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張氏之子，古仙羽人

    西方，前往岐山周原車隊。

    老人望着受難的族人，雙目流下兩行血淚。

    “翦商，翦商……”

    說起簡單，但談何容易。

    地有九州八柱，地皇傳人皇，人皇子孫傳世四萬五千六百年。

    作爲人皇後裔的大邑商，傳世超過萬年，代代國主傳承人皇血脈，兇焰滔天，大邑商坐鎮中土多年，王朝經營如鐵桶。

    若想翦商，需要擊敗四周拱衛王室的六百諸侯國。

    此舉難如登天。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老人暗暗發誓，無論百代千代，滅商者，吾之子孫也！

    話分另一端。

    小青蛙適應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睜開眼睛。

    “走，去那邊。”

    唐平指着不遠處的小村落道。

    這個方向同時也是黑木鬼一行人前往的方向。

    每年一度的鬼門關大開可不是僅僅爲了吃貢品那麼簡單。

    還要收集陽間的資源，在其他燒殺擄掠，和其他勢力搏鬥。

    他不會饗血食，若村落裏有人擺放貢品，焚燒艾草最好不過。

    雖然比不上官方祭祀，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這個世界雖然是分封制，或許是有超凡力量，生產力一點都不低。

    很快，唐平抵達位於山腳下的村落。

    ……

    寒風凜凜。

    一個披髮赤足的小男孩躲在屋檐下，瑟瑟發抖，啃着乾硬的麩餅。

    小孩子名爲張奇，張姓士族家的養馬小廝。

    論血緣，他還是張家嫡系，父親死後，二房的叔叔繼承了家主之位。

    之後他和妹妹的苦日子就來了。

    爲了不讓妹妹受苦，他只能拼命工作。

    這時，馬棚外傳來陣陣喧譁之聲。

    仔細一聽，原來是家主和幾個族老的聲音。

    “今年左卿下令，童男童女用貴族後裔，今年輪到我們家族，那小女孩送去了嗎？”

    “祭品已被塘神享用，左卿很滿意。”

    三荊一帶有三城，鳳原、龍坡以及左邑，均爲荊國中卿大夫左氏封地，左氏有男爵之位，張氏爲左卿家臣。

    “封鎖消息，不要讓他哥哥知道。”

    “區區養馬小廝，知道又能如何？。”

    聽到這個消息，張奇如遭雷噬。

    這不就是說自己？

    妹妹被他們獻祭了？

    不是說自己好好工作，就能讓妹妹過上正常的生活嗎？

    張奇內心悲憤異常。

    咔嚓！

    他不小心弄出一點動靜，讓衆人看到蜷縮在角落的張奇。

    “抓住他！”

    張家家主當機立斷，立即命令身旁的手下。

    “駕！”

    張奇翻身上馬，駿馬躍出馬棚。

    衝開到竄入側邊馬場之內。

    “站住！回來！”

    張家武士急忙追趕，更有箭手一箭射穿其背部。

    就在衆人以爲張奇即將倒下之時。

    他恨恨看了一眼張家，隨後躍馬入林。

    這下張家武士不敢追了。

    平常還能上前追，現在是鬼門關大開之日，貿然追進去，恐怕怎麼死都不知道。

    “家主放心，此子活不了了，林中鬼神衆多，血氣能吸引鬼神。”

    張奇趴在馬背之上，意識漸漸模糊。

    周圍陰霧瀰漫，看不清前路。

    生機緩慢流逝。

    這時，他看到前方有個人影。

    此人一席黑袍，樣貌威嚴，面如鬼神，有水波一般的黑白紋路。

    陰氣在其身環繞，所到之處，草木爲之盛開。

    “吾乃幽都茂亭侯，地下鬼神！”

    聲音威嚴，如洪鐘大呂，磅礴的陰氣讓張奇瞬間激醒。

    神！

    這是神！

    縱使歲月滄桑，張奇對今晚的遭遇記憶猶深。

    “拜見神侯！”

    神是尊稱，侯是名號。

    “起來吧！”唐平微微點頭。

    神侯？

    可惜他沒有一顆鐵膽。

    …………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張家嫡長子……本神可幫你復仇，但日後你若奪得張家之位，必定家族萬代供奉本神。”

    “供奉……”

    張奇有些猶豫。

    莫非要學二房那般，做一些謀財害命的事情？

    如果說報仇是爲了成爲下一個二房，那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哼，本座乃天地正神，只需香火艾煙，酒水三牲供奉，不饗血食。”

    “天地正神……”張奇撲通跪下，眼神堅定，內心虔誠，“我張奇向皇天后土，以列祖列宗、子孫萬代名義發誓，永生永世供奉天地正神茂亭侯，違者，天誅地滅！”

