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七 蹤跡

    那可是洛水長河，自深淵出現在衆人視線中，便已經存在。

    這是不符合常理的，不該存在世間的長河，是以無邊無際的血液匯聚而成。

    在其裏面充斥着怨恨、憎惡、暴戾等一切負面情緒，它蘊含的力量太磅礴，每一滴血液都足以壓垮山巒，一滴水便是萬斤重，哪怕是一片小湖泊的範圍，便足矣壓毀任何一座星域。

    誰也不知道，這些血液究竟來自何處。恐怕整座無量大界的生靈死絕，放幹鮮血、也無法凝聚此等量的血。

    這些怨恨，憎惡，暴戾一切的負面，又是從何處而來？

    所有的指向，都在於第九重天，極有可能是那黑暗的源頭。原本，這長河或許是一片清明、甚至可見底，但在無窮歲月下，吸收這些血水後，同樣變成了血的顏色。

    當血太過濃稠，水與血也不再分彼此了。

    人們猜測、第九重界之後，便是誕生天魔本源的源頭。

    衆強者們驚悚，隔絕黑暗源頭的洛水長河，不見了蹤跡。那麼，這黑暗….將再也受不到任何阻擋，隨着時間、將會蔓延至深淵各處，直至擴散到無量大界。

    屆時，強大的天魔將會一一誕生，凡是融入了天魔本源的修士們，也將會加快迷失，到了那時、整座無量大界，都將被黑暗吞噬，所有修士、都將成爲深淵的一部分。

    「洛水長河涌向了另外一頭，理應堵住另外一邊的洞口，同樣可以阻擋黑暗。爲何…會有暗流涌動？」

    對鏡先生的眸光穿透虛無，看到了那被黑暗的籠罩的洞口中、不斷有黑霧的氣息滲透出來。

    這是比之天魔本源更加誘人的氣息，甚至一時間有種想要化道入融的衝動。

    「黑暗的力量，還是如此誘人啊。」對鏡先生長嘆了一聲，看向寸頭神佛道：「我等已是毫無退路了，是戰是逃？若是走出蒼茫，哪怕是自度無數年無聲歲月，也終有一日能夠抵達幽冥之主所說的滄海大界。」

    「若是…奔赴黑暗，或許…只有死路一條。」對鏡先生眉頭皺得極深，對於這黑暗來襲，哪怕是當世有這聖祖等古老的強者與劍祖這等當世絕巔，依然抱着不樂觀的態度。

    不是聖祖等強者不夠強，而是黑暗深處的恐懼，讓人心慌。

    這也是對鏡先生一直沒有轉戰十重界的原因。

    十重界，代表着衆強者的無能爲力，代表着死亡。當世最強的那一批人，轉戰十重界，也不過是飛蛾撲火而已罷了。

    「自然是要戰了。」寸頭神佛微微眯起眼睛，道：「事出有妖，必有反常，貧僧懷疑、洛水長河的消失，正是與那疑似仙主的男子有關。」

    寸頭神佛說到這裏，又是停頓了一下，道：「你說得對，貧僧不該貿然出手。洛水長河的變故，將時空壓塌、導致貧僧的出手失敗了，但在出手之際、此人已經察覺到了。洛水長河的消失，與他脫不了干係。」

    「是他與你的對決？」對鏡先生喃喃開口，再次看向寸頭神佛，兩人目光交錯，旋即分離開去。

    「此舉太過驚天，爲的就是告訴我，他的實力遠遠在於當世衆強者之上。哪怕他不是傳說中的那位仙主，也應是當世仙主，神威不可侵犯。」

    「只是….洛水長河的消失，將在一夜之間就徹底改變了世界，這個平和寧靜的世界，將忽然間風雲驟起，陰霾密佈。無數修士惶恐不安，四處躲藏，尋求庇佑。無量大界，亂作一團。只是，他們尋求不到庇護，只會身陷在絕望中，身死之前、先心死。」

    「他這舉動，究竟是爲了什麼？難道真的視衆生爲螻蟻麼？」寸頭神佛臉色很是難看。

    「不。」對鏡先生搖了搖頭，道：「仙主之舉，自然是有他

    的道理。你是否還記得曾經風靡無量大界的一句話，一句聖女曾經所說的話。」

    「………」

    「你個假禿驢，整天窩在自家中，自是不知。」對鏡先生見寸頭神佛沉默了，失笑一聲。

    「否極泰來，物極必反。接下來，必定是有好事將要發生。畢竟，幽冥之主的預言，手持太始之人，即爲當世仙主。他的帶來，將破開十重界的壁壘，驅散這黑暗的源頭，讓真正的無量大界顯現人間。到了那時、無量大界的規則徹底連通，或許天命時代….將要來臨！！！」

    此言一出，寸頭神佛宛若晴天霹靂在腦海中。

    天命時代，這個四個字。代表着什麼？

    那是大世開啓，禁忌將現。

    那意味着天地將迎來大爭之世，將有一位又一位蓋壓諸天的無敵人物崛起，鎮壓萬千古今未來。那將是屬於這一大世的輝煌，無人可逆轉。

    這一刻，寸頭神佛心潮澎湃，久久無語。

    禁忌的力量太可怖了，可怕到足以讓一座蒼茫覆滅，乃至無量大界之外的混沌之地，亦會被抹去。這也是爲何傳聞天命即定命，也依然讓衆強者們前前仆後繼的去追逐。

    天命之爭將拉開序幕，這個消息若是傳出，整個天地都將迎來巨大的震盪。

    「幽冥之主的境界，畢竟觸及了傳說中的道源境，她的眸光、看得比我們更加長遠。第十重界，便是最爲接近天命的地方。也正是因爲如此，聖祖與劍祖才會帶領世間最頂尖的那一批人，轉戰十重天，唯有更快適應那裏的規則，才能站得更高，更遠。當大世開啓時、才能夠在他人之前、更快地觸及天命！」

