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52 卡薩丁的不安

    顱骨監牢，瑟雷西正跪伏於一顆古老的魔法顱骨。

    “大君，恐怕佛耶戈已經知道了是我對伊蘇爾德下的手。”

    散發着瑩瑩綠光的魔法顱骨陡然飄浮起來，眉骨之間燃燒着幽綠色的熊熊烈火。

    “無妨，佛耶戈本就是一步閒棋，若是失控，我自會出手。”

    “是。”

    “瑟雷西，我要你親自去做一件事情。”

    “大君請吩咐，僕人敬聽。”

    “冥河的一部分權柄被面具之母所竊取，私自製造成了一件可以起死回生的神器，隱藏在了物質領域的某個地方，我要你找到這件神器，把神器帶給我，做到這一點，我便給你白骨生肉之法。”

    想到自己終於能重獲肉體，瑟雷西的心中涌現出了無法抑制的喜悅，就連骨頭都輕快了不少。

    “起死回生的神器？這天底下還有如此超乎常理的事物？”

    “不錯，這件神器能夠逆轉冥河與物質領域的靈魂能量，對我的大業十分重要，

    瑟雷西，這件事情你要全力去做，佛耶戈就不需要你來操心了。”

    “明白，瑟雷西這就去做。”

    ……

    不朽堡壘，外城工坊區，座落着一間名爲‘沙漠之眼’的古董鑑定商鋪，主營鑑定，順便倒賣一些真假古董，憑藉着出色的眼力，生意逐漸傳開。

    沙漠之眼的主人正是帶着妻女從恕瑞瑪南部博古斯村出來，跟隨帝國冒險隊抵達諾克薩斯帝國的卡斯塞阿迪恩，

    爲了方便在諾克薩斯開展新的生活，卡斯塞阿迪恩給自己改名爲更加簡練的卡薩丁，用賺到的錢在不朽堡壘工坊區盤下了一間位置相對偏僻的商鋪。

    這一日，經營古董鋪的卡薩丁正擦拭着店裏的高仿貨，本該在皮場工作的妻子薩曼娜找上門來，面帶卡薩丁看不懂的喜色，男人的臉色不由得一驚，咬牙道。

    “懷上了？哪個混蛋的？敢動我老婆？我去宰了他！”

    薩曼娜翻了個白眼。

    “懷個屁！只要我不願意，誰能強迫我？我呀，這輩子就守着你這個老頭子就夠了！

    我是聽工人們說迦娜教堂又要公開招收十歲以下的兒童當學徒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的小賓斯琦已經九歲了，總不能一直把姑娘留在身邊，是該讓我們的姑娘出去跟同齡人多接觸接觸，

    今年再錯過可就真沒機會了，帝國這麼強大，你不會真的想讓小凱莎繼承你的這件小鋪子吧？”

    “小鋪子？現在咱家能過上這麼好的光景不全靠這間小鋪子嗎？而且跟我學古董鑑定有什麼不好的？古董一倒手就賺的彭滿鉢滿，不比在外面拋頭露面強？”

    “你以爲諾克薩斯帝國和恕瑞瑪沙漠一樣嗎？當初你倒賣古董不是沒辦法嘛，現在我們的孩子有了更好的路子，爲什麼不走？拋頭露面的怎麼了？這裏不比博古斯村安全？”

    眼看說服不了妻子，卡薩丁就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鼻子，薩曼娜繼續勸說道。

    “老頭子，小凱莎的諾克薩斯語學的非常好，又那麼聰明伶俐，迦娜教會又不會吃了咱女兒，免費入學，你擔心個什麼勁？”

    “也不是擔心，我就是……就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賓斯琦還從未離開過我的身邊……”

    “兩個月有三天的假期，又不是見不到了，出息！”

    輕嘆一聲，卡薩丁低聲道。

    “不管怎麼說，我得問一問賓斯琦自己的想法，她要是不願意……”

    “已經答應了。”

    “什麼！？”

    老父親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面帶微笑的妻子，聲音都在顫抖。

    “我，我的女兒，她不要我了？”

    “我昨天就問過凱莎了，她說她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卡薩丁，孩子總會長大的，你不能管一輩子吧？”

    “怎麼不能？只要你和賓斯琦願意，我願意管你們一輩子！”

