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81 進化日之變

    第二日，遠在祖安黑巷的萊斯特就收到了來自於夜之鋒刃整理的研究資料，包括但不限於塔利斯家族的研究筆記拓印本，約德爾科學院當夜的實驗環境和實驗器材，甚至就連傑斯是用了哪些符文證明了海克斯科技學說都一清二楚地送了過來。

    用了一天的時間對比整理過後，萊斯特算是明白了帝國的研究到底在哪裏出了‘差錯’。

    帝國的海克斯科技理論重點在於藉助外物銘刻符文法陣，再用海克斯水晶供能，而傑斯的海克斯科技理論則大膽的直接用海克斯水晶作爲法陣載體，用能量共振的方式穩定輸出魔法能量，讓海克斯水晶自主產生並激發魔法符文，從而達到完美統一的效果。

    跟傑斯的海克斯科技理論相比，帝國的海克斯科技理論不能說是失敗，只能說是落入窠臼，毫無創造性。

    從一開始雙方的研究路線就產生了差異，難怪帝國死活無法用海克斯水晶甚至更勝一籌的生命水晶完成傳送飛門的構建。

    “把這份資料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帝國研究院，一個星期內，我要看到海克斯傳送飛門的可行性計劃，半年之內，我要看到實物。”

    剛捂熱呼的資料又走星空之門的路子被夜之鋒刃轉送到了菲德萊特，有了另一分支的海克斯科技理論打底，對於諾克薩斯帝國研究院來說研製海克斯科技飛門絕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

    ……

    兩年的時間一晃而過，諾克薩斯歷公元985年，皮爾特沃夫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進化日。

    對於生活在底城的祖安人來說，進化日是一年的時間裏唯一一次魚躍龍門的機會，能不能靠着發明專利和工藝技術在上城找到伯樂是他們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對於皮爾特沃夫當地居民來說，進化日卻是一場宏大的慶典。

    約德爾科學院會展出一年的時間裏最具有意義的發明創造，商人和貴族門閥會在琳琅滿目的造物中尋找可以帶來財富的發明家與合作者，要說最具有創造力和革命性的發明還得是海克斯科技飛門，

    半年之前，備受矚目的海克斯科技理論建立者，海克斯科技的奠基人，米達爾達家族和吉拉曼恩家族的支持者，皮爾特沃夫的傑出青年科學家、發明家和學者傑斯·塔利斯用非凡的創造力製造了兩座海克斯科技圓塔，

    第一座圓塔位於皮爾特沃夫最顯眼的上層地段，距離皮爾特沃夫議會塔不過一公里的距離，第二座圓塔則位於北大陸東海岸的龍門港口，

    藉助海克斯科技圓塔所創造的海克斯科技飛門，海克斯動力飛船能在十秒之內完成跨大陸的空間傳送，把十幾噸的貨物傳送到繁華的龍門港口，而在過去，要運輸同樣噸位的貨物需要走水路消耗至少四個月的時間。

    高效的運載方式極大的增強了皮爾特沃夫在全球領域的商業地位，空間不再是財富流通的阻礙，進步之城成爲了名副其實的商業大都市。

    一時間，傑斯·塔利斯的名字傳遍了瓦羅蘭大陸和恕瑞瑪大陸，甚至就連艾歐尼亞人也知道了傑斯·塔利斯這個名字。

    成爲了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傑斯走進了人生之中最風光的日子裏，最直觀的表現是以往的進化日都是由引領進步之城前進的黑默丁格教授發表演講，這一年的進化日卻是改成了一個青年人。

    晚間時分，皮爾特沃夫議會塔底大廳，幾百個上城名流端坐在漆黑一片的觀衆席上，位於最前方的則是皮爾特沃夫的議員家族代表和一些具有特別關係的大人物，

    對於講臺上正在敘述自己創作經歷的發明家，大多數人都顯得興趣缺缺，掌聲更像是一種必要的禮節而非認可，畢竟上臺的發明家實則早已有所歸屬，優秀與否從不是關鍵，關鍵是發明造物能否讓自己的錢袋子鼓起來。

