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七十章 屍橫遍野

    站在萬里之外的女子，像是無視着此間的規則，任恐怖的規則交錯，從自身穿透而過。

    她的境界，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是一代曠世奇才，縱橫古今難逢對手，如今再度歸來，依舊如此。

    在原本屬於她的世界、只能帶着歲月滄桑與無奈，在世間遊歷着。在尋得一絲契機後，她橫跨歲月流長，奔赴過往的歲月，在歲月的壓制下，依然能夠橫掃諸天禁忌，不弱於帝君。

    如今、在真正屬於她的時代下，氣息更加恐怖，比真正軌跡上的那個她，更加強大。

    她的眸光一直注視着那名站在墳前的身影。看着那個自己認可、自己選定的人，曾經的少年，如今羽翼豐滿、展翅高飛，成爲了這世間最巔峯的強者，踏遍星空，留下了一個個腳印，留給了後人敬仰，後人傳頌。

    少年蛻變了，那一雙眼睛，更加深邃與浩瀚，如同夜幕般深邃，彷彿永恆不動。他站在那裏，便是一座巍峨的天地傲然。

    她忽然笑了一聲，看着楚程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知道，曾經的少年經歷了無數磨難，才成爲了今日的強者，但也因此承擔了太多的負擔和使命。

    “問心無愧麼。”白衣女子喃喃開口。

    她很清楚，是有些事情，改變了這個男人懦弱、自私的自身性情，如今包攬萬物，當得以成天下之師。只是有些事情，情非得已，不該做，卻該做，只能做出抉擇，哪怕是揹負千古罪名。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悲劇，沒法去說誰對誰錯。她只知道，若不做出選擇，每個人都會死，或許這條路，也有每個人都該存活，這就足夠了。

    “千萬年歲月，我一直想要尋您。可惜，世間未有你的蹤跡。我很好奇，你去了何方？”楚程開口詢問，面對眼前的女子，哪怕是登臨巔峯，俯瞰衆生，依然對其極爲尊敬，對她的敬畏，就像是與生俱來。

    “不巔山。”白衣女子回答。

    不巔山！

    過去之事，止步於不巔山。

    那是充滿神祕色彩的聖地，在那片土地，像是埋葬着無盡祕辛，沒有人能夠探究到底，世間除了九天諸君之外，沒有人真正意義上的踏足。

    那座聖山，跳脫世間之外，哪怕是那一場給一個又一個大世到來絕望的“劫滅天來”，也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

    九天諸君，之所以能經歷一個又一個大世而不隕落，全因不巔山。

    這世間爲何會有如此神祕之地？哪怕是如今的楚程也無法看透，第一個找尋到它的人，便是九天諸君的師尊，亦或者，創造它的主人、

    “不巔山中，或許蘊含着一種至高的道，超越了世間任何大道，能讓天命突破桎梏，邁向超脫永恆之境。這是極爲一種玄妙的力量，不應該出現在這世間。”白衣女子開口，還未等待楚程再次詢問，接着道：“可惜的是，我在那裏，並未找尋到那至高的道。”

    “可我並未在不巔山中見到你的身影。”楚程搖了搖頭，開口道。

    他觀過去，現在，未來。曾不止一次入不巔山，但並未發現關於仙主的任何線索。

    只是，仙主沒有理由編造一段虛假的話來欺騙自己。

    “你又怎知，你之後見過的，便是真正的不巔山？”仙主搖頭道：“當世，不巔山未曾出世，所存在的也不過是那過去時，在世間留下的影。真正的不巔山，依然未曾出現。哪怕是炎天君，掌有進入不巔山的鑰匙，在未達到一定的條件的前，哪怕是尋到、也無法進入。故而，自九天諸君入世後，便只能遊走世間了。”

    “進入不巔山的條件？”楚程怔住，忽然想起了什麼。

    大世開啓，羣雄崛起。而後又是一場爭霸，戰亂連綿，血雨腥風，正因如此、這個世間、才得以精彩。

    只是，過去之中，這盛世之景，從未出現過不巔山的影子。

    唯有大世落寞，天驕相繼隕落，衆生開始凋零，不巔山才會出現在這世界中。

    原來只有劫滅天來，不巔山才會顯現世間，這也解了楚程心中的一個困惑，爲何當世所見的不巔山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同，好似一幅畫，畫中的景定格於永恆中，沒有微風、也沒有規則流動。

