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源頭

    這裏很安靜，就算這股滄桑強大的氣息在此刻轟然降臨、也依舊平寧。

    沒有風，也沒有任何呼嘯震盪。這與楚程此刻的心緒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實事兩茫，事實兩別。

    楚程所想，是親眼見到久別多年的故人，重逢相聚。在這亂世當中，也是一件幸事。

    強大的氣息在奔涌。只不過楚程依舊未動。

    因爲這強大的氣息，是爲死氣。充斥着極濃的腐朽之意。

    這是屬於死人的氣息。這死人，生前更是一尊極爲強大的強者。比楚程還要強大的強者。

    這死氣，覆含着滄桑。至少有着百萬年之久、甚至更長。

    這道死氣，醞壓了長久的歲月。在祭壇開啓之時，得以找到了泄口、從而一泄轟臨。

    這只是氣，就算是來勢洶涌，但已死氣沉沉，就算再狂烈、也無法在此方天地中、掀起波瀾。

    沒有波瀾，有的只是滾滾黑霧。彷彿有着無盡夜色，也蘊藏着無盡的兇險。

    楚程依舊沒有阻抵這股驚天死氣，儘管心中震動無比。

    在另一方，在那被黑霧籠罩的天地當中。或許也如楚程這般，擡頭遠望。卻是無法看見彼岸的身影。

    “主子？”

    就在這時，兩道聲音同時在後方響起。

    趙姓男子與老者感受到了這股驚天地之勢，神情頓時大變，認爲楚程遭受了危機，立馬趕來。

    楚程微微眯起眼睛，開口道：“這道氣息散播的存在，極強極強...或許我等三人聯手也不見得是其對手。”

    “只是，這人已在此地隕落。雖說氣勢強大，但也不過是死氣罷了。”楚程又是搖了搖頭，心中極爲不平靜。

    這裏是神遺之地，有着他的故人。

    雖然不知這裏爲何會有一尊強大的大能隕落在這裏，爲何隕落，又何時來到這裏。但終究是來到了這裏。

    到了玄境，已是真正的長生不死。沒有壽元的困擾。只有外力、才能將其致死。

    這至死的外力，是身爲玄境強者無法抵抗的劫難。

    這是死劫！

    這場死劫，出於此地。楚程不知是朱雀聖祖雕塑中埋下的必殺之機，還是其它力。

    若是前者，那神遺之地的那些人並不會有性命之憂。若是後者，必然毫無生機。

    就連這樣的存在，都喪身在這場外力劫難之下，又何況那些才堪堪修行的人。

    只是百年過去，就算當中天資最高的朱煖、也不見得凝結元嬰，畢竟、當年的楚程初自來到此地時，境界不過是築基。

    雖說只要一念之間便能瞬凝金丹，但對於元嬰之路、還是一無所知。所留下的也只是築基功法了。

    這後續之路，需要他們自行摸索。

    百年太短，遠遠不能讓他們踏入元嬰之路。然而，這裏卻是出現了一尊玄境大能。

    大能之死，必定驚天動地。根本無人可以躲過這場滅頂之災。

    “這尊強者...究竟是何處來？”楚程深吸了口氣。

    他的心有微微顫抖。一日爲師，便是一世爲師。雖只是短暫的相處，但他，是神遺之師。這些人，皆是他的學子。

    這裏的光明、離前方黑暗不過短短數十裏。

    這只是一步之間，但楚程彷彿已經沒有氣力。

    趙姓男子與老者再次聽到了濃重的呼吸聲，明顯感受到了面前之人此刻心情極爲不平靜。

    這已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數次。

    二人心中疑惑，爲何此地會讓動盪他們主子的心神，爲何屢屢失神。

    他們的目光越過前方的身影，落在了那層黑蒙中。

    讓他們主人心神晃盪的源頭，正是來自那裏。

    那裏有一尊隕落的大能。這源頭是否就是那尊大能？

    那麼，這尊大能與主人之間又有何關聯？

    當他們收回了視線，便是在恍惚中看到一道白影掠過。

    楚程終於擡起了腳，一步入往黑霧中。

    他來到了這裏，感受到了這尊大能的隕落，終究是要去探查、這究竟是不是對神遺一族的滅頂之災。

    腐朽的氣息隨着楚程的踏進，更加濃郁。只是並沒有想象中那般蕩動起來。

    這是死氣，雖已沉埋。但都是在表面當中，在內部、終是會未徹底消沉。

    但當楚程走進這最中心域，並沒有感受到最後的洶涌。

    “爲何....這死氣給我的感覺、像是沉埋了至少數千萬年？”

    死氣有兩種，平靜、洶涌。

    前者，是帶着無憾而死，故而沒有任何不平。而後者，是帶着不甘、怨恨。這是被人斬殺。故而充當着暴虐之氣。

    但這裏並沒有........

    感受到這股氣息，楚程眉頭微鬆，加快了腳步，要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這片黑霧。

    當他走出，看到的是璀璨奪目。天上地下、皆是燃燒着滾滾焰火。

    這焰火，沒有任何溫度，彷彿是昔日的映景倒流。

    高空上方，雷海無邊、像是有大劫醞釀。

    這滾滾雷霆、足矣驅掃世間一切霧霾。但卻無法吹散這腐朽之氣。

    這腐朽越來越濃了。前方有一座高山、聳天入百萬多丈。

    這腐朽之氣，便是從這高山深處傳來。

    “何時...現高山。”楚程望着這座高山，心中疑惑更濃了。

    百年前，楚程未見這高聳入雲的百萬丈大山。

    這等大山，就算是在蒼茫當中也是極少見，這已是可穿入星河。

    只是這裏沒有星河，只有彷彿無邊無際的天穹。山峯未穿雲，隱埋在雷海之中。

    雷海雖然狂躁，這座高山卻是屹立不動，就連沙石都未曾裂開墜落。

    “主人...這不是雷霆！”

    趙姓男子與老者來到了楚程身後，二人擡頭望向高空，直至過了許久、這才色開口道。

    楚程點了點頭。他的雷之真道、已步入小成，離大成也只是時間問題。若那真的是雷海，自然有所感應。

    銀色的橫線不斷在空中交復，不斷撕開蒼穹，若不是雷霆又是什麼？

    楚程不再遲疑，身軀緩緩向上浮空。不管這座山是否有，他只知曉，翻過這座高山、便是神遺。

    沖天火光，瞬間撕開了虛空。只是剎那，楚程便與山峯齊並。

    當他來到高空，便同樣身陷那滾滾雷海當中。

    只是在這一刻，楚程雙眸瞳孔急劇猛縮。

    這並不是一座高山，瀰漫在四周的也並不是雷海。

    而是一尊巨大無比的巨人、與滿頭銀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