    對於皮爾特沃夫名流來說，今天晚上唯一值得關注的只有一個人，這個人憑藉一己之力改變了進步之城的環境，讓所有人都吃的彭滿鉢滿，而那個人顯然還不到出場的時候。

    幕布後臺，維克托匆匆地從實驗室趕來，佝僂着身體坐在凳子上，

    臉頰消瘦且蒼白的維克托用雙手拄着手杖不斷咳嗽，左看右看卻是看不到那個許久未曾走進實驗室的同伴。

    不時的有人上來一臉戲謔地詢問維克托是否要登臺演講，維克托只是笑了笑委婉地解釋自己身體不好，作爲與傑斯齊名的科學家，維克托知道那些注視着自己的目光不是很友好。

    很顯然有人因爲傑斯名利雙收而不太開心，在沒辦法找傑斯麻煩的情況下找上了他這個與傑斯·塔利斯‘齊名’卻總是被人忽視的科學家，用無法被人追究的方式羞辱着他。

    早已看淡這些事情，維克托並不在意別人對自己展現的惡意，唯獨在意那個自己患難與共的同伴是否願意向衆人展示他們的最新發明，遺憾的是，直到演講開始前的十分鐘，維克托才看到了那個穿着潔白華貴禮服的匆忙身影。

    “你去哪裏了？他們都在問我能不能上去演講……”

    維克托咳嗽了兩下，彎着腰艱難地站起身，昂首挺胸的傑斯端着咖啡杯迎面走來，輕拍維克托的肩膀。

    “你是應該跟我一起上，我們可是搭檔。”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身跟議會塔裏的其他人比起來堪稱是破舊的行頭，維克托侷促地低下頭解釋道。

    “不，不，我肯定是不行，下面人太多了，而且我的衣服也不……”

    維克托話還沒說完，傑斯就眉頭緊皺地走到登臺處豎起耳朵，從喇叭裏傳來的聲音可以判斷，最後一個發明家已經下臺。

    “輪到你了傑斯，你的演講稿準備好了嗎？”

    被傑斯忽視，有些尷尬的維克托問了一句，傑斯卻沒有迴應的意思，只是默默喝着咖啡，

    一直跟在傑斯身後的斯凱猶豫了一下，與維克托擦肩而過，

    走到傑斯身旁，把手裏的兩份疊在一起的演講稿遞了出去。

    傑斯翻了一下，目光在第二份屬於維克托的演講稿上停留了一瞬，又快速合上翻頁。

    這東西讓維克托看到反而會讓維克托感到尷尬，倒不如不提。

    “……有請我們……”

    “備受敬重的新銳發明家，未來的皮爾特沃夫以及人類文明的推動者上臺來到我的身邊……”

    “請大家歡迎，傑斯·塔利斯先生！”

    資助人卡珊德拉·吉拉曼恩議員的聲音從演講臺上傳來，原本沉寂的會場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幾乎要掀翻整座議會塔樓的聲音只爲一個人而來，那就是他自己，唯一的問題是議會一如既往的沒有爲他的搭檔準備合適的舞臺和發言機會，甚至維克托都沒有在衆人面前留個能記得住的名字，當然了，這也和他的搭檔自己不怎麼喜歡表現有關。

    想到維克托的性格原本就不怎麼喜歡跟人打交道，傑斯的心裏才好受了不少。

    由他來獨自應對那些無法避免的社交關係，維克托只需要默默地進行自己的研究，不必揹負多餘的壓力。

    這是他唯一能爲自己的搭檔所做的事情。

    “我該上臺了。”

    把印有自己半身像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傑斯看了一眼維克托，終究還是邁動腳步穿過黑暗，揮舞着右手走上了燈光閃爍的舞臺。

    目送傑斯離開黑暗，維克托咳嗽了兩下，默默地坐回冰冷的凳子上，目光停留在咖啡熱杯那被太陽所照耀的半身人像上，情緒有些低落。

    心裏再怎麼不在意，此刻也會有些小小的失落，同樣的起跑線，同樣的付出，被他所拯救的傑斯已經成爲了皮爾特沃夫的明日之星，一路向着光明大道前行，

    而他這個無人問津的祖安瘸子卻依舊未有什麼太大的改變，腿腳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使，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咳嗽起來就像是一個六十歲的老人，指不定哪一天就駕鶴西去。

    “維克托……你沒事吧？”

