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何傾顏開車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出來。

    隱約還能聽見樓上兩位女醫生的打鬧聲。

    “你問我一個問題，我也問你一個問題？”蘇晴說。

    “只要不違背法律，不與我的道德觀相牴觸。”

    “你顧無忌嗎？”蘇晴忍不住笑道，“一件很小的事——伱爲什麼會答應我媽，來我家住？”

    “可以和莊靜老師那樣學識淵博的美人一起住，誰不樂意？”

    “你最好老實回答，還想不想要十香軟筋散的解藥了？”

    “好吧，古代太后招誥命夫人進宮，誥命夫人能拒絕嗎？”

    蘇晴疑惑且嫌棄地瞅着他。

    顧然不解：“怎麼了？”

    蘇晴沒說什麼。

    她想的是，顧然是‘誥命夫人’，那他的另一半是誰？除了她蘇晴，還能有誰？

    不過顧然在男女感情上小心謹慎，應該不是口花花，佔她便宜。

    等何傾顏“疼愛”完陳珂，四人才從辦公樓出發，去療養樓接劉曉婷。

    外面小雨潺潺，角角落落的鮮花更加鮮豔，好像齊刷刷地趁着下雨，好好地重新上了一次色。

    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雨傘上，清脆悅耳，莫名讓人想起童年，這是一場令人心情愉悅的小雨。

    “顧然，你不知道，陳珂今天穿的內褲居然是”

    “你怎麼連人家內褲都看啊？”顧然愕然。

    “因爲她的屁股隔着白大褂揉很軟嘛，所以我想把手伸進去，直接.”

    “求你！別說了！”這次打斷何傾顏的是陳珂自己。

    “摸一下屁股怎麼了？”何傾顏說着，手摸向顧然。

    顧然看都不看，擡手抓住她。

    他問蘇晴：“真要讓她開車？我懷疑雨天她的情緒更激動。”

    “是雨天我更有情趣，你撒手！”何傾顏試圖掙脫。

    她使出全身的勁，可怎麼都沒用。

    顧然始終只用那一隻手，卻彷佛水金地火木土天王海王八大行星一起使勁，想要把太陽拽住，太陽卻輕描淡寫的，反過來拉着八大行星一起走。

    這·也·就·算·了！

    他一邊用這一隻手對付她，不，是應付她，同時還和蘇晴閒聊，語氣都不變！

    何傾顏覺得，自己已經找到顧然顏值以外值得被愛的點了——這太陽般從容的姿態。

    “顧然，”她忍不住道，“現在不是有什麼‘神明少女’嗎？我覺得你簡直就是‘天神少年’。”

    “看吧，”聽了她的讚美，可惡的顧然居然對蘇晴說，“你真要讓她開車？”

    “真的。”蘇晴回答。

    何傾顏改變策略，她不掙扎了，反過來握住顧然的手，好像兩人牽手一樣。

    感受到氣氛的變化，顧然果然立馬想要放開她。

    可現在已經不是他想放就放了。

    太陽能擺脫八大行星嗎？不能。

    大白兔奶糖有多甜，她就有多甜；大白兔奶糖有多粘牙，她就有多難纏。

    蘇晴辦好手續，陳珂接了劉曉婷出來，顧然都沒擺脫她。

    直至來到停車場，站在雨天中的藍色寶馬前。

    因爲只能坐五個人，102主管護士沒跟來，到了腫瘤醫院，陳珂和顧然會全程照顧劉曉婷。

    至於幫腫瘤醫院的病人進行心理諮詢，那不過是順帶的，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想辦法讓劉曉婷振作起來。

    “顧然，你坐副駕駛。”何傾顏一邊上車，一邊指揮道。

    顧然本不想搭理她，可剩餘四個人，只有他一個男的，他本來也只能坐副駕駛。

    “請稍等一下。”陳珂忽然開口。

    她柔聲問劉曉婷：“曉婷，你很久沒坐車了吧？坐後面會不會暈車？”

    劉曉婷愣怔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陳珂對衆人道：“讓曉婷坐副駕駛？”

