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人格分裂

    就像聽到開飯鈴聲會激動的狗一樣，部分人類到了週五也會激動難耐。

    顧然看了一頁菜單，便因爲今天是週五，週末要搬家，而思維無法集中，乾脆退出了閱讀軟件。

    《豬牛羊肉100種做法》

    他在自學飲食療法。

    美味健康的食物可以讓人心情愉悅，自然可以成爲療法之一。

    但想達到“何傾顏讓地產阿姨自殺”的程度，就要看破病人的心，做出類似“媽媽的紅燒肉”的味道。

    不明白原理的，看了會以爲是日本讓人爆衣的不正經料理。

    任何療法，都是以“心”爲基礎。

    美食、音樂、畫畫等具體手段，更多的是應對不同病人的不同口味，有的病人不喜歡聽歌，有的病人尤其喜歡美食。

    顧然今天只看了一頁菜譜，卻已經心滿意足。

    不怕今天看的少，只要養成每天看一點的習慣就行。

    畢竟很多人連一小步都邁不出去，永遠過着和昨天一樣的生活。

    ‘我比昨天更強了！’顧然自我“獎勵”一番，讓自己保持學習的愉悅感。

    到了{靜海}，今天是呂露、暴躁阿姨出院的日子。

    這次沒顧然什麼事，只需要在人羣中鼓掌，保持開心的笑容。

    也沒人難過。

    負責照顧呂露的一組，都是有經驗的精神醫生，不會讓自己和患者關係過密；

    而暴躁阿姨剛來不久，自然也不會有人爲她落淚。

    被她打了一巴掌的王佳佳很開心，但不是看見仇人離去的開心，是護士看見病人康復、終於擺脫病情困擾的開心。

    童玲在叮囑呂露。

    蘇晴也在和暴躁阿姨談話。

    “藥一定不能停，”她說，“如果覺得不舒服，立馬回來找我們，但不能擅自停藥；如果想停，也要先諮詢我們，或者去其他醫院看門診，一定要得到醫生的許可才可以停藥。”

    有無數因停藥而復發的例子。

    “我一定遵守醫生的安排。”暴躁阿姨相當配合。

    現在清醒過來，她覺得從前的自己簡直是瘋子，對治好自己的{靜海}很感激。

    她絕對不想再過那種暴脾氣的日子，所以不放心地問：“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有。”蘇晴說，“還有最後一道處方。”

    “您說！”

    “臨走之前，和王佳佳護士擁抱一次。”

    暴躁阿姨立刻尷尬起來。

    “這是醫囑，”蘇晴清柔地笑着，“這樣想會不會舒服一點？”

    唐莉點頭，走向人羣中穿藍色護士服的王佳佳。

    王佳佳看她走向自己，忍不住愣怔了一下。

    “小王護士，真對不起啊。”唐莉略顯尷尬和羞澀地正式向王佳佳道歉。

    “沒事沒事！”王佳佳連忙道，“捱打也是我們的工作！”

    “哪有這種工作！”同爲103主管護士的美羊羊護士忍不住笑罵，“不過唐阿姨，您真別放在心上，{靜海}每位護士都捱過打，打人的也不止您一個人。”

    “是啊，您真不用放在心上，被打了我們還有補貼呢！”王佳佳說。

    唐莉遲疑躊躇着，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那，小王護士，我們抱一下？你要是不願意”

    王佳佳已經抱上來了。

    “恭喜您出院！”

    “.謝謝。”唐莉露出笑容，彷佛自己擁抱了新的人生。

    她明白了這劑處方的力量。

    美羊羊護士等年輕護士們，使勁鼓着掌也很開心；

    年長一些的護士也在鼓掌，同時欣慰開心地看着一幕。

    病人能恢復健康，她們真的很高興。

    “我現在，”‘快出院’抹着眼淚，“就像坐在公園的草地上曬太陽，忽然一隻母貓帶着它的四五只小貓咪，在我身旁坐下，也一起曬太陽，心裏很溫暖。”

    “你什麼時候出院啊？”拔河老頭一邊鼓掌，一邊問。

    “今天莊靜院長查房，說我快了。”

    “那就好，你應該是我們這裏最快出院的。”

    “第一個第二個都沒關係，關鍵是病要治好，慢一點，我反而覺得踏實。”

    另一邊，醫生團隊。

    面對患者與護士擁抱的一幕，陳珂笑道：“沒有人能阻擋蘇晴的魅力！”

    “但和莊靜老師相比，還差一大截。”顧然牢記他的主業。

    蘇晴懶得理他似的抿脣。

    “伱不服氣？”顧然一邊鼓掌，一邊看向她，“我這麼說吧，全世界八十億人，大約只有七八個人能抵擋莊靜老師的魅力，這七八個人最後會被另外‘八十億減七八’個人判處反人類罪，就地消滅。”

    “媽。”蘇晴看向莊靜。

    “今天有新病人來，你們準備一下。”莊靜笑着走了。

    “莊靜老師您走好！”顧然道。

    “這樣就算了！”莊靜回頭，她笑得很愉悅，“這麼阿諛，別人以爲你是憑關係進來的。”

