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初次交鋒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知是荔枝來字數:3884更新時間:24/06/27 08:43:24
    持笛在旁的夢孤星,瞧着少年迎敵躍去,不由開口向着巍然不動的陳慶澤憂心道:「大哥,木小兄劍法雖高,但要與他交手...恐還不敵。」

    陳慶澤瞧着少年青衫背影,目中閃爍着異樣光華,顯出笑來,安撫二弟道:「紅塵也好,江湖也罷,就如寬廣之海,總會有暗涌,不斷匯聚,終成滾滾波濤,將已勢盡的前浪拍散...但若一味相護,則暗涌只會潰散與海面之下,最終成爲他人騰飛的陪襯而已...」

    夢孤星向來不拘小節,又怎願空費腦力在大哥這番話,撓頭咧嘴道:「大哥這話甚是深奧,還是說些能二弟能聽懂的才是...」

    話音才落,葉凌寒也抱琴行至,望着少年躍去背影,接過大哥之言,替大哥解釋道:「大哥所言不錯,即便咱們將木小兄當做自家兄弟,也不可事事相護,有些事只有自己經歷,方得感悟...」

    既然兩位兄弟都如開口了,夢孤星也只得止住相助少年之舉,再聞大哥開口:「二弟、三弟,此地自有我照拂木兄弟,你們先助衆人療傷。」

    夢、孤二人依大哥吩咐而行,一一爲衆墨者運功療傷,再觀尺夜,衝老李開開口吩咐道:「老兄,藥已敷上,不過藥性起時,恐比接骨更痛,你要忍者些...」

    可話出口,卻見疤臉漢子面上神情緊張,不過卻不是因自己斷膝之傷,而是因那少年正欲前來相助酆都紅袍的瘋癲之人身形相觸交錯。

    比起少年,觀戰的老李心都已然空懸,本能地想要出言提醒少主小心,可當瞧見少主身形只現殘影之時,方纔醒悟,此時的少年,再不是當年於無歸山中,趁主人午間休憩,央求着自己放他出去玩耍的孩童了。

    那身青衫也好,已漸挺拔身姿也罷,甚至是那閃爍着淡淡月芒的長劍,無不昭示着他已能獨當一面...

    忽地想起他初下無歸山時,自己還如同憂心初出家門的長輩般憂心忡忡,主人倒似看穿了自己心思一般,輕聲自語。

    「雛鷹當獨闖天際,方能振翅高飛矣...」

    此言不錯,此刻雛鷹已然亮翅,迎上那襤褸身影,手中斷月迸出淡淡月芒,欲將來敵一劍了斷。

    可來人不是尋常敵手,猩紅雙眸雖稍驚詫於少年手中劍光凌厲,但也只是一剎,卻又恢復先前淡然之色,眼見就要錯身一剎,纏於身上的鎖鏈‘嘩啦"作響,脣角顯出些許弧度...

    身影交錯而落,可先出劍招的少年卻是後落,先行落定的襤褸身影,雙掌之中不知何時,將揹負身後的琵琶鉤持於掌中。

    衆人見得兩人身形交錯,忙舉目望去,欲看這二人勝負幾何,映入眼簾的,卻是繃得筆直的精鐵鎖鏈,而鎖鏈另外一端所困的,正是持劍青衫,不僅青衫之上,滿纏鎖鏈,便是手中那柄閃爍着月芒的長劍也被層層纏繞,似是夜之皎月被烏雲所籠。

    正是因錯身之時,少年被鎖鏈所困,欲以輕功掙脫不得,故才晚落,酆都紅袍們此前已見過少年與青師姐的劍招相鬥,知他劍勢凌厲,卻不曾想到這等少年,竟在短短交手一瞬,便被白師兄以鎖鏈困住...

    先前青師姐喚起白師兄姓名之時,衆人心中還有些許懷疑,當年的慕容白是何等身姿,與如今眼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之人哪有半點相同,但當瞧見那劍法凌厲的少年也被一招制服,如今才算是徹底拜服。

    白師兄與那少年交手極快,以至於衆人不曾看清,就已塵埃落定,這並不影響衆人欲爲其歡呼,卻還不曾開口,場中局勢已生變數。

    繃直的精鐵鎖鏈,隱約發出刺耳之聲,酆都紅袍們忙凝目看去,這才發現遠端的白師兄並不似看上去的輕鬆,即便手中鎖鏈將少年牢牢困住,但他***在外的雙足已深陷泥土之中,手中琵

