，他也便鑽進廚房開始研究起月餅來。

    八月十五當晚，他將做好的月餅拿出一塊餵給君主蛇，“嚐嚐，月餅，你應當以前從未吃過。”

    君主蛇將下巴枕在許淺素的肩膀上，聞了聞，繼而將熱氣騰騰的月餅一口咬下，才神情微僵。

    “不好吃？”許淺素問。

    “不好吃，有點苦，口感也不好，像嚼蠟。”君主蛇咀嚼了一陣兒，將其嚥下，才吐了吐舌頭，一臉嫌棄回答。

    “不好吃就吐出來啊，我再改良改良。”許淺素無奈笑道。

    君主蛇白了他一眼，扭着小腰又跑了。

    吐出來，多不雅觀……唯獨不想在許淺素面前不雅觀。

    許淺素收回視線，打量着月餅，拿起來自己嘗了一口，還未琢磨出到底是哪出了問題，瑪俐便走了進來。

    她穿着乾淨整潔的白色針織毛衣，胸脯微微鼓起，下襬則扎進藍色長裙，氣質清麗而溫婉，矛盾卻並不顯奇怪，只會讓人感覺這個少女簡直美得不似人間。

    短髮用黑色髮夾卡在一側，露出半張精緻的俏臉。

    許淺素稍微一怔。

    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有着能讓許淺素心動的魔力。

    許淺素將月餅遞給她，笑道：“忘了還有瑪俐小姐了，你可是龍昴星二世，就算做不出原汁原味的月餅，也能讓它變得好吃。”

    “月餅？什麼東西？”瑪俐側眼看來，伸手接過，小口咬了一下，繼而又露出嫌惡，“難吃。”

    “我就這點念想了，畢竟放眼全世界，過中秋的人只有我。”許淺素的語氣無不寂寞悽苦。

    “別過中秋了，要不要和我去新書發佈會？”冷酷的瑪俐壓根不在乎許淺素心底怎麼想，她冷冷打斷，繼而開口問道。

    “什麼？”許淺素放下月餅，側眼看來，語氣含笑。

    “村上秋樹的新書。”

    “他本人會來宮門市？”

    “他？還是她？誰知道呢，我只是去買書，又不是想要簽名，我對作者本人沒有一點興趣，他來不來與我何幹？”瑪俐思琢少許，“不過聽說他有個小號馬甲被扒了出來，叫什麼的秋觀，筆力三流，但也有了一點喜歡他小號作品的人……我打算去找找那本書。”

    “好啊。”許淺素欣然應允，他不在乎什麼所謂的秋樹秋觀，但瑪俐喜歡看書，所以他也願意去接觸她的愛好。

    兩人穿戴整齊，起身出門。

    已是晚上，約好了和姑娘們，寶可夢一起吃晚飯，因此兩人也不打算多做什麼，買了書就會回來。

    一柱柱路燈整齊排列，兩人並肩走過，拉出兩道狹長黑影。

    許淺素的心情很不錯，讓瑪俐不由偏頭看來，“樂什麼？”

    “只是和你走在一起去買書，就會感到幸福。”許淺素輕輕攤手，“感覺我很無可救藥？”

    聞聽此言，瑪俐微微一怔，平淡的表情緩緩柔和下來，嗓音清悅，“那看來我也和你一樣無可救藥。”

    “當真？”

    “你知道的，我從不說謊。”

    街邊的行道樹隨着晚風沙沙作響。

    兩人沉默了少許，只有並肩走路的腳步聲。

    許淺素忽然開口，“嗯……抱歉。”

    “怎麼了？”

    “這種時候，應該要找點話題才是。”

    瑪俐偏頭望着他，這個阿羅拉冠軍，全世界女人喜歡的神祕傢伙，唯獨在她的面前似乎是有些微不可查的侷促與緊張……瑪俐對此感到深深的幸福，這是許淺素愛着她的證明。

    瑪俐收回視線，“那就說點什麼，什麼都可以。”

    “嗯……你喜歡吃點什麼？”許淺素問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有些生澀？”

    “喜歡吃的東西？”瑪俐側眼打量了許淺素一下，“你剛剛的月餅其實挺不錯的。”

