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代價

    聽到楚政能夠修復仙骨，宋綾清愣了一瞬，並未有過大的反應。

    她沒有懷疑楚政的話，楚政沒有騙她的必要。

    但近來的大起大落，人情冷暖，已讓她飽受磨礪，好似一潭死水，根本激不起絲毫漣漪。

    能否修復仙骨，對於她而言，已不是執念。

    “修復仙骨之前，我有幾件事要告訴你。”

    楚政沒有急於動手，而是先給宋綾清提了個醒：

    “你身上的仙骨並非上品。”

    聞言，宋綾清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

    宋綾清的回答，讓楚政一時間有些意外：

    “你如何得知的？”

    “入門之後，我拼了命的修行，也只是比那些中品仙骨的同門快了一線，靠這種速度，我根本不可能在兩百歲之內踏入神嬰，遑論神嬰九變。”

    “哪有入門三年多，才堪堪踏入靈泉的上品仙骨。”

    宋綾清垂下目光：“我早就知道我的資質有問題，只不過不想質疑師……太上長老的判斷。”

    “你的仙骨，遭遇過兩次重擊，最終才會碎裂。”

    楚政點出了宋綾清的仙骨因何而碎，而後意有所指道：

    “你說過，你印象中只受過一次傷，這第二次是什麼時候，想必伱自己心中應該有數。”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過明白。

    宋綾清猛然擡頭，望向楚政，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一瞬間，她腦海中想起了許多，太虛聖地，幻靈宗，踏仙石，上品仙骨，拜師太上，凌麒……

    一根線逐漸將破碎的記憶穿起，最終結成了來龍去脈。

    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低頭整理思緒，半晌後方纔開口：

    “我明白了。”

    以往看不真切，無非是當局者迷。

    入宗三年，韓元卿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指點修行更是無從提起。

    三十六真傳之中，幻靈真訣只有前三層功法的，也只有她一人。

    哪個宗門，對於真傳弟子，還會有所保留。

    “隨我來。”

    楚政轉身進了草棚，雖然在這裏一樣能修復，但他需要選個讓宋綾清稍微好接受一點的辦法。

    宋綾清回過神，跟着進了草棚。

    楚政翻手取出一枚靈丹，不等宋綾清看清，就塞進了她的口中。

    “服下，坐下運功。”

    宋綾清很聽話的咽了下去，席地而坐。

    楚政擡手按上她的靈臺百會，體內元炁輕動，開始汲取大日精粹，運轉周天。

    他給宋綾清服用的是活血丹，很普通的零階丹藥，有促進筋骨造血之能，可在短時間恢復損耗的血氣。

    再轉化至陽之炁，在她體內運轉了幾大周天，輔以活血丹的藥效，宋綾清自會感到口乾舌燥，四肢百骸滾燙如岩漿。

    身體上的強烈反應，會讓她忽視腦後仙骨的細微變化。

    等這一套流程結束，已過去了數個時辰，外界天色已然擦黑。

    運功途中，楚政有些訝異的發現，元炁在宋綾清的體內轉了一圈後，再回到他體內，竟有了不小的增長。

    幾大周天之後，變化越來越大，比他獨自修行，快了近乎一倍。

    而且，體內也沒有因陽炁吸收過多，而升起的負面反應。

    楚政偏頭看了眼天色，有些不捨的收回了手。

    讓他有些疑惑的是，隨着仙骨的復原，關於宋綾清身上的信息，已經發生了變化。

    【宋綾清（一階）：前幻靈宗真傳，仙道散修，中品仙骨。】

    察覺到楚政的手離開頭頂，宋綾清緩緩睜開了眼，腦後傳來的暢快感，已經告訴了她結果。

    幻靈宗都沒辦法做到的事，楚政做到了。

    “我……該怎麼還你人情？”

    宋綾清一時間有些茫然，欠楚政的人情，她已快還不起了。

    楚政擺了擺手：“這些日後再說，有儲物袋麼？”

    “啊？有。”

    宋綾清回過神，自腰間取下儲物袋，遞給了楚政。

    “這個我帶走了。”

    楚政掂了掂儲物袋，將裏面的幾件法器取出，遞給了宋綾清，沒有這東西，那麼多廢丹，他根本帶不走。

    如今宋綾清仙骨已經修好，他根本不打算久留，今夜便走，以免遲則生變。

    戰時不似尋常時日，出入宗門的弟子多不勝數，規矩變了許多。

    入宗的篩查比往日更嚴，但離宗卻是輕而易舉，一個雜役，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在幻靈城北有間醫館，門前掛着布帆【千年家傳醫術，妙手回春】，很好找，是我開的。”

    “我在後屋地下三尺，埋了個儲物袋，原先江存虎的，回頭你去取了，裏面還有一筆靈石。”

    既下了決斷，楚政便不會再拖泥帶水，幻靈城都不打算再回去，等明日晨間，他估計已在萬里之外了。

    楚政如此匆忙的安排，宋綾清已能猜出原由，都是因爲她。

    修復仙骨這等逆天之事，只怕聖地都要付出不菲的代價，若是被外人知曉，無論什麼原由，楚政都會惹上大麻煩。

    宋綾清沒有再多言，默默收起了幾件法器，緩聲道：“我先走了。”

    她沒有提出送楚政一程，她現在要做的，是離楚政越遠越好。

    …………

    …………

    交還了天馬，宋綾清沒有再領取靈獸，孤身離開了靈獸園，來到了一處偏峯。

    這裏是每個幻靈宗弟子入門都會來的地方。

    因爲峯頂安置着‘踏仙石’。

    踏仙石縱橫十丈，深深嵌入地下，似是一片白玉廣場。

    平日裏，此地鮮少有人到此，如今卻能看到一些弟子乃至長老的身影。

    他們的身側，帶着剛剛自宗外尋回的仙苗。

    宋綾清的到來，引起了不少議論。

    她降爲內門弟子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山門。

    宋綾清神色平靜，緩步站上了踏仙石。

    只有上品仙骨，才能引動踏仙石，中品仙骨與下品仙骨的區別，需要依靠引氣入體的速度來判定。

    這一次，踏仙石沒有傳出異象。

    宋綾清在踏仙石上站了整整一夜，直至天光破曉，才動了動身子。

    她掃視四周，緩步離去，踏入了內門區域，趕到了一處偏僻竹林。

    此地罕有人至，方圓百里，沒有任何弟子的洞府，在整個幻靈宗，都屬極爲幽靜之地。

    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爲她記得，跟自己同一日入門的，有一人便是被分在了這裏。

    好似……是叫蕭遠清。

    宋綾清沒有遮掩自己的氣息，剛到竹林之外，一道身影便走了出來。

    打量着眼前人，宋綾清眸光漸沉。

    靈泉境後期，比她的修爲要強出一大截。

    中品仙骨，絕無這般的修行速度。

    “宋……師姐？”

    蕭遠清神色遲疑，還未曾反應過來，一道刺目的劍光便已充斥了整片視野。

    呼吸之間，他的胸膛便已被刺穿，心臟碎成了一灘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