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16 烏迪爾與奧拉夫

    揮動着翅膀的託比因決