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對不起，沒關係

    “什麼是大償？你妹妹又是誰？”

    吉崎川沒有絲毫猶豫，他隱隱約約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消息，並且認爲自己可能還沒死！

    畢竟面前這詭異少女之前的話是什麼？

    “從門後走到門前，從死亡到新生……”

    門，或許在這個世界代表着“死亡”。

    從門後走到門前，便是由死亡到復活？

    自己，現在或許正處於瀕死的夢境之中！

    而那個井口，便是所謂的“門”？

    吉崎川腦海中想到了那口枯井的樣子。

    與此同時，吉崎川真正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面前的少女卻是忽然一下子掐住他的脖子，鋒利的指甲劃破皮膚，血絲的眼眸再次被詛咒和怨恨充斥；

    下一刻，她的眼睛所有的血絲迅速蠕動，變成了一個繁體的“虛”字，左眼則是一個繁體的“門”字。

    “虛門——”

    “你得知了它的名字，你窺視了它的真實，你該死！跟我一起下地獄！”

    那雙手越發用力，但……即使脖子處血如泉涌，吉崎川依舊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難受。

    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血液的流失，在夢境中，血液並不是存活的必要之物。

    於是，吉崎川擡手，猛地抓住少女的手腕，輕輕用力，便毫不費勁的將其從自己脖子上掰開，緩緩移動向前。

    但吉崎川並未注意到，自己脖子上一開始流的是殷紅的鮮血、到後面，鮮血由紅變黑，到了後面，流出的已是如墨一般粘稠的怨恨；

    近乎瞬間，在吉崎川掰開巫女的時候，位於最前方的井口猛地伸出一根巨大的血紅觸手，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吉崎川抓來，在吉崎川正覺無聊，打算與之糾纏一下之時，

    忽然，他的耳邊傳來少女哭泣的聲音；

    “吉崎川，你不可以出事，我不許你死！”

    就在這時，那觸手已距離吉崎川不到一釐米，即將要將其貫穿然後帶回地獄。

    下一刻，他像是一隻小雞崽子一樣被無形的手抓住天靈蓋，猛地上提，四周的所有一切都開始破碎，朦朧的白光從天而下，照亮這個世界。

    刺眼的白光，白色的天護板，帶着口罩的醫生，口中被某種東西塞住異樣的感覺，像是口塞一樣讓吉崎川不由得想要嚥下唾沫，但此刻的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一樣；

    他只能眨眼，就連擡起一隻手都難。

    “醒了？？”

    “要是你能聽見我們說話，就眨一下眼。”

    吉崎川眨了眨眼。

    那醫生立即開始記錄；

    “面部無水腫，心跳過高，心率正常，患者意識已恢復。”

    片刻後，隨着他喉部的管子被取下來，擦拭嘴角之後，方纔開始注射其他藥劑。

    感受着血管裏流動的冰冷液體，他似有了反應，手指微微顫了顫，過了將近半個小時，這才逐漸恢復知覺。

    血管的血液在置換機的運作下，吉崎川有一種被抽離的感覺。

    “這次算你幸運，藥物劑量少，並且來得及時，外加那邊特效藥送得快，最後換了一遍全身的血液，這才勉強保住伱的小命。”

    “下次別亂吃東西了。”

    醫生一邊囑託着，一邊將另一只藥注入吉崎川的體內。

    吉崎川在此刻卻是想到之前川上富江的那哭泣的聲音，或許，自己是被富江同學硬生生從地獄門口拉了回來？

    要知道，這個毒幾乎可以相當於咒怨下的毒了。

    別說什麼毫克，量少，換血可活。

    嚴格來說，哪怕自己剛剛放進嘴裏一秒鐘，在咒怨的影響下也必死無疑才對。

    甚至在中途救護車也有可能會翻車，但，自己活下來了，這簡直就是奇蹟一般。

    咒怨大戰川上富江是吧？

    想到這點，他不由得想起前世看的某一部爛片，富江大戰伽椰子。

    心中不由得笑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真見到這兩位鬥法，這個思緒一閃而逝，他又想到剛纔自己在“死亡”所窺見的畫面。

