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心之所系(2)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渡羽字數:3273更新時間:24/06/27 08:32:02
    翼州,神華天。

    偉岸如擎天支柱的建木替無數生靈撐起了一座遮風避雨的家園,以至於生活在其境內的凡人,很多都只以爲翼州就只是建木的一片區與罷了。

    古人常說,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這句話到了修士這裏,飛天遁地的他們沒有難越之山,但面對傳說直通仙界的建木,沒有人不會將敬畏二字牢牢放在心中。

    也沒有人會將這彷彿匯聚了九州所有天地威壓的太古靈樹,只當一根高點罷了的朽木。

    十多年過去,建木高處吳仁覆的破茅屋旁,如今居然又搭了一座頗爲別緻的屋舍。

    木屋向陽而建,縱然門窗緊閉,卻仍有暖光悠閒自若的鑽入其中,而屋外則種有各式各樣恬淡脫俗的花木點綴周圈,將整座小屋襯托的清雅非凡。

    而細看之下還會發現,小屋四角延伸開來竟還布有一座極爲高深的防禦陣法。

    這座陣法不阻陽光卻能很好的隔絕音塵,似乎是爲了讓裏面的人住的更加舒適安寧,甚至哪怕現在,兩名身材相仿的威猛修士你來我往對招拆招,靈力擊中陣法壁罩便立即化爲點點水波,繼而消散無形。

    兩人均是虎背熊腰的豪氣之士,其中一人着一身繡有雲母水紋的藍色修士袍,腰袢玄玉雅光油亮,配上單手持着的那等身巨劍,就好像將“強大”二字直接刻在了半身虯結的肌肉上,給人以極強烈的視覺衝擊。

    赫然正是吳仁覆的親傳弟子,熾寒劍,徐敬陽!

    而他地面則同樣站着一位裝扮樸素的白衣劍客。

    不同於尋常修士喜歡續留長髮,此人的髮式短寸幹練,手中的長劍也是中規中矩的紅穗白柄,容貌更是頗爲尋常,彷彿沒有任何特質。

    但儘管如此,濃眉方臉的他彷彿天生便有一股任俠之氣,亦如其堅實偉岸的身軀,肩挑公平,劍掃邪佞。

    哪怕身前盡是刀山火海,卻將安全與希望的後背,留給了所有敬重他,追隨他,臣服他的朋友,兄弟。

    白劍客,白知正!

    現在的他還有個更響亮的外號,白劍仙!

    二十年來彈指一瞬,歲月沒有在白知正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還是那樣的魁梧偉岸,長劍斬落虛無中的塵埃,劍影折射斜陽下的餘暉,他就這麼傲然的立於天地之間。

    兩位劍客同時閉眼又同時睜開,隨着白知正的長劍旋轉,四季如春的建木高處彷彿一下步入了嚴寒。

    整柄寶劍化作白色玉盤,而那一縷劍穗則成爲了點綴梨花的紅蕊,花開綻放,無數靈芒傾吐而出,繼而化作雪劍霜刀,以梨蕊之柔直面徐敬陽之剛!

    “來得好!”

    徐敬陽嘴角噙笑,等身巨劍藍芒暴漲,開天劍勢轟然斬出,將無數靈刃悉數凍結,而後長劍由藍轉橙,竟將白知正梨蕊般的劍芒競相點燃!

    以冰燃焰!

    白知正面不改色,眼瞳之中神光大熾,身後更是隱隱綽綽亮起一道模糊不清的虛影,又好似升騰起一陣讓人不敢直視的紫色霧氣。

    “散!”

    一把握住飛速旋轉的長劍,白知正陡然大喝,瞬間,漫天靈火化作咆哮紫焰,彷彿掙脫枷鎖的囚龍,直撲毫無防備的徐敬陽!

    “哈哈哈哈,厲害!痛快!”

    光幻紫焰彷彿無上敕令,逼的刺骨凌寒垂首退散,直教徐敬陽只能以劍守擋。

    有意思的是,這些紫焰除卻擊中新建小屋的部分,餘下的,則猶如百川歸海,全都匯聚到了一旁某位觀戰的年輕人指尖。

    神華天宗主,隱士劍,吳仁覆!

    凝神境的白知正自然不是御風境的徐敬陽對手,但將實力壓制後的大師兄面對新加入的師弟,居然感到了一絲威脅與棘手,這種有趣的事情他可幾百年都沒遇見過了。

    最關鍵的是,白知正在劍法上的造詣非比尋常,很多招式都爲自創,而且火候十足,假以時日絕對會成爲自己的好對手!

    “哈哈哈!敬陽師兄承讓!”

    二人點到爲止,白知正率先停下攻勢舉劍抱拳,爽朗之風不改當年。

    “這一招叫什麼名字?我好像從未見你使過啊!居然能敕令我的寒炎!”

    收起巨劍,徐敬陽一個飛身便與白知正勾肩搭背,二人的關係看起來相當親密。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劍招,我曾見他使過,乃是一招守式,不過我這人不喜一味防守,所以憑着記憶稍加修改了一番,至於名字嘛,就叫做‘百冰’吧!”

    “百冰?嘖嘖,還挺形象,只是與你那些‘貫日’、‘千虹’什麼的好像不太搭啊?”