    這個消息實在是讓人震驚，哪怕是楚程都不曾看出，這不過是不巔山在這世間留下的痕跡。

    只是，楚程疑惑的是，爲何他於未來之間，未見到不巔山？

    “那您，又如何進入不巔山？”楚程問道。

    他生於此世，儘管通曉古今事，卻是只知未來一角，許多事都需這一位來解答。

    畢竟，只有她知曉、在那原本的軌跡中，未來究竟發生什麼，那所謂的劫滅天來，又究竟是什麼。

    “世間能夠提前進入不巔山的，唯有二個方法。一是“無字碑”。”

    “無字碑………”楚程眸光微縮。

    無字碑，歲月長河。

    歲月長河中，曾有一道虛影，在一座無字碑前來回踱步，焦急滿腹，斷腸身心。

    又是指向不巔山的那位主人！

    無字碑，又是何人的碑？大概率，也就是不巔山的主人了。他的境界，高得無法想象。比如今的楚程、仙主還要高。

    可惜，這樣的人物，也湮滅在了歷史長河中了。

    “至於第二件之物，在我手中。”仙主再次開口道：“昔年，與我共處一世的那一位，以自己生機換來了一場衆生的苟延殘喘，也差點打破了那一場劫滅天來，得以得見真相，可惜、最後功虧一簣。不過，這些年來，我探尋真相，不巔山與劫滅天來，或許有聯繫。”

    “不巔山中，不巔山中能讓天命突破桎梏，那一種至高的道，真的存在？”楚程再次詢問。

    他曾一次又一次走遍不巔山，但從未感受到仙主所說的至強氣息。

    “有！”對於這個問題，仙主的眸光泛起了光彩，輕啓紅脣，說了一段震撼人心的話語。

    “因爲，那一位、便是得到了那至高之道。”

    仙主所說的那一位，必然是那一個半步超脫的強者。

    楚程心頭劇震，神海中像是有道火被點燃，如一盞明燈點亮了前路，將迷霧散盡，讓他的眸光堅定了起來。

    如今，他已佈局。以十萬八千界，創三十六尊掌控自身至理的天命強者。然，哪怕是如此，未來也依舊一片黑暗，所有人都要戰死。

    唯獨，超脫這一條路，才能破開黑暗，迎來曙光。截斷這萬古歲月來不曾終止的悲劇。

    楚程又詢問了很多事情。

    太初，焚寂。又代表什麼？

    但哪怕是仙主，也未曾得知真相。只告知，這或許是不巔山主人之物，或許隱藏超脫之祕。

    仙主擡頭眺望遠方，看向虛空，似乎能夠看到遙遠的彼端。

    楚程擡頭，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到的只有一望無際的昏暗，在那裏、世間所有強者都在征戰，與“自己”征戰。

    但楚程知曉，面前的這位絕代風華，絕不是在看他們。

    而是不巔山！

    “我該走了，此次前來。便是邀請你。如今的境界已有資格與我並肩。”仙主再次開口，邀請楚程一同上路。

    “可以。”楚程回覆，對於面前這位的邀請，莫敢不從。儘管她沒有明確說明去往何處，但心中早已知曉去往的是不巔山。

    仙主隨即揮袖，破開虛妄，綻放無限霞光。

    這一刻，這一片昏暗的天空，消失不見了。

    面前之路，就像有一座燈塔，閃爍光輝映萬古歲月。

    那是一座巍峨雄偉的大山！

    不巔山！

    在劫滅天來未曾到臨前，仙主找到了不巔山！

    楚程觀過去，現在，未來。曾不止一次來到“它”的面前，然而，過去所見就像是只能窺探到一部分，從未感不巔山那股磅礴的氣息，甚至隱約間感受到那裏似乎還有一股驚天的威勢，震撼蒼穹，震懾寰宇，像是有一頭洪荒巨獸蟄伏在那裏，隨時準備吞噬掉整個天地。

    一剎那間，那股氣息太強大了！讓人覺得渺小。

    這股氣息，赫然是劫滅天來！

    不巔山與劫滅天來，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

    或許，今日能夠得以撥開雲霧！

    “當！”

