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痛!痛!痛!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掠過的烏鴉字數:5962更新時間:24/06/27 08:34:02
陳珂紮紮實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鼻子還被顧然撞了。
按照最新的自我療法,能責怪別人就千萬給自己攬責的原理,顧然率先開口:“你怎麼站我後面?”
陳珂想揉鼻子,想揉屁股,但自稱少女的壞處來了,她不好意思,少女可是連廁所都不上的。
她沒有顧然的小心機,忍痛好奇道:“你們聊什麼?看起來很熱鬧。”
“對於你來是說是熱鬧,對我們來說是吵架。”顧然無奈回答。
“明明是調情。”何傾顏有不同看法。
咚!咚!
蘇晴扣了兩下桌面,冷聲道:“工作。”
衆人回到自己的座位,顧然看見,陳珂在坐下時,“嘶~”了一聲,將小屁股遠離凳面。
剛纔把屁股摔疼了?
是不是該買杯奶茶作爲賠償?
顧然不知道怎麼向女性道歉,買奶茶給對方已經是他想象力——以及財力——所能達到的極限。
但下一刻,他又想,陳珂是別人的女朋友,如果收到他的奶茶,要不要告訴她的男友呢?
不說,有隱瞞的嫌疑。
說,雖說是爲了道歉,但自己女朋友被其他男人送吃的,男朋友多多少少應該會有一點不高興吧?
顧然決定不買。
這絕對和‘買奶茶不可能只買陳珂一個人,蘇晴必須有,何傾顏不能少,一樓負責收外賣的蘋果臉護士也要有,不算他自己,就要四杯’無關。
顧然給陳珂發微信。
爲了避免私聊曖昧,他在{靜海二組}的羣聊裏發消息,這個羣目前只有他、陳珂、蘇晴,何傾顏還沒加進來。
【顧然:@陳珂,抱歉啊】
【陳珂:沒事,你也不是有意的】
【顧然:作爲道歉,我也在蹲馬步】
【陳珂:......】
【陳珂:你完全可以當做沒看見我在蹲馬步!】
【顧然撤回一條消息】
【陳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形容你才好】
【顧然:有病?】
【陳珂:貼切!】
【蘇晴:很有自知之明(蘇小晴點贊表情——也就是小白狗點贊)】
陳珂將表情包保存,然後立馬發送進羣裏。
【顧然:我的同學都這麼說我】
【陳珂:......伱不會被霸凌了吧?】
【蘇晴:你要明白一點,特立獨行不是有病】
【顧然:我是一位心理治療師,學校沒課的時候,我喜歡坐在有陽光的長椅上,盯着路過的人看,用文藝的說法,便是——冷眼旁觀着世人的喜怒哀樂】
【顧然:女人也就算了,男人扛不住我的眼神,就會罵我有病】
【蘇晴:你確實有病】
緊接着,她發了一條私信:【蘇晴:你盯着別人屁股看了?】
【顧然(私信):事實上,在遇見你之前,我都沒意識到原來人類都有一個屁股。】
“咳~”蘇晴輕咳一聲。
“感冒要多喝熱水。”何傾顏站起身,她一會兒都坐不住,主動給蘇晴倒熱水。
“你們倆要不要?”她又問顧然和陳珂。
“不用不用,謝謝,我自己就可以了。”陳珂站起身,正好蹲累了。
“沒關係沒關係,你坐!”何傾顏強行把陳珂按回了凳子。
這時,何傾顏打量她的恥骨:“你是處女?”
“.....什、什麼?”
“要麼就是喜歡女人?”
陳珂更不解。
“一定是。”何傾顏自顧自地點頭,“只是碰你一下,你臉就那麼紅,真可愛。”
陳珂也不知道自己是屁股痛得不想說話,還是不想和何傾顏說話。
咚!咚!
蘇晴再次敲擊桌面:“工作。”
何傾顏不說話了,愉快地給顧然、陳珂倒水。
【陳珂:好痛!(哭)】
【蘇晴:別摔壞了,把處女摔沒了】
【陳珂:蘇晴你?】
【蘇晴:抱歉,因爲太開心,說話沒經過大腦,就像某些時刻的笑容,不需要大腦的許可就會出現在臉上一樣】
太開心是因爲看見陳珂在痛苦嗎?
