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賠罪（1）

    “確實，明面上不能動手，暗地裏搞搞小動作還是很簡單的。”

    說完，紅塵客輕笑一聲又望向了滿頭大汗的孫鎮峨，輕笑道：

    “想不想活命？”

    “想！想！”

    莫看孫鎮峨戰鬥之時虎虎生風，可真到了要小命的關頭還是挺慫的。

    “絳雲洞的巡檢是吧？”

    “是！”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給我日夜守在這裏，不準其他修士靠近，明白了嗎？”

    “啊？”

    孫鎮峨一臉不解的擡頭。

    “不願意？那你就去…”

    “願意！願意！謹遵前輩法旨！”

    “呵呵，這還差不多。”

    特別是笑的時候，紅塵客的聲音別提多好聽了。

    “呃，這也太招搖了吧？”

    青雲歪了歪腦袋。

    “招搖？你方纔明目張膽的殺了譚畔就不招搖了？若要立威，便需一次做足，讓區區凝神境的巡檢守門算什麼？明兒我就要讓行知宮的丹師過來給你賠禮認錯，也讓那些不開眼的傢伙全都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幾條命才夠花。”

    說着，紅塵客的氣勢暴漲，唯我獨尊的無敵劍意直接將周圍的草地削掉了淺淺一層皮。

    “啥時候對我這麼好了。”

    小爺撓頭笑笑，心中卻多了一分暖意。

    “我是想把你培養起來，將來給阿心當踏腳石。”

    紅塵客一句話便讓青雲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接着他又趕緊去查看了一番王有志的傷勢，索性這老小子皮糙肉厚，僅是被孫鎮峨的靈壓震暈了過去，無甚大礙。

    將之喚醒後，青雲非常無奈的衝其抱歉。

    他這纔剛回來幾天，王家村已然連續受到了兩次騷擾，可以想象，過去只有龍賦詩一人在的時候，她面對的又是怎樣的麻煩。

    念及此處，青雲最終還是同孫鎮峨吩咐，他不在的時候若有人上門求購，只要不是龍賦詩特意栽培的高品靈材，村長王有志便可自行斟酌販賣，以免多生事端。

    “總不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吧？”

    小爺無奈的對紅塵客攤攤手。

    “鐵律已破，時代將改。”

    紅塵客的回答看似不着邊際，卻又意味深長。

    處理譚畔屍體的事情青雲直接丟給了孫鎮峨，反正有紅塵客在，他也不怕對方從中作梗。

    後來紅塵客更是點名，只言孫鎮峨初入凝神，更兼領悟屬於自己的劍意，乃一塊上好的磨刀石，以後沒事就多陪青雲練練手，直教孫老哥是內牛滿面。

    對於那斷成兩節的靈劍玉璅，紅塵客看也沒看一眼，直接扔給了滿臉肉疼的英武。

    “靈性已失，想要就送你了，重新鍛造的話也是柄不錯的異寶。”

    “多謝長安前輩，多謝長安前輩~”

    “叫我長安就行~”

    英武諂媚的笑容讓小爺冷不丁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安排好一切，青雲便與二人又回到了絳雲洞的學生宿舍。

    喜不自勝的英武脊背比以前挺直了不少，看的他有些出神。

    “英武怎麼了？”

    紅塵客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感覺短短幾年沒見，英武變了很多。”

    “你剛不說他還是馬屁精嘛？”

    小爺莞爾，紅塵客則又輕聲道：

    “修行日深，往後的時間將不再以日月而計，變化會越來越少。”

    “那也忒無趣了。”

    “滄海桑田就很有趣嗎？”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恰巧被剛回來的阿蓮給撞見。

    “雲郎，這麼早就回啦？”

    她像是只炸了毛的貓，踮着腳尖離紅塵客遠遠的，繞到青雲身旁挽起了他的胳膊。

    “嗯，去田裏轉了一圈沒啥事兒，你怎麼也這麼早啊？”

    “嗨，風哥跟我在寒蟾洞的朋友們已經打成了一片，準備去喝酒了，我就獨自一人先回來了。”

    “呦，昨天把人揍了一頓，今天就好上了啊？”

    “這傢伙，死皮賴臉的跟人家稱兄道弟，妖修大多性情直爽拂不開面子，這就由他去了。”

    小狐狸忍不住撇嘴，不過眼中倒滿是笑意。

    “哈哈，對了，風哥不是說要去玉泉洞搭臺坐莊的嘛？”

    “他說自己人單力薄，打算召集幾個以前二少幫的小弟過來，順帶在這裏建立一個二少幫知靜洞天分舵。”

    噗~

    這果然很符合二少爺的作風。

    “呵呵，他和他大哥姚定一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紅塵客聽了亦是淡笑道。

    “姚定一？你見過他？”

    “嗯，智將長子，魔生門未來接班人的首選，我自然見過。”

    “那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青雲瞬間來了興趣。

    “成熟，穩健，不苟言笑，且乃我平生僅見天資最強之人。”

