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十里豆沙包字數:2315更新時間:24/06/27 08:46:50
錦鳶洗漱後從耳房出來,蒼白的臉因泡澡而有了幾分血色,只是眼神仍空洞着,眼眶紅腫,眼中的血絲殘留。
啞婆婆仍舊擔心她,讓她去牀上歇會兒。
錦鳶輕輕撥開婆婆的手,眼睛並不看着婆婆,直盯着門外逐漸暗下的天色,語氣淡淡的回絕:“多謝婆婆,時辰不早了,我還需要回去當差。”
說着,她便朝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沒有看見來時的轎子。
想必…
這也是趙非荀的意思。
下人的獎賞懲罰,全憑主子的喜怒做主。
在國公府裏面是如此,在這小院中亦是如此。
從前她總覺得…那些紛爭爭鬥離自己很遠,她知自己性子怯弱,只想當一個二等丫鬟,貼補家中用度,平平凡凡過一輩子。
爲何爲淪落至此…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才被捲入這些事情之中來。
她隻身走在街巷中,天邊的顏色越來越暗的,腳邊捲起寒人的風,吹起落葉塵埃,也送來潮氣。
滴答——
滴答……
雨滴零零星星的飄落,路上的行人紛紛擡袖擋着腦袋,在雨中飛奔,躲進屋檐或是商鋪之中,避開這一場忽然而來的傾盆大雨。
春末的雨水冰涼刺骨。
錦鳶在大雨滂沱中走着,身上的衣衫都被打溼,吸了水的布料掛在身上,沉的下墜。
她似乎想要甩掉什麼。
步子越走越快,迎面而來的雨滴拍打在臉上。
雨夜突至,她縱使睜大着眼睛,能看見的路也越來越模糊……
她開始奔跑。
趕在黑夜徹底來臨之前,要趕回國公府裏。
耳邊雨聲大作,心底亦有一道聲音在吶喊叫囂着。
她渾身溼透,終於跑到國公府的小門處,掄起胳膊拍打着門扉,臉頰嘴角早已在冰冷的雨幕中凍得僵硬,渾身聚不起一絲寒氣,狼狽至極。
“開門……”
她含着,嗓音嘶啞,渾身瑟瑟發抖,“開開門……”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人生才一步步偏離…
是從成爲試婚丫鬟那夜麼…
“開開門啊…”
她身體無力的沿着門扉滑下去,手仍在拍打着,留下一道道雨水的痕跡。
內心浮現的念頭愈發鮮明。
…不是的。
遠在成爲試婚丫鬟之前。
“我是大姐兒院裏的…快來開開門…”
她無力的呢喃着。
身體與思緒仿若被拆分成了兩半,一半在門前哀求,另一半像是逐漸從身體中抽離,審視着如今如此狼狽不堪的自己。
這一切,在今年開始做那些怪夢…
在夢中有人教她‘鳶飛魚躍’的鳶開始…
就已經開始了…
“吱嘎——”
緊閉的小門從內拉開,前來開門的小廝穿着蓑衣打着傘,手中還提了盞防風琉璃燈籠,“是誰啊——哎喲,這不是錦鳶姐姐嗎?怎麼淋成這樣了啊!”
小廝驚呼了一聲,挪了雨傘替她遮雨,又將小門敞開了,把人迎進來:“快進來快進來!”
錦鳶扶着門框,跌跌撞撞的進去。
小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身後的風雨寒氣。
她擡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朝眼前的小廝福了福身,因過分寒冷,說話的時候牙齒都打着顫兒:“能借一下傘、燈籠嗎…我明日…來換…”
小廝連連點頭,又不放心道:“姐姐淋溼成這樣,不如先去屋子裏烤烤火,小子替姐姐院子裏傳話,請其他姐姐帶來乾淨的換洗衣裳。”
錦鳶搖了下頭,嘴脣冷的發紫,“多謝你好意,我走回去更便利些…”
小廝也不再堅持,把傘、燈籠一併借給她。
錦鳶的手凍得僵硬,幾乎連傘柄都快握不住,手裏提着的燈籠也險些砸落地上。
小廝緊張喚道:“錦鳶姐姐——”
錦鳶恍若未聞,歪斜着打着傘,提着燈籠再次闖入雨幕之中。
雨水順着面頰淌下,滲入口中,苦澀而鹹。
她在漆黑的雨幕中奔跑,僅有一盞微弱的燭火引路。
一如她的處境——
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從最初的第一個夢起,就預示着今後的絕境、死亡……
而她正一步步朝着結局走去。
但——
能破局的也只有她自己。
錦鳶敲開了一扇門,裏面溫暖的燭火將她從黑暗中迎接出來。
耳邊是妙辛驚呼的聲音:“錦鳶!怎麼成了這樣!快進來!”
錦鳶一腳邁進逼仄的屋裏。
她在黑暗中奔逃的太久,被明亮的燭火刺的落下眼淚來,她虛弱着、蒼白的喃喃着:“逃出去…”眼睛死死盯着火苗,煞白的臉上,雙脣青紫,獨獨一雙眼睛閃着明亮的光,“逃出去後我才能活下去……越快越好…”
妙辛何曾見過她這副模樣。
先驚了下後,怕她冷的開始說胡話了,連忙扯着她進屋,將她摁在凳子上坐下,語氣急切催她:“快把溼了的衣裳通通脫下來,我去倒滾燙的水來,先擦一遍身後立刻鑽進被子裏去,先不要睡,等我煮了濃薑湯來喝下。”
妙辛雷厲風行的安排着,又拿了塊乾燥的巾子放在桌上,轉身正要出門,餘光瞥見錦鳶仍坐在一動不動,不得不折返,拿起巾子擦乾錦鳶臉上的雨水,看見她怔怔的望來的眼神,眼底血絲遍佈,摁下心中的好奇,板起臉語氣凝重的告訴她:“不論你遇到了什麼塌天的大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脫下溼衣服,把自己擦乾,避免着風寒,知道嗎?”
妙辛的聲音,並不算溫暖。
卻教人安心。
錦鳶才逐漸從虛幻中脫離,清醒過來,緩緩點頭,“好…”
她啞着嗓子應下。
妙辛抿出一個欣慰的笑臉,一如錦鳶安撫小妹般,輕輕摸了下她的額頭,溫柔着誇她:“這才是聽話的姑娘。”
錦鳶低下頭,才擋住自己發疼的眼睛。
在妙辛倒水回來後,錦鳶已將身子擦乾,挪到牀邊去坐着,用薄被裹着自己。
妙辛擰乾帕子,替她擦身。
燙手的巾子蓋住冰涼的肌膚,已凍得麻木察覺不到燙,片刻後,皮膚才逐漸感覺到溫暖,身子也逐漸回溫。
只是在擦後背的時候,妙辛看見無意看見她肩膀、後背上的指痕,絕非是女子留下的,那就只有男子…
再看指痕一路向上,後勁那塊已成了暗紅。
妙辛忍不住驚色,出聲:“你這兒是……”
手指輕碰了下她的後勁,錦鳶立刻擡手遮住,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慌亂,“沒事,不小心…磕到的。”
這一次的謊言,拙劣到妙辛都能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