    琶鉤以柄纏住鉤柄,方能保持困住少年之勢。

    少年被困一幕,同樣落入另一端衆人眼中,老李見得少主被困,驚詫之下,當即就欲起身相救,但卻忘了自己雙膝已斷,身形才動,便踉蹌歪倒,幸得一旁尺夜相扶,方纔穩住身形,可見得少主有難,莫說斷膝,便是渾身筋骨寸寸折斷,老李定不會坐視不理。

    正當老李要衝動而爲之際,卻覺林中雲霧翻涌,道道劍氣由鎖鏈困中青衫之上四散而出,不僅將觀戰的酆都紅袍盡數掀翻,更令手握琵琶鉤的癲狂男子,目露些許詫異,老李見狀,眸中欣喜一現,總算稍定心神...

    「有趣、有趣...沒想到我被困酆都的十年,這江湖之中倒有了如此後輩...」不過僅是一瞬,便被隱隱興奮所替,喃喃開口之際,本是緊緊握住琵琶雙鉤柄的掌心,緩緩鬆開...

    少年本欲施展劍氣掙脫鐵索,卻沒想到這困身鐵索竟如此牢固,雖在劍氣四散之下鬆動些許,但卻無絲毫斷裂之象,眉頭一擰,欲撩動手中斷月,試着斬斷鐵索,可才動腕間,卻忽覺困身之鎖已有鬆動。xь.

    不知那瘋癲之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既困身之鎖鬆開,少年還是決意先行脫身,再從長計議,雲縱瞬出,從困身鎖鏈中一躍掙脫。

    落定身形,仍擔心這是那瘋癲之人設下的陷阱,餘光掃向身後,望向酆都紅袍人羣中那妖嬈女子,還有那‘照影"劍主...出乎意料的是這兩人竟未有絲毫出手跡象。

    多情總被無情傷,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劍十方再如何殷勤,都抵不過慕容青心中那翩翩紅袍,即便他現在已是瘋癲模樣,即便他手中兵刃已從長劍換成了令人作嘔的琵琶鉤...

    胸膛起伏,劍十方滿腦皆是慕容青無情之言,想要轉身就走,可心中的不甘,卻令腳下止步,想要看看,令慕容青如此傾心之人,到底有何不同。

    才斂心思,便聞鎖鏈掙脫之聲,擡眸就瞧見青衫身影,直躍而起,遠端那襤褸身影,亦同踏地而起,與青衫身影再度交錯...

    月光劍,奪魂鉤,青衫愈抖擻,再交手,少年重振精神,凝心應戰,即便仍未想通分明此前這瘋癲之人已用精鐵鎖鏈困住自己,卻爲何會放開自己。

    虛晃刺劍試探,仍是被對方以雙鉤交錯,欲鎖自己手中斷月,撤劍之際,掌中斷月凌空而轉,反握於掌,借身形交錯,欲以劍鋒之銳,破對方怪異兵刃,同時暗暗提防琵琶鉤柄上相連的鐵索...

    但對方仰首避開劍鋒,竟不再如此前以鉤柄鐵索前來纏困,令得錯身而過的青衫,帶着疑惑而落...

    襤褸重歸酆都紅袍一側,再落身形,手中琵琶雙鉤已不再緊握,棄了這鎖住自己多年的詭異鎖具,只微側首,身後丈外酆都紅袍們手中從猩紅長劍,似得感召...

    衆人皆凝心觀戰,待察覺手中兵刃異樣之時,已然完了,手中猩紅長劍紛紛脫手而出,盤旋而起,懸於頭頂。

    這一幕令落定身形的少年星眸微震,以內力引動兵刃,自忖也能做到,但若同時引來十餘柄長劍,非有深厚內力與掌控之力,恐難做到。

    正當思忖之際,身後陳大哥聲音同傳:「木小兄,小心應對,十年前我曾於冥想境中,與他對過一招,正是在他這劍下,輸了半招...」

    少年專心傾聽陳大哥的提點之言,遠端的瘋癲之人,並不着急出手,反是饒有興致望地觀望着,似並不擔心陳慶澤將當年冥想之境中的一站說於少年。

    「當年在望鄉竹海之中,我與他於冥想之境中一戰,一守一攻,我以曲境爲守,本以爲他會以劍境相攻,卻不曾想到他未出袍中猩紅長劍,便破開我之曲境!」陳慶澤望向於酆都紅袍衆人頭頂逐漸盤