顧然沒看到這條消息,因爲何傾顏就在他身邊。
穿黑色旗袍,挽着頭髮的她,鬢角留了一縷打着卷的黑色髮絲,浪漫柔美。
這樣的美人,以優雅的姿態端茶送水,讓人心底有一種熨帖。
結果,顧然還沒喝上一口水,蘇晴便說:“下午查房。”
蘇晴又對何傾顏道:“如果你想跟着一起去,就把衣服換了,這裏是療養所,不是t臺走秀。”
“稍等!”何傾顏輕巧地轉身進了更衣室。
不久,她換了白大褂出來,那張華麗臉蛋、搭配她浪漫的捲髮,和人們想象中的女醫氣質一點也不像。
但是,好看。
這就夠了。
“這個怎麼夾?”何傾顏拿起後勤送來的工作牌,“阿然,你幫我戴一下。”
她不由分說地將工作牌塞到顧然手上,然後對着他的手挺起胸。
那飽滿的弧線,沒撞到顧然,但顧然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撞到了,像是被槍指着一般砰砰直跳。
“抱歉,忘記你是男生了。”何傾顏又自顧自的拿走工作牌,“我自己試試,嗯,是這樣嗎?”
她低着頭研究,很順利地戴上了。
顧然回過神,發現蘇晴正低頭翻閱手裏的病歷。
陳珂似乎在與屁股的疼痛做對抗,因爲蘇晴的話,讓她平白擔憂起來。
萬一處女真因此沒了,那她也太慘了。
而且,該讓誰負責才好?
“走吧!”何傾顏道。
衆人去了住房區,進行例行的查房。
首先是101的內功高手·趙文傑。
例行的詢問後,顧然道:“你的妻子我今天見過,接下來我想單獨見一見你的母親,可以嗎?”
“醫生你到底在找什麼?”趙文傑問。
顧然注視他兩秒。
他轉過頭,對蘇晴說:“你們能先出去一下嗎?我有話想和趙文傑單獨說。”
蘇晴看了一眼趙文傑,對顧然點頭,轉身離開了病房。
陳珂、何傾顏、還有王佳佳等護士,也跟着離去。
房門關上了,但蘇晴隔着門上的玻璃,留意着病房內的情況,以防發生意外。
衆人也好奇裏面的狀況,可又不敢觸碰蘇晴,只能在稍遠處探頭探腦。
顧然背對他們,似乎在和趙文傑說着什麼,趙文傑表情出現明顯的抗拒,似乎在聊讓他極其不快的事情。
病房一般不關門,可一旦關起來,隔音效果極佳,他們聽不見兩人的對話。
“啊!”王佳佳忽然輕叫了一聲。
醫生護士們的注意力一下子緊繃起來,病房內,趙文傑雙手捂着耳朵,全身顫抖。
他突然站起身,面目猙獰,雙眼泛白,雙手掐向顧然。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顧然已經將趙文傑按在牀上,反剪他的雙手,嘴上還說着什麼。
趙文傑奮力掙扎,力道很大,像是知道自己即將被屠宰的豬羊,病牀都被撼動。
“蘇醫生?”衆人都看向蘇晴。
醫生和患者發生衝突,他們必須趕往現場,確認是患者發病,還是醫生虐待病人。
這是他們的職責。
蘇晴表情冷靜,目光始終注視房內:“誰也不準進去。”
王佳佳等女護士呼吸急促,男護士也攥緊拳頭。
精神病殺死值班醫生、護士的新聞,可是真實存在的,萬一顧然出事,或者趙文傑出事,都可能是致命的。
在衆人眼裏,趙文傑無聲的嘶吼、痛哭、發了瘋一般亂咬,如發了瘋的野獸。
常人打出一拳,本能地會避免使出讓自己受傷的力量,精神病人卻不,他們突破了‘保護自己’的本能,力量大到常人感到驚愕。
趙文傑足足掙扎了十分鐘,全程都是自殺式的全力。
十分鐘後,才安分下來。
顧然一屁股坐在角落的凳子上,頭髮被汗水濡溼,雙手因爲長時間用力而微微顫抖。
蘇晴打開門,走進去。
“怎麼樣了?要不要緊?”她的語速比平時稍快。
顧然看向趙文傑,他如木僵患者一般呆坐在地上。
顧然道:“病症找到了,但他有沒有事還......”
“我是問你有沒有事?”
顧然怔住了。
心底有一股不知道如何表達的情緒。
他甩甩手,道:“還好,只是寫病歷和檢討可能費勁了。”
蘇晴對身後的護士們道:“把趙文傑約束,二十四小時看護,有任何問題立即聯繫我。”
“是!”