    “她”顧然欲言又止。

    陳珂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擔心劉曉婷再次自殺。

    “沒事的。”陳珂輕聲說，“曉婷很善良，不會在我們陪她外出的時候傷害自己，她不想因爲自己的事，影響了我們。”

    劉曉婷是很善良，但這樣做會不會太衝動了，顧然心想。

    緊接着，他又想到‘陳珂陪劉曉婷外出購買寵物’一事，或許這次經歷，發生了什麼，讓陳珂有了信心。

    最終，劉曉婷還是坐上了副駕駛。

    上車後，顧然說：“我坐何傾顏後面。”

    這個位置，既能看見劉曉婷，又不用夾在蘇晴、陳珂兩個女孩中間。

    他反應快，力氣大，劉曉婷如果有異常，他能第一時間制止。

    說這些話、做這些事的時候，他沒有一點是因爲擔心劉曉婷出事影響他們，而是完完全全的，只擔心劉曉婷的安危。

    “那我坐中間吧。”陳珂也想着同樣的事情。

    這次輪到蘇晴問她：“你暈不暈車？暈車坐車窗邊好一點，而且”

    她看了一眼陳珂的手，意思是：你現在殘疾，真發生意外，能有什麼用——顧然翻譯。

    “.好吧，我坐窗邊。”陳珂連自己手受傷都忘了。

    “對不起。”劉曉婷輕聲道。

    “你們拍電視劇嗎？趕緊上車！”何傾顏掛空擋猛轟油門，遠處療養樓的窗戶口，有病人和護士探出頭。

    看見是藍色寶馬發出的聲音，連護士長都沒開口罵人。

    蘇晴的風評被害。

    五人坐上車，顧然老老實實的靠窗。

    蘇晴、陳珂，包括顧然自己，三人都瘦，彼此間有足夠的空間。

    何傾顏駕駛藍色寶馬駛出車位，她一邊開車，一邊研究着：“運動模式是不是最帶勁的？”

    這種問題當然不會有人回答。

    顧然說：“我想到一句詩。”

    蘇晴留意了一下，車恰好駛出了{靜海}大門，顧然沒有忘記她‘在靜海不準提詩人’的要求。

    她笑了一下，不是欣慰，而是覺得有趣。

    “什麼詩？”陳珂比較給面子。

    “我踩油門，汽車轟鳴，卻沒有離開原地，‘換行’；原來，我沒掛擋。”

    “好詩。”陳珂笑道。

    “不錯，”蘇晴也點頭，“詩名是什麼？”

    “嗯——”顧然最討厭取名字，“就叫‘立志’吧。”

    “太直白。”蘇晴說。

    “‘何傾顏開車’？”

    “我真要開車了？”何傾顏笑道，“車名：《出差路上，我和女同事在後排》，那時我剛來靜海不久，有幸和所裏的女同事一起出差。女同事長得極美，身材很好，關鍵是氣質，清雅迷人，那雙腿更是讓我百看不厭。她討厭下雨天，那天恰好下雨，這給了我一親芳澤的機會”

    “爲什麼我是主角啊？”顧然越聽越熟悉，每一個句子都似曾相識，就像某種片子的開頭曲一樣。

    原來何傾顏也是“書友”！

    “對了，”顧然想起一件事，“你們覺得，一個人怎麼才能成爲自己人生的主角？”

    “自己的人生，自己難道還能是配角？”何傾顏覺得這個問題傻。

    “我的意思是，連周圍人都覺得我是主角。”

    “和女主角在一起咯，我就是女主角。”何傾顏說。

    “.也是一個辦法。”

    蘇晴看向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也沒什麼特別的意義，何傾顏的故事讓我忽然想到——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如何成爲衆人眼裏的主角？”

    “主角啊。”坐在中間的蘇晴看向前方，陷入沉思。

    顧然又問另外兩人：“陳珂、曉婷，你們覺得呢？”

    “沒有主角吧，”陳珂說，“心理學大師弗洛伊德，卻被行爲主義瞧不起——比如說巴甫洛夫，他否定弗洛伊德的心智研究，覺得這些沒有實驗，也沒有數據，是憑空胡說，只有肌肉和腺體的反射是真的。

