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十六章 後人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洛神雨字數:5142更新時間:24/06/27 08:45:22
    “張沫白......”

    當這身着銀月白色長袍的少年承認自己就是張沫白後,也着實讓十位尊主吃驚。

    距離張沫白跟無涯道尊一戰後已經過了三萬年,毫無音訊、使得他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年輕一代已經不知其人。

    但對於老一輩修士來說,這等驚豔之人、是不會忘的。

    “你的師尊是三位天主中的哪一位?”雷影問道。

    張沫白搖了搖頭,道:“三萬年前,我敗與無涯道尊一招,雖敗、卻也知曉了自身的不足。正當要尋一地閉關時,師尊找到了我,授我道統傳承、得他老人家的親自指點。如今我再次出關,本想再尋無涯道尊一戰。”

    “卻是沒想到,如今的九天十地出了這麼一遭亂世。只好先辦了那前事、再去找無涯道尊了。不過我親自出手,那人在劫難逃。”

    衆人見張沫搖頭,也得知了他自那一戰後消失的緣由。心中皆是一怔。

    “你的師尊不是三位天主...難道是聖祖?”

    張沫白點了點頭,道:“家師正是聖祖大人。”

    此言而出,在場十位十地尊主皆是心中大震。

    聖祖的修爲通天,就算是三位天主聯手,也不是其對手。傳聞,這是一尊古老的存在。聖祖的時代,是那神話禁忌時代。

    就連禁忌都身死,聖祖卻活了下來。可見其實力真的恐怖無邊。怕不會弱於禁忌。

    天道聯盟三位天主,有如今的成就。全靠聖祖點播,但也僅限於此。就連記名弟子都未坐實。

    然而,這張沫白卻是得到了聖祖的道統傳承。

    何爲道統傳承?那就是只有指定傳承弟子、才能夠習得,爲接代人。

    “聖祖大人的傳承弟子......”

    這十位尊主都是呼吸急促了起來,儘管覺得難以置信,但這張沫白能從中央身顯,便可坐實了這一點。

    天道界中,布有萬道仙陣、更是有一陣十絕。涅境強者硬闖只有死路一條。沒有尊主令,一旦進入此界、就會瞬間被萬座殺陣給生生抹殺。

    衆人在震驚之中、忽然看到了什麼,再次深吸了口氣。

    他們所見是一塊令符,一塊金色的令符。

    這令符,他們身上也有。只是其顏色是紫色。除了這顏色不同,還有字的不同。

    他們的令符,刻着一個尊字。而張沫白腰中所掛的令符上,刻着一個聖。

    聖字代表着聖主。就算是天道聯盟三位天主,也不過刻着天字。

    也就是說,張沫白在天道聯盟的地位超過了三位天主。是地位最高之人。

    “聖祖令...執掌聖祖令、便是天道聯盟盟主。那罪人豈能您屈尊去鎮殺?這等小事交給我等便是。”

    在確認張沫白的身份後,十位尊主神態皆是尊卑分明。更是怕聖祖知曉此事、心中震怒、出關後會秋後算帳。

    張沫白搖了搖頭,道:“這的確是小事。不說三位天主大人,就算是你等親自前去,只要在浩土之中、在你等掌控下、那人便無處可遁。”

    “還有,你們放心便是。師尊得知後、並無震怒,因爲他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沒想到會如此快而已。”

    “但師尊說,此人來頭甚大。若是你等老一輩的去,必定有人會攔截。想必、你等已經知道此人爲陌塵之修。”

    “難道...那人的身後真的站着觀遠魚?”十位尊重得知聖祖並沒有震怒後,也是大呼了口氣。

    張沫白點了點頭,道:“的確,在那人身後、站着的人正是觀遠魚。”

    此言而落,衆人再次一怔。

    有一名身着灰衣的老者尋思半晌,緩緩的道:“就算是觀遠魚,也是與天主那般爲滅境。就算是曾經打出了一個無敵神話,也不見得是三位天主的聯手之敵。想當初天臨許家那魔劍修何其強大,還不是被三位天主聯手誅伏?又何必顧忌?”

