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富江：我能成爲他麼？

    對於琴子來說，這是一場值得的賭注。

    首先，川上富江的情緒相較於伽椰子而言比較穩定，不容易極端。

    而吉崎川一旦真的無法甦醒，對於琴子而言，比富江陷入不穩定的危險性更大。

    畢竟，這種事隱瞞遲早都會暴雷，隱瞞越久，這個雷在炸響的時候，破壞力也就越強。

    況且富江和伽椰子算兩個雷，與其到後面全部一起引爆，何不如此刻自己先手動炸掉一個。

    要是這個炸掉的雷能將吉崎川那個傢伙炸醒，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如果實在炸不醒的話……那自己也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與此同時，比嘉琴子的話語如平地驚雷炸響在川上富江的耳邊。

    富江一陣耳鳴，大腦也嗡嗡作響，她臉上的神情變換幾道，隨後強顏歡笑：“在這種時候，您就別開玩笑了吧？”

    剛纔還在暢想於美好的未來，打破自己的執念，放下身段，打算去追求吉崎川的富江，聽見這石破天驚的消息，只覺得面前這個傢伙肯定是在開玩笑而已。

    那種事情，怎麼可能嘛，人在夢境裏面死亡，不應該是回到了現實麼？

    肯定是玩笑而已啦，這個傢伙也真是一點都不靠譜，竟然在這種自己驚魂未定的時候嚇唬自己，哈哈哈。

    “在這種時候，我不會開玩笑。”

    然而，在富江期望的目光中，比嘉琴子所說出的話語卻那樣冰冷，她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想到這裏，富江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下來，她重複似的說了幾句“這怎麼會呢？怎麼會呢？”，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她似乎想要起身，但站起來卻不由自主又坐了回去；

    厚重的現實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感覺空氣此刻都變成了固體一樣，就連喘氣都變得困難起來，

    怎麼會，怎麼會呢？

    明明剛纔在夢裏還好好的。

    富江臉上的笑容有些扭曲，那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有……有救的吧？你們都是超能力者，肯定有救的吧，我馬上把夢境的事情告訴你們，馬上就……”

    “要從何說起呢？我，他，夢境裏面，伽椰子……”

    情緒上腦的人，在組織語言的能力上是匱乏的，富江甚至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似乎想要緩解情緒。

    在這時，比嘉琴子遞過去一杯熱水，富江拿過杯子，一飲而盡，簡短而快速的說道：“他爲在夢裏爲了保護我，被我夢裏的伽椰子捅死了，能救麼？”

    “能救麼？”

    看着發愣的比嘉琴子，富江又重複了一遍。

    琴子吞了口唾沫，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在別人夢境中死亡的人，靈魂會永遠迷失，再也沒辦法甦醒。”

    說完，不等富江多言，她便說道：“我帶你去看看他吧。”

    對於富江而言，或許要更爲直觀的刺激才能激發出她的力量？

    在吉崎川的口中，琴子曾得知了富江能力無有上限這種說法，按照這小子的形容，只要富江想要做到的事情，就沒有她做不到的。

    在之前，自己也打趣的說了一句：“那麼，我看她似乎英語很想要及格，怎麼她沒有做到？”

    那時候吉崎川那個傢伙卻是撓了撓頭，似乎也難以理解這個問題，最後憋了半天，說出一句：“或許，她還不夠想？”

    想着曾經的往事，琴子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與琴子能看開的輕鬆不一樣，富江從未覺得這輩子有哪一條路走的像現在這樣艱難，宛如苦難的行軍，明明從警局到醫院，上車開車到下車，不過是十來分鐘。

    但在她的感覺中，像是過去了一年。

    艱難的從車上下去，看着那ICU中插管的男人，富江雙手撐住玻璃，似乎這樣便已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就這樣，一直看着，沒有哭泣、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

    比嘉琴子站在她的身後，目光似乎有些失望，但也可看出些許放鬆。

    雖然吉崎川並未復活，但富江的雷引爆了，並未爆炸。

    琴子拍了拍一直沉默着的富江的肩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富江的話打斷：“他，是爲了我才會這樣的，對麼？”

    如果，不是進入自己的夢裏，他還會變成這樣麼？

    不會的，他是爲了救自己而死。

    他，在夢裏救了自己兩次，在現實中也一直保護着自己，而這樣的他，現在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而聽見富江這句話，比嘉琴子遲疑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

