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神門嶺三軍叩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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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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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不加班字數:2993更新時間:24/06/27 08:51:35
與此同時,北境壁壘處門戶大開,吊橋高擡,有兩萬餘兵馬借濃霧飛雪遮擋,向西北方而去,恰好與木隆科殘部出城路徑錯開。
爲首的正是早已披掛整齊的青面鬼羅剎鬼二人,連同壁壘內心腹與軍中重職,一併攜去,只留有數千王庭本部兵馬守衛北路壁壘。
從戰事起時,胥孟府號稱三十萬鐵騎,實則亦是虛張聲勢,大元東境的各部族就算是將鐵騎盡數湊上,連同些算不得驍銳的步卒,也一併都歸入胥孟府統領,數目照舊是湊不到三十萬數,當年依少赫罕同數位族老推算過,胥孟府所號稱的三十萬鐵騎,砍去半數,大概才是步卒與鐵騎相加的數目,而鐵騎數目大抵僅有數萬,要在鐵騎前頭加上精銳二字,大抵不過是兩三萬的數目。
固然是大元出良馬快刀,對比其餘天下數國,騎甲數目自然要奪魁,可養活這數萬之重的鐵騎,並不容易,單是餵養馬匹的草料就是筆不淺的開支,更何況騎甲精銳,平日吃食,要比尋常步卒精細許多,單是這兩樣下來,姑且不算上騎甲所配的箭羽良弓,馬槊槍矛與繮繩,馬鞍馬鐙這般器具,更是對於連年戰亂的雙方,皆是極爲沉重的開支。先前胥孟府佔盡優勢,而王庭屢戰屢敗,近乎無什麼勝仗可言,而淥州充沛錢糧盡歸胥孟府所奪,能撐得起如此龐大數目的騎甲,乃是理所當然的,但在失勢
之後淥州被王庭重新掌握過後,鐵騎一事,反是壓得胥孟府越發難以喘息。
岑士驤早在先前五鋒山大勝過後,就曾同少赫罕獻言,說是淥州多半已在囊中,借胥孟府萬來個膽子,對於相對淥州空虛無險可借,無城可守的淥州壁壘東境而言,胥孟府即使是要強守這道壁壘,照舊無異於平白消耗兵卒,拿下這段壁壘已是板上釘釘,如此一來,失卻富庶的淥州之後,胥孟府鐵騎數目就算打算一戰定勝負,也斷然不會有先前那般陣仗。
溫瑜曾前去壁壘其餘兩處探查過,收復淥州,而王庭屢番光開佈施過後,前來***投身軍中的青壯人數便是極多,扣去五鋒山中戰死沙場的兵馬,屬中段壁壘兵卒數目最多,將溫瑜自洙桑道攜來的兵馬算入,到眼下大抵已是越過五萬尚且有餘,南段壁壘兵數最少,堪堪湊足三萬數目,好處便是距中段壁壘更近些,而淥州中新到軍中的青壯填補得迅速,並不需擔憂過多。至於北路壁壘,青面鬼的家底亦不算在少數,奈何時常出關屢屢興起戰事,雖說是隨時日推移,同樣打掉胥孟府不少兵馬,然而同樣是有近萬數兵馬虧損,細究數目,也只是比起南段壁壘稍稍厚實些,大抵能算在三四萬規模。
青壯踏足行伍軍陣,並不見得拿起刀劍便可當做尋常兵卒動用,需時常練兵,跟隨老卒外出征殺,起碼知曉沙場
之上應當如何廝殺甚至保命,才算初窺門徑,本就算入不到其中去,而雜七雜八算計下來,王庭現如今的兵甲數目,已然是迎頭趕上胥孟府實有的兵力,當真是分庭抗禮。再者一來,胥孟府自開戰時,稱得上是窮兵黷武,已是強取豪奪將東境數州之地的人手盡數填入軍中,戰事自五鋒山過後急轉直下,後繼無力,乃是自然。
在青面鬼攜全數親部,與不少王庭兵馬出城時,只是任命城中一位偏將守城,約莫餘下八千守卒護城,理由則更是容易,木隆科許久未歸,兩千騎不容有失,而大軍率先出城,既能應對不時之需,又是有變招接應的好處,何況木隆科乃是兩人舊相識,於公於私,固然是不能棄之不顧。
姑州王庭自然是掌管全境兵馬調動,可畢竟是姑州距離淥州壁壘有相當的路程,但凡有軍令傳來,往往相隔多日,未必就是妥當。
少赫罕早先曾提議,說是將原本王庭本部保留,另在姑州立下這麼處新庭,除卻少數信得過的族老與重臣留守姑州王庭之外,自己則親自前去淥州坐鎮,既可隨時知
曉壁壘處軍情戰事走向,亦可替身在壁壘處的兵卒長一分士氣,而非是遠在姑州做位甩手掌櫃。
