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再逢虯髯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知是荔枝來字數:3196更新時間:24/06/27 08:43:24
    衆弟子本不知所措,聽得此言,想起歸嶺路上,這位啞師伯對師兄倒是滿意,知聽從師兄之令總是沒錯,忙將昏迷不醒的漢子擡入房中。

    樑冀見師伯再無表示,暗忖自己應是揣度對了師伯之意,還想繼續討賞,卻見師伯已是自顧行入房中,掩上了房門。

    揉着因擡那漢子而痠疼的手臂,一衆弟子未將上前,好奇發問:「師兄,師伯要這漢子有何用處?」

    「噓!我聽說師伯這人性子怪異,難不成是有龍陽之好?」

    「胡說什麼,你們沒瞧見適才他手中短刃嗎?聽說他那柄短刃淬有劇毒,平日裏最愛以活人試毒...」樑冀止住師弟們胡言亂語,三角眼中滿是忌憚,輕聲說道。

    「我看那漢子,恐是活不過今日...可惜了,那漢子習練外功,一身精血做丹糧,最合適不過...」擔心師伯功力深厚,能聽到衆人在外竊竊私語,樑冀又壓低了幾分聲音,引衆人遠離此房,向着嶺中弟子居所邊行邊交代道。

    「你們幾個,都切記,師父不在嶺中,若是惹惱了師伯,我也救不下你們。」

    「師兄放心,咱們幾個以你馬首是瞻。」

    「行了,眼下嶺中人手不足,師父去了望鄉坡至今未歸,可不能在走脫丹糧,都給我打氣精神來,好生巡視...」

    樑冀吩咐完,引着衆人去往嶺中巡查而去,不曾發覺身後木屋之門虛掩,屋中之人目光注視着自己等人遠去背影,而適才交談,也早落入門後之人耳中,直至衆人遠離,屋門才悄然掩住。

    紅袍仔細查探此屋內外,確信無人窺探,方纔迴轉身形,急行至榻旁,撩動紅袍,劍指疾出,點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壯碩漢子胸口。

    隨指尖內力傳入胸口穴位,榻上漢子緊閉的雙目微顫片刻,緩緩睜開,朦朧間瞧見紅袍之影,心神尚未定下,眼眸驟然圓睜,下意識地就欲從榻上彈起動手,卻被一聲呼喚拉回了思緒。

    「薛大哥,是我...顧蕭!」

    先前在密林之中出手相救之時,只匆匆數語,不曾來得及多說,此刻救醒薛虎,才發現他幾與當日在涼州腳店之中結識的莽漢判若兩人。

    顧蕭從未在薛虎眼中看到如此驚恐之色,忙脫去遮掩面容的兜帽,露出面容,向眼神閃爍的薛虎輕聲呼喚:「薛大哥...薛大哥...」

    連聲呼喚下,終是看清了少年面龐,薛虎方纔緩緩回過神來,直至篤定眼前之人,眼中驚恐、戒備,才緩緩消去。

    「薛大哥,李叔、霖兒在哪?當日小樓峯下,到底發生了什麼?」顧蕭見薛虎認出了自己,盡力壓低聲線相問道。..

    薛虎使勁搖了搖腦袋,似是在將自己這些日子,於惡人嶺中時刻緊繃的神經鬆弛,搏命廝殺、時刻提防,不曾開口與人交談,以至於急切開口,有些失語,「咿呀」半晌,方能順暢開口。一把抓住少年臂膀,虯髯大漢目中皆是無助之色。

    「顧...顧兄弟,我...老薛把主人弄丟了!」

    見薛虎此等模樣,顧蕭心神頓時慌亂,連忙問道:「你說什麼?薛大哥,你...霖兒怎麼了!」

    「薛虎學藝不精,沒能護住主人!」薛虎雖滿面虯髯,看似兇惡,實則是乃性情忠厚之人,此刻心中只在記掛主人安危之事,深陷愧疚之中,似全然沒聽到顧蕭之言,只在口中喃喃重複。

    越是如此,顧蕭心中愈發着急,無論薛虎所言,還是面上神情,直讓顧蕭如墜冰窖,也顧不得身在惡人嶺中,反手緊握虯髯漢子粗壯手臂,運轉真氣傳入他體內,聲調不覺高上幾分。

    「薛大哥,快說,到底怎麼了!」

    在少年厲聲與內力下,終是讓薛虎清醒幾分,迴轉目光開口道。

    「木小哥,當日咱們在小樓峯外,分頭行動,我護着主人本在那林中與那些人交手...可忽有紅藍袍二人闖入林中,他們立在原地,爲谷中死鬥拊掌喝彩...我等正詫異這兩人是如何無聲無息闖入林中卻沒人發覺之時,又有幾白衣持劍之人,出現在林中...似是衝着我等而來。」

    聽得薛虎此言,顧蕭猛然想起初遇江姑娘之時,她正是在小樓峯下找尋同門身影,兩人一番交手,這才結識,正欲開口相問卻聽薛虎話鋒一轉。

    「那幾人似與那紅、藍袍二人早就相識,見了我等後,竟不言語,直接動手...天涯掌門與尺千刃手下之人早已鬥得兩敗俱傷...我等不敵,被他們聯手而擒。」

    顧蕭聽得薛虎道出當日小樓峯下被慕容谷中紅袍所擒之事,心中震驚難掩,不由暗忖:「薛大哥口中紅袍應是慕容谷中之人,可那藍袍又是何人?另一行持劍人是凌雲劍宗弟子,江姑娘的同門...怎麼會,明明是恰巧闖入,怎得到了薛大哥口中,變成了早就相識,衝他們而來,難不成是江姑娘騙我...」看書菈

