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東廠出擊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榮耀劍客字數:2883更新時間:24/06/27 08:34:38
    魏忠賢畢恭畢敬地退出東暖閣,此間獨剩下朱由校、朱由檢哥倆,不過安靜的環境卻讓朱由檢有些侷促。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不知該做些什麼。

    倘若在此之前,沒有聽到自家皇兄與劉太妃的對話,那麼朱由檢或許不會多想,但是他不僅聽到了,而且還猜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這反而讓朱由檢不知如何面對了。

    “皇弟。”

    看着略顯侷促的朱由檢,坐在寶座上的朱由校,語氣平靜地說了句。

    “臣弟在。”

    朱由檢聞言忙作揖拜道。

    “你很怕朕嗎?”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打量着朱由檢,“告訴朕,你究竟在怕些什麼?”

    “臣弟……”

    朱由檢一時語塞,不知該怎樣回答。

    “關上這道殿門,我是兄,你是弟,在我們的身上都流淌着朱家血脈。”

    朱由校緩緩站起身,朝朱由檢走去,“而打開這道殿門,朕是大明皇帝,你是大明信王,你是這世上跟朕最親近的人,沒有之一!”

    朱由檢的呼吸有些急促。

    “朕知道,給你啓蒙,爲你教化的那幫書生,平日裏會給你講很多東西,禮儀尊卑,君臣之禮,以德爲先,聖人之道。”

    朱由校停下腳步,看着作揖行禮的朱由檢,“但朕想要告訴你的是,所謂聖賢,那都是一種美好,這世道不是靠聖賢能拯救的了的,擡起頭看着朕!這大明的江山社稷,是朕的不假,但同樣也是你的,你先是朱家兒郎,其次才是大明信王,你連朕都畏懼,什麼話都不敢講,你覺得這是列祖列宗想看到的嗎?”

    “皇兄。”

    緩緩擡起頭來的朱由檢,在看到自家皇兄那凌厲的眼神,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有股情緒在醞釀着,想要張口講出,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怎樣講出來。

    “過去朕太愛護你了,覺得有些腌臢事,不該讓皇弟你去沾染。”

    朱由校撩撩袍袖,目不斜視地盯着朱由檢,“但是朕經歷過生死後,這心裏突然明白一個道理,朕能護得了你一時,但是護不了你一世。”

    “你是朱家的兒郎,是朕的皇弟,流淌着和朕一樣的朱家血脈。”

    “朕的皇弟,大明信王,不該是唯唯諾諾的!而應該挺直腰板,成爲朕的左膀右臂,成爲我朱家社稷的樑柱!!”

    “外人終究是外人,在遇到一些事情時,他們會想得很多,朕先前是依禮治國,遵循德化,覺得聖賢之言皆是正道,奈何啊,大明有太多大奸似忠的魑魅魍魎,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朕就偏要看看,所謂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按聖賢之道走的路,究竟是對,是錯。”

    難怪皇兄從回乾清宮,前前後後殺了那麼多人。

    朱由檢此刻卻想明白先前一直糾結的事。

    “皇弟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嗎?”而在朱由檢思慮之際,朱由校卻露出淡淡笑意,語氣平靜道。

    “臣弟沒…”

    而當聽到這句話時,朱由校臉上的笑意在消散,背在身後的手開始微攥,若朱由檢是這種表現,那一切或許要重新選擇了。

    “臣弟有一個疑惑!”

    而在朱由校心生失望之際,性情擰巴的朱由檢,卻擡頭看向自家皇兄,眼神開始變得堅定起來。

    “說。”

    朱由校言簡意賅道。

    “皇兄遣魏忠賢赴洛陽,將福王一家皆請進京。”朱由檢將心中所想講出,“皇兄可是查到了什麼?”

    原本朱由檢是想說,西苑落水一案是否跟福王有關,但學到骨子裏的那套,卻讓他沒有這樣講。

    “這件事情,等到他們回了京,朕自會叫皇弟跟着一起的。”

    朱由校伸手輕拍朱由檢的肩膀,“而且先前朕壓着的祕聞,也會讓皇弟知曉的,皇弟能跟朕提出問題,朕很欣慰,記住今後不管心中有任何疑問,可當面向朕提出來,而不是憋在心裏,找外人袒露心聲,他們的身上流淌有朱家血脈嗎?記住,朕是大明的主人,而你也同樣是,你身邊聚的那些人不過是家奴,家臣罷了!”