    “所以我覺得，人不可能成爲主角，因爲人類有很多局限性，情緒、壽命、精力等等。”

    顧然若有所思。

    他又問：“曉婷呢？你覺得怎麼才能成爲主角？”

    “活着。”

    “徐福貴？”

    “只要活着，就是主角。”

    “噢，這個意思。”顧然點頭。

    藍色白馬駛下春山，越靠近大海，反而越看不見大海。

    或許越想成爲主角，越是成不了主角，畢竟，如果真的是主角，又何須“成爲”呢？

    這麼想，難道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嗎？

    可上天怎麼註定的呢？誰又會想到朱元璋能從乞丐和尚成爲皇帝？

    顧然換了一個思路，繼續問：“那，什麼樣的人，在你們眼裏是主角呢？”

    “肯定不是空擋踩油門的人。”蘇晴一語雙關，“必須有自己的志向，隨波逐流，遇見一件事做一件事，哪怕運氣再好，獲得成就再大，也不算主角。”

    “這難道不是天命所歸？”何傾顏反駁。

    蘇晴根本不搭理她。

    “我一直認爲時勢造英雄，”陳珂思索道，“要想成爲主角，一定要有反派，反派越強大，那越多人會承認‘主角’，認爲他是主角，就像屠龍故事裏的騎士，天下分裂時的秦始皇。”

    “這個思路新穎。”蘇晴點頭。

    “從反派，也就是目標，着手嗎？”顧然沉吟，“如果我將‘精神疾病’作爲反派，有一天，我讓精神病的治療像治療感冒一樣簡單，我算不算主角呢？”

    “那我們不是要失業？”何傾顏的角度永遠非比尋常。

    “不用想那麼多。”蘇晴說，“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不要去想成爲主角，也不要理主角是什麼樣，想盡辦法治好每一位病人，和家人相處愉快，帶動行業發展，讓國家進步，全球都因爲你收益，至少在心理學上你是主角。”

    這麼一來，無非讀書、研究、掌握黑龍夢。

    顧然覺得自己是該踏實一些，不該讓‘主角’兩字塗滿大腦。

    或許，當大腦裏全是知識的那一天，就像刮獎一樣，‘主角’這個獎勵就會被刮出來。

    正當他思索時。

    “坐穩了！”何傾顏的聲音。

    “你別——”蘇晴還沒說完。

    強烈的推背感傳來，顧然甚至有一種被彈起的感覺。

    蘇晴坐在後排中間位置，看得一清二楚，前方左轉綠燈閃爍，又變成黃燈。

    藍色寶馬從天空砸落一般，忽然出現在十足路口中央，又像是被無形神明巨手按住，車頭釘死在原地，只有車尾擺動。

    車內的一切都隨着這個擺尾移動。

    尤其是後排沒有系安全帶的三人——顧然和蘇晴是爲了方便出手，拉住劉曉婷。

    因爲顧然、蘇晴都沒系安全帶，陳珂被感染，再加上手傷，也偷懶了。

    三人全部側滑，重量全部壓在陳珂身上，陳珂被擠壓在車門上

    蘇晴倒向陳珂，身體直接躺在了她腿上。

    顧然也沒好到哪去。

    如果當時他沒有在思考如何成爲主角，以他的反應，或許還來得及抓扶手。

    此時，雙手沒有借力的東西，他也控制不了自己，順着慣性倒向蘇晴。

    “嗯！”