    “哈哈,偶爾換換風格嘛~”

    “狀元郎的水平就是不一般,相當的高啊!”

    兩名壯漢肩並肩,有一搭沒一搭的先聊着,活像是兩位江湖俠客恣情縱馬,反倒將端坐蒲團上的吳仁覆映襯的相當瘦弱。

    不過此時的吳宗主卻聚精會神的盯着指間紫而不妖的寒焰,一語不發。

    也不知是否爲了出門曬太陽的緣故,今日吳仁覆穿了件繡有墨竹圖案的儒衫,讓他本就俊逸的容貌顯得更爲出塵。

    他對吸納而來的紫焰似是非常好奇,不停的以靈力神識等等各種力量試探,卻始終不見其顏色有何更改。

    “霸道,王道,帝道,你該怎麼選呢?”

    勾起的嘴角好似二月翹枝,吳仁覆喃喃出聲。

    “師父,您說什麼?”

    徐敬陽好奇地問。

    “還你。”

    吳仁覆並未回答徐敬陽的詢問,屈指一彈,將這朵如花紫焰射向了白知正身後那無人能看到的虛影,隨即便消失無蹤。

    “宗主有禮。”

    白知正躬身抱拳。

    “都說了以後就叫師父,你怎這麼倔呢!”

    徐敬陽狠狠拍了拍白知正的後背,惹得吳仁覆笑着揮了揮手。

    “無妨,師尊仙逝並不代表師承就不存在了,再說我以太微瓊華換他投靠,這本就是一場交易。”

    說這話的時候,吳仁覆臉上的微笑從未消失,也沒有絲毫尷尬。

    “宗主言重,太微瓊華,知正無以爲報,投靠二字確也淺薄,但有受命,無所不從。”

    望着客客氣氣的二人,徐敬陽一直是搖頭苦嘆,似乎很喜歡這個與他意氣相投的“新師弟”。

    “對了敬陽,丹藥的事怎麼樣了?”

    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盞茶水,收起笑容的吳仁覆面色忽然一沉,目光也不自主的望向了那新建的木屋。

    “哎,先前派人去過,傳回的消息說,言老與其門中僅有的弟子費老,正聯手替流雲宗煉製丹藥,現在正值最終關頭,一時半會怕是出不來。”

    “就沒其他高階丹師有了?”

    “有是有,但據他們所言,師父您所求之丹太過昂貴,庫存也僅有一枚兩枚,每出售一枚便需高階丹師耗費數年甚至數十年的光景着手煉製,他們怕…”

    “怕什麼?一羣奇貨可居的奸商,我看流雲宗的往生丹也是被他們坑慘了,哎,現在的知靜洞天啊!”

    吳仁覆咂嘴搖頭,看起來頗爲不屑。

    “宗主,難道沒有知靜洞天的丹藥,江師兄的傷就治不了了嗎?”

    白知正擡頭問道。

    “哎,欽兒是被魔道高手所傷,魔氣入骨,與體內仙氣碰撞的太過厲害,我能強壓但卻弱於梳理,唯有依靠丹藥之力慢慢調養,方可痊癒不留隱傷。”

    “隱傷…”

    “敬陽,你還在生爲師的氣?”

    話鋒一轉,吳仁覆側首問道。

    “不敢,江師弟德才兼備,天資斐然,神華劍胎交給他,乃宗門的不二之選。”

    話雖如此,不過在白知正看來,徐敬陽似乎仍舊有些口不對心。

    “你們都需要歷練。”

    吳仁覆搖了搖頭,語氣頗爲無奈,接着吩咐道:

    “知正,敬陽常年在外奔波,這次就換你替我再去一趟知靜洞天,可好?”

    “知正領命!”

    “嗯,此行備足厚禮以及他們所需之物,定要將治療欽兒傷勢的丹藥悉數買下,聽到了嗎?”

    “是!”

    “好,另外等你到那兒多半會碰上知靜洞天內的盛會,屆時各大門派或有參加,勿要丟了咱們神華天的臉面!”

    “請宗主放心!”

    不知爲何,強如在三十三界蹚過刀山火焰的白爺,在面對吳仁覆之時都有一種直視深淵的恐懼之感。

    這種感覺他在見識過那位“龍”之後,便從未在他人身上體會到過。

    甚至可以這麼說,現在的自己哪怕修爲境界不如別人,可卻有着一股渾然天成的自信,正如當年廟堂爲官那般。

    終有一日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天上地下…”

    千百個夜晚,注視夜空的白知正只感覺衆星來朝。

    這時候,吳仁覆的聲音將他有些神思不屬的心給拽了回來。

    “對了知正,據敬陽帶回來的消息,兩位大師雖然同時煉製往生丹,但我猜費老理應是輔助,所以到了知靜洞天之後你可持我玉牌,求見其宗主風元君,請他去青羽丹池傳話,若能請得費老出關最好,不能便也罷了。”

    “是!”

    即便胸有千山萬壑,現在的白知正對吳仁覆依舊保持着絕對的尊敬,更別說對方手裏還握有他無論如何也要得到的神物,太微瓊華。

    這是復活她的關鍵!

    叮叮~:白爺正式加入神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