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行至木杆

    三月十二日。

    等飛機抵達伽勒爾地區的木杆鎮，已經是晚上八點。

    許淺素與瑪俐在機場附近吃了些東西，便穿街過巷，朝商業街走去。

    這個時間，鋼鎧鴉速運已經下班了，不過既然已經回到了伽勒爾，那倒也不急於這一晚。

    藤藤蛇趴在許淺素的肩膀上，酒紅色的大眼睛盯着四周景緻看……她還是第一次來到伽勒爾地區。

    “波恰。”她伸出小手，指了指路旁古典的銅色路燈，這種款式的路燈，她還是第一次見。

    “路燈，資本家最後的安身立命之所。”許淺素雙手攬住藤藤蛇的腰肢，將她舉起來，笑道。

    “波恰？”藤藤蛇歪歪小臉，問，什麼是資本家？

    “嘉德麗雅。”走在一旁的瑪俐此刻忽然插嘴道。

    “嗯？”許淺素偏頭看向瑪俐，“你怎麼能聽懂藤藤蛇說話？”

    “身爲訓練家，自然該有敏銳的觀察力與判斷力，如果連這種程度的問題都猜不出來，那一輩子的成就也就止步於勉強養家餬口的程度了。”瑪俐瞥了許淺素一眼，隨後收回視線，手指輕點下巴，打量着四周景象，“前後語句，藤藤蛇的表情與語氣……只要是個有道館水準的訓練家，都能猜出來。”

    許淺素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猜你的下一句話是‘與其討論這些，不如去買些禮品……你要去看望莫緋夫人吧？’”

    話音落下，瑪俐偏頭看來，精緻的眉眼泛起一抹笑意，“錯，我的想法是……”

    “趁着現在還不算晚，你趕快找一個花店，爲我準備明天的木蘭花。”許淺素頓了頓，隨後才說：“是這句，對不對？”

    瑪俐柳眉微蹙，隨後收回視線，目視前方，“這種判斷不是基於你的判斷力，而是基於你對我的瞭解。”

    “不否定？我猜對了？”

    “既然你決定挑戰道館，那僅僅是提高寶可夢們的實戰能力是遠遠不夠的，你身爲訓練家的素養也該特訓。”

    瑪俐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腳步一頓，停在原地，隨後伸出手指，向一旁一劃，“你去花店，我去禮品店。”

    “分頭行動一向是恐怖電影中的大忌。”

    “確實，那種情節過於弱智，但我不是電影中的普通人，我是訓練家，而且夢妖就在我身邊，且兩店相距連一百米都不到……”瑪俐沒有給許淺素反駁的機會，直接邁步朝不遠處的禮品店走去。

    許淺素望着瑪俐的背影，卻也沒有邁步跟上去。

    他看向瑪俐指的方向，馬路的另一旁，還有一家花店在營業。

    他邁步走去。

    等他離開花店，卻發現瑪俐已經坐在花店前的長椅上，禮品盒放在她的腿邊。

    一旁的路燈散着昏黃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則夢妖飄在瑪俐身旁，地面上的影子輕輕搖曳。

    “太慢了。”瑪俐不滿道。

    “這家花店的規模很大，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店，所以我辦了卡。”許淺素抱着藤藤蛇走近，那只小夢妖飄上前，睜着大眼睛看他。

    許淺素變魔術似的掏出一朵白花遞給它。

    夢妖俯下身子，用嘴叼着花便咯咯直笑。

    “辦卡？”瑪俐站起身，微微歪頭，隨後才恍然大悟，“畢竟需要合衆地區的運送服務。”