    “都說陌塵護短。但他們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又如何護短?不過是螳螂擋車、不自量力罷了。”

    儘管在座的人都不是那觀遠魚的對手。但在他們上面還有強者,再上面還有聖祖大人。

    有這四人在身後,又何需忌憚這觀遠魚?

    張沫白又搖了搖頭,道:“你們小瞧了觀遠魚。他無敵一個時代,入涅之際、甚至比我還早了一個甲子,更與我不同、我畢竟敗給了無涯道尊。而他一生未嘗一敗。”

    “師尊說了、如今的觀遠魚、三位天主怕不是敵手。師尊老人家也已是無法斬殺。”

    “無法斬殺?那將他攔截便是。再殺那大惡之人。就算其餘陌塵修出現又如何?便由我等對付。”有人開口。

    張沫白又搖了搖頭。道:“如今的陌塵修,只剩三個人。其餘的人、在兩億年前、便盡數被人斬殺,血流成河。”

    “難道,現世無見陌塵修。你們就不覺得有些蹊蹺?”

    “陌塵修...只剩三人?”

    這些尊主聽言,頓時一怔。

    當年陌塵何等輝煌,一座浩土、曾四十九座天下共主皆是陌塵修。就連浩土尊主也是如此。他們這些人,不過是後來居上。

    “成爲尊主,便入天道聯盟。但那些陌塵修則不同、根本不聽聖主號令。因爲他們之中,有一位不弱於聖祖的存在。”張沫白又道。

    “你是說,聖祖忌憚的是這人?只是既然有如此強大的存在護着陌塵,那些陌塵修又豈會被人盡數斬殺,只剩得三人?”

    張沫白笑了笑,心中起悸。回答道:“我這也是聽師尊所說。有如此強大的人護住陌塵,自然是無人可以殺得一位陌塵修。陌塵護短,正是因那人而起,所以陌塵才走向了絕頂輝煌,世間無人敢惹。”

    “但此絕頂輝煌、興起於那人,毀之與那人。那些陌塵之修,全部都是葬送在那人手中。”

    張沫白吞了吞口水,儘管此事與他無關。但一想到這世上竟有殘殺同袍之人,便心起寒意。

    虎毒尚且不食虎,出於一地、甚至被他庇護了很長一段歲月,竟說殺就殺。

    “師尊所說,陌塵當初近萬第二步強者,甚至有三十多尊不死不滅的存在,但依舊是被那人所殺。”

    “嘶......”

    衆人聽言,皆是倒吸了口氣。

    他們從不知曉陌塵界會有如此多的第二步強者。在從前在心中便有了估量,陌塵就算在鼎盛輝煌,第二步大能也不到一千之數。

    此話從聖祖口中出,他們自然深信不疑。只是一個人要達到何種強大的境地、才能斬殺近萬第二步強者,甚至三十多尊不死不滅的存在。

    恐怕,就連聖祖都無法做到。

    “大多數第二步陌塵修,還是留存與陌塵界中,並沒有走出、入往天下。但無疑,這是一股可以讓整個九天十地驚懼的力量。但那人,卻是舍其不用,直接抹殺了。就連聖祖都無法推測此人究竟想幹什麼。”

    “此人,在蒼雲天中?”有人深吸了口氣,開口問道。

    張沫白點了點頭,道:“觀遠魚在三月前,就在第一座雕塑被毀時,前來拜訪師尊。告知那人的蹤跡、就在蒼雲天。且一直注視着那連毀大惡雕塑之人。”

    “那位強者,既然殺了所有陌塵修士。想必對此人死活也不會在意了。”有人搖了搖頭,心中思緒片刻後這才開口道。

    張沫白淡淡笑了笑,道:“那時,我正在師尊身旁,師尊也沒有讓我迴避。所以我親耳聽到了一個大辛祕。”

    “什麼大祕?”衆人聽言一怔,頓時豎起了耳朵。

    “是此人一劍斬斷輪迴、從此世間再無輪迴。”

    此言一落,衆人眉頭皺再皺。

    這輪迴已無,早就與禁忌時代起末。傳說中是帝君與那一位大惡雕塑原身聯手所破,又怎會在出手與那人之手?