    旋聚向慕容白身側的猩紅長劍,不羈神色盡消,眸中凝重再盛幾分。

    少年似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聞,且看今日陳大哥之武境,已遠在自己之上,便是十年之前,也絕不在知天之下,不出劍便破開曲境,這是何等武學造詣,望向那癲狂身影,戒備再凝幾分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陳慶澤目光微移,再望盤旋之劍,彷彿昨日重現,沉聲開口:「以竹爲劍,萬千傲竹皆爲其用...」

    「以...一人之力,如何御萬千竹海...」少年曾於望鄉竹海中聽取觸境,那海中傲竹,何之千萬,便是宗師之境,恐也無法做到,不由再疑。

    還不待陳慶澤開口,遠端癲狂之人,已然狂笑,隨掌中雙指豎立,林中盤旋之劍似得召喚,如俯首之寵,逐一落下,至其襤褸衣衫身前方止,十餘柄長劍就這麼圍繞其身,兀自旋轉,令得場中衆人盡皆失色。

    此時無論蓬頭垢面還是襤褸衣衫,皆無法遮其神采,從容開口一刻,瘋癲的慕容白彷彿重回十年之前,再現慕容谷中,谷主之下第一人的天驕之姿,其聲雖輕,但卻透着幾分睥睨,幾分不屑,清晰傳入林中衆人耳中...

    「小子,想要知道當年我如何馭望鄉竹海,以萬竹爲劍,何不來親自問我...」

    慕容青望着前方,一霎重回巔峯的師兄,魅目之中,傾慕頓滿,就連呼吸都已急促幾分,眸中倒影彷彿不再是襤褸身影,而是那紅袍翩翩,持劍若仙的天才。

    劍十方吞嚥着口水,許是緊張,許是在腦中暗暗苦思,如此刻站在他對面的是自己,面對此等氣勢,可還有勇氣與其對敵...

    不覺將目光轉向林中另一端的少年,劍眉緊鎖成川,迎上羣劍繞身的癲狂身影,眸中星光已被穩穩壓制。

    陳慶澤自也瞧得此景,憂心少年不敵,當即便要動身,替少年迎戰,也想藉此機會,了卻自己多年心願,豈料身形才動,耳中卻傳少年之聲。

    少年聽得此前陳大哥與這瘋癲之人所言,心中這才恍然,陳大哥三人爲何始終守在望鄉坡中,迎上那宛若仙人般御劍之人,緩緩開口:「十年光陰,就因望鄉竹海中的半招而誤,今日不妨由我替大哥了卻這十年羈絆...如何...」

    聽得此言,側目望去,正迎上那雙重凝星光的雙眸,只相視一眼,陳慶澤已知少年心意,本是凝重的俊朗面上,不羈笑容重現,微微點頭,隨即退開些許,略一回首,輕聲開口。

    「二弟、三弟...」

    才將助尺夜爲一衆墨者療傷二人自然也在關注着林中一切,聽得大哥呼喚,忙衝仍在忙碌的尺夜稍稍點頭,隨即撤功,疾躍至大哥身旁...兄弟之間,不必多言,僅是一個眼神,二人已知大哥心意,分向左右躍開...

    僅三人之數,便已暗中成陣,將衆人牢牢護於身後。

    老李知少主之敵甚是強大,又見少主所攜三人擺開如此陣勢,更知眼下惡戰將至,雙拳緊握,但也知自己無力改變,唯有照顧好碧衣少女,了卻少主後顧之憂,方能令他全心迎戰。

    即便不能行走,這硬漢咬緊了牙關,以手撐地,強行挪動身軀至那碧衣少女身前,暗自相護。

    如今林中,兩方分立,卻有一人,暗自竊喜,正是那掩身墨門衆人羣中的慕容楚,瞧着林中局勢愈亂,尤是瞧見了慕容白現身,不由暗歎師父佈局之深...餘光不覺瞥向墨門衆人,見得衆人皆未察覺心中不由更是得意,暗暗思忖。

    「一羣烏合之衆爾,還勞師父他老人家如此勞師動衆...不過也好,慕容煉已是人傀,但這慕容白尚在,此番若能借這羣烏合之衆的手,除了他...鎖魂袍的人選便非我...」

    思忖之際,卻聞劍吟再起,暫抽

    思緒,只望見那青衫少年手中,赫然多了一柄劍。

    那是柄古樸長劍,與少年右手掌中的月光長劍截然不同,隨此劍出,少年身上顯出截然不同的兩種劍勢。

    月光凝希冀,古樸凝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