    疑惑一瞬,顧蕭瞬間又否定了江凝雪誆騙自己的可能:「不會!若想遮掩此事,江姑娘大可不必提起慕容谷,更沒必要隨我一路查探入谷線索目,這些日子來,江姑娘與我一道出生入死,她絕不是那種人...這麼說來,或許只有一種可能...」

    星眸閃動,疑惑消去幾分,不過眼下這都不是最要緊之事,抽回思緒,顧蕭開口問起衆人被擒入慕容谷中之事,薛虎似也被少年冷靜所染,終是穩住心神,將入谷後的諸般事宜一一相告。

    「我等入了這慕容谷,最先抵達的並非此地,我與主人還是尺掌門等人皆被點了定身之穴,無法動彈,我只依稀記得,那地方寒意刺骨,比起涼州寒冬,還要冷上數倍...」雖已經過去不短時日,薛虎想起,仍心有餘悸。

    顧蕭在涼州與薛虎相識之時,就已知曉,他習練外功,不懼嚴寒,便是涼州這麼冷的天,也只着單衣,能讓他都覺寒意難當之地,恐怕比起雁北凜冬還要嚴寒許多。

    自己入得慕容谷後,無論凹谷的兵俑水道,還是望鄉坡的春意盎然,亦或是惡人嶺的溼滑,皆不是薛大哥口中的嚴寒之地,那麼薛大哥口中入谷之時所待的嚴寒之地又是哪裏...

    還不曾想通,聽得薛虎已是繼續道來:「我等不知在那兒待了多久,皆在那嚴寒之下意識渙散,唯有...唯有主人,一直在唸叨着...」

    擡起目光,薛虎盯着眼前少年:「主人唸叨着...讓咱們堅持下去,說顧兄弟定會前來相救咱們...」

    少年聞言,星眸之中溫柔、愧疚交織,化作點點相思,沉默片刻,正欲繼續開口相問之時,耳中忽傳來急促步履之聲,忙示意薛虎如同先前一般躺下,自己則伸手將身後兜帽拉起,遮掩面容。

    「師伯...師伯...」才將將做好一切,門外便響起樑冀小心翼翼之聲。

    「薛大哥,得罪了!」將那紅袍的淬毒短匕緊握,隱於紅袍之下,向薛虎示意開口。

    薛虎立時會意,少年擔心自己假裝昏厥,會被那羣紅袍弟子瞧出端倪,最好的僞裝,便是自己真的昏過去,當即衝着點頭示意。

    顧蕭劍指再出,疾點在虯髯大漢胸口,不曾運功抵擋的薛虎立時再陷昏厥,再挽起薛大哥袖口,運力指尖,劃破他手臂些許皮膚...

    做完這一切,少年沉着踱步至屋中書案,撩袍子端坐,待得門外呼喚急切幾分,這才運力於掌,揮向輕掩的木門。

    門外樑冀等人正心急地來回踱步,師伯不開門,說不定正以那虯髯大漢試毒,此時若是擾了他,自己可擔待不起...

    「師兄,金雞樓

    使者已至,師父又不在嶺中,若不請師伯出面,恐怕咱們也惹不起吶...」身旁師弟們想起金雞樓那羣煞星,不寒而慄,只得開口催促師兄再去叩門。

    正當衆人猶豫之時,身後房門自開,樑冀等人大喜過望,忙恭敬行入房中,見師伯端坐書案之上,陰寒目光撲面而至,直讓衆紅袍子弟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行開口。

    樑冀餘光一掃,正瞧見那虯髯大漢袖口已開,手臂上的傷口殷紅血液滲出,心中頓時篤定了自己先前猜測,師伯果是在用這虯髯大漢試毒。

    感到書案前師伯目光落來,想起金雞嶺來使,樑冀咬牙開口:「師伯,金雞樓來人了,說是又到了送丹之日...」

    許是擔心師伯遷怒於自己,言至此處,樑冀忙繼續解釋:「不是我等有意拖延送丹一事,嶺中近日發生了丹糧逃跑一事,師父又不在嶺中,金雞樓那些人又趾高氣昂...」

    言語中刻意提起金雞樓來人的態度,樑冀的小心思,身後一衆師弟心知肚明,只要讓師伯對金雞樓那羣人心生不滿,關注點自然會由衆人丟失丹糧,轉移到金雞樓來使身上,會意一瞬,衆弟子紛紛開口附和。

    「師兄所言甚是,金雞樓那羣人哪裏知道咱惡人嶺的難處...」

    「是啊,這些丹糧皆非尋常人,可都是江湖中小有名號的高手,咱這本就人手不足...」

    「那幫金雞樓弟子,平日裏就瞧不上咱惡人嶺...」看書菈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尚未說完,卻見書案後的師伯已是緩緩起身,木屋中殺意瞬間瀰漫開來,令前一刻尚在七嘴八舌的惡人嶺弟子,下一刻立被滿室殺意震懾噤聲,將目光集中在師兄樑冀身上。

    樑冀也同樣被師伯劍意震懾,發覺衆人目光都匯聚到了自己身上,事已至此,也只能咬牙將這戲演下去,正欲開口,就見書案後已起身的師伯擡手止住自己作揖稟報之勢,遮掩面容的兜帽微擡,望向木屋之外。

    「快,引師伯去見金雞樓來人!」樑冀反應過來,忙呼喝身旁尚在發呆的衆人領師伯去見金雞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