    “可我們不願意啊？以前是沒辦法，現在明明有更好的道路可以走，爲什麼不試試？”

    “……”

    “你可能還不知道，賓斯琦最近的狀態有些低迷了。”

    無心經營店鋪的卡薩丁直接掛上了停止營業的門牌，夫妻兩人直接回到了居民區，走進了購置的平房。

    薩曼娜駐足在院子裏把空間留給父女倆，卡薩丁踮着腳尖走到女兒的屋子外，透過門縫去看，卻見凱莎正呆呆地坐在窗臺邊遙望藍天白雲，側臉上的迷茫讓人心疼——他還以爲自己的女兒會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看書，卻沒想到是在對着天空發呆。

    平時還不覺得什麼，此刻的卡薩丁卻有種心酸的感覺，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保護欲會讓女兒產生‘不自由’的痛苦，他只是想要把過去缺失的相處時間全部彌補給女兒而已，如今卻是閒出問題來了。

    深吸一口氣，卡薩丁敲了敲門。

    “賓斯琦？”

    “爸爸？”

    凱莎回過神來，正好看到了卡薩丁十分愧疚的目光，連忙站起身迎上去打開門。

    “爸爸，你怎麼了？”

    “在家裏面……是不是有點悶？”

    猶豫了一下，凱莎情緒低落地點點頭。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提不起精神來，睡又睡不着……”

    拉着悶悶不樂的女兒坐到牀邊，卡薩丁輕聲道。

    “媽媽跟你說了迦娜教會的事情……你真的想去嗎？”

    “爸爸媽媽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總比我一個人待在家要強吧？”

    “這樣吧，爸爸今天就帶你去迦娜教會看看，要是合適的話，你就試着加入教會當學徒。”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爸爸的乖女兒長大了，也應該出去見見世面。”

    凱莎的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的，感受到女兒態度的變化，卡薩丁確定了自己的選擇沒有出錯。

    已經是中午十分，一家三口反鎖房門，直接轉到商業街在酒館裏吃了飯。

    在不朽堡壘，風之女神迦娜的教堂一共有十二座，內城有最大的主教堂和三座供信徒禮拜的分教堂，面積足有內城四倍多的外城則是開設着八座分佈不同的教堂，

    另一位女神【衆星之子】的教堂就沒有這麼多了，算上內城的主教堂也才三座，

    數量如此懸殊倒不是厚此薄彼，而是衆星之子教會的選拔條件太過苛刻，

    單是得具有魔法天賦這一條就足以刷掉大部分渴望加入教會的信徒，唯有經過選拔的真信徒才有資格成爲衆星之子教會的一員，

    當然，教堂少卻並不影響衆星之子在帝國人心中的地位，衆星之子的信徒比風之女神的信徒要受歡迎的多，畢竟偌大的帝國，唯有衆星之子的教徒願意無條件用魔法治癒困苦者的疾病。

    風之女神教堂的位置並不算遠，乘坐馬車也才一個小時的功夫，在不朽堡壘的規劃中，兩大女神的教堂選址全都是隔絕於凡俗市井的高地之上，

    青色的磚牆石階上，已經不少帶着孩子的帝國人默默爬山，環視一週，卡薩丁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算是大齡幼女。

    這樣看來，的確不好再拖下去了。

    仰望着天際之上滑翔的青鳥，卡薩丁開口道。

    “迦娜女神原先是祖安的神明，被祖安多次拋棄，卻在萊斯特陛下的旨意下成爲了帝國的女神，如今帝國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恐怕與這位女神大人不無關系。”

    “迦娜女神不止一次展現神蹟，其實我並不能理解爲什麼祖安人不願老老實實供奉迦娜大人。”

    卡薩丁笑着看向自己的妻子，女人有些惱怒的呲了呲牙。

    “我還以爲你整天惦記讓凱莎入學，肯定瞭解了不少風之女神的故事呢。”

    “我就是一個野蠻的沙漠部落民，什麼都不懂，跟你這個萬事通比起來差遠了，行了吧？”

    “嘿，說你一句不學無術還來氣了……”

    “爸爸媽媽，別吵架了好不好~”

    凱莎晃着爸爸媽媽的手，輕聲哀求着，夫婦兩人這才作罷。

    “想要參加學徒考試的先來這邊登記戶籍信息。”

