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屍山血海

    既不恢弘，更談不上神祕。

    呈現在餘軻眼前的災禍隱藏之處，不過是一間八十平米左右的石室。

    防災局顯然已經對此處進行過細緻入微的探查。

    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器分佈在石室各處，將犄角旮旯都照的透亮。

    最引人注意當屬位於整間石室中央的幾尊青銅人像。

    它們分列四方，背對着一處半米見方的平臺佔位，姿態亦是各有千秋。

    位列東邊的是一位身負長劍的中年道人，面相英俊，留美髯，腰間懸着酒葫蘆；西方是手持兩柄巨錘，體態魁梧的力士，身披厚重甲冑，頭戴猙獰鬼面；南方有窈窕仙子，衣袂飄然，左手捻一株蓮花，右手於胸前端淨瓶；北方那青銅人像最爲奇特，看上去就是個尋常漁翁，肩上扛着的青竹魚竿卻是格外奇特，尖端還保留着幾片翠葉。

    “這四尊青銅像代表的應當是曾經鎮壓災禍的強者，他們將自身塑像留於此地並在其中注入在部分力量，作爲陣眼，封印藏於此處的災禍。”

    方玄鶴在這兒滯留已久，對遺蹟內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伸手指了指腳下，又說道，

    “此處便是整座遺蹟封印陣的源頭，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希望修復破損的封印陣，讓它能恢復至原有的狀態，哪怕只是部分修復都可以，我們正在外圍進行佈置，爲最壞的局面做打算，而這需要時間。”

    “只見封印陣和陣眼，被封印的災禍呢.也在我們腳下？”

    餘軻走進石室，打量着青銅像的同時環顧左右，感知中並未發現其他特殊的存在。

    “就在這座石室內，到處都是！”

    “什麼，就在我們身邊？”

    走在最後邊的安賽黎聽到這話，頓時剎住腳步，下意識擺出戒備的姿態。

    餘軻倒是淡定，只是轉身看向方玄鶴，等着他解釋。

    既然長廊裏的道士們還有外邊的營地仍在照常運轉，那就說明遺蹟內的情況尚在掌控中。

    “想要窺見此處的全貌，精神可能會受到衝擊，安小姐，你先退至長廊，過一會兒再進來。”

    雙手於胸前結成法印，方玄鶴先是讓安賽黎離開石室，旋即示意餘軻上前。

    儘管很想知道災禍是什麼，但安賽黎也清楚方玄鶴的提醒絕無虛假，果斷轉身離開，而餘軻則是走到方玄鶴身前，在腦海中讓森靈幫忙看顧。

    畢竟是首次見面，該有的防備不能少。

    “守住心神，莫要被它們影響了，若覺得承受不住，隨時開口。”

    右手並成劍指點在餘軻眉心，方玄鶴唸完咒語，沉聲喝道，

    “衆靈扶法，幽而復明.開！”

    話音落下的瞬間，餘軻只覺眼耳均涌入一股清涼的氣流，而在短暫的雜音干擾後，當他重新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猩紅血光覆蓋視野內的全部景象，先前進來時看見的古樸牆壁，地磚，其表面不知何時竟是成了屍山血海！

    此刻的餘軻恍若身處血海包圍之中，周邊盡是翻騰的血浪還有成片崩毀的城鎮廢墟，它們的規模極小，三層樓的房屋也不過比他的鞋沿高出些罷了。

    可偏偏就是如此微小的房屋，鋪滿了石室各處，反倒成了偌大的城鎮微縮圖。

    嘶吼聲，尖嘯聲還有黎明百姓的嚎哭聲充斥耳畔，配合着血浪淹沒的成千上萬的無辜民衆，形成叫人頭皮發麻的悽慘景象。

    餘軻彎腰細看，這才發現血浪中到處都是體型龐大的恐怖異獸，它們看上去像是剝了皮的鹿和鬣狗的集合體，乘着血浪瘋狂吞噬着受災的民衆。

    視線上移，從石室地板挪至四面牆壁，餘軻看到的是另一番極端景象。

    駭人的畫面涌入餘軻的腦海，衝擊着他的心理防線。

    所幸有【靈性覺醒】特質的庇護，精神狀態還算正常，沒有出現太過明顯的負面效應。

    恰在此時，方玄鶴施展的術法效果逐漸退去，視野內的環境逐漸恢復成剛進來時的模樣。

    腦海中仍在迴盪剛纔看到的景象，餘軻長吁一口氣，終於明白爲什麼京杭市遭到如此重大的襲擊，方玄鶴都沒有回援的原因。

    真要是讓這血海在京杭市內翻騰而起，死傷的可不是海森大廈襲擊事件能比的

    幾萬，不，幾十萬！

    整座城市都有可能陷入崩潰！

    “你看到的屍山血海，就是被封印在這遺蹟中的災禍，你先前看到的不過是微縮了千百倍後的景象，一旦封印被打破，它們將席捲周遭的一切，整個京杭地區恐怕無人能倖免於難。”

