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星海

    當晶體凝聚成型的那一剎那，安維斯只感覺意識中轟的一聲！視角突然彷彿無限拔高，好似與整個世界合爲了一體。

    無數的信息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彷彿這世間的一切對他來說，再也不存在任何奧祕。

    此前耗費大量精力構建的法術模型，在這一刻的安維斯眼裏，就彷彿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就連法術模型的各處不足之處，都在他的心中纖毫畢現。

    這一刻，原本只是緩慢在他身周變幻的極光帶，此刻突然劇烈波動起來！

    水晶碟中的夢幻粉塵猛然一亮，七彩的虹色火焰近乎爆炸式的燃燒，分量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消耗！

    環境中，高濃度的本源魔力突然開始翻涌，安維斯的身體彷彿變成了無底的深海漩渦，將身周的一切能量盡數吞沒進去！

    依靠着這種狀態的加持，之前一直看不透的迷霧團，此刻再也擋不住安維斯的‘目光’。

    在他意志的凝視下，霧團表面被無限放大，原本濃郁的霧氣，此刻在他眼中已被快速變得稀薄，最終化爲無數細小的微粒。

    而在這團組成迷霧的巨大微粒團中心，所隱藏着的……卻是一片如同無垠星海般的場景！

    當看到這片‘星海’的一剎那，安維斯如遭雷極，意識體產生了劇烈的振盪，不由自主脫離了這種與世界合一的狀態，倒在寢具上昏迷了過去。

    身邊的水晶碟中，爆燃着的夢幻塵埃忽然劇烈一閃，原本虹色的焰火猛然化作耀眼的純白光束，剩餘的全部粉塵一瞬間完全光化！

    巨大的消耗帶來了驚人的效果，原本波動着的變幻極光帶，亮度與數量忽然無限拔升，聚集成一團巨大的白色光球，將安維斯整個人包裹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安維斯悠悠醒轉，渾身是汗，大口喘着粗氣。

    十人份的夢幻塵埃已經完全燃燒殆盡，極光般的光帶消散一空。

    法陣中的超魔晶也已耗盡了全部魔力，化爲一堆毫無魔力波動的透明晶體。

    藉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再度望了一眼房間角落裏的座鐘。此時，銀色的錶針已經指向三點二十九分。

    “那究竟是什麼！？”

    湛藍如海洋般的眼眸中掀起驚濤駭浪，安維斯劇烈的喘息着，努力平復着受到強烈衝擊的精神海。

    他敢發誓！那是他兩世見到過的，最爲複雜玄奧，最爲顛覆認知的法術模型！

    若將自己此前構建的，佔據大半自由精神力的幻光冰域模型比作太陽系。

    那麼這團迷霧般的法術模型，就是包容了數千億個恆星系的銀河系！

    他心中清楚，若非自己處於初次凝聚核心時的狀態，如果不是消耗一空的珍貴夢幻塵埃穩固住自己的精神海。

    哪怕只是這樣短暫的一瞥，所接收到的信息也足以對他造成毀滅性後果。

    輕則昏迷數日，精神海遭到毀滅性的重創！重則由於理智無法承受過於龐大且顛覆認知的信息，從而直接意識崩潰！

    安維斯試着回想此前的記憶，幻光冰域的結構與缺陷所在等仍然十分清晰，但對那團霧氣的具體結構，此時只剩下了一點朦朧的印象，

    “應該是自我保護機制的作用，也對……對於那團霧中的結構，如果記憶仍然無比清晰，恐怕我現在已經精神崩潰了。”

    安維斯重重呼了口氣，放棄了回憶那些沉重的知識，雙目微閉，凝神檢視自身的變化。

    首先，是精神海面積的擴張。

    在他沉浸在與世界合一的狀態中時，他的精神海開始高速擴展，當他最終從天人合一狀態中脫離時，精神力上限已經擴張到了原來的三倍多。

    看似提升的倍率不高，但要知道，安維斯在學徒時期，精神力總量便已經達到了普通法師學徒的數十倍，甚至超過了絕大多數一階施法者！

    就好比水杯與水缸，一隻水杯的容量翻十倍，多餘的容量也仍然比不上一口水缸翻一倍。

    或許精神力上限無法代表現有的實力，但這卻代表着日後的潛力。

    要知道，每一次突破階位所帶來的精神力提升，與精神力基數都是乘算的！

    更高的上限，就意味着更大的提升基數。

    其次，是精神力質量的提升。

    精神力核心凝聚成功後，安維斯精神力的質量獲得了翻天覆地的提升。

    零階時需要耗費十份，甚至更多的精神力施放的魔法，現在僅需一份精神力便可釋放。

    最關鍵的是，他現在終於能使用精神力大範圍探測環境了。

    零階時那種薄霧般的精神力，哪怕量再多，也只能離體一小段距離，再遠便會直接消散。

    這還是安維斯反覆純化過的高質量精神力，若換成普通的施法者學徒，甚至連精神力離體都做不到。

    最後，是法術模型的變化。

    幻光冰域的模型結構變了很多，此前發現的一些缺陷之處，此刻都已優化成了全新的結構。

    並且，模型本身產生了一種微妙的頻率，與自身精神力核心的頻率完全同步，這也是初始法術最大的特點，能夠以較低的精神力佔用量維持自身的穩定。

    鏡像術模型沒有任何變化，這表明它並未被算入兩個初始法術之中。

    這代表着，那團霧氣，同樣成爲了他的初始法術！

    至於霧氣具體的結構變化，安維斯看不出來。但他能模糊的感覺到，它同樣產生了某種未知的異變。

    至此，安維斯再也壓制不住自身的疲倦，他也不再壓制，順從自己身體的渴望，渾身放鬆的躺下，徹底陷入最深沉的睡眠中。

    這一次，包括精神在內。

    察覺到安維斯這次是真的睡着了後，兩股隱蔽的精神力悄然自安維斯的房間中抽離。

    城堡仍然透出燈光的書房與臥室裏，不約而同的響起鬆了口氣的聲音。

    繁星遍佈的夜空中，紫月艾彌斯已經半沒入地平線下，銀白的塞維恩同樣開始沉落。

    燈火終於熄滅，月光下的古老城堡，再次恢復了往夜的寧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