    來到教堂門口，在摩肩接踵的人羣中卡薩丁看到了不少扎着小辮，手持武士刀的風之武士，風之武士有男有女，都穿着具有艾歐尼亞特色的武者勁裝，氣勢極爲不凡。

    這些師承艾歐尼亞御風劍術的武者算是風之女神教會軍事力量的主體力量，平日裏居住在教堂附近的安置點裏，專注於維護教會的治安，守衛女神教義，

    或許是因爲輪換的原因，每隔一段時各個教堂的風之武士都會換一批新人。

    核心的武裝力量則是終生侍奉女神的風之修女，風之修女的數量不多，每一位風之修女都是極爲強大的風系法師，由教會篩選培養而來，是女神最忠實的信徒和戰士，

    風之修女精通風之女神的教義，在教會中地位崇高，神聖不可侵犯，地位更高一些的就是風之修女出生的風之祭祀，此刻主事者正是一位穿着祭祀長袍的端莊婦人，風之祭祀的地位僅次於風之聖女，在分教會中的地位至高無上。

    四條長隊排了約有半個小時，終於輪到了卡薩丁一家，負責記錄的是普通的風之教徒，負責問話的則是一名容貌秀麗的風之修女。

    把不朽堡壘房產證明和帝國戶籍銘牌一同交給風之修女，風之修女點點頭，把材料交給負責記錄的教徒。

    教徒記錄了一部分信息之後，又遞出一張表單。

    “會寫字嗎？”

    “會。”

    “填一下這張表單吧。”

    “好的。”

    在卡薩丁填表的時候，風之修女對躲在母親身後探頭看的凱莎招了招手，面色柔和。

    “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你就是小凱莎？今年多大了？”

    “姐姐，我今年剛九歲。”

    聽到問話的凱莎從母親身後站出來，對着修女禮貌地鞠了一躬。

    “把手給遞給姐姐，姐姐幫你看看有沒有魔法天賦，好不好？”

    薩曼娜神色一喜，心中隱有期待。

    凱莎聽話地走上前來遞出小手，修女握住凱莎的右手，開始檢查凱莎的魔法天賦。

    這一查不要緊，修女竟是變了臉色，把母女兩人嚇了一跳。

    “修女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低着頭填表的卡薩丁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擡起頭來，看到的是修女略有些不安的面容，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鬆開凱莎的小手，修女調整了一下表情，低聲道。

    “你的女兒……情況稍有些複雜……你只需要知道，小凱莎涉及到了一些非常危險的東西……我需要請示一下路易莎祭祀。”

    說完修女也不等三人有什麼反應，對着旁邊的風之武士使了個眼色就離開了登記點。

    惶恐不安的卡薩丁拉上凱莎的小手準備帶着老婆離開，卻被風之武士阻攔在當場。

    “幾位還請多一些耐心。”

    另一邊，風之修女已經找上了默默觀察着小學徒的路易莎祭祀。

    只用了一句話，修女就凍結了路易莎祭祀的姨母笑。

    “路易莎祭祀，我在那個小女孩的身體裏看到了虛空印記。”

    順着修女的方向看去，正是被風之武士阻攔住的卡薩丁三口子。

    “把他們到教堂裏來，我要親自檢查。”

    “明白。”

    小小的波瀾很快就被平息，

    面對風之祭祀的邀請，卡薩丁一家人沒有拒絕道餘地，表現的多少有些惶恐，

    倒不是聲名在外的大好人路易莎祭祀有多可怕，而是風之修女對凱莎的態度讓人不安。

    能讓風之修女都感到‘十分危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情況，反正卡薩丁自己是想象不出來。

    總歸不是什麼好事情。

    “兩位請坐，我知道兩位很是焦急，這樣，先等我給小姑娘再檢查一遍身體，確定了具體的情況後，我會把事情的嚴重性一五一十地告訴兩位，可以嗎？”

    路易莎祭祀的態度一如既往的令人感到舒適，極大的緩解了卡薩丁和薩曼娜的惶恐。

    “那就麻煩路易莎大人了。”

    “不麻煩……孩子，別害怕，我並不會傷害你。”

    安撫了一下凱莎，路易莎才牽起了凱莎的手，良久，輕嘆一聲。

    “果然，這孩子的體內存在着虛空印記……兩位，能否跟我說一說你們的故事？是否在不經意間接觸了虛空的使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