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刻都不願再殘留他的氣息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十里豆沙包字數:2242更新時間:24/06/29 02:55:23
    哪怕身子疲憊至極,累得閉上眼就能昏睡。

    但身側一點動靜,她便能立刻醒來,整個人如驚弓之鳥,卻不敢動彈一下,生怕又要招來身後男人的折辱。

    她裝睡、咬牙忍着。

    而在他的手指觸碰自己雙脣的那一剎那,驚得就要睜開眼來——

    幸好,她忍住了。

    直到趙非荀起身離開,走出屋子,她才睜開眼。

    身體內難言的疼痛,耳邊回響起自己浪蕩的哀求,以及那些極致的記憶,鮮明地刻在她的腦海中。

    她知道自己的異常是因爲那見不得人的藥物,可身體記憶無法忘卻,鼻尖縈繞着腥臊的氣味,她閉了閉眼,試圖摒棄那些噩夢般的記憶。撐着疲軟的身子,挪着要去洗漱——

    不防手腳發軟,直接從牀邊滾下。

    墜地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啞婆婆。

    啞婆婆匆匆進來,見她裹着夏被摔倒在地上,急忙上前將她扶起來,又將她身上的夏被牢牢裹住,不露出更多的痕跡來。

    啞婆婆關切的看她,目光擔憂。

    姑娘面無表情,一雙眼底不見神采,像是連魂兒都被抽走了,實在讓人擔心。她指了下耳房的方向,姑娘點了頭,啞婆婆才扶着她進耳房洗漱。

    昨夜折騰一番,耳房的地上淹的水還未幹。

    備着的溫水也被趙非荀用盡。

    啞婆婆正要打手勢,讓她坐着等會兒,自己去廚房裏提水來。

    “不用了。”

    錦鳶的嗓音嘶啞而無力,像疲倦至極的人,用盡了力氣才發出一聲呢喃,抽出自己的手,朝屏風另一側的浴桶走去。

    鬆了夏被,入水清洗。

    啞婆婆急得進去攔她,那是昨夜備的水,哪怕是乾淨的,但一大清早氣溫涼,猛一下進冷水裏,便是男子也要被冷的哆嗦,更何況是這般嬌滴滴的姑娘家!

    “啊啊!”

    啞婆婆要扯她出來。

    手勢打得分外用力,還跺起腳。

    錦鳶坐入浴桶中,任由冰冷刺骨的水漫上,將自己包裹住,齒間忍不住打顫,胸口騰起難受的不適,她統統忍下,極快地用手撩起水,往自己身上澆,衝去男人留下的所有氣味與痕跡。

    她一刻都不願再留!

    哪怕凍得已面色發白、脣色發青,她也仍生生忍着。

    啞婆婆實在勸不住她,索性也不再拉扯,轉身快步跑去廚房裏,提了一桶熱水進來,氣喘吁吁着倒入浴桶中。

    熱水融入涼水,水溫略微回暖。

    她才不再冷的打顫,視線偏移,看向啞婆婆,嘶啞着說了聲謝,啞婆婆憐愛地摸了下她的頭,手輕輕扯了下她的胳膊,像是在說,快起來罷。

    錦鳶木訥的點頭。

    “勞您…轉過身去,”她啓齒,眼睫下垂,“我自己可以起來。”

    啞婆婆卻搖了頭,打了個錦鳶看不懂的手勢,接着閉眼後退一步,又擡起胳膊伸到她面前。

    錦鳶麻木的臉上,才有了一絲波動。

    “多謝您。”

    她啞聲道。

    穿上衣裳從耳房出去後,婆婆讓她在屏風外的長榻上歇息,又忙着去收拾裏面的拔步牀,往返進出了幾次,啞婆婆來榻邊,讓她快些去裏面躺着歇息。

    錦鳶坐起身,眼底熬得發紅,昂起面,道:“婆婆,我想先服避子湯。”

    啞婆婆愣了下,避子湯是早就備好的,將軍尚未大婚,不論今後是想要將姑娘擡進趙府,還是帶去邊疆做個沒名分的侍妾,唯一件事不能出紕漏——那便是子嗣。

    但姑娘鮮花般正好的年紀,親自開口要避子湯,惹婆婆目光心疼的看她。

    錦鳶早已麻木,扯了下嘴角,輕聲道:“您去端來罷。”

    啞婆婆點點頭,很快將避子湯送來,一併送進來的還有幾樣早點。

    她胃口不佳,草草嚥下半個白面饅頭,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苦得沖鼻的藥味,薰得人作嘔。

    啞婆婆端起放着膏糖的小碟子,讓她快吃。

    錦鳶卻收了手,“這麼苦着就好了,膏糖留着閒時再吃。”她撐着胳膊站起身,腰肢痠軟、腿根無力,膝蓋一軟險些跌下去,幸虧她反應快,扶了把屏風,才拖沓着步子往裏面走去。

    房中的窗子開着,吹入清晨的涼風,散了牀榻上的氣味,又回去睡了大半日,到了午後才被啞婆婆叫醒起來用午膳。

    吃完後,攔着不讓她進去休息。

    搬了把藤椅小院的葡萄藤下,又搬出來她做了一半的團扇、絡子,笑眯眯的遞到她手邊,眼角皺紋疊起,打了幾個手勢,錦鳶看不懂,坐在屋檐的輕風遠遠見了,揚聲道:“錦姑娘,婆婆讓你快些做好。”

    卻遭啞婆婆旋身瞪了眼。

    輕風擺手:“好好好,我不說了,婆婆您自己同姑娘說。”

    這番模樣渾然不似在趙非荀面前那般恭敬,透出幾分頑皮不羈來。他躲得高,啞婆婆打不着他,只隔空虛戳了他一下。

    啞婆婆回頭,拉起錦鳶的手,又比畫了兩下。

    這會兒錦鳶倒是看懂了。

    讓她慢慢做,不急,甭聽那人的。

    錦鳶安靜的看着,點了下頭,應了“好”,伸手拿起打了一半的絡子,眉目低垂,面色淡淡的,整個人靜的仿若一潭死水。

    她這般不鬧不喜不怒,反倒讓人懸着。

    啞婆婆直起身子,廚房裏還有活計要做,朝輕風打了個手勢,讓他看着些,這才進去。

    錦鳶心不在此處,打了一半才發現錯了。

    擡起手要拿剪子絞了時,袖子順着動作滑落,露出手腕上一圈發紅的痕跡,分明是昨晚被趙非荀留下的印記,眼底過於平靜的眼神才有些波動。

    她抿着發白的脣角,被她剋制大半日的念頭在這一瞬控制不住的涌上來。

    昨夜…

    種種行徑,哪裏是對一個姑娘家做的,分明與青樓裏用來取樂的妓子無異!

    難怪是盯上了她…

    她起先還不懂,爲何是自己。

    此時才明了,不過是因爲她好拿捏。

    她無權無勢,還有爹爹、小妹需要她的照拂,男人那般身份,稍稍拿捏就能隨意擺佈自己,而她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她舌尖生出苦澀來。

    苦澀漸濃,比早起那一碗避子湯還要苦。

    她想要哭,咒罵這不公平的宿命,但眼淚早已在昨晚流盡哭幹,心底翻涌的情緒只引起了眼眶的疼痛,肩膀聳動,溢出脣邊的,卻是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