    兩人紮紮實實地貼合在一起，夏季輕薄的衣物幾乎不存在。

    顧然像是躺在最柔軟的被子上，飛魂蕩魄！

    一股淡淡的清香，因爲距離太近，像是從嗅覺傳到了大腦深處，變成了觸覺。

    他雙手下意識想抓住什麼。

    左手撐向座椅，結果按住了陳珂的腿，猝不及防，夏季絲綢材質的裙子滑溜，一下子沒抓穩，滑入雙膝間；

    右手試圖去抓座椅靠背，但出手太晚，只抓住了陳珂的左肩。

    左手打滑，顧然身體再次下沉。

    蘇晴明亮雙眼瞪大，雙眼瞳孔收縮。

    砰！

    兩人額頭撞得結結實實，發出沉悶的聲響。

    “啊~”蘇晴表情痛苦，被壓得實實的身體扭動，顧然被磨得全身發軟。

    “疼！”陳珂也被抓疼了，下意識縮肩。

    她的肩纖細又光滑，穿的衣服同樣絲滑，顧然倉促抓上去的手也沒抓牢，這一滑，就滑到她衣領上去了。

    他下意識抓住。

    衣領能有多少承重？被他往下拉。

    壓在陳珂腿上的蘇晴，依舊因爲額頭的撞擊而疼得緊閉雙眼，淚花都出來了。

    只看姿勢，還以爲顧然在下面對她怎麼了。

    她身體扭動，與顧然的姿勢再次微妙改變，嘴脣忽然輕輕擦過。

    通電般的觸感，蘇晴驟然睜開眼。

    顧然也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讓她更生氣的是，他居然一副他是受害者的表情！

    雖然是因爲她亂動。

    “轟！”藍色寶馬完成擺尾，油門又一次被踩下。

    轎車再次彈射前衝。

    這回，顧然反應過來，不管汽車如何動作，他都能依靠撐在陳珂雙膝間的左手，以及抓住陳珂衣領的右手，保持身體不動。

    加速完成左轉彎後，何傾顏又一個急剎，猛然降低車速。

    顧然和蘇晴的身體，再次緊貼在一起。

    副駕駛的劉曉婷，也發出驚叫。

    顧然、蘇晴、陳珂三人更不用說。

    顧然與蘇晴的雙脣第二次擦過。

    而他的右手，隨着汽車晃動跟着晃動，陳珂痛苦似的蹙起眉。

    何傾顏瞅了一眼後視鏡，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拿出手機。

    蘋果手機，左滑進入‘相機’，按住‘音量鍵＋’，就能直接攝影。

    她的雙眼始終盯着前方，只用手機錄着。

    車速漸漸平穩了，蘇晴拍打顧然的背，讓他起身。

    陳珂左手被兩人壓着，右手倒是沒被壓，而沒被壓的原因是因爲受傷，發生事故時，下意識舉着。

    她沒法使用使用雙手，只能焦急又羞澀地用嘴道：“顧然！顧然！”

    她小聲地一聲聲喊着。

    雖然何傾顏已經用手機對準他們，但她依舊不敢大聲說話，怕被劉曉婷看見這一幕。

    蘇晴又在顧然背上拍打了一下，顧然才回過神。

    他一個激靈，連忙鬆嘴鬆手。

    他剛起了半身，何傾顏又是一個刻意的急剎——反正她壓着最後一秒黃燈衝過來的，後方一時間一輛車也沒有。

    顧然這次反應過來了，一沒撞，二沒抓。

    他雙手撐在蘇晴腦袋兩側。

    “我頭髮！”蘇晴的頭髮被壓着了。

    “.”下面多了一雙手，陳珂下意識併攏，夾住顧然的手。

    何傾顏又驟然踩油門。

    三人就像三牀被子一樣揉在了一起。

    “何傾顏！”蘇晴喊道，她被顧然壓得死死的。

    她那麼純潔的一個人，此時竟然得出一個結論：顧然太重，以後絕對不要被他壓着。

    ————

    《私人日記》：八月十六日，週三，小雨，外出前往海城腫瘤醫院的路上。

    初吻沒了。

    初摸也沒了。

    虧慘了的一天。

    不過，我果然是主角吧！

    我願意負起責任！

    但是，我該向誰負責呢？

    附記：

    得詩一首，寫的什麼忘了，又虧了。

    ————

    《醫生日記》：

    不要歧視躁狂症！

    （莊靜批語：不能歧視任何病人，生病不是病人自己想要的，歧視他人無能爲力之處，是卑鄙無恥的小人軟弱之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