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嬌氣”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十里豆沙包字數:2591更新時間:24/06/27 08:46:50
    在離開知府後,同知忽然開口問了句:“所有銀子明暗進出簿上,蓋的可都是知府的私章?”

    戶房點頭,“都按大人的吩咐做的。”又補了一句,“明簿是存在戶房裏的,暗簿由小的一人經手,絕不會有任何差錯。”

    同知勾脣,滿意一笑。

    青州府這個爛攤子,要委屈知府大人背了。誰讓三年前,陛下空降了這麼一位知府來,結果也是個膽小怕事容易忽悠的窩囊廢,等到這位身敗名裂,他們的人自然就能順利上位。

    青州府——

    這可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府。

    總要掌握在陳家手中,方能安心,如今正到了他爲陳家效力的時候,只要貴妃誕下龍子,他們,難道還不愁榮華富貴?

    *

    趙非荀聽見屏風後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猜到應該是小丫鬟被他吵醒了。

    轉身掀了斑竹簾,朝後走去。

    看見小丫鬟仍鑽在被褥裏,像是還沒睡醒。

    趙非荀走到榻邊,彎下腰,伸手在她面頰上捏了一下,問她:“醒了?”

    與方纔訓人時的狠厲截然不同。

    錦鳶心顫了下,一時猜不透他的脾氣,心底想着事情,嘴上卻因他的問話過於溫柔,就順口答了:“沒有。”

    話音落下,錦鳶才反應過來。

    立刻睜開眼,從被子裏就要起來請罪時,被趙非荀摁住肩膀壓下,止住她下地的動作。

    錦鳶不明所以,提心吊膽地擡頭去看他。

    他剛在外面發了一通怒火,這會兒心情定然不會太好,她不敢露出害怕的神色,只怕更會惹惱他。

    卻未在他臉上看見怒容。

    “起來洗漱,趁着今日天氣不錯,帶你去圍場跑馬。”

    連說話的口吻亦是輕鬆。

    彷彿她剛纔佯裝睡着,反而讓他心情愉悅,哪裏像是剛發過怒的人。

    那雙漆黑的眼瞳裏,清晰地印出錦鳶有些怔然的神情,她卻不敢看着那雙眼睛太多,很快敗下陣來,稍稍移開:“奴、奴婢聽小喜說,大公子今日不是要陪着大皇子殿下去狩獵麼?”

    “皇后娘娘今日不適,大皇子侍疾。”

    昨日秋獵後,陛下本歇在皇后帳中。

    結果半夜貴妃嚷肚子疼,愣是把陛下從皇后帳中搶走了,若是真病也就罷了,結果連皇後身邊的人都聽到了從貴妃帳子裏傳出來的動靜,這些日子出了宮後,貴妃的手段愈發跌了身份。

    皇后一早就報病了。

    陛下估計也有些心虛,讓大皇子侍疾去了。

    但這些事情,錦鳶卻是不知道的。

    錦鳶猶豫了片刻,說了她所知道的:“奴婢昨日還聽說,郡主娘娘似乎身子也不太好…”她有些期期艾艾着看向趙非荀,盼着他也說要去侍疾。

    趙非荀挑眉,“從哪裏聽來的?”問完後,他才想起來,“昨日母親召你去見了。”

    小丫鬟剛想開口解釋,聞言,又低下頭。

    溫順而柔怯。

    他慧眼如炬,哪裏會看不出小丫鬟藏着的謹慎小心。

    這個膽怯的小東西。

    只敢往後縮着。

    連爺的恩寵都不敢挺直腰桿着受下。

    他如何會看上這麼一個丫鬟?

    趙非荀舌尖抵了下槽牙,手上動作帶了一分狠勁,捏着她的耳垂,“昨日狩獵回來後,爺去向娘娘請過安了,不過是讓風撲着了,並無大礙。”

    他捏着的第一下的確下了狠勁。

    看着小丫鬟眉心一抖,嘴脣瞧着抿緊了些,趙非荀低聲訓了個‘嬌氣’,小丫鬟反倒面紅了,他手上的動作也變了味道,從捏着,成了揉捏。

    耳垂本就是錦鳶的敏感之處。

    她緊緊抿着脣,眼睛裏水色汪汪的,咬牙死死忍着。

    趙非荀看她都快要哭出來,才笑了聲,收回手,語氣嚴肅着命令道:“給你一盞茶時間,速速去更衣洗漱!”