    瑪俐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硬要說的說，應該是蔬菜瓜果，不過因爲月餅是許淺素做的，所以那難吃的月餅在她心底可以勉強勝過蔬菜瓜果。

    “哦~”許淺素呵呵一笑，“那討厭吃的東西呢？”

    “也是剛剛的月餅。”

    “嗯？”許淺素疑惑看來。

    瑪俐輕輕一笑，“因爲真的很難吃，我討厭難吃的東西。”

    瑪俐討厭難吃的東西，討厭一切讓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東西。

    就像許淺素有這麼多女友這件事，她心底厭惡到了極點……但她喜歡他，所以雖然討厭，她還是想和許淺素在一起，甚至於，此刻簡簡單單的交談，她都會感到心情愉快，勝過讀一千次村上秋樹的書。

    許淺素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我並不是什麼厲害的人……嗯，雖然足夠了不起，但還是不夠厲害，就像月餅，我嘗試了那麼多次，也做不出家的味道，這點在時時刻刻提醒着我，我已經再也不可能回家了，也再也不可能見到自己的父母。”

    許淺素微微一頓，繼而朝瑪俐灑脫一笑，“所以我才需要你，沒有你真的不行，只要有你在身邊，就算八月十五的中秋節，我也能笑着過下去。”

    瑪俐沒有迴應。

    許淺素又道了聲歉，“抱歉，太沉重了嗎？我想說點會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話的。”

    “沒事。”瑪俐的語氣無不顯露着溫柔，“你的喜歡沉重也好，輕快也罷，我都想要。”

    話音落下，兩人又不說話了，一路無言，宛若形同陌路。

    買回了兩本新書，不過中途路過一家服裝店，瑪俐打量了許淺素一眼，又爲許淺素買了一身新衣服。

    繼而走到別墅門口，兩人卻又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許淺素偏頭看着瑪俐，瑪俐也在望着他，四目相對。

    許淺素的心跳加快了幾分，少許之後，他還是低聲問：“嗯……過了有段時間了……瑪俐小姐覺得……嗯，我們未來可以一起生活嗎？”

    許淺素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爲此緊張不堪，完全不像談着四位女友的情場高手。

    瑪俐是會冷言拒絕，還是支支吾吾猶豫不決？

    都不是。

    瑪俐白皙面容有些紅霞，眼眸水霧盈盈，回眸間似嗔似怨，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沒有說出口。

    許淺素理解了，在他爲此緊張不堪的時候，瑪俐也是如此。

    “是我太心急了。”許淺素笑了下。

    話音未落，瑪俐便打斷他的話，她的嗓音都在顫抖，“你……說起來，方纔也沒有試過你的衣服……待會兒飯後，穿上讓我看看吧，不合身，我再去退掉。”

    許淺素微微一怔，繼而心如擂鼓，脊背的浮現出細密的汗珠，他迴應：“嗯。”

    瑪俐爲他買的衣服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看許淺素身上的白襯衫有些舊了，便買了身新的，款式，用料與此前沒什麼不同。

    飯後，許淺素沒有去找瑪俐，而是等到十一點，衆人與寶可夢都睡下後，才敲了敲瑪俐的房門，嗓音不知怎的略顯乾澀，“嗯……瑪俐小姐。”

    咔嚓——

    剛剛敲門，瑪俐便拉開房門。

    兩人靜默無言，走進房間，關上門，但卻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許淺素坐在瑪俐的榻上，鼻尖縈繞着一絲少女閨房特有的幽香，略顯侷促。

    瑪俐更甚，她想給自己找點事做似的背對着許淺素，默默泡着紅茶。

    一分鐘不到就能做好的事情，結果五分鐘過去了，她還是沒有回首看向許淺素……明明說了是想看看許淺素的衣服合不合身。

    結果反倒是兩人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唯恐暴露自己很緊張，兩人於是又不約而同開口。

    “寶可夢們呢？（X2）”兩人對視，異口同聲問道。

    話音落下，兩人又紛紛別開視線，感覺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丟臉極了。

    到最後還是許淺素忽然開口，“嗯……接下來，我是不是該邀請瑪俐小姐一起去泡溫泉……不過別墅裏好像沒有溫泉……”