    “是！”顧然什麼都聽她的。

    “哈巴狗。”蘇晴點評。

    顧然問陳珂：“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呃我覺得蘇晴說得對。”

    “嗯？”

    蘇晴笑了，她鼓掌的意義也改變。

    “你真沒眼力啊，陳珂，虧我還以爲你是同志。”顧然表示惋惜。

    “但你不覺得，只是因爲不喜歡一個人，就被認定反人類罪而判處死刑太可憐了嗎？”

    “可這些人不喜歡的是莊靜老師，那可是你崇拜的偶像，還是說，因爲進了{靜海}，已經成了莊靜老師的弟子，你就不再喜歡莊靜老師了？”

    陳珂笑得快無力了。

    顧然竟然要開始“政治迫害”了——凡是沒有說喜歡的，都默認不喜歡，不喜歡就是反人類。

    唐莉、呂露走後，{靜海}又恢復了日常工作。

    童玲、江綺來二組串門。

    “恭喜你們啊，”童玲一進來就笑着道喜，“最近接連有病人出院！”

    “只是運氣好。”陳珂連忙謙虛，“呂露還是師姐你們治好的。”

    “別提了。”江綺一屁股坐在何傾顏的座椅上，“最近病房區愁死了。”

    “怎麼了？”蘇晴取下耳機問了一句。

    “還不是魏宏走了，只有我和童玲兩個人。”江綺忽然意識到什麼，“我坐的是不是何傾顏的椅子？”

    陳珂點頭。

    江綺趕緊站起來，同時警告辦公室所有人：“都不準說我坐過啊！”

    “至於嗎？”顧然不解地笑道。

    “至於，怎麼不至於，你坐龍椅，皇帝會沒意見？”

    衆人閒聊一陣，兩人又回去了。

    她們一走，顧然回頭對蘇晴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們肯定是來暗示你的。”

    “暗示我什麼？”蘇晴又取下耳機。

    只是摘下，沒有放下，保持隨時又塞回去的姿態。

    顧然覺得自己好像在與後桌的女同學聊天，蘇晴一定是從小到大的校花。

    他還沒和校花前後桌過，沒想到在蘇晴身上完成了願望。

    “忙，缺人，莊靜老師您趕緊招人吧，但我們又不能直接和莊靜老師說，這會顯得我們好像吃不了苦，於是找下一任院長，和她說一說工作上的辛苦。”

    “你挺會揣摩女人心思的。”蘇晴評價。

    “非要限定性別？”顧然問。

    “你連男人都喜歡？”

    “結束。”顧然回頭工作。

    蘇晴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帶好耳機，繼續學習音樂療法。

    吃午飯前，何傾顏來了。

    “屋子裏有第四個、第五個女人的味道。”她一進來就說。

    “江綺師姐和童玲師姐來玩了一趟。”陳珂解釋，又道，“傾顏，你趕緊看下病房記錄，202病房的朱虹有新狀況。”

    “是不是已經好了？要求出院？”

    何傾顏坐下來，打開電腦，進入內部系統。

    “不衝馬桶？飯量減少？”她一一讀道，“這什麼啊？”

    “很明顯的抵抗。”顧然說。

    “抵抗什麼？她抵抗得了嗎？她今天還能不能出院？”

    “不能吧。”陳珂語氣委婉。

    “真搞不懂，這些精神病人爲什麼不乖乖承認現實，老老實實變好出院？”

    安靜了一會兒，何傾顏又忽然冒出一句：“媽的！”

    顧然和陳珂都笑起來。

    何傾顏的髒話不是罵人，而是一種表達懊惱煩躁的語氣詞，再加上她形象浪漫明豔，忽然說一句髒話，讓人覺得親近。

    “別說今天，下個月都不一定能出院。”顧然爲她做心理預設，免得她太急躁。

    “我只說這周不出院，我禮拜五請客吃飯，下個禮拜、下個月我可沒說！”何傾顏立即道。

    “你腦袋裏只有請客吃飯嗎？”顧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是請客吃飯，而是我輸了！我怎麼會輸呢？不行，我要把她趕出院！”

    “.”連陳珂都無話可說了。

    “我預定了‘望月角’，今晚誰也不準值班。”蘇晴行動快。

    “望月角？不行！”何傾顏反對。

    “望月角很貴嗎？”陳珂好奇地問。

    “不貴，”何傾顏解釋，“普通的海邊小吃店，但很難停車。”

    “很難停車？”顧然緩緩轉頭，“晴姐，今晚誰開車？”

    “有些問題不能問。”

    “爲什麼不能問？”

    “你開殯儀館，你能問別人的健康狀況嗎？”

    顧然想了想，沒明白其中的邏輯：“這和我的問題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開殯儀館的‘開’，你今晚開車的‘開’，是同一個開。”