    “波恰恰。”藤藤蛇望着街道兩側的建築物，又伸出小手指了指。

    伽勒爾地區大部分的建築都是石制，比起洗翠地區無疑更有現代感，卻也比神奧地區多了幾分古典。

    許淺素捏了捏藤藤蛇軟乎乎的小手，隨後與瑪俐一人提着一個禮品盒，朝莫緋夫人的家走去。

    許淺素四處旅行，難得回一次木杆鎮，自不會做三過家門而不入的事。

    清冷的月光如水般灑在街道上，些許晚風拂過，帶來絲絲冷意。

    木杆鎮不似濱海市那麼繁華，沒有太多絢麗的霓虹燈，但也是伽勒爾地區有名的城鎮，因此夜晚街上的行人也算不上少。

    兩人自莫緋夫人家中回來，穿街過巷。

    許淺素打量着四周，木杆鎮重建之後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光景，不過……

    “和神奧地區比起來，確實差了不少。”許淺素收回視線，道。

    “伽勒爾只是一座規模較大的島，資源，人口，交通位置等方面，沒有一樣能夠比得過神奧地區，乃至關都地區，成都地區，再加上之前伽勒爾地區與帕底亞地區一樣，十分封閉，少與外界展開貿易……”瑪俐解釋着，隨後擡眼看向路燈……那上面站了一隻貓頭夜鷹，不過稀奇的是，它作爲夜行性的寶可夢，此刻居然在睡覺。

    瑪俐拿起手機，對着呼呼大睡的貓頭夜鷹拍了幾張照片，口中繼續道：

    “不過自從洛茲當上聯盟會長後，大力發展寶可夢對戰，使其成爲國民級運動項目，甚至舉辦涵蓋全世界的寶可夢錦標賽，藉此發展經濟……所以在伽勒爾有關寶可夢對戰的氛圍與熱愛要遠超外界其餘地區。”

    “嗯？”許淺素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所以我這種對寶可夢對戰不感興趣的伽勒爾人，其實是個怪胎。”

    瑪俐新奇地望着手機屏幕內的照片，聞聽此言才瞥了許淺素一眼，“你這種人，無論出身何地，都算怪胎。”

    “怪胎……我最近有哪裏惹瑪俐小姐生氣嗎？”許淺素說着，卻看沙奈朵拉了拉他的衣袖。

    許淺素偏頭看去，隨後才瞭然地點點頭，站遠一些，拿出手機，對着沙奈朵。

    沙奈朵站在路燈下，背景是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與掛在天邊的圓月，她挽了挽自己的頭髮，又拉了拉自己的小挎包，隨後雙手放在小腹，一副端莊賢淑的模樣，可愛極了。

    瑪俐站在許淺素身後，抱着雙臂，默默看着。

    許淺素調整好角度，爲她拍了一張照片。

    “真可愛。”許淺素打量着手機屏幕內的照片，笑道。

    沙奈朵嬌憨一笑，又開始覺得進化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至少……自己變得更可愛了。

    “大頭照還好，但你拍全身照的手法真是爛得獨樹一幟。”瑪俐輕輕點了點腳尖兒，看了許淺素的手機屏幕一眼，隨後毫不留情說道。

    “那瑪俐小姐你來。”許淺素不服氣地遞過手機。

    瑪俐接過手機，歪頭想了想，又蹲下來拍了拍站在許淺素腳邊的索羅亞。

    “唔呀？”索羅亞歪歪小臉，隨後才反應過來，她踩着步子走上前，隨後又被沙奈朵抱起來。

    索羅亞蓬鬆可愛的大尾巴伏着，有些緊張……主要是她和沙奈朵也算不上太熟，自是有點不習慣如此親密接觸。

    瑪俐舉起手機，按下按鈕，打量幾眼，隨後又輕輕推了推許淺素，“你也去。”

    “嗯？”

    “這麼久，你從未和她們單獨拍過照片吧？”瑪俐調試着手機相機的各種濾鏡，沒有擡頭，平靜說道。

    許淺素微微一怔，倒還真是……他擡眼望了一眼宛若銀盤的圓月，心想，如果藍鴉此刻在這裏就好了……

    他輕輕搖頭，隨後抱着藤藤蛇，來至沙奈朵身旁。

    沙奈朵有幾分不好意思地輕輕撩了撩額前的劉海，隨後伸出小手，搭在許淺素的肩膀上。

    六尾趴在許淺素另一側肩膀上，小袋獸則仰着小臉，站在沙奈朵與許淺素之間。

    瑪俐舉着手機，片刻之後，才按下按鈕。

    咔嚓————

    瑪俐放下手機，望着其中的畫面……畫面上，沙奈朵，六尾，索羅亞，六尾都沒有看手機，她們在看許淺素。

    只有小袋獸因爲角度問題，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原地，小臉望着手機……不過許淺素在垂眼看她。