    這是在說，冬季露營時，許淺素錯會了瑪俐的意思，大半夜找她去泡溫泉，結果導致了伊布的降生。

    瑪俐沉默以對，壓根不說話。

    許淺素站起身，讓瑪俐纖細的肩膀都顫抖了一下。

    他緩緩伸出手，握住瑪俐垂在身側的小手。

    瑪俐的手柔軟滑膩，平時很冰涼，但此刻卻燙得嚇人。

    許淺素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的手燙，還是瑪俐的手燙……此刻的他什麼也無法思考。

    被握住手，瑪俐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反抗，還是背對着許淺素。

    許淺素低聲問：“瑪俐小姐，今晚是中秋，嗯……月亮很漂亮，要不要去賞月？”

    “去哪裏？”

    “這裏可以嗎？”

    瑪俐沒有說話，許淺素似是得到答案，走進了幾步，另一只手環抱着瑪俐的纖腰。

    針織毛衣的觸感與幽然動人的清香一同傳來，隨之而來的是瑪俐那微微顫抖的火熱。

    瑪俐轉過身，望着許淺素的眼睛，那雙淺綠色的眸子無不動人，帶着盈盈水波，淡粉色的櫻脣微微顫抖，方纔似乎是緊緊抿着的，所以嘴脣上有些溼潤。

    緩緩的，瑪俐閉上雙眸。

    許淺素微微俯首，吻上瑪俐的櫻脣。

    不出所料，柔軟，溼潤，甘甜，好似溪水嬋娟，春水連綿滴入寒潭，在冬日泉水上盪漾起淡淡漣漪。

    也蕩在兩人的心底。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躺在軟塌上。

    瑪俐面紅如血，呼吸熾熱，滾燙的呼吸幾欲奪去許淺素的心智。

    心跳聲愈發強勁，吵得兩人好似渾身血管都在隨着心跳而鼓盪，全然聽不到一點聲音。

    許淺素將手緩緩放在瑪俐的白色毛衣上，緩緩撩起，纖細柔美的腰肢，姣好的人魚線，滑膩雪白的肌膚，平坦的小腹，以及因爲緊張，腰肢微微拱起而在後腰隱隱約約的美人窩。

    等最後徹底脫去白色毛衣時，許淺素俯首望着瑪俐，嗓音乾澀道：“月色真美。”

    然而門窗緊閉，窗簾也是緊緊拉着。

    瑪俐眼神略顯迷離地望着許淺素，她小聲地問：“你喜歡我哪裏？我可不會像嘉德麗雅那麼溫柔，莉莉艾那麼乖巧，黛爾那麼柔情，溶月那麼勇敢。”

    “溫柔也好，冷淡也罷，你哪裏我都喜歡。”

    “當真？倘若我變得很醜呢？”

    “但醜的人，不是瑪俐小姐。”

    “不許逃避。”

    “……如此可愛的人，是瑪俐小姐，可愛到讓我心蕩神馳，無時不刻沒有想着緊緊抱着你，這是即便君主蛇不喜歡甜品，也不會改變的事實。”

    “……以後結婚，我會狠狠地管教你，你倘若覺得我煩該怎麼辦？”

    “瑪俐小姐的嗓音很好聽，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當初在濱海市大吵一架時，我心底其實還想着，可惡，這個女人爲什麼就連生氣時也這麼可愛？如果是爲了看到她生氣的可愛模樣，那我以後多惹她生氣似乎也不是不行。”

    “可愛說的太多了……”

    “那瑪俐……我喜歡你。”

    許淺素緩緩解開瑪俐文胸的釦子，將其扔到一旁。

    瑪俐纖細的小手與許淺素十指相扣，不知怎的，居然也像其他姑娘一樣哭了出來。

    瑪俐哭的樣子，許淺素只在自己表白那天見過一次。

    瑪俐說，“不要怪我，我其實也很害怕。”

    “害怕什麼……”

    “明天。”

    “一想到明天，後天，未來，我的生活中盡是瑪俐小姐的影子，我只會感到幸福。”

    瑪俐沒有回答，她望着許淺素的眼睛，緩緩閉上雙眸，她只是說：

    “素，世上絕不會有比我更愛你的人。”

    “我也是，瑪俐……”

    銀月幽幽，月光灑落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