    紅塵客簡單的點評道，但能得到她如此肯定，可以想象，對方究竟是怎樣一個絕世天才，而她接着又道：

    “都說魔生門兩大少爺，一個只負責浴血沙場，一個只負責吃喝玩樂，你說差別大不大？”

    “哈哈，風哥也太混賬了。”

    “我看他那是自暴自棄，誰讓兄長太優秀了呢~”

    小狐狸撇撇嘴。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可不論是姚定一或是姚破風，二人彷彿都只繼承了姚勝天的某一面，即便姚定一，穩如泰山的他想要在未來披荊斬棘，戰勝所有競爭者繼而接手魔生門，還是有很長的路要走。”

    聽到這裏，青雲似想起了當初姚欺霜也曾同他提過。

    說什麼莫看大哥自釀的烈酒甘醇甜美，可他自己卻絕不貪杯，軍中作風更是紀律嚴明，號令衆將莫敢不從。

    除卻對待他們這些親朋家人，完全就是個鐵血硬漢。

    再對比對比一臉賤相，油嘴滑舌的姚破風，姚定一的人設立馬就鮮明起來了。

    紅塵客繼續侃侃道：

    “據目前的情況看，九州中唯有神華天宗主吳仁覆的親傳弟子，‘熾寒劍’徐敬陽，方纔能有機會追上他的腳步。”

    “熾寒劍，徐敬陽。”

    青雲反覆唸叨着這個名字。

    “傳其擅使巨劍，招法亦猶如冰火兩重，古怪異常卻威力奇大，修行年歲雖長但厚積薄發，全以剛猛之力，在儒道盛行，講究剛柔並濟的神華天中殺出重圍，極爲不凡。”

    這些高手的名字青雲連聽都沒聽過，不過正如他當年第一次聞得所謂絕仙四傑那般，亦是心生嚮往的緊，待日後修爲有成，定也有機會結識。

    “那你呢？難道自覺不如他二人？”

    “呵呵，我是女子，素不喜爭強好勝。”

    “切，那還什麼無敵意境。”

    小爺忍不住撇嘴，暗暗吐槽。

    不過言至此處，他忽然又是心生疑竇，問道：

    “對了長安，先前對戰孫鎮峨，你爲何一定要讓我參悟你的無敵意境呢？”

    “因爲我發現洛雲劍中已經萌生劍意，雖然僅是雛形。”

    小爺點了點頭，這話老石頭也對他說過，可紅塵客接下所說的，卻讓青雲又陷入了沉思。

    “不過我在洛雲劍中感覺到卻都是詭譎與取巧，這樣下去不但劍意難成，甚至你的劍心都會走入一個誤區，這並非所謂劍走偏鋒，而是離經叛道。”

    阿蓮本欲反駁，但轉念一想紅塵客似乎是爲了雲郎好才說出這番話，張開的小嘴又閉了起來。

    片刻後，青雲深吸口氣，擡頭問道：

    “這才是你當初將洛雲劍擊碎的真正原因？”

    “嗯…而且…算了…”

    輕笑一聲，紅塵客又點頭又搖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多謝。”

    “我也要謝謝你，‘草木竹石，皆可爲劍’，這才是真正的‘劍之理’啊！”

    青雲沉默點頭。

    辭別“老阿姨”之後，小爺一天的學業便再度結束了。

    他本就是淡泊安閒的性子，若非殺父之仇屠村之恨推着他不斷前行，興許青雲會選擇一輩子呆在山野中。

    屋門謝絕了冬日的寒風，佳人備好了暖胃的酒菜，醉影朦朧間，全都是日升日落後的平靜與滿足。

    望着放碗擺盤的龍賦詩，悉心引導姚夢尋的阿蓮，四人圍坐圓桌，青雲忽然感覺幸福這兩個字似乎從未離自己這麼近過。

    “多少人求而不得，殊不知近在咫尺，哎。”

    “怎麼不高興了，小雲兒。”

    心眼敏銳，姚夢尋立時便察覺到了青雲情緒的低落。

    “我是想，如果大姐在的話，那就更好了。”

    “定然會的。”

    她摸索的抓着青雲的手，篤定道。

    “你今日也看了一天的書？”

    “是‘聽’了一天~賦詩姐的聲音可好聽了，似夢似幻，簡直如癡如醉呢~”

    瞧姚夢尋興奮的模樣，青雲心中突然想起了什麼，卻是被小狐狸給打了個岔：

    “嘻嘻，我們現在也有龍大姐，不知到時候誰更大一點呢？”

    此時的阿蓮仍舊帶着鳳翎髮簪，不見白髮紫眸的她哪還有半分邪魅，純潔美麗宛如真正的聖女。

    “大姐曾說她修行一百八十餘載，感覺應該比你們都大~”

    青雲笑着替龍賦詩夾菜。

    “我比小雲兒略大兩歲，你們呢？”

    “我不知道自己的年齡，自有記憶起便被封印在一仞山中，是雲郎救了我，估計應該也有個幾十歲吧？”

    小狐狸歪歪腦袋思忖道。

    “賦詩你呢？上次問你你就沒說。”

    “看來我真的虛度了不少光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