    只有一隻寶可夢盯着手機看，這照片自然是沒拍好……不過沒關係，這樣就好。

    等許淺素與瑪俐來至寶可夢中心，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卻看喬伊小姐站在門前，雙手交疊在小腹，靜靜地等在原地。

    “喬伊小姐，好久不見。”許淺素打招呼道。

    喬伊小姐輕輕吐了一口白氣，偏頭看來，隨後歪了歪小臉，“你怎麼換髮型了……想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看上去更有男子氣概一些嗎？”

    “這只是我女朋友的審美。”

    “女朋友？”喬伊小姐又歪了歪小臉，微微一愣，看了瑪俐一眼，旋即不再討論這個話題，她轉身向寶可夢中心走去，“去過翠雪鎮了嗎？”

    “明早去。”

    “嗯~”喬伊小姐背對着許淺素，緩步走至櫃檯前，隨後看向兩隻愛管侍，指了指身後的走廊，“帶他們兩人的寶可夢去檢查一下身體。”

    “月喪~”愛管侍仰起小臉望着沙奈朵，心想她怎麼進化了呢？這才四個月，真快呀。

    隨後愛管侍又看向索羅亞，微微一怔。

    咦？這是什麼寶可夢？它們從來沒見過。

    不過念及小袋獸它們當初也是第一次見，所以得出結論，許淺素的身邊總是跟着一些莫名其妙，與衆不同的寶可夢，還是習慣爲好。

    目送愛管侍帶着沙奈朵她們去醫務室後，喬伊小姐才收回視線，看向許淺素，問道：“餓不餓？”

    下飛機後雖然簡單地吃了些東西，不過如今也走了這麼久，倒也有些餓，因此許淺素微微點頭。

    喬伊小姐輕輕一笑，指了指大廳的休息處，“去那兒等着吧。”

    許淺素微微搖頭，“一塊做吧，我的廚藝最近可有不少長進。”

    瑪俐抱着雙臂，站在一旁，倒也沒有要求自己跟着一起去，而是向許淺素伸出手。

    許淺素將揹包遞給她，瑪俐接過後，又歪頭想了想，隨後說：“我想吃紅燒肉。”

    “行。”許淺素微微點頭，輕笑了下。

    說着瑪俐便邁步走至休息處，隨後從揹包裏拿出一本書，靜靜等着。

    喬伊小姐自瑪俐身上收回視線，隨後領着許淺素來至廚房。

    她繫上圍裙……白色的圍裙，其上還繡着波克比的圖案。

    這是當初許淺素送給她的新年禮物。

    “我聽黛爾說過了……你要去挑戰道館？”喬伊小姐打開冰箱，白熾燈映着她雪白的俏臉。

    許淺素隨便拿起掛在牆上的一個舊圍裙繫上，微微點頭，“莉莉艾還在黛爾小姐那裏，我想先把她送回阿羅拉，再去草路鎮挑戰亞洛。”

    亞洛，草系道館館主……伽勒爾的冠軍杯賽必要按照一定的順序挑戰道館。

    亞洛性格溫和，實力雖強，但卻會根據訓練家的實力而調整戰法與出場寶可夢……也就是說經常手下留情，因此被指派負責鎮守道館挑戰中的首個道館。

    所以基本九成五以上的挑戰者都能順利通過這第一個道館。

    喬伊小姐拿出食材，放在案板上，輕輕點了點下巴，沉吟少許，才說：“亞洛雖然經常手下留情，但鑑於你是那位格鬥館主的弟子，他應該會存有試煉你的意思……所以你的挑戰難度比起其餘訓練家應當是要難一些的。”