蘇晴讓顧然在護士站休息,她和陳珂、何傾顏一起,繼續查房。
查完房,四人一起來到莊靜的辦公室。
莊靜剛結束視頻會議,還不知道住房區的事情,對四人的到來有些奇怪。
“坐。”她笑道,“怎麼了?”
“兩件事要向你彙報。”蘇晴先看向陳珂。
陳珂稍稍坐直身體,彙報了劉曉婷的事情。
莊靜安靜地傾聽着,無論是劉曉婷病情惡化,還是何傾顏幫忙籌款,都沒讓她露出意外的表情。
“做得很好,陳珂。”最後,莊靜才柔和地笑着稱讚。
陳珂搖頭,輕聲到:“我沒做什麼。”
“已經足夠了,”莊靜說,“但你的工作還沒有結束,身體上只能順其自然,可精神上,你要像在大風中呵護一根羽毛一樣,保護劉曉婷的精神狀態,讓她堅持到資金到齊。”
陳珂沒有保證什麼,只是無言地點了一下頭。
“傾顏,你也做得很好。”莊靜看向何傾顏。
何傾顏略顯不滿:“靜姨,你把我安排在二組,是不是已經想到我會幫忙了?”
“因爲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啊!”莊靜對她的喜愛之情一目瞭然。
“還有一件事。”蘇晴打斷道,“顧然找到了趙文傑的病症。”
“哦?”莊靜露出好奇的神色,氣質高雅。
顧然組織了一下措辭:“我之前的猜測,確實猜中了一部分。”
“是趙文傑的妻子出軌了,還是孩子不是他親生的?”莊靜問。
“這麼慘?”何傾顏都愣了一下。
“確實出軌了,但不是趙文傑的妻子。”顧然說。
陳珂下意識道:“難道是趙文傑自己?是因爲內疚壓抑,才患上精神障礙的?”
“也不是趙文傑。”顧然輕輕搖頭。
頓了頓,他道:“出軌的是趙文傑的母親。”
辦公室陷入安靜。
陳珂、何傾顏一臉愕然,蘇晴沉吟,莊靜若有所思。
“小然,”莊靜擡頭,“你繼續。”
顧然道:“‘早睡早起’、‘面對太陽要閉眼’,我猜趙文傑一定親眼看到自己母親不潔的場面。
“這畫面一直存在腦海中,對於一個孩子,母親是神聖的,《世上只有媽媽好》是兒歌,也是所有人的心聲。
“如果母親遭受侮辱,孩子用再惡劣的手段去報仇,人們也會對他留有一絲同情。
“在孩子眼裏偉大神聖的母親,卻做出了這種背叛家庭的事情。如果家庭本身不和睦也就罷了,可大家其樂融融,父母恩愛。
“越是這樣,趙文傑越壓抑,越是覺得噁心。
“隨着壓抑的時間越久,他的心理創傷擴大,對夫妻關係懷疑,對愛情懷疑,覺得一切都是虛假的。
“甚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父親親生的,如果不是,這個家庭......還是家庭嗎?”
陳珂恍然:“怪不得他對史燕說,如果有喜歡的人,可以對他說,他會離婚。”
顧然道:“他喜歡《天龍八部》的原因,不是因爲甘寶寶出軌段正淳、康敏出軌白世鏡、全冠清,他看的是段譽。”
段譽,母親出軌,自己不是父親親生的孩子。
在小說裏,他能因此娶段正淳的女兒,可在段譽心裏,讓他選的話,他是選自己可以娶這些女孩,還是選母親不出軌?
這是一種巨大的悲痛,只是金庸將這種痛,用段譽可以娶“妹妹們”掩蓋過去了。
辦公室內,五人一時間都無言。
“爲什麼偏偏是內功呢?”陳珂又問。
蘇晴猜測:“作爲常人已經無能爲力,他或許在尋求超自然的力量,也可能,希望像段譽一樣,改變不了事實,也能有失有得。”
對於趙文傑,他只有失去。
在這件事上,沒有半點可以安慰他,讓他精神勉強維持平穩的事情。
至於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連自己都懷疑,懷疑自己是否有存在的必要,妻子和孩子的存在只會讓他更痛苦。
他肯定也懷疑,或許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親生的。
一切,從源頭就錯了。
可做錯這件事的,是他的母親,他除了將這件事死死藏在心裏,還能怎麼辦?
“做得很好!”莊靜笑起來,“你們也別難受,找到問題不是應該開心嗎?”
