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歲月錯身（1）

    “這也太不靠譜了，那什麼先天道體被發現的時候，指不定早就已經在其他門派修煉千百年，再帶藝投師來清虛天，豈不是白白送人一個先天靈寶，外帶一大籮筐祕傳神功？”

    鶴白是個直腸子，有些難以置信。

    “呵呵，清虛天的前輩們自然不會是傻子，所以傳說‘先天道體們’在繼任神女，執掌鋆天鏡之前，都會被其最親近的師長種下一種惡毒的血咒，以防神女攜寶私逃。”

    “血咒！”

    青雲驚呼出聲。

    “當然這只是傳說，萬萬年下來，清虛天自也總結出了一套快速尋找先天道體的方法，如若能夠從小培養，倒也無須懷疑神女的忠誠度。”

    說這話的時候，朱獻寧有意無意的瞥了眼後方的燕南枝，緊接着他的聲音裏又帶上了一絲疑惑與不解：

    “不過傳聞先天道體一世只有一人，且必定爲女兒身，可清虛天現任的神女，秋水仙子，明顯風華正茂，也不知燕姑娘的先天道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或許真的只是傳聞吧。”

    龍賦詩輕聲道。

    朱獻寧點了點頭，繼而略一沉吟，看了眼尚還愣神於“血咒”二字的青雲之後，似是又斟酌了一番，這才緩聲道：

    “撇開血咒不談，實際上清虛天的神女非必要時也是不允許擅自動用鋆天鏡的，平日裏也不得離開清虛天半步，更別提什麼情愛與婚嫁，甚至秋水仙子本人都曾被宗門內的老祖勒令此生不準踏出凝清峯半步...”

    “這...”

    聽了這話，就連鶴白身邊的龍輕笛臉色都倏地一變。

    這哪是什麼神女啊！明明就是個囚犯啊！

    “以清虛天的高傲，血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們當然不會承認，但神女的禁忌就並非是什麼絕密了，哎…”

    隨着朱獻寧的一聲長嘆，幾人間的氣氛也開始變得有些凝重，就只有阿蓮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幸災樂禍模樣，心裏更是別提有多開心了。

    “難怪她當時會是那副表情...”

    恍然與苦澀紛至沓來，青雲的低語卻顯得有些拖泥帶水。

    “她是在把未來所有的任性，都提前與我分享嗎？”

    有些事情青雲其實早已猜到，可如今的燕南枝同樣有了決斷，這讓他的一腔諾言變得蒼白如紙，也十分可笑。

    “朱師，難道秋水仙子過去也曾攜寶私逃嗎？”

    龍賦詩忽的開口問道，可這反倒讓朱獻寧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只是眼看青雲亦投來問詢的目光，他輕咳一聲，而後開始以神識傳訊於衆人：

    “啊，聽說，這還是我聽來的啊！呃，當然不是聽我師父說的！相傳秋水仙子在許多年前曾與一神祕修士交好，你們都知道，這愛情嘛，會使人盲目，歸靈境的神女也不能免俗，聽說秋水仙子曾不惜爲那人盜走鋆天鏡並確實打算…私…咳咳...浪跡天涯，但卻終是被那些歸靈九重天的老不死們棒打鴛鴦，給抓了回來，最後落得個禁足一生的下場。”

    聞言，衆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都不知說什麼好，不過這個八卦倒是讓青雲突然覺得有點耳熟，感覺好像在哪裏聽過。

    “有人說那男修是魔道俊彥，也有人說是妖族派出的奸細，妄圖搞垮九州正道龍頭，反正說來說去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便是得幸見過他的人都曾言這負心漢的容貌天下無雙，甚至都無法以畫像的形式描繪下來。”

    話音剛落，小爺只覺數道目光如穿雲之箭，噌噌噌一股腦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頓時沒來由的心頭火起，脫口罵道：

    “靠，關我屁事，你們看我幹嘛？！”

    “青雲...”

    龍賦詩用玉臂頂了頂他，示意其注意文明，繼而跟着問道：

    “負心漢...朱師，那神祕男修最終沒能救走秋水仙子，是嗎？”

    “看結果應該是沒有了，但也不排除被清虛天強者當場鎮殺的可能，當然，過，秋水仙子肯定是犯過某種過錯，至於究竟是不是‘攜寶私奔’，剛纔我可就聲明過了哈，聽說，我只是聽說，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啊！”

    朱獻寧攤了攤手，原本煞有介事的表情配合十分八卦的模樣看起來頗具喜感。

    “傳聞不可盡信啦，當年在三十三界，我倒是瞧那神女秋水活蹦亂跳的，哪有什麼被禁足的悽婉愁苦，燕南枝也說過她師父回來以後就閉關了，如果真犯過什麼滔天大錯還如此大搖大擺進進出出，清虛天的老頑固們還要不要臉啦？”

    似乎和燕南枝有關的一切事物小狐狸統統都要唱反調，她忍不住撇嘴數落了一番，只不過青雲聞言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暗道：

    “不，這多半應該是真的。”