    「………」寸頭神佛又陷入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深吸了口氣道：「此事，又有幾人知曉？」

    說到這裏，寸頭神佛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道：「應該是幾人不知曉？」

    「我等境界，除了你等西土佛陀之外，世間無人不知。至於那幾位與老夫一樣留下的人，無非是自知其力、無法與聖祖等人爭奪天命之位，便不願意去折騰什麼了。」

    「…….」寸頭神佛臉色紅漲了。

    「出家人六根清淨，何必爲一些世俗之事動氣？」對鏡先生搖了搖頭，再次說道：「聖祖料定，哪怕將此事告知於你，因他的存在、你也會選擇不去。」

    「他娘的放屁，這壞老頭想壞我前程，那關乎於證天命！」寸頭神佛怒不可遏。

    下一刻，寸頭神佛身上、便是浮現金光。

    頓時、天地之間，有金蓮綻放、有菩提垂落，有神光照耀，有禪唱陣陣，有異象浮現……

    只是剎那之間，衆強者感受到了來自神佛的恢宏氣勢。

    「是葬愛神佛！」

    衆強者感受到了這恢宏磅礴的佛光大勢，也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是葬愛神佛出手了，這是要前往第九重界，轉戰第十重界、與聖祖他們會合了麼？

    一時間，洛水古城坐落的這片星域，彷彿化作了西方極樂淨土，有佛音繚繞，祥瑞遍佈，填補了虛空的破碎，令人心曠神怡、不由得生出皈依佛門的衝動。

    佛光恢宏、衆人看到葬愛神佛的身影來到了通道前，然而卻是遲遲未曾踏出一步，一直站在原地。

    「……….」

    下一刻，葬愛神佛身軀猛顫，彷彿遇到了難以置信的事。

    在一聲驚呼中、天地異象在快速褪去，恢復了虛空的滿目瘡痍。

    也就是在這一刻，衆強者看到了、看到了那從通道中滲出的黑霧，竟是倒退了回去。

    「寸頭道友？」對鏡先生看到這一幕，就連其名諱也不由間說錯了。

    「………」寸頭神佛此刻臉色無比難看，像是要滴出墨水來。

    通往第九重界的道路，依然被封絕着。

    洛水長河，並沒有消失。

    只不過是從第八重界，換置爲第九重界。

    衆強者中不少人身軀一顫，曾有一劍斬開洛水長河，爲世間強者留下一條通往第九重界的道路，然而、他們卻是還在猶豫。

    如今，通道封閉，以他們之力、再也沒有可能前往第九重界了。

    後悔莫及！尤其是葬愛神佛，心都在滴血。若是真如對鏡所說、第十重界、便是最爲接近天命之地，那麼他今後、將遠遠落於聖祖與劍祖那！！！..

    一輪巨大的明月，漂浮於星河中。

    它彷彿恆久不朽，亙古永存，像是永夜裏的一盞永不落的明燈，照亮了一片黑暗。

    在這輪巨大的明月中，站着一道身影，與其相伴，似乎形成了某種規律。

    這輪明月，便是九天玄月！

    這道身影，便是楚程。

    於九天玄月中央，傾聽着來自手中的波濤洶涌之聲，甚至隱約間可以感受到磅礴無邊的力量。

    若是仔細看，可以看到、這是一灘紅色的血水，卻是帶着滔天煞氣，可卻是可讓此方天地承載不住，陷入顫抖。

    這便是洛水長河！！！

    「九大神土，我已尋到坎、艮、震、乾。以及，當年仙主散盡自身生機絕意召引的無土。」

    「沒有想到，這隔絕第八第九重界的洛水長河，竟是九大神土之一的「兌」。」楚程看着掌中之水，眸光閃爍。

    在這一灘血水之下，有一塊散發着白濁清光的勾玉狀石頭。

    這正是太初石。

    這世間之寶，也只有太初石、能夠承載如此重的洛水長河。

    楚程眸光閃爍，看着洛水長河不斷滲入太初，若有所思。

    「這世間，也只有「澤土」才能抵擋黑暗的侵襲，它可孕育萬物，衆生之智在其孕育中得以初開，生性本善、或惡，都在其孕育之中產生，故而、可吸納這無數歲月來的「惡。」楚程握緊了太初石，看向遠方那被黑暗侵染得通道，喃喃開口。

    這第九重界，與其餘八重界不同。而是，徹底的黑暗，寂靜無聲，哪怕是光陽之力、也要隨着時間的推移下被這裏的黑暗的吞噬，更是蘊藏着一種讓人癡狂的魔力。

    「先是萬年之約，風靖節約我來此。後是仙主的三魄現於人間，再是九天玄劍碎片橫跨虛空而來……..」楚程眸光不停閃爍，有奧妙的符字出現，像是在推衍。

    「我縱觀九個大世，從未知曉有哪一座大界有這麼一座如此詭異的黑暗之地。」

    「此界可以說是衆生所摒棄的，卻又具有最爲誘人的果實。帝君那般強大，九天之力更是滲透每一個大世，各個大界每一處地，不可能不知這一處世界。然而，帝君卻是不知…….」

    楚程曾以帝君的視野觀九大世之事，從未見此深淵。

    「昔年，仙主的蹤跡無人得知，哪怕是仙庭覆滅，也未曾得知，所有人都不知曉她去了何處……」楚程沉默，眸中逐漸有精光綻起。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昔年，她消失的那段長久的歲月，她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