岑士驤與數位老臣早先就知曉這位少赫罕的脾氣,當真可稱得上是有道明主,憑這般年歲得來這麼一身堪稱比肩前赫罕的雄心大略,尚有不
相稱的城府韜略,本就是難得,倘如穩穩當當坐住這座大元江山,未必不能開疆拓土尚於史冊中添上一筆,不過人之常情,年少氣盛,總要同戰事扯上牽連,不見得就是好事。還是岑士驤同溫瑜勸阻,言說現如今時局尚未穩固,又有打算繼前赫罕未竟之事掃清如蛛網敗絮似的族老勢力,退後一步講,族老勢力未清,坐鎮姑州一地震懾諸位心思百變的族老,更可兼顧數州民生民情,錢糧輜重調配,與乘輦親征一般重要,更不要去說戰事未到明朗時候,有壁壘阻斷,倒也不見得胥孟府不會有甚陰狠手段威脅赫罕性命,自然無需這般涉險。
於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事,在淥州壁壘處格外分明,除去王庭傳來的軍令,或是前往此地督軍的王庭正職互通消息,清點名冊之外,餘下大多時日,都是由各地統兵大帥發號施令,因此即使青面鬼羅剎鬼舉動有些令人生疑,照舊是暢通無阻。
距淥州邊關不甚遠的神門嶺上,此時燈火通明。
一病書生錦衣夜行,卻不是爲讓旁人誇讚兩句貴氣,腰間脖頸所圍的狐裘,分明使這身本應顯得挺拔華美的衣衫,無故添過兩分臃腫,此時坐於車帳其中揮手,皆是大開大合,而一旁侍女打扮的蘭溪,則是朝各方位揮旗不停,令神門嶺水泄不通,瞧來接天連地賽過濃霧的龐雜雄偉兵馬,一時有條不紊向北
路壁壘壓去。
黃覆巢只在中段壁壘留下堪堪萬數的兵卒,而在南段壁壘,只留有數千兵甲,其餘不過是以次充好,大多乃是部族以內老病者,更是爲確保溫瑜瞧不出其中疏漏,加急趕製出無數空有其形的攻城器械,與無數草人假竈,吩咐留守中段壁壘外的兵卒,需每在飯食時辰,將這無數口鍋竈盡數煮雪,一來是沖天煙霧可打消疑慮,二來是周遭營帳處的積雪漸漸清減,瞧來更像是急於攻城,不得不煮雪化水,供士卒取用。
早在五鋒山一役前,黃覆巢總以爲那位岑士驤,才是當今王庭之中排兵佈陣最爲穩當的將帥,起碼少有紕漏,誠然當初王庭處在下風,即使要用奇兵,實在是牽扯掣肘過多,但最不濟也算在是用兵四平八穩,受黃覆巢重看,可現如今臨時換帥溫瑜,卻令書生覺察出些許不一般的滋味。
五鋒山這盤大棋步步縝密,而其小疏分明不能遮住其精妙所在,瑕不掩瑜暫且不講,可甚至連書生推演數度,一場牽連如此數目兵馬的戰事,王庭實則佔去的勝算,不過是六成上下,還是在假使機關算盡步步未出差錯的前提下,方能夠多出這麼一成勝算,更是要填補胥孟府與王庭兵馬之間兵馬驍勇高下的鴻溝,紙上談兵與戰事果真成行之後的局勢往往不同,而在黃覆巢所見都有些胡來的一場敗則滿盤皆輸的戰事,溫瑜偏偏
是率部親自拼殺,而大獲全勝。
舉出個相當老生常談,而又不盡妥帖的說法,棋盤縱橫,世上有無數精於此道的大才,夠稱得上國手或是一境之內難逢敵手的,終歸是極少,同樣是一方棋盤落子連氣規矩,對弈兩人都是深諳此事,有人只能算庸手,而有人則能稱爲高手,不單是見過多少棋譜爛熟於心,是否懂得用奇,乃是重中之重,奇正相生,方纔是能於此道中立足。
昧着良心,倘如說岑士驤乃是位庸手,只擅步步爲營,那這位從前少有聽聞名聲,傳聞是發跡於洙桑道這般小邦之地的溫瑜,則令黃覆巢覺得更難對付。
不見得棋藝高深莫測,可毫無疑問,溫瑜現如今果真是從無數人潮中脫穎而出,走到黃覆巢眼前緩緩落座,接過岑
士驤原本所留的棋局,持子懸而未落,這一步棋終究是要落在何處,還是要等黃覆巢持白先行。
病書生黃覆巢從來不曾覺得自個兒用兵的本事冠絕人間,前人彪炳,後人絕豔,然而曾在當年叱吒大元風起雲涌,兵鋒所指一望之下,王庭披靡的黃覆巢,何時未曾有一份傲氣,也不必說是正帳王庭三段壁壘中,有一段早已註定翻騰不起什麼波瀾,手握如此先機,當然是要好生觀瞧一番,這位溫瑜要借何等舉動,方能破去此局。
病書生擡手隨意揮動兩下,似是要掃去眼前霧雪,侍女蘭溪揮旗號令,三軍
齊動。
擂鼓吹角,戈甲蹄翻,幾要震垮一座神門嶺。
往後大元史冊中,當有一筆,大抵是大元此年冬末,胥孟府於今日三軍齊出,叩關淥州壁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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