    因爲他依稀記得，當年秋水仙子在對戰神祕尊上之時，曾說過什麼“把女兒還給我！”之類的話。

    彼時只以爲是其在使用成名絕技“絕情三式”後元神受損的瘋言瘋語，現在想來她可能真的曾經有過一個女兒。

    “靠！不會是那尊上的吧？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小爺心中忽的冒出了一個震撼世俗的想法，卻是被他給立即掐滅了。

    因爲他轉念一想，倘若秋水和那白衣尊上當真朱胎暗結，那麼如此強大的存在理應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做個被永世圈禁的囚徒，更不會拋棄孤兒寡母。

    畢竟以尊上的修爲，即便無法在現世動用全力，從清虛天撈個人出來應該也不是難事。

    難道是秋水仙子認錯了？

    還是尊上故意爲之？

    也不對啊，故事推斷雖然情理相合，那“女兒”呢？

    “女兒”現在又在哪裏呢？

    就在青雲胡思亂想之際，身後突然傳來的嬌叱聲卻將他如斷線風箏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她倆咋打起來了？”

    循聲望去，鶴白替衆人道出了心中共同的疑惑。

    只見此時的燕南枝與姚夢尋兩人和青雲他們足足拉開了近百丈的距離，二人也各持武器，屬於凝神境的靈力威壓如海浪般宣泄澎湃。

    周遭的草木亦是以她們爲中心，紛紛垂葉低頭，顯然大夥沒發覺時彼此已經過了幾招。

    而讓衆人都感到新奇的是，入門多年都未曾與人動過手的姚夢尋，她的武器居然是一把翠綠色的寶傘。

    碧瑩錦蘿傘！

    這柄防禦異寶青雲和阿蓮在三十三界中自是見識過一二，但現在的碧瑩錦蘿傘卻是被靜慈天的煉器大師們修補過的，畢竟此寶當年差點就被暴怒的飛星給打成了篩子。

    不過很快的，衆人的注意力便迅速從姚仙子轉移到了燕南枝的身上。

    因爲現在的她並未戴上那雙好看又好聽的銀鈴手鍊，而是平託着一面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古樸寶鏡！

    寶鏡的周邊則鑲嵌着一圈能自行流轉的琉璃金液，赫然正是與龍賦詩惑音寶玉上金紅紋路同根同源的神物，古玉夜闌！

    “那是！鋆天鏡？！難道秋水仙子已經卸任神女了？”

    此時就連朱獻寧亦是眼大如牛，哪怕修爲與見識到了他這般地步，今生也從未見親眼過一次傳說中的鋆天鏡。

    “不，那不是鋆天鏡，或者說不是完整的鋆天鏡。”

    青雲搖頭道，因爲他瞬間便瞧出了端倪。

    現在燕南枝手中的寶鏡，如同當年靈鏡祭所中那太古大能掌中的虛像一般，並不是實物。

    或許威能尚在，但卻始終少了寶鏡本身該有的磅礴與浩然之感。

    是鋆天鏡核！

    寶鏡核心！

    “燕...”

    小狐狸剛想呼喝阻止，卻是被龍賦詩給一把拉住，青雲同時出聲道：

    “阿蓮稍安勿躁，她們恐怕只是想切磋一二。”

    這時候，只聽燕南枝朗聲道：

    “夢尋，機緣千古難遇，我都亮出了鋆天鏡核，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我方纔已經說過了，虛空鏡核被尊上封印在了我的神府外，我不但無法召喚它，更不能輕易動用它的力量。”

    燕南枝聞言輕輕一笑，彷彿正把玩着心愛玩具的天真孩童，將寶鏡輕輕一拋，又換了隻手托住，繼而道：

    “你說謊哦~鋆天鏡告訴我，虛空鏡核無時無刻不在保護你，而你的周身也都佈滿了那種獨特的力量，怎可能無法動用呢？”

    此言一出，不僅姚夢尋眉頭微皺，就連青雲亦是不解的挑了挑劍眉。

    修行佛法，心眼玲瓏的姚夢尋什麼都有，卻唯獨不會有謊言，莫非是燕南枝感應錯了？

    “尊上的封印分走了我對虛空鏡核操控的部分權柄，它無法抵抗，卻也有違約定，所以作爲補償，它自願時刻守護我。”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虛空鏡核與你締結契約，守護你是理所應當，否則身爲宿主，你若有個好歹，它又如何才能恢復力量呢？”

    見燕南枝仍舊不願相信，姚夢尋只得收起碧瑩錦蘿傘，接着閉起了那雙灰靄的銀瞳，一絲無形無質的虛幻之力盪漾開來，她的眉心也緩緩浮現出一枚介於“見”與“不見”之間的菱形符文。

    “呵呵，我就說嘛，你...”

    燕南枝嘻嘻一笑，而後臉色猛然大變，因爲鋆天鏡核所化的寶鏡虛體，在感受到那強烈的波動之後居然徑直飛起，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瞬間後便停在了姚夢尋眉心前寸許的位置。

    似是兩位老友，正隔着萬古歲月，訴說時光長河中流淌的到底是鮮血，還是淚水。

    叮叮~：所以，三十三界中的那一戰對於神女秋水來說也是個契機，也讓老石頭推斷出了某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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