    得到自己心中已經確定的答案，川上富江笑了，但眼淚卻止不住的流淌：“真是個濫好人呢，你說是吧？”

    琴子深感同意，附和道：“的確如此，是個濫好人。”

    但或許正是因爲這種的性格，他才能成爲那道光吧。

    “您說，我能成爲他麼？”

    在這時，富江忽然問道。

    這句話把琴子弄得先是一愣，隨後她眼角的褶皺都似乎被笑容撐開，她俯下身子，看着面前的少女，用粗糙的手微微碰了她的臉：“你的這句話，是他一生都渴求着想要聽見的。”

    “我想要，替他走完接下來的路。”

    兩人的對視，ICU的滴滴聲。

    窗戶外邊初生的太陽，此刻方纔略過窗沿，淡淡的陽光自她們的肩頭灑落，影子投向牆壁透過窗戶，撒在了吉崎川的半邊臉上。

    他在陰影中，但富江在陽光裏面。

    恢復了的富江將之前車上的事情，全盤說了一遍，比嘉琴子不動神色的聽着，當聽見伽椰子的書包被那羣傢伙丟出窗外，然後他們就可以使用能力之後。

    “似乎，是一個筆記本在發揮作用，讓他們無法使用能力。”

    聽到這句話，比嘉琴子神色微微一動，她立馬說道：“沒錯，是吉崎川在那書包裏面的筆記本上做了手腳，實際上他還想送你一個書包來着，但製作這種書包需要費很大的力氣。”

    她甚至順帶給吉崎川找了個藉口，以防止富江吃醋——雖然在後者的情況看來，這種吃醋的情況微乎其微。

    富江笑了笑，這符合她對於那個吝嗇又善良的傢伙的認知。

    “那麼，那個筆記本被丟到了哪裏，你知道麼？”

    富江搖了搖頭：“沿路吧。”

    聞言，琴子立馬打電話讓人組織搜尋。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在這時，富江忽然問道：“您看，我能成爲驅魔師麼？”

    在之前與琴子小姐的攀談中，富江自然也得知了琴子的身份，明白了一切。

    而她想要成爲吉崎川的影子，在後者昏迷的日子裏，替代他走下去，幫助他守護這一切。

    直到，那個奇蹟發生。

    後者醒過來爲止，沒錯，富江一直堅信着吉崎川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醒來，他那善良又強大的內心，是可以支撐他踏過千山萬水，從混沌的夢境中歸來的。

    即使別人做不到，他也一定可以做到！

    嗯，一定可以！

    聽見這句話，比嘉琴子雖然知道富江並沒有驅魔師的血脈，但她依舊違心的拍了拍後者的肩膀：“你是天生具有才能的人，想必日後定然能成爲一個厲害的驅魔師。”

    “我會親自教授伱。”

    聞言，富江握緊了拳頭，等你醒來，看見我也成爲與你並行的人，會不會嚇一大跳？

    哈哈，那時候的你，可不準在拒絕我的表白！

    在這時，比嘉琴子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她不動聲色的往外走了一步，隨後才接過電話；

    “喂？”

    “琴子大人，這邊在沿途找到了伽椰子的書包，其位於一個臭水溝中，其中伽椰子的筆記本遺失了。”

    聽到電話那頭的消息，比嘉琴子細眯眼睛：“周遭沒有監控麼？”

    “其位於城郊，所以沒有監控，且四周並無人行走的痕跡，我們正在調取比對更大範圍的監控，看是否能得到相關信息。”

    掛斷電話，縱使是琴子也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打擊到微微嘆了口氣。

    伽椰子的書包，按照富江的話，裏面還有着伽椰子的筆記本。

    那東西才是真正的大殺器，只希望是暫時沒有找到，或者被某些不知好歹的人見到，然後自己只需要等待接下來的兇殺報案即可。

    而最壞的情況——

    “只希望不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撿到。”