    噗！

    張奇拔出背後的箭矢，頓時血流如注。

    “以血見證！”

    他漸漸變得虛弱，兀自撐起身子，不讓自己倒下去。

    唐平變出一副慢藥，這是一種泥巴，將其敷在傷口上。

    張奇氣色好了不少，看到神靈無中生有的本事，他內心越發敬畏。

    唐平看着這個小孩，心想這個時代庶民若想成才，簡直難如登天。

    再有能力的庶民還是庶民，落魄如乞丐的貴族振臂一呼，便從者雲集。

    世卿世祿制，不是貴族，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此人乃士族弟子，又是嫡長子，擁有天然的繼承合法性。

    若是助其奪取家族，那麼自己在陽間也算是有人支持。

    張奇傷勢好了之後，正等着神靈怎麼幫自己奪回家族。

    唐平卻道：“我教你捕獵之法，自謀生路，明年今日在此等候。”

    看着張奇錯愕的表情，唐平道：“成大事者，要牢記一件事，自食其力，隱忍耐心。”

    “是。”

    張奇深深記下。

    之後，唐平傳授其打獵、種田之法。

    “成大事不能單打獨鬥，山野間不少無地野人，不要看不起他們，他們也是人，與他們打交道，去吧。”

    唐平變出一把刀，一副甲，交給此人。

    陰間的物品陽間人竟然也能使用，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陽間原本獻祭到陰間之物。

    陰間雖然在地下，實屬不同維度，簡單挖坑埋東西送去陽間是不可能的，需要進行祭祀。

    張奇對這個救了他性命的神靈言聽計從。

    此人走後，在唐平肩膀上裝嚴肅的青蛙終於破功了。

    “呱呱。”青蛙不解。

    “要有耐心，考驗一下此人心性，走，找麻煩去。”

    轟！

    話音剛落。

    遠處傳來一聲爆炸。

    只見一道道五彩雲氣與陰森鬼氣戰鬥。

    “哈哈，塘神垂垂老矣，不過如此。”

    天空有一條綵帶，蜿蜒扭曲，隱隱成龍形。

    似雲朵，又似真龍。

    “龍首”處是靈芝狀的白雲，上面坐着一個人。

    腹部有白毛，背後長着一對灰白色翅膀，身披白鶴羽衣，樣貌奇古。

    身後有着同樣的羽人。

    這些羽人在空中被鬼神所殺，鮮血灑滿天空。

    爲首的羽人卻張狂大笑。

    “殺我部族，毀我山峯，塘神！今日，本仙來找你尋仇了！”

    轟！

    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鬼將們也紛紛上前助手。

    “這是陽間勢力？羽人？古仙？”

    甚是奇特。

    凡人村落。

    村口擺放一座祭壇。

    艾草焚燒的煙霧傳遍四方，白色幡布迎風飄揚。

    陰霧瀰漫，霧氣中浮現重重鬼影。

    四個渾身雪白，臉上塗着腮紅的紙人擔着竹架，擔架上是一個同樣渾身雪白的鬼怪。

    白紙條爲頭髮，雙頰塗抹胭脂，一個濃妝豔抹的老頭，看起來甚是噁心。

    與內裏中空的紙人不同，他像是用紙糊在身上。

    譁！

    紙匠輕飄飄飛起，落到壇前。

    鼻子一吸，青色艾煙吸入體內，同時大快朵頤，吃掉酒水和三牲。

    “怎麼沒活人？”

    看來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紙匠眼神陰冷，看來只能進村拿了。

    這時，天空戰鬥打響。

    作爲黑木鬼的下屬，紙匠無奈收手，自己也要過去。

    隨即起駕，前往戰鬥地點。

    陰霧消散。

    路過水邊時，一道金光吸引他的注意。

    那是一隻青蛙，頭頂荷葉，荷葉散發金光，一看就是異種。

    “好寶貝！”

    紙匠扔出一張紙。

    紙化爲箭矢，朝着青蛙射過去。

    砰！

    青蛙驀然跳起，躲過箭矢，空中，金色眼睛嘲諷望着衆鬼。

    “哼！”

    趁着青蛙落下來時，又連續擲出紙刀、紙箭……

    誰知青蛙丟出荷葉帽，後腿踩着荷葉帽，在空中借力蹦得奇高，躲過再一次攻擊。

    帽子返回，再踩，竄入林中。

    “呱呱呱……”似乎是青蛙的嘲笑。

    “追！”

    此等異獸太過罕見，不管什麼來頭，先拿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