她繼續道:“你們要幫助趙文傑,讓他堅強起來,他的人生不該浪費在這裏,他沒有做錯任何事。”
顧然、陳珂都點頭。
蘇晴說:“媽......莊靜老師,我打算安排趙文傑的親屬來陪護,現在這個時期,家人的陪伴對他很重要。”
“可以。”莊靜允許了。
“該選誰?”顧然問,“他的妻子和孩子,還是他母親?”
不同的選擇,不同的治療路線,他是新人,拿不定主意。
莊靜沒回答,她看向蘇晴。
蘇晴笑起來,有點小小的得意。
她道:“顧醫生,你爲什麼要把她們分開?他們是一個家庭,還有他父親。不管是讓趙文傑放下芥蒂,還是繼續默默承受,他最終面對的都是他的家人,家人,一個都不能少。”
“這樣做,會不會刺激到他?”陳珂擔心地問。
“不會!”說話的是顧然。
衆人看向他,顧然沉吟着回答:“趙文傑是真正的男人,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再大的苦,他也能自己一個人咽下去,我相信他。”
“在精神學上,我是不太贊成這種想法和做法的。”莊靜笑道。
“但是,”何傾顏說,“這樣的男人很有魅力。”
“你喜歡?”蘇晴看向她。
何傾顏回望:“比起趙文傑,我更喜歡手一直顫抖的顧醫生。”
“我也覺得顧醫生很帥氣。”陳珂忍不住說。
“那顧醫生你呢,”何傾顏視線轉向顧然,“我、蘇晴、陳珂,你覺得誰更漂亮?”
“......”顧然左右看了一眼,最後看向蘇晴,一邊用眼神向她求助,一邊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我也好奇。”蘇晴露出落井下石的微笑。
這個小魔女!
“在我心裏,莊靜老師最美,”顧然發誓似的說,完了還一句,“無人可及。”
莊靜愉快地笑起來。
蘇晴抿嘴,又是好笑,又是鄙夷;
何傾顏雙手抱在胸前,撇撇嘴,好像在說:沒勁;
陳珂覺得好笑,偶然低頭,看見顧然還無法控制顫抖的雙手,笑意淺了,但笑容溫情了少許。
衆人離開莊靜辦公室。
“傾顏。”莊靜喊住她。
何傾顏停下腳步。
“覺得{靜海}怎麼樣?”莊靜問。
何傾顏回頭,雙眼望着上方,沉吟道:“很有趣,不管是病人,還是醫生,如果靜姨您能一直收治有趣的病人,我說不定會真的留下來工作。”
她視線看向莊靜,又說:“只要您不怕我耽誤他們工作。”
“耽誤嗎?”莊靜笑着反問,“或許會更有趣。工作必須開心,因爲人大半生都在工作,這是我的觀點。”
“我是輕躁狂。”何傾顏提醒。
“你身邊有三位醫生,是你折騰他們,還是他們折騰你呢?”
何傾顏話鋒一轉:“靜姨,我撮合蘇晴和顧然怎麼樣?”
“我還想把你介紹給顧然呢,讓你有一位精神病醫生老公。”莊靜笑道,“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麻煩你撮合蘇晴和顧然了。”
“......這件事讓我再想想。”何傾顏糾結起來。
她不是愛上了顧然,而是覺得,比起撮合蘇晴和顧然,自己再插一足,似乎更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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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八月九日,晴,週三。
何傾顏的胸真大啊~
想揉!
仔細想想,只要我不怕死,任何人的胸我其實都可以揉吧?
既然如此,蘇晴的胸、腿、屁股,我也想揉。
到這,心中忽然不安,這種話真的能寫出來嗎?
我寫日記的目的,是爲了讓自己對生活更用心、更敏銳、更有自己的看法,從生活中源源不斷獲取更多營養,可不是爲了給自己留下犯罪證據的。
日記啊,如果我死了,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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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日記》:
我問趙文傑,我要見你父親,趙文傑沒意見。
我問趙文傑,我要見你妻子,趙文傑沒意見。
我又問趙文傑,我要見你母親,他說:“醫生你到底在找什麼?”
很尋常的對話,但我感覺到一絲抗拒,趙文傑不想我和他母親見面。
還有一個疑問,爲什麼只有孩子才能練成使用內力的招式?
是因爲,只有從頭來過,他才能放下一切?
雨果在《巴黎聖母院》寫:“世界上最浩瀚的是海洋,比海洋更浩瀚的是星空,比星空更浩瀚的是人的心靈。”
想弄清楚趙文傑的所有想法,或許比弄清楚宇宙到底有多少顆星星還要難。
可不管多難,我也不管病人自己有什麼想法,我只貫徹我的想法: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