    ……

    清晨的陽光，撒在牀邊，伽椰子孤獨的蹲坐在牀腳，她一天都未睡覺。

    昨夜的噩夢像是真實發生一樣，此刻纏繞在心中，讓她每每想起那最後的一幕，心臟都微微刺痛。

    自己，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情？

    自己，又怎麼能做出那種事情？

    雖然自己的確不喜歡老師和富江同學接觸，但自己就算知道他們在一起，自己……頂多也就是心裏不舒服而已。

    只要老師不拋棄自己，即使是他喜歡富江同學，也無所謂的……吧？

    伽椰子晃了晃腦袋，不敢再多想，那反正只是一個夢而已。

    現在夢醒了，這才是自己的現實。

    嗯，現在就愉快的起來給老師做一份好吃的早餐吧！伽椰子，你不能在繼續苦着臉了，否則老師看見肯定心情也不會很好的，你一定要在老師面前時刻保持樂觀的樣子。

    畢竟，老師曾經說過最喜歡看你笑的模樣。

    想到這裏，伽椰子扯着自己的嘴角，做了個鬼臉，隨後牀上翻滾一週，雙腳精準定位落入拖鞋上，踏踏踏快步起來，然後——

    當走到客廳的時候，看見那空蕩蕩與昨夜模樣並無差距的牀。

    她原本的笑臉頓時垮了下來，老師，一晚上都沒回來，可惡的校長，讓老師天天這麼辛苦加班，詛咒你啤酒肚大一圈！！

    老師沒回來，她垮着臉，做了早餐，味同嚼蠟的吃完飯。

    “或許，自己在學校裏面就能看見老師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恢復了笑容，拿起一邊的小書包；

    “對了，我還把富江同學的書包拿錯了，她肯定也拿了自己的書包，在那書包裏面還有自己的筆記本呢！但以富江同學的性格，肯定放學之後不會打開書包的。”

    所以伽椰子其實並不擔心自己的筆記本內容會泄露出去，況且，那個筆記本所書寫的，大多數是自己小時候到高中無妄的發泄、亦或者對於平時被冷淡看待的吐槽而已。

    只有這本高中到大學之後的筆記本才記錄了自己對於老師的愛意。

    所以即使富江同學看了那本筆記本也無所謂的。

    “也都怪富江同學，還專門自己買了和我一樣的小書包，這明明是老師送我的禮物，話說她會不會是喜歡老師，故意拿錯的？”

    但想了想，這種可能性不大。

    富江同學是多麼高傲的人，她才不屑於做出這種事情呢！

    一路上的吐槽與妄想，在看見校門口，想到自己馬上要見到老師而只剩下高興。

    伽椰子甚至特意去了趟辦公室，

    但她並沒有看見老師。

    在班級上，她也並沒有看見富江同學。

    富江同學向來遲到，但是老師呢？他去哪裏了？

    回想到昨天的夢境，伽椰子的心有些不安了起來，不安的伽椰子，決定去找齊藤老師問一下，想必齊藤老師一定知道吧！

    ……

    夢境，

    當吉崎川頭疼欲裂，從昏沉的下墜中睜開眼睛後，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熟悉的別墅場景。

    “我，活了，回到了第一重夢境？”

    按道理說，在二次夢境中，一旦自己身死便會真正身死，但——

    “感恩我主聖富江，永遠讚歎您，在我甦醒過來之前，就不爲難你的英語了。”

    在那種情況之下，也只有富江的俺尋思之力能拯救自己的狗命。

    心中默默感謝富江一分鐘，隨後想念了幾分鐘的伽椰子，希望她不要在現實中也芥蒂這個夢境。

    不過，以吉崎川對於那個孩子的瞭解來看，估計她晚上會睡不着覺……

    唉，等老師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你！

    “那麼，接下來我要如何從這第一重的夢境離開呢？”

    看着面前矗立的別墅，吉崎川正打算去找夢境的三姐妹，可就在他往前的時候。

    卻被穿着休閒服的“自己”，擋在了前面。

    “你好，吉崎川，或者說，未來的我的主人，你在那場修羅場做了正確的決定，讓所有人都活了下來。”

    “說實話，我很佩服你，畢竟不是誰都能那麼快做出那樣正確決定的。”

    聽着面前造反的分身的自言自語，吉崎川心中卻十分警惕，這個傢伙，不忠誠了。

    “別擔心，當你從夢境中勝利後，也意味着我會在你和富江的影響下，即將會失去所有自主的意識，畢竟我是由富江對於你的記憶而構成，富江的思維被你改寫，我的記憶也將會被覆寫。”

    “但在失去記憶之前，我想跟你聊一聊。”

    “有時間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