    斯凱有些擔憂地走到維克托的身前，維克托搖搖頭，已經整理好了心情。

    如果海克斯科技產品能得到皮爾特沃夫廣大羣衆的認可，那麼他將獲得足夠的實驗經費進行海克斯假肢設計，以海克斯科技的神奇程度，他未必不能改善日漸衰敗的身體。

    正因如此，維克托並未表現出自怨自艾的情緒。

    “我沒事，雖然不能上臺演講，這裏也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聽說你們又搞出了新發明？”

    維克托點點頭，拄着柺杖走到控制幕布掛簾的搖柄處，艱難地笑了笑，聲音不算高。

    “是啊，我也只能搞一些發明了……”

    今天晚上議會塔樓的勵志發明家衆多，幕布所遮掩的產品展臺卻只爲傑斯和他所設，展臺上陳列着兩件凝聚了尖端海克斯科技的實用型產品，技術已經達到了可以量產的地步。

    只要通過審批拿到訂單，他和傑斯就能獲得大筆財富，讓他的研究計劃更進一步。

    位於左邊的是阿特拉斯機械拳套，只需要一枚穩定型海克斯水晶就能全力工作八個小時以上，主設計師爲傑斯，目標羣體爲皮爾特沃夫碼頭搬運工人，

    依靠機械拳套的能量動力足以讓搬運工輕鬆搬動上百斤的重物，唯一限制運載能力的只有搬運工自身的身體素質，若是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未必不能擡起二三百斤的貨物。

    必要的時候還能通過海克斯充能讓拳套化作攻城重錘進行較爲暴力的岩石破壞作業，立項之初阿特拉斯機械拳套僅僅只是爲了提升搬運工的工作效率，樣品完成之後卻難免具有一些‘民用’以外的不和諧因素。

    位於右邊的則是海克斯機械手爪，主設計師爲維克托，算是海克斯假肢系列的第一件實驗產物，

    與套在手臂上使用的阿特拉斯機械拳套不同，海克斯機械手爪從一開始就是爲了祖安礦工而設計生產的第五肢體，

    通過海克斯水晶感應器使用者可以解放雙手，精準地控制手爪完成礦物撿拾作業，手爪的手心處還能持久發射足以切割黑曜石的激光射線，把礦石從礦脈上快速而完整地切割出來，

    與阿特拉斯機械拳套一樣，海克斯機械手爪同樣有着相當危險的特性，高溫激光足以把肉體凡胎切割成焦黑肉塊。

    但是拋開取決於人類自身的危險性不談，兩種設備一旦流入市場，足以引起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於這一點維克托相當有信心。

    位於中間的則是一顆穩定型海克斯水晶，這是只有他和傑斯掌握的絕密工藝，也是掀起海克斯科技浪潮的滔天巨浪，這顆錘子砸都不會因失控而爆炸的海克斯水晶將會成爲今晚的唯一主角。

    默默地等待在幕後，維克托壓下興奮，攥緊曲柄，想象着幕布分開之後皮爾特沃夫人將會是何等的癡狂。

    “……我相信很多人都沒想到今天晚上是由我來發表演講，但相信我，我和你們一樣震驚，

    我和我的家人是做錘子的，我們家的工廠都是做錘子的，各位腳下踩着的地磚，可能就是我家錘子鑿出來的，我的父親曾告訴我，錘子可能不是什麼昂貴的工具，卻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或缺的工具，我一直都堅信着這一點，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我寄予過太大的期望，正因如此，我才能感受到，此時此刻是多麼非同凡響，

    幾年之前，海克斯飛門向世界敞開港口，讓皮爾特沃夫的繁榮超越了任何我能想象到的地方，不過，我們的探索還在繼續，今年，我們爲大家發明了新的東西……”

    維克托深吸一口氣，準備轉動曲柄，

    傑斯看向皺着眉頭的黑默丁格，語氣已經沒有了剛纔的從容。

    “這批發明……額……這批發明，我會與在座的各位共享，只等時機成熟……”

    傑斯的話音落下，黑默丁格的眉頭舒展開來，梅爾·米達爾達議員一臉不滿地站起身直接離開，維克托茫然地垂下手臂，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劇烈地咳嗽起來。

    議會塔樓外，一身執法官警服的凱特琳遙望日之門大橋，在一團驟然膨脹的火團中，瞳孔陡然放大。

    “轟！！！”

    屹立了二百多年的日之門海閘大橋化作斷裂的金屬廢墟，沉落在運河之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