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歲月之先（2）

    “九龍老和四鳳儀你可有耳聞？”

    “聽過，傳聞他們才是整個妖族的核心，他們在，妖族便在，也是正因爲他們，人族修士至今不敢深入十萬大山內的祖庭，師父，難道他們就是…”

    吳仁覆淡淡的搖頭，繼而道：

    “那他們的真名你可知曉？”

    “呃…這…恕徒兒知識淺薄。”

    “四鳳儀的其中一位，便是叫做青池。”

    說着，吳仁覆毫無徵兆的單手結印，輕聲喝道：

    “聚！”

    瞬間，徐敬陽只感覺最後的“青池”二字好似化爲實體，從他的耳中悄悄溜到了吳仁覆的印法之中，他能在識海中想起，可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師父！您這是！？”

    “修爲越高，他們的真名越不可輕易提及，否則會被聽到的。”

    “什麼？！”

    望着徐敬陽臉上的震撼，吳仁覆微笑着搖頭，眼中充滿了慈愛。

    “我曾有幸見過這十三位當中之一，也是因爲那次，我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抿了抿嘴，吳仁覆迴歸原先：

    “試想那四位中某位的片羽，便能化作一家宗門的傳世至寶，那他們本人到底又會有多強呢？”

    “不對啊師父，他們既然如此強大，理應早早飛昇了啊！”

    徐敬陽不解的問道，他實在難以想象，只流傳於故事當中的龍鳳，居然還好端端的活在現世當中！

    “那是因爲血脈的羈絆，讓他們離不開家啊！”

    “離不開…家？”

    “呵呵，再告訴你一個有趣的祕密。”

    師父今天打的啞謎也好，講的祕聞也罷，已然讓徐敬陽的腦袋變成了漿糊。

    “青羽丹池其實並不屬於知靜洞天。”

    “啊？那屬於誰？”

    “獨手藥王。”

    “言…言老？”

    這話的意思徐敬陽很清楚，正如神華劍胎，這柄神劍其實也不屬於任何人，包括宗主吳仁覆，而是屬於神華天。

    “言老可是見證了咱們人族興衰的活化石呢！如今妖族赫赫有名的那幾個小輩，什麼幽竹，什麼夜羅，見了他啊，怕是都得尊稱一聲老祖宗哦！”

    “啊？”

    徐敬陽愕然。

    有道是：

    翩翩少年採藥行，未得靈芝動真情。

    片羽難託相思意，便予青池作赤心。

    “師兄師兄，我聽師父說，這大樹頂上還有一朵花兒是嗎？”

    “是啊小師弟，傳說咱們居住的建木直通仙闕，頂上確實有一朵先天神花，就是不知道咱們這輩子能不能看到了。”

    “爲啥啊師兄？”

    “因爲這朵花兒啊，已經存在了不知多少萬年，無數代人都想要一睹芳姿，可卻沒有一人能熬得過這漫長的歲月啊！”

    “那些煉虛境的仙長們也不行嗎？”

    “不行。”

    “返生境呢？”

    “還是不行。”

    “難道不滅境的仙尊們也不行嘛？”

    師兄笑着搖了搖頭。

    “只怕仙尊們自輪迴中乘興而來，依舊會敗興而歸吧！”

    所謂師兄與師弟，不過是這萬古蒼穹下的浮光掠影，哪怕他們口中的仙尊，終也逃不過一抔黃土的命運。

    但那朵建木之頂的“花兒”卻是篤信，自己定有一天能夠絢爛綻放。

    “可我又該盛開給誰看呢？”

    “你放心，那些人類修士壽元太短，但我會一直等着你，哪怕山傾海竭，日月俱滅，我都會在這裏守候着你。”

    “你？呵呵，雖然是建木給了我生命，可我至少還能努力的爲自己而開，你呢？你不過只是一柄劍罷了，哪怕有了靈，也逃不過被人駕馭驅使的命運。”

    沉默，沉默是夜晚的歌謠。

    “生氣了？”

    “沒有，我在想…我在想怎麼才能讓主人把我變成人。”

    “咱們就算能夠化形，那也不是真正的人，靈就是靈，這一紀元的法則已然成型，你看，真靈作爲上個紀元的天地霸主，那是何等的威武，但在如今的仙眼中，他們也只是強大的猛獸罷了。”

    “總有辦法的，哪怕像仙尊他們一樣輪迴轉世，從嬰孩開始成長，我也在所不惜。”

    “呵呵，你怎麼突然想當人了？”

    “我怕有天…你會離開這裏。”

    “嘻嘻，你就死心吧~我肯定會走的，我可不要一輩子都生活在建木頂上，聽那些仙人們沒完沒了的叨叨，我要去看看這大千世界，我要去看看這繁華九州！”

    “真有鬥志啊！”

    “那是~我連自己的名字都想好了，從今以後我就叫瓊華，神華天內生建木，碧枝玉葉開瓊華。”

    “瓊華…真好聽，那我呢？”

    “你？你的名字當然自己想啦，再說了，你不有名字嘛，神華劍胎，等你變成人，你就是神華劍人，哈哈哈哈~”

