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厚德

    青衣男子隨便坐在一塊被水滴溼的石塊上，看着這滿目荒夷，目光不斷閃爍。

    “老頭子讓我走出此界，讓我多去瞧一瞧外邊的天地。故而知曉了，曾經的我、不過是蹲棲一地的井底之蛙。”

    “直至走出，才知曉外處是何等精彩、驚豔之人是何其多。固步自封，這是這一處天地的悲哀，也是落後的緣由。”

    “雖然，此界強者衆多。但多數都是神族遺脈，因靠着血脈覺醒而強大。只是......”

    “蠻性依然未化，愚昧無知。那些神族遺脈，就算覺醒血脈，就算反祖精純，也無法超越第一代祖。”

    “這一方天地，最強者依然還是我等人族。只是，空境大能、依然只有老頭子一人。且他也是走出了這方天地，瞭解了外界那之情。才知曉了不足。”

    “外界，空境不止一尊。而老頭子，也是因爲知曉了自己的不足，才踏入了第二個層次。”

    青袍男子嘆息了一聲，喃喃自語。

    “當年與幽冥之主一戰，無非是論道，而不是交戰。因現天道之音、現無數聖像，故而幽冥界內的那些人，才誤認爲是兩位大能在交戰。”

    “若是一戰，老頭子自然不是幽冥之主的敵手。就算是如今，老頭子也不能斷言能勝過幽冥之主。”

    “世間之人，若說宏才大略、若說驚豔。唯有幽冥之主。雖說是女子，卻是蓋壓所有男子，讓人自認不足。這才有整個幽冥界內、甘願尊其爲主。”

    “幽冥之主之筆，便是這十數萬衆強者。讓那些蠻夷神族徹底知曉自己的不足，雖說會有一場血雨。”

    “但這一場血雨，卻比得上任何清雨露。風雨之後，便是天地徹底清明。而老頭子的那一張紙，便是後生後知，當世新血！”

    青年站立，目光炯炯，當是神采奕奕。

    “這是妙筆，一筆新生而立，自當立得。二筆，是這當仁不讓、齊家作責。三是明德自身，當爲衆生福澤。”

    “這還需要有人親身入世，傳教這三筆。掃去此界蠻性。只是，我之力微弱，這是十數萬衆強者中，又有多少人能夠知曉幽冥之主的苦心用意？”

    “當代之人強，則此方天地強。若是當世大起，未必不可成爲阻擋這逆風的火。幽冥之主，不僅是要這座遺忘之地興起於九座蒼茫之中。”

    “還要......培養出一名可以承載蒼茫厚德的大師者！”

    青年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去，步屢堅定，眸中的光采、也愈來愈盛。

    一聲輕笑緩緩而落，一根蠟燭忽地點亮，立於天明。

    “或許，我之身贏弱、此行也太過蕭索。無人能與我一同傳教。”

    “或許，我之智識不夠淵博。但我生在此處，此地爲我家園。歷經千年、今日重歸。那麼，必然是要將畢生所學，畢生之德。傳教給此方衆生。”

    “此次，並不是爭奪強者第一。而是佔據這衆生厚德。若是佔得第一，是否能與幽冥之主一澤芳親，得其芳心？”

    “若是如此，此生又何需別求？”

    .......

    深山中，烈陽已經高照天頭。那名少年扛着這具龐大的妖獸屍體走了數萬裏路，也是感到疲累。

    少年將妖獸屍體放在地上，拿起腰間的水袋喝了一口，伸手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又將扛改作拖。

    當這少年將那頭妖獸屍體放在地上，那兩名一路追跟的人才看清了其樣貌。

    二人，皆是一愣。

    因爲他們二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樣貌。

    三眼，一對羽翼。

    那一張臉是人的樣貌，但這三眼與羽翼。說明這名少年並不是人族。

    “左道友，你可知這是何種族？”楚程眸中光閃。

    諸天萬界中，萬族共立。只是當他從人世七域踏出，也不過只是見過羽化一族。從那之後、便再無見到其他種族。

    這名少年，可以說是楚程所見、除了人族之外第二種族。

    左飛昂搖了搖頭，道：“左某這一生從未踏出幽冥界內，所見大多都是鬼物與人族修士。所以，並不知這是何種族。”

    “.......”

    楚程短暫間一愣，很快又點了點頭。

    諸天萬界，深隱蒼茫中。若不去刻意尋找，很少能夠遇見。

    既然不知，也不用刻意去知。

    因爲他們如今根本就不知曉，這一場幽冥之爭，究竟是何爭法。

    與其不明不白的找尋其他強者一戰，倒不如找尋一處地暫且安養，養精蓄銳。等待最終大爆發的那一刻，再出去征戰。

    又是半個時辰後，少年終於在一處地停了下來。

    這已不是深山，而是荒涼當中。若不是一路跟隨，難以發現這裏暗藏玄機。

    少年來停下身子，緩緩閉起了眼睛、感受着四方風動，感受着枯草的動。

    這風吹動了毛羽，如葉般豎起，在翩翩起舞。

    少年的第三只眼睛在這一刻突然開啓，照射金光。

    當這金光照射在前方虛空，頓時漣漪大蕩。

    漣漪又如布簾般被掀起、露出一片青綠。而後，少年拖着那只妖獸的屍體，一步踏入。

    隨着少年的踏入，那第三只眼、瞬間閉合。

    當金光不在，那簾幕便快速卷合。只是少年並不知曉，當他踏進那處洞天時。有兩道光陽，瞬間跟至照落。

    寒風凜冽，一片雪茫。

    這裏，竟是一場大雪紛飛，與外界截然不同。

    少年身上所流的大汗。當冷遇見熱，便是瞬間起滾滾寒霧，又在升浮中結無數冰晶。

    只不過，這飛雪只在周圍間。在更遠方，有一處地，這飛雪固凍不住。

    那是清河。

    大冷天裏，水鳥爲了暖和、擠在了一起。當那少年走過，那些飛鳥頓時驚起，“轟”的一下齊飛了起來。

    少年看到這一幕，哈哈大笑。道：“怕什麼？小爺我也不會吃了你。就算是阿公不讓我等外出，也沒有人捉你們，拔了羽毛烤着吃啊。”

    “因爲，你們是柳姐姐飼養的靈禽啊！有柳姐姐在此，族裏有何強者敢吃你們？”

    少年對着那些水鳥大聲說了一句，也不管它們是否能聽懂，看了一眼身後的妖獸屍體，再次開口道：“別看這只火狼肉腥，但等會做出來的味道、可是比你們的肉好吃多了。畢竟柳姐姐的廚藝可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