    陳珂哈哈哈笑起來。

    何傾顏也和顏悅色了，她說：“如果是顧然開車，那去望月角也可以。”

    “我們兩個受害者之間互相殘殺？”顧然問她。

    “我想讓你體驗一下有多難停車，明白蘇晴這個女人有多壞。”

    “陳珂，”蘇晴又說，“你問問菲曉曉有沒有空，有空一起。”

    “五人行？顧然，你今晚多吃點生蠔。”

    “生蠔不壯陽，”陳珂道，“只是略微提高精”

    辦公室的三人都看着她。

    還沒說什麼，陳珂白皙光滑的臉已經紅了。

    在何傾顏的表情變得意味深長時，她連忙解釋：

    “菲曉曉，是菲曉曉問我，以爲我是全科醫生，連中醫都知道，整天問我稀奇古怪的問題，我才知道這些的。”

    “我明白，”何傾顏點頭，“閨蜜就是拿來陷害的，我從小精力旺盛，醒得早，就會把被子全丟給蘇晴，然後裝睡，一直等我媽或者她媽過來。”

    “你說什麼？”蘇晴放下耳機，把學習丟在一旁。

    連與顧然說話，她都沒丟下學習。

    當然，這不是重視何傾顏，而是要下重手——就像開殯儀館的‘開’和開車的‘開’。

    “我沒有陷害她！”陳珂無奈極了。

    可何傾顏、蘇晴兩人現在已經聽不進去了。

    蘇晴走向何傾顏，何傾顏渣女似的說：“小晴晴，你先聽我解釋！”

    陳珂只好看向顧然。

    顧然悄悄問她：“生蠔不壯陽，只提高什麼？”

    陳珂雙手捂臉，蜷縮着雙肩，埋在辦公桌上。

    吃過午飯，新病人來了。

    這麼說不準確，新病人來{靜海}之前，不管是否早已決定入住，{靜海}都會安排一個參觀環節。

    居住環境、護士素質、醫生團隊，如果滿意才入住。

    普通醫院的門診也一樣，病人選醫院也可以貨比三家，這就導致三甲醫院人滿爲患。

    現在倡導病人下沉，讓一些病情不嚴重的去二流醫院，真正嚴重的病人去三甲。

    ——病人參觀時，顧然就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醫生年輕了點吧？”病人母親打量他們。

    “{靜海}的醫生，都是天才。”病人父親會說話。

    顧然微微點頭，挨了蘇晴一發‘組長級別靈壓’的冷眼。

    “我挺喜歡這裏的，單間，累了還能看看大海，放鬆眼睛。”病人是一位14歲的少女，“吃飯也很方便，營養又美味。”

    “既然孩子喜歡，就這裏？”病人父親試探着問病人母親。

    病人母親遲疑片刻才點頭：“好吧。”

    病人父親對醫生們笑笑，很儒雅的一個人，他道：“麻煩醫生幫忙辦理入住。”

    蘇晴點頭，又對護士長說：“江護士長，麻煩你爲她們講解一下我們{靜海}的規定；王怡護士，新病人住在101，由你主管負責。”

    “好的。”王怡應道。

    醫生可以讓護士安排病房，但如此詳細具體，也只有蘇晴能下令了。

    她可從沒有‘我要和我媽斷絕關系，我是憑實力進入{靜海}的’心氣，向來以‘少院長’自居，理所當然地使用超越一般醫生的權限。

    新病人入住後，自然要進行晤談、病史採集、精神狀況檢查。

    一直忙碌到晚上，夕陽染紅天空的時候，事情才算告一段段落。

    會議室內。

    “很麻煩。”顧然說。

    病人人格分裂，但不算嚴重，只是雙重人格，麻煩的是，兩個人格都說自己是主人格。

    蘇晴面對電子病歷，也沉吟着，她擡起頭，問陳珂：“你的催眠可以整合病人的人格分裂嗎？”

    “基本沒問題，”陳珂點頭，“問題是，誰是主人格？如果.”

    “這還有疑問嗎？”病人母親插了一句，“當然是愛學習的人格是主人格。”

    “您可要想清楚，”陳珂從未有過的嚴肅，“一旦弄錯，您的孩子，那個從小和你們在一起的孩子的思想，就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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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人日記》：八月十七日，週五，晴。

    學習飲食療法的第一天，學了《回鍋肉》。

    暴躁阿姨和呂露出院了，來了一位人格分裂的新病人，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菜。

    等等，我更應該關注自己的戲劇療法才對。

    飲食療法先在蘇晴她們身上實驗吧，等她們爆衣了，再對病人使用。

    附記：完美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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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日記》：

    父母與子女的聯繫，到底是血脈，還是精神？

    父母有權決定，保留自己孩子的哪一個人格嗎？

    還是說，爲了孩子的將來好，保留愛學習的那一個？

    （莊靜批語：這是我讓她入住的原因，另外，我也想讓她與謝惜雅交朋友，相互治療。）

    感謝【神奇的海螺在這裏】的盟主；

    感謝大家的打賞、訂閱、投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