    “神華…劍人？真難聽…”

    “花開之日，化形之時，就不知彼時會是誰能到這建木頂上來呢，嗯~若是女子，我就和她義結金蘭，若是男子，我就嫁他，不論是貧是福，是老是少，嘻嘻嘻~”

    “呃，那我呢？我可陪伴了你數不盡的歲月了啊，就這麼把我丟了？”

    “等你先想辦法變成人再說吧~誰讓你是劍之靈呢？嘿嘿~幸好我更貼近妖~”

    “瓊華…你可別丟下我啊…”

    “知道知道啦~‘神華劍人’，等我花開再說啦~”

    孤燈難明，僅照一隅之輝。

    昏黃的光線下，龍賦詩打個哈欠後便放下了手裏的書卷，望着桌上一摞一摞的古籍，輕聲問道：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龍寒劍猶如斂鋒於鞘的利刃，恭恭敬敬的站在龍賦詩面前，篤定點頭。

    “這麼說，瓊華派的祖師居然是建木之靈，也就是那傳說中的瓊華道果？”

    “是的，這是紅塵客親口說給青雲…師兄聽的，包括當世三大神兵之一的神華劍胎，沒想到居然會是一柄有器無靈的死物。”

    燭光將龍賦詩絕美的臉龐映照的略帶誘惑，原本漆黑的瞳仁也微微泛紅。

    “呵呵，難怪世人只知仙劍派與神華天世代修好卻不知緣故，原來仙劍派的開派祖師竟然是神華劍的劍靈。”

    這時候，原本在給龍賦詩捶着肩膀的龍染墨忍不住輕聲問道：

    “寒劍，那這些到底和藏鋒有什麼關係呢？還有絕仙門。”

    聞言，龍賦詩拍了拍龍染墨的手示意她停下，不再遮掩的惑音寶玉紅光迷離。

    “想必那第一個目睹瓊華盛開的，便是絕仙門的人吧？”

    不過讓她詫異的是，龍寒劍對此卻搖了搖頭。

    “不知道，紅塵客沒有說，但是我猜…”

    “你猜什麼？”

    鬆開書卷完全合上，這還是龍寒劍第一次在龍賦詩面前表達自己的想法，讓她不禁充滿了期待。

    “可能是藏鋒，或者…藏鋒的主人吧，不一定就是絕仙門的人。”

    “有道理，沒想到寒劍你的心思也如此縝密。”

    “大姐過譽，與您相比，寒劍微乎其微。”

    龍賦詩笑着搖頭，隨即那好聽的聲音也變得悠遠了起來。

    “瓊華道果捨去建木追尋自由，萬萬年來與絕仙門同進同退，而仙劍派修好神華天，卻是和絕仙門世代仇敵，這其中的因果…”

    說到這裏，她的笑容緩緩收起，燭火微晃，繼續問道：

    “那她沒有說關於藏鋒中那神祕力量的事情嗎？”

    龍寒劍搖頭道：

    “基本沒有，只言此等神力非比尋常，雖能激發潛力但卻遺禍無窮，望青雲堅定道心，摒棄邪念，千萬不要墮入自己的心魔當中。”

    “自己的…心魔…”

    青蔥玉指敲打着手下的書卷，龍賦詩喃喃自語，片刻後她又問道：

    “對了寒劍，家主最近可有來訊。”

    “有，不過…”

    “照實說。”

    “是，大姐。”

    在家族子弟跟前，龍賦詩的氣場可謂翻天覆地，特別是這幾年，龍寒劍與龍染墨只感覺自家大姐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除卻在青雲他們面前依舊如過往一樣溫柔善良，說話輕聲細語，可一旦獨處，她的脾氣卻就沒有那麼好了。

    “家主說你離家已近十年，需儘快俘獲青雲，那位大人已經三番五次問詢過。”

    “呵，問詢！有什麼事情他不能直接跟我說的。”

    柔美的臉龐破天荒的閃過一絲不屑與凶煞，龍賦詩輕輕捏了捏脖頸上的惑音寶玉，冷哼道。

    “大姐息怒。”

    “我沒有生氣。”

    嘴上雖然這麼說，龍賦詩卻依舊皺着眉，側首道：

    “染墨，往後王家村內薄暝草的種植就先緩一緩，包括消煞丹也不用拿出一部分對外販售了。”

    “是，染墨明白。”

    “嗯，還有，寒劍你過段時間去跟紅塵客請個假，替我再回一趟龍家，吩咐由他們持續收集消煞丹，並定祕密送來給我，我會親筆寫封信，請你一併帶給家主。”

    “是，寒劍遵命。”

    望着兩名自己從小帶大的“晚輩”，龍賦詩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些許往日的婉約笑容 ：

    “家主求賢若渴，想要帶着功勞迴歸本族，這些都無可厚非，但咱們都是土生土長的龍家人，而非那流放出來的龍言志，你們要爲自己活着，並不是爲了深山老林裏那些未曾謀面的‘大人’。”

    二人俱是輕輕垂首，很難想象自己愛戴多年的家族年輕領袖，口中竟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叮叮~：最近過的真是灰頭土臉，慘慘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