    朱由檢有些恍惚。

    他怎樣都沒有想到,自家皇兄居然會對他說,他也是大明的主人,而這些話在先前斷沒有人講過。

    只是朱由檢哪裏知道,一個大明或許容不下朱家的衆多主人,但是在大明之外,可是有着廣袤的天地的,朱由校要讓朱家遺留的弊政,趁着大航海時代徹底根除,他要構建一個全新的世界!!

    “今後那些書生的課業,皇弟就不用再去了。”而在朱由檢恍惚之際,朱由校卻一甩袍袖,轉身朝那張寶座走去,“以後來乾清宮,朕命人將西暖閣打掃好,皇弟學什麼,由朕親自教導!”

    這……

    聽聞此言的朱由檢心下一驚,他沒有想到自己要到乾清宮來,更沒有想到自家皇兄要親自教導自己。

    只是朱由校的內心想法,此刻的朱由檢永遠都猜不到。

    當前所處的局勢依舊不清晰不明朗,儘管在後宮的容妃任氏懷有龍種,但這絕非是萬無一失的,朱由校今後要殺更多的人,那麼誰都不能確保在這殺戮下,是否會有人選擇鋌而走險。

    朱由校不能確保誕下的皇嗣,今後是否會茁壯成長,畢竟大明皇嗣夭折的概率不是一般的高,反倒是長大成人的朱由檢,今後不會有任何意外,沒有將大明上下殺一遍前,將朱由檢外放出紫禁城,誰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是否會有魑魅魍魎聚集。

    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不過教導朱由檢的想法,朱由校也是有的,從朱由檢願意開口跟他提問題時,朱由校覺得一切還來得及。

    天家的親情太奢侈。

    天子的親情更奢侈。

    既然處在這樣的位置上,做一個孤家寡人是必然,朱由校不會將寶貴的時間跟精力,浪費到不值得的人身上。

    而現在的朱由檢,算是通過了他考驗的試探,那麼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變化,一切都要看朱由檢了。

    ……

    內廷。

    司禮監。

    天不知不覺間就黑了,而司禮監的公事房內,卻顯得異常壓抑與沉悶。

    聚在這裏的諸掌權太監,一個個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不少人的心底,生出了陣陣驚駭。

    “王掌印,咱家奉旨離京期間,宮裏的一切就靠你來坐鎮了。”沉默的魏忠賢,此刻看向在他身旁坐着的王體乾,語氣冷冷的說道。

    “在西苑發生的事情,咱家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皇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誰要是犯了規矩,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

    “咱家明白。”

    王體乾強壓驚意,微微低首道。

    作爲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跟魏忠賢的關係很近,在內廷向來是一山難容二虎,在內廷的太監宦官中,老祖宗只能有一個。

    而魏忠賢雖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品級略低於王體乾,但提督東緝事廠,卻讓魏忠賢的權勢遠超王體乾。

    所以在此之前,魏忠賢交代的一些事,儘管很多都很驚世駭俗,可王體乾卻明白一個道理。

    這必是皇爺的意思。

    在內廷沉浮這麼多年,王體乾能坐上司禮監掌印太監,與投效魏忠賢是有極大關係的,所以很多事他看得很透徹。

    “李隨堂,你陪咱家走一趟。”

    跟王體乾交代完以後,魏忠賢冷厲的眼神,看向了一人,“洛陽離京城終究很遠,這期間發生什麼事,獨靠東緝事廠還不夠,司禮監也要有人跟着。”

    “咱家明白。”

    迎着數道目光的注視,司禮監隨堂太監李永貞,此刻微微點頭應道:“咱家會爲廠公分憂的。”

    “那就這樣定了。”

    在此等態勢下,魏忠賢撩袍起身,王體乾、李永貞等一衆掌權太監,此刻紛紛跟着站起身來。

    看着眼前這些穿着大紅蟒袍的諸掌權太監,魏忠賢想了想,伸手說道:“有句忠告,咱家要告訴諸位,咱們都是皇爺的家奴,心裏要始終記着,別覺得現在被人圍着,就把這個根給忘了,皇爺信任咱們,那外人才會把咱們當人看,皇爺不信任咱們,那咱們什麼都不是,別忘了,咱家先前是打雜的!”

    講到這裏,魏忠賢一甩袍袖,也不管在場衆人怎樣想,昂首便朝堂外快步走去,他還有一件事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