    “我知道你們的疑惑。就算是我、剛聽言時、也是如此。直至師尊藉以觀遠魚帶來的一縷白髮進行推衍,才證得了這事實。”

    “禁忌時代,並不是斬斷輪迴。而是被帝君與那一位大惡聯手封印隔絕。正真的斬斷,卻是出自與那人之手。”

    “......”

    聲聲呼吸急促,剎那連響。輪迴路,這就連禁忌都能聯手封印,與世隔絕。卻是被那位強者直接斬斷。

    “師尊推衍出這一切後,那人的實力,讓他老人家動容。怕是實力已經超越了師尊。達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境界。”

    “而那縷白髮與那連毀雕塑之人,更是有一段極深的因果。”

    “是何因果?”有人追問。

    “是其血脈後人......”張沫白正色開口,又是一聲長嘆。

    此話一出,所有人愣在了那裏。

    他們千想萬想,都想不出那攪動天下風雲的人,竟會是那位讓聖祖忌憚之人的血脈後人。

    虎毒食同胞,但絕對不會食其子。血脈後人,又豈會眼睜睜看着那人被他們鎮殺?

    到頭來,怕是死的不是那人。而是他們了。

    “血脈後人,就連聖祖也對那人忌憚無比。我等又如何出手?難道只能任他逍遙法外了不成?”有人苦笑道。

    這已經不是他們可以觸手的了。曾經近萬第二步強者,都盡數死在那位大能者手中,又何況他們?

    “不對。既然是如此情況,您又說是來次接擔此事,去誅殺那毀雕塑之人。這又爲何?”

    張沫白笑了笑,又道:“所以我一來就說了,若是你們這些老一輩的前去、不說觀遠魚會攔截你們,就連那一位可怕的存在也指不定會出手。”

    “難道您去。觀遠魚與那位強者,就不會出手?”有人不解問道。

    張沫白點了點頭,又是一聲長嘆道:“正是如此。這分明是將我做那人的磨刀石啊。觀遠魚說、若是那人死在這代人的手中,那位強者也不會說什麼。意思是血脈後人若是廢物,那死也就死了。”

    “所以,整個天道聯盟也只能我出手。不過我若是出手,那位強者的血脈後人、怕是只有死路了。”

    他已不是當年輸與無涯道尊一招的張沫白,已是今非昔比。

    張沫白有自信成爲滅境之下第一人。而對方不過是一個玄照中期修士罷了。哪裏逃的過他的掌心?

    有一道光華再衝百丈,隨後急劇內斂,隨着那道銀月色的身影共同消失。

    又只剩十道身影環繞四方。

    ........

    ........