    看似狹小的石室內，封印着的卻是足以顛覆整座城市的災禍，方玄鶴將各處恢復原狀，避免其他進來的人受到影響，又說道，

    “我用術法勉強穩住了此處的陣法，否則普通人哪怕只是靠近都會受到影響，而這終究只是權宜之計，封印陣的崩解仍在持續，如果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屍山血海在京杭地區重現只是時間問題，我這次帶你進來，就是希望你的朋友能提供些新的思路。”

    遲緩封印陣的崩解已是方玄鶴所能做到的極限。

    他不指望餘軻能解決問題，只是想要嘗試能否獲得些新進展罷了。

    餘軻對什麼封印陣一竅不通，還是得指望森靈，而後者也不多說廢話，印記內有螢綠色光點飛散而出，沒入石室各處，探查這片區域內的情況。

    “它可能需要些時間。”

    這裏畢竟不是鏡湖森林，森靈的本體還在神廟地宮，單只是部分意志想要迅速弄清楚這邊的情況不現實。

    “不急，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什麼事情，先坐吧，這邊有椅子。”

    方玄鶴向着重新進入石室的安賽黎招了招手，示意她也找張椅子坐下。

    森靈尚在探查遺蹟，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天，餘軻趁這個機會提及過兩天自己就要前往山慶市凝練心相，想要聽聽方玄鶴的意見。

    反正森靈的存在方玄鶴都猜的到，這事兒瞞不瞞都沒有意義，下次見面總能知道的，還不如先一步討教，說不定能得到些建議。

    “藉助空想之鏡選擇龍作爲心相去觀想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換做其他人，這種行爲無異於尋死，龍威難測，即便是幻象，也足以摧毀凡人的心智，而你的身體很特殊，或可一試，說不定還有些額外的好處。”

    聽完餘軻的想法，方玄鶴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忽地撫掌大笑，

    “真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居然還能見到像你這樣天賦卓絕的後生，放心去觀想，會有驚喜等着伱的，不過要注意循序漸進，神魂的承受能力存在極限，須知欲速則不達。”

    方玄鶴所說的“特殊”，顯然指的是餘軻體內的蛟龍之血，只不過礙於安賽黎在邊上，以爲這是餘軻的祕密，這才沒有直接挑明。

    “多謝前輩指點迷津。”

    “哈哈，這算什麼指點，你遲早會知曉的事情，對了，趁着現在有空，我把先前允諾的見面禮給你，將你的右手給我，掌心朝上，我想到什麼禮物適合你了。”

    餘軻沒明白方玄鶴的意思，不過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旁邊的安賽黎搬起椅子往前挪了兩步，看着方玄鶴拿住餘軻的手腕，就跟搭脈似的停了兩秒，右手食指在後者掌心接連划動，一縷靈光自皮肉間迸發，幾秒後隱去。

    “您這是”

    感受着掌心內積蓄的能量，餘軻有些詫異的問道。

    “你不是要去山慶市麼，前段時間那邊的朋友告訴我山慶市內發生了一些超自然事件，有不少陰晦鬼物在夜間徘徊，你這趟既然要去那邊，若是碰見這些穢物，它能幫上忙。”

    等到符籙刻印完成，方玄鶴才開口講解道，

    “此印記內蘊藏着龐大的自然能量，我在你掌心留一道符籙，可助你將這股能量轉變爲攻擊性術法，可以引動天地靈力，算是我改良後的雷訣，僅可用三次，威力取決於你消耗的自然能量，對陰穢詭物有奇效。”

    作爲京杭市鎮守，哪怕近期一直都留在此處遺蹟沒離開，方玄鶴依舊能通過防災局隨時獲知其他地區的情報。

    確切的說，防災局會定期向他彙報，像是山慶市的重大事件，更是要經常向他請示。

    “這道符籙有名字嗎？”

    餘軻看着隱入皮肉的符籙，追問道。

    “喚它‘驚蟄’！”

    這一趟原本只是來閒逛，沒成想還能有意外收穫。

    森靈印記內的能量餘軻一直都是用來恢復傷勢，根本就沒想過它們還能轉化爲攻擊型術法。

    要知道這可是方玄鶴特地留下的符籙，其威力絕對有保障。

    正當餘軻心滿意足的感應着驚蟄符籙時，負責探查的森靈陸續有了迴應。

    “此處缺失了陣眼真正能夠鎮壓災禍的陣眼！”

    餘軻將森靈的發現轉告方玄鶴，後者聽到這話倏然起身，神情激動的抓住餘軻的肩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