    祭祀儀式，門，皆神村，雙子的神像。

    赴死的姐姐，逃走的妹妹——

    還有那最後定焦的畫面，富江未來的慘劇，還有那個教派的來歷。

    吉崎川知道自己有着預知未來夢境的能力，這也算是自己爲數不多穿越而來的金手指了。

    在最初的時候，自己也是依靠這個夢境獲得了原身的記憶，從而徹底的融入原身。

    在後面，自己更是憑藉夢境獲得各種信息。

    甚至可以說，自己的夢境、並非是夢境。

    而是真真實實在現實去走了一趟，這點從魄魕魔那裏便可以看出來，自己當時甚至還能與那小女孩互動。

    這一次，或許也是如此。

    自己是在瀕死的夢境之中，切身實地去那所謂的“皆神村”與“地獄”走了一遍，並且惹怒了那邊的怨靈，知曉了某些在那些怨靈認知中禁忌的事情。

    所以，那些怨靈想要帶自己去地獄。

    最後在富江的呼喚之下，自己被強行帶離，回到現實。

    但，吉崎川真正疑惑的是另一件事。

    在夢境中，自己……似乎是無敵的？

    最初的時候，那個小女孩也想留下自己，但卻害怕的將自己推出去，這次皆神村的惡靈想殺掉自己。

    但無論是那巫女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還是那瘋狂朝着自己攻擊的觸手，吉崎川都有一種冥冥的感覺，似乎……自己可以輕易的抵抗、甚至於反擊？

    或許，自己的夢境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

    當吉崎川被從ICU推出來後，各坐在椅子兩端，一晚上連話都沒說上一句的伽椰子立馬便朝着病牀撲來；

    另一邊的富江腳步微微外移，身子有些發顫，她緊張的站起身，看向病牀。

    當看見那帶着氧氣面罩的男人睜着眼後，這才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迅速又癱坐了下去。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吉崎川，

    自己，是親手導致吉崎川變成這樣的那個惡毒女人啊！

    此刻，他真的會願意看見自己麼？

    “老師，對不起，對不起……”

    伽椰子在這種時候卻是比川上富江更直白，她紅着眼睛道歉，因爲淚水早就在之前就流乾了。

    這句對不起，在富江的耳中卻是如同扎心一樣的話語。

    她知道，伽椰子同學是在說：對不起，跟自己一起合謀騙了老師。

    這是在幫自己道歉，但自己這個膽小鬼，甚至連直面的勇氣都沒有——

    但只有伽椰子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對不起究竟是在對不起什麼。

    要不是自己色慾薰心，要不是自己犯賤，要不是自己……

    這一切，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局面。

    在一晚上，伽椰子都沒敢跟富江同學說哪怕一句話，特別是看見富江同學內疚的模樣。

    她甚至想要瘋了一樣，將所有的一切托盤而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富江同學，不怪你！

    但，不能，也不敢。

    這些，只能寫在日記裏面，等到自己死後才能被他們看見。

    伽椰子跟着被醫生推着的病牀，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但下一刻，吉崎川緩緩擡起手，摸在了她的頭上；

    她下意識擡起頭，只見老師面色慘白，卻依舊對她微微搖頭，並用手指了指一邊的川上富江。

    和老師相處這麼久的伽椰子瞬間便理解了老師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心中那根緊繃着、生怕老師會因此厭惡富江同學的恐懼之心瞬間消退。

    老師並沒有因爲這件事對富江同學生氣，他原諒了富江同學、那麼——他也原諒了那真正在後面的自己。

    或許是爲了給自己惶恐不安的內心找個慰藉，伽椰子不斷的給自己找補着。

    當看見吉崎川的眼神、還有這種暗示後，她強行給自己圓了一個藉口。

    老師……永遠都是這樣溫柔啊。

    像是清晨的太陽一樣，和煦溫暖。

    伽椰子沉住氣，雖然時不時還有些抽噎，走過去，一把拽住川上富江的手便往吉崎川病牀的位置走去。

    富江心在顫抖，身子像是弱無力一樣被伽椰子拉着向前。

    對於自己的審判——

    終於還是要來了。

    她不想逃避，更不敢逃避。

    但富江很害怕看見吉崎川那對自己徹底失望的目光。

    她失魂落魄的被拉到了吉崎川病房的牀前，低着頭，目光甚至不敢看牀上的人。

    但，就在這時——

    吉崎川一把將她和伽椰子一同摟在懷中，雖然他虛弱無力，但兩個人根本站不穩，哪怕被輕輕一帶，便輕抱在懷中。

    “沒事的。”

    帶着氧氣面罩，沉悶的聲音，像是從腹腔發出來一樣。

    而當聽見這三個字後，川上富江宛如被打開淚腺一樣，淚流不止，她屈着的腰逐漸變軟變直，雙膝無力的跪在牀的邊緣，臉頰貼在吉崎川的身上，兩隻手抓住吉崎川的右手，感受着那久違的溫暖；

    對於日本人而言，跪其實相當於坐下，這是一種放鬆的狀態。

    富江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對不起……”

    伽椰子的手則是握在富江的手上，她哽咽着，臉頰依舊貼在吉崎川的身上。

    “對不起……”

    “沒關係。”

    簡單的對話，蘊含着萬變的思緒、千變的情感，所有的情緒全部都濃縮在這六個字的上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