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妙筆丹青（2）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村莊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裏的居民對於費老那是相當熟悉，態度亦非常的客氣與恭敬。

    這種恭敬完全不是凡人對修士的敬畏，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這從村人的稱呼中亦能窺伺一二：

    “費老大夫。”

    跟在其身後，幾名小字輩同樣受到了村民熱情的款待，這是他們以修士身份前來採購藥材時從未有過的待遇。

    “費老您終於收徒啦？”

    “呦，難得費老來村裏走動走動，最近身體可還健朗啊！”

    “來來來，您來我這兒，我可給您私留了不少上好的靈藥呢！”

    這些村民各個又想拽着費老，又怕他老人家身體受不住，只得衆星拱月般將他給簇擁了起來，搞得青雲他們差點跟着走散了。

    脣紅齒白的馮子羽首次展現出了比小爺更加人畜無害的魅力，在拉住一名年長者稍稍問詢之後他們這才知道，原來費老時不時地就會到這裏坐診行醫。

    而他們雖都知道老人家不是凡人，可費老和藹可親更兼菩薩心腸，藥到病除不說，診金更是分文不收，多年下來早已贏得了所有鄉民發自心底的尊重。

    “和藹可親？”

    “菩薩心腸？”

    馮子羽和青雲聽的那叫一個大眼瞪小眼，費老對待潘家人時那囂張霸道的態度，好像跟這倆詞半點邊都沾不上吧？

    當然了，說費老分文不取也有點誇張，其實他每次只會帶走一些村民採收，品相不錯的靈藥，亦或附近山野中出產的奇花異草。

    這點對依附於知靜洞天，專門給宗門負責種植的凡人來說那僅是九牛一毛。

    由於過了飯點，村中長者便未強留費老用餐，只是安排人給他送來了大包小包的靈材料，外帶一大壺炒制好的茶葉。

    “費老，咱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您給盼來了，否則今年的新茶可就得變陳茶啦！”

    “哈哈~王村長有心了，有心啦，我正巧帶了幾個學生外出路過，人老啦，腿腳不利索啦~”

    “哪裏的話，費老您是真正的活神仙，定能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王村長盛意拳拳，費老自也不去客套，只是他這番話聽在三人耳中卻不禁皆是莞爾。

    “長命百歲？你這不是在咒費老嘛~”

    馮子羽小聲笑道。

    其實費老來的主要目的還是爲瞭解青雲走後，孫甲繕前來調查的事情，在得知經過之後他便同王村長交代了一番。

    只言若是再有任何外人過來問詢，就說那日是自己帶着青雲來的，其餘問什麼都一概不知。

    作爲一村村長，他對於知靜洞天的架構，包括費老的身份還是有個大致瞭解的，這便趕緊點頭稱是，也讓青雲心中充滿了暖意與感激。

    今日費老坐診的時間不長，但臨行前還是被鄉親們五步一送十步一留，等到了絳雲洞宿舍已然是夕陽西下。

    院落門前，英武依舊是好似忠誠的衛士，苦苦盼着青雲歸來，等見到當首那一身油膩衣衫的矮小老者是，這瘦麻桿差點就被嚇尿了褲子。

    “費…費老？！”

    他自是知道青雲最終被費老所救，但着實沒料到老人家會一起來絳雲洞，當即連滾帶爬的過來先請了個安，而後旋風般衝回宿舍，招呼着一幫新老生趕緊滾出來見禮。

    龍賦詩和阿蓮上午就得到了馮子羽報的平安，所以早早便回了宿舍，可此時二人並未前來迎接，小爺估摸着也許她們並不知道費老在宗門的地位。

    當然了，其實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但聽說老人家乃是獨手藥王的小徒弟，估摸怎麼着都得是知靜玄鼎級別的丹師吧？

    “費老說他煉丹那會潘岳仁的爺爺都還沒出生，他這得活了多久啊？那言老豈不是更高壽？”

    絳雲洞的這幫廢柴基本沒幾人見過費老，不過有道是人的影樹的名，被英武這麼一吆喝，徒子徒孫們趕緊屁顛屁顛過來朝拜自己學術界的老祖。

    “我已用玉牌聯繫了賦詩和青蓮，好提前備好酒菜迎接費老，不過她們半天都沒個訊息，也不知道在忙啥。”

    馮子羽厭煩的驅散着人羣，同青雲說道。

    “對了子羽，我見你經常以玉牌聯絡同門，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青雲好奇的問。

    “弟子身份不同玉牌的權限也不同，你跟我的肯定沒法比，等你進了兩宮，這些功能遲早都有。”

    “有後臺的就是不一樣。”

    小爺酸溜溜的吐槽道。

    “那是，嘿嘿，我老頭子啥都不行，就是面子大。”

    “瑪德，果然富家子弟都是一個德行。”

    苦孩子出身的青雲立馬就聯想到了自己的風哥。

    待得比較臉熟的疏桐出面，徹底遣散衆人之後，一行人在小爺屋外被費老給攔了下來。

    “怎麼了費老？”