    一處天地,昏暗的光輝下、倒映夕陽餘暉紅火。

    這裏滿是狼藉,十方山脈已是處處塌陷,充斥着焦濃味。這是樹木的焚燒,是河流中魚兒的蒸焦。一切飛禽走獸都死於一場恐怖無比的巨響爆炸中。

    這裏,已經是沒有生靈了。曾經的綠水青山也成了萬里廢土。

    直至五個時辰後,這方天地的一處大石堆中出現了陣陣漣漪波盪。又接續着石落陣陣轟鳴,起滾滾煙塵。

    又是半柱香後,那煙塵剛四散落地、正恢復了清明。又是一道碧綠玉光接連續致,籠罩了十米方圓。

    這玉光只出現了一瞬,便剎那歸於暗淡、最終無處可見。

    咚。

    有一塊碎石從石堆中滾落,當墜下之際。有一隻手探出,將此握在了手中。

    隨後顯現五道身影。

    這五道身影,爲首之人是白衣白髮。只是此人的神色有些蒼白。

    這五人,正是楚程一行人。

    他們一路連毀四十九座天下雕塑,再入浩土之中,一路摧毀。但引來了涅境大能出手,更是有一地之主。

    面對一地之主,楚程在不動用九天玄功之下、根本無法短暫間交鋒。這境界的差距不可力挽。除非身處生機或者死氣濃郁之地。

    楚程揮了揮袖,一片玉幕落於掌中、又是在一揮中,披在身後。

    面對一地尊主,若是正面硬戰。只有被鎮殺的結局。在危機關頭,還好劍爺提點。

    那就是用那玉碗所化的玉色披風蓋住衆人,可以隔絕氣息。就算是一地尊主、也無法尋察到。

    那個玉碗果真不凡,不僅擁有強大的防禦,更是可以隔絕氣息,比之冥息大法還要絕妙。

    “若不是這玉披風、承受那一擊、怕是要直接重創。”楚程眉頭皺了皺,嘆聲道。

    若是面對尋常的涅境初期修士,他或許有一戰之力。就算是不敵、也可全身而退。

    但一地尊主不同,這與一座天下共主相同,承載着此方天地的意志。

    茫茫無邊的天際,只要心念一動。便是隨處可去。所以星辰劍圖根本無法傷其絲毫,更無法困其一瞬。所以,楚程對此無可奈何。

    除非他的星辰劍圖,可以覆蓋整座浩土。但實力並不允許。

    “劍爺,此次多謝了。”楚程深吸了口氣,開口謝道。

    楚程還是太過魯莽。本認爲已是入玄。天下英傑難攔他路。卻是沒想到,只是在一座浩土之中,就跌了個跟頭。

    若是在蒼雲天中,儘管沒有容納天地意志的人。但涅境大能的數量遠超一地。羣起而攻,他也難以招架。

    更別說蒼雲天中還有不死不滅的存在。

    那種存在的威勢,他至今還難以忘記,怎一個恐怖了得。只是餘波,就讓他感受到了生死危機。

    “無妨,只要你多給我吃玄器補補身,就算百次、千次、劍爺我也會救你性命。”

    楚程拍了拍襯擺,盤膝坐了下來,再吞服一粒丹藥後,這才輕聲嘆道:“原來當初與那一位一戰,她至始至終都沒有用盡全力,而是壓制到與我相同的實力。虧我以爲,就算有所差距,那也能望得了那座山頂了。”

    風靖節揮手之間,斬涅境修士不費吹灰之力。然而楚程卻是用盡所有手段,也不見得能斬殺一尊涅境。

    “這座山、還是真高啊。而我依然還座落在井底,不知這天地究竟有多廣闊。”

    “不必妄自菲薄。若是那一位的今世身不出現。你還是很妖孽的。畢竟,你觸摸到了那命理,創了道命之術。只要以後不隕落,就算不入那真道、將來禁忌一位也必有你一席。”

    “只是可惜,那一位橫空出世。亦如當年那般,讓世間所有光彩失色。你就算輸給她也不冤。”劍爺勸說安慰。

    楚程搖了搖頭,他如今的修煉目的從只有尋黃泉彼岸,多了一條、那就是迴應雪謠前輩的期望,戰勝她的今世身。

    “主子,你爲何要隱匿起來?那一地尊主如此不知好歹,爲何不一巴掌拍飛他?”

    就在這時青木開口了,伴隨着數道目光齊齊落在他的身上。

    楚程一聲失笑,道:“如果我告訴你們,我不是禁忌、只有玄照中期修爲,你們信嗎?”

    衆人搖了搖頭,自然不會信。就覺得這只是玩笑話。

    楚程無奈搖頭,也是無話可說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楚程眉角忽然一陣狂跳。

    忽然之間,他好像感受到了有一道目光憑空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道目光與他相距着十數億裏,極爲遙遠。彷彿只是幻覺,但卻如此真實。

    這道目光沒有包含任何意念,給楚程的感覺卻是比凌天殺機還要恐怖。比之那一地尊主帶給他的壓迫,還要強烈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