    他行軍打仗慣了。

    下命令時不自覺就帶出了在軍營裏的氣勢。

    錦鳶一凜,不敢再耽擱一刻,利落的行了禮後下牀去屏風後洗漱。

    在趙非荀出去後,小喜緊跟着進來侍候。

    昨日的騎裝不能再穿,小喜替她挑了身便於活動的衣裳,梳了牢固不易鬆散的髮髻,僅戴着那根郡主賞賜的南紅玉簪。

    打扮妥當後,府兵領着錦鳶去馬廄。

    趙非荀亦換了一身黑色騎裝。

    銀冠束髮、腰懸長劍。

    哪怕是隨意站在馬旁,身姿挺拔如鬆,哪怕不曾穿盔着甲,也掩蓋不住驃騎將軍的勃然英姿。

    他身邊站着一匹純黑高俊大馬,渾身發毛黑亮,馬似其主,亦是一派孤傲不遜,只有在趙非荀面前,才會低下頭臣服,舔着他手裏的糖塊。

    眼前這一幕,不由得讓人心生敬畏。

    不敢輕易靠近。

    還是被放出馬廄的母馬發現了錦鳶,朝着她小踱步的走來,呼哧的喘氣,還用頭親暱的蹭她的手。

    錦鳶才回過神,用手輕輕摸着它的馬鬃。

    趙非荀喂完糖塊,看這匹馬當真與小丫鬟分外親近,淡淡說了句:“既然這馬與你投緣,今後就是你的了。”

    錦鳶愣了下。

    她的了……?

    是這匹馬今後只有她能騎?

    可她不知要被困在後宅幾年——

    “怎麼,不高興?”

    錦鳶連忙擠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臉,屈膝謝恩,“奴婢多謝大公子賞賜,心中分外高興。”

    趙非荀牽着繮繩,走到她面前來,擡手也摸了下母馬的馬鬃,母馬並未迴應,而是對趙非荀身旁的黑馬親暱的以頭去蹭着。

    錦鳶面上的驚愕險些掩蓋不住。

    就像是迴應她的猜測,黑馬也蹭了下母馬,動作雖不親暱,但也溫柔,將母馬的頭輕輕撞開,母馬這才後退兩步,站在錦鳶身邊。

    趙非荀環臂,看小丫鬟有些被嚇到的臉色。

    脣角勾起。

    在她腦袋上輕敲了下。

    “這兩匹都是西疆的良種馬,智慧不輸垂髻小兒,這麼點事都值得你大驚小怪。”

    錦鳶垂首,“大公子教訓的是…”

    站在不遠處的輕風聽後,也垂首。

    大公子,要不您聽聽,這幾句話像是在訓人嗎,柔的都摻水了!

    “這馬還沒名字,你是它主人替它取一個罷。”

    錦鳶應是,而後冥思苦想。

    她稍扭頭,與母馬那雙溼潤溫柔的大眼睛對上,憋了半響,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棕……棕駒?”

    趙非荀:……

    他神色有些微妙:“棕色的馬駒?”

    小丫鬟微不可查的點頭。

    趙非荀:“馬在三歲及下才稱駒,這馬都已五歲了。”

    小丫鬟驚訝的張了下脣,擡起臉來,面頰上浮着層淺色的紅暈,“奴婢愚笨,讓大公子見笑了!”

    聲音清脆,落地有聲。

    傳入趙非荀耳中,彷彿有什麼流入心間,教他忍不住想要看她更多的自在、笑臉。

    秋季的風吹着,都攜着暖意。

    陽光也溫柔着,落在二人相對而立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雙影子。

    輕風站得有些遠,聽見錦姑娘把母馬叫成馬駒,正暗自發笑時,卻沒聽見自家大公子的聲音,不禁有些好奇的看去。

    就那麼剛好的,聽見大公子的聲音響起。

    “確實,是爺難爲你了,還是爺來想吧。”大公子伸手,牽住母馬的繮繩,對錦姑娘道:“上馬,別怕,我扶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