    就在此時，天地之間、忽然響起大道的共鳴，歲月流逝竟開始扭轉起來。

    這是一聲鐘響！悠揚、浩蕩，帶着無窮力量，傳遍四極！響徹諸天！

    鐘聲傳來之後，歲月停止了扭轉，那一股恐怖的氣息也平靜了下來。

    但一道更加磅礴恐怖的氣息出現了。

    有一道身影，站在了楚程與仙主的身後。

    “你來了。”

    對於這名不速之客，白衣女子並未感到驚訝，彷彿早就料到此人的到來。

    這是一尊極爲英武的男子，身着黑色龍袍，立身在虛空中，周遭浮現一輪大日。

    大日之中，有九條金龍盤旋其上！

    當楚程看到這一張臉，雙眸瞳孔頓時一縮。

    他所見，是一張極爲俊美的臉，一張“自己”的臉。

    帝君！

    昔年，炎天君謀劃萬古大局，只爲了帝君能夠在輪迴之中重回人間。千萬年前，帝君重新歸臨人間，但之後從未現身。

    如今，帝君現世了。

    昔年，帝君以身作舟，承載人世火種。神魂承載衆生之怨，逆伐劫滅天來，爲人世取得一線生機，但也因此經歷萬世之苦。

    如今，他的氣息更加強大了，或許已經觸及了超脫之境。

    仙主，帝君。兩位蓋世偉績集一身的兩位最強者，與真正的同一時代匯合，足以讓人熱血沸騰。

    “無數歲月，本帝一直在尋師尊的蹤跡。如今，他的氣息出現了。沒有想到，我一直所在的不巔山中，存在着大祕密。”帝君輕聲開口，眸光一直落在楚程身上，嘆道：“他便是你當年口中的那個人？”

    仙主搖了搖頭，開口道：“歷經九世，它的開啓，便說明、當世才有一線生機。有人能夠窺得真相。當年，我的那個時代。掌擁一線生機，可惜依然功虧一簣。但這一世，我等擁有足夠的時間。”

    ““它”還未達到巔峯，還在沉睡，縱然“它”令人絕望，但當世的局，已佈下，世間強者皆可證天命，哪怕我等最終失敗了，戰死黑暗中，未能在“衰弱”之際，走到真相的面前，世間依然能有一尊又一尊強者，前赴後繼地阻擋“它”到來，而我始終堅信，那一位人間當世帝與炎天君，可讓這世間薪火不滅！”

    三道身影，站在不巔山前。這是世間最巔峯的戰力，既然仙主邀約楚程一同前來，便足以表明了他的實力，居然不弱於這二位舉世無敵之人。

    陣陣轟隆聲響起，不巔山上神光大起，一座塵封已久的古老門戶緩緩開啓。

    道觀中，哪怕是很長一段歲月沒有人居住，依然不染塵埃。

    他們目的地，只指一間院落！

    那是不巔山主人居所之地。

    屋內，簡樸至極，只有一張木牀，以及一個書架。

    當三人的進入，屋內巨響轟鳴，像是什麼倒塌了。

    準確地說，是這間屋崩塌了！

    一間古樸的大門，聳立院中，緩緩打開，飄散出一股萬古腐朽的氣味，那股不祥的氣息，愈發的濃重了。

    楚程深吸了一口氣，跟隨仙主踏步走入了進去。

    大門內，有一扇石階。每一級石階皆由神玉鑄造，晶瑩剔透，通往未知之地。

    石梯長百丈，每隔十米，有雕刻圖案，栩栩如生。這些圖案皆由一塊塊奇珍寶材鍛造。

    石梯之上的圖案，皆蘊含着一絲玄奧。這些圖案若是細看，能夠感受到一股股精純神力。

    正是這股力量，阻擋着不祥的氣機滲入不巔山！

    越往下走，楚程越感覺到壓抑，感覺到四周的空氣粘稠了起來。

    他們走到了盡頭，空氣中，不斷有血珠滴落，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

    映入衆人眼前的是無邊屍骨，是無邊血色！這些血，呈黑紅色、每一滴血，都攜帶着無邊殺戮！

    屍橫遍野，血染蒼茫！

    衆生，皆埋葬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