    許淺素拿過食材，放在水槽中開始清洗，聞聽此言，他微微點頭，“我有心理準備……我的寶可夢們每天都很努力地訓練，我不敢保證我們一定能百戰百勝，不過失敗也沒關係……只要會總結經驗就好。”

    “嗯——~”喬伊小姐刻意拉長了鼻音，隨後偏頭看了許淺素一眼，道：“第一場道館戰一般都是2V2，而鑑於你的身份，亞洛或許會選擇3V3，幼棉棉與白蓬蓬必定出戰，第三只寶可夢……或許是蘋裹龍，也可能是豐蜜龍……”

    “……亞洛的王牌一般人都以爲白蓬蓬，但其實是蘋裹龍與豐蜜龍，這兩隻都可以進行超級巨化，且作爲草加龍屬性，並不被火系所剋制……許多新人訓練家天真地以爲他作爲草系道館主而將全部希望寄託在火系寶可夢身上，反而會吃大虧。”

    “我會注意的。”許淺素默默聽着，將蔬菜清洗乾淨，遞給喬伊小姐。

    喬伊小姐的情報對他確實有用，過了這麼久，許淺素早便有些記不清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了……雖然這些情報大部分都可以從聯盟官網上查到，但好意不能不心領。

    喬伊小姐握着菜刀，刀刃切過蔬菜，壓在案板上，發出一聲聲輕響，與許淺素清洗食材的細微聲響混雜在一處。

    兩人都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喬伊小姐忽然問道：“你這些天，去哪了？”

    “黛爾小姐沒有與你提過？”

    “簡單地提了幾句。”

    許淺素簡單地複述了一遍自己去往洗翠地區的前因後果。

    “嗯~？嘉德麗雅小姐呀。”喬伊小姐開始往鍋裏倒油，伴隨着‘滋滋滋’的聲響，她又問：“雪妖女的訓練家找到了嗎？”

    “還沒有頭緒。”許淺素輕輕搖頭。

    “是嗎……世界這麼大，要找個人總歸不是很容易的事。”喬伊小姐是在暗示許淺素放棄爲好。

    “我還有時間，總得有個結果。”許淺素輕輕搖頭。

    兩人如此隨意聊着，都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

    ……

    三月十三日，清晨。

    許淺素向喬伊小姐輕輕揮手，便邁步離開寶可夢中心。

    喬伊小姐雙手交疊在小腹，望着許淺素逐漸遠去。

    “喬伊家族勢力龐大，基因更是……獨特，不過大部分喬伊小姐最終的命運都只是被安排進寶可夢中心，如此渡過自己的餘生……從這方面看待，喬伊家族……或許是有幾分病態在內。”許淺素望着前方，抱着索羅亞，輕撫着她背部柔順的皮毛，低聲說道。

    “這是她們百年來的傳統，到目前爲止，還沒誰打破過，也沒誰問過喬伊小姐爲什麼會是喬伊小姐……等去了翠雪鎮，你可以問問黛爾願不願意繼續當喬伊小姐，她如果回答不願意，你可以用武力把她搶走，讓她當你的地下情人……如此英雄救美，想想還算浪漫……雖然事後你一定瞞不過嘉德麗雅，且會被她一怒之下宰掉。”瑪俐手指繞着自己肩旁的黑色髮絲，隨口說道，話至最後，又忍不住笑了笑。

    ‘宰’這個字，明顯是把許淺素當某種食材看待，由此見得，瑪俐小姐果真對許淺素有着相當程度的不滿。

    不過鑑於這種不滿乃是許淺素自作自受，他也只得忍受着。

    “英雄救美……瑪俐小姐難道經常看那些小女孩看的繪本？”

    瑪俐沒有回答……他們已經來至鋼鎧鴉速運的廣場。

    她向一位帶着墨鏡的大叔輕輕招手，“你好，去翠雪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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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團建，十點才開始碼字，所以今天碼不了8000了。

    我是菜雞。

    明天一定碼8000字，不然我就在羣裏寫一番許淺素與嘉德麗雅的4000字瑟瑟番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