    馮子羽奇怪地問。

    “裏面有人在煉丹。”

    費老輕聲道，也讓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煉丹？難道是賦詩？

    小爺暗暗猜測，待細看窗紙上映照的兩個一動不動的倩影，他估摸着九成九應該是龍賦詩在裏面搗鼓。

    “賦詩最近還挺好勝的。”

    青雲心道。

    “這丹香，嗯…”

    “是納氣丹。”

    疏桐接話，而費老則閉着眼睛仔細聞了起來，緊皺的眉頭使他看上去格外蒼老，片刻後卻是微笑道：

    “嗯，這爐納氣丹有點意思啊。”

    “哦？”

    聽了這話，疏桐也有樣學樣的嗅了嗅。

    “咦？好像確實有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快說快說。”

    羽少的好奇心一向很強。

    “煉丹之人下藥極重，火頭也旺，很明顯是初學煉丹，只是…”

    “只是丹香到了這時候，已然表明納氣丹即將成型，按照道理，此種手法就算不炸爐，煉出來的也只會是一堆廢渣。”

    費老的臉上逐漸升起了莫可名狀的笑容。

    “不錯，是誰在煉丹？”

    疏桐問向青雲。

    “我想應該是賦詩吧，她…現在對丹道也…很感興趣。”

    小爺摸摸頭，只得如此回答。

    畢竟她感興趣的，多半是丹道的發展歷程，還有其中的那些奇聞趣事。

    “龍賦詩？難怪，龍家早年也有子弟來宗門學習過，他們有人會煉丹也屬正常。”

    疏桐點頭道。

    “龍…賦詩…哦，是這小丫頭啊？哈哈，果然是緣分啊，今年的學生真是太出乎老頭子的意料啦！”

    “費老，您認識賦詩？”

    馮子羽詫異道。

    “噓，她快開爐了，咱們勿要打擾。”

    老人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叮囑道。

    “是！”

    衆人齊齊輕聲應諾。

    果然，不到小半刻鐘的功夫，先是琳琅璁琤的悅耳之聲驟然響起，緊接着一陣悶響之後，屋內立時躍起了一個窈窕的倩影，而後便是陣陣丹香肆意傳出，看來這一爐納氣丹多半是煉成了。

    這時候，一老一少兩位丹師共同嗅了嗅，又對視一眼，費老面色不變，但疏桐的臉上卻寫滿了訝然與不解。

    “嗯，雖然用了妙音爐，煉製的也是最基礎的納氣丹，不過龍賦詩這小丫頭還真是…”

    至此，費老也並未再說下去，他看了眼青雲，小爺會意前去扣門。

    “瑪德，我自己的房間，怎麼每次回來都要敲門。”

    腹誹歸腹誹，他還是老實的敲了敲。

    “誰呀？”

    “是我。”

    “賦詩姐，雲郎回來了！”

    說着，小狐狸一蹦一跳的將門拉開，當昏黃的夕陽照入屋內，他們沒看到那抹欣喜的微笑，卻是見龍賦詩似乎正癟着一張嘴，頗有些悶悶不樂。

    “雲郎你可算回來了！咦？這位是？”

    本以爲只有龍家大小姐這一位俏佳人在，沒想開門的女娃竟比她還要“傾城”，費老的表情跟前兩天的疏桐那叫個如出一轍。

    “年輕真好啊~”

    費老的日常感慨。

    “阿蓮，這位是費老，是給我們上課的守靜宮的老前輩，還不快來見禮！”

    青雲催促，同時，疏桐亦介紹道：

    “費老，她名喚青蓮，是我的同族，追隨青雲入學。”

    “晚輩青蓮，見過費老前輩~”

    阿蓮俏生生的給費老行了一禮，模樣非常討喜，惹得老人家哈哈大笑，這時候龍賦詩臉上的苦惱還沒褪去，艱難的換上笑容，來到了幾人跟前。

    “小丫頭，還記得我嗎？”

    癟着嘴的她還沒開口，費老便笑着問道。

    “您是…您是當年言老身旁的那位前輩？”

    “哈哈，小丫頭記性不錯，你不是說煉丹很無趣嘛，今兒怎麼跑來知靜洞天開爐啦？”

    費老這話直接將龍賦詩鬧了個大紅臉，在疏桐和馮子羽不解的目光中，他又笑着解釋道：

    “你們可不知道，當年師父見她資質不錯，想讓她來拜入知靜洞天，甚至親自收她爲徒，不料這丫頭居然一口回絕了，說是煉丹沒意思，無趣，不好玩，哈哈哈，師父當年臉都被氣黑了~”

    說到這裏，費老彷彿年輕了幾千歲，沒了往日的威嚴，好似重新變回了言老身旁那負責煽風點火的搗藥童子。

    “晚…晚輩龍賦詩，見過費老前輩…”

    可憐的龍賦詩在一衆古怪的目光與嘲笑聲中，硬着頭皮給費老行了一禮，青雲有些不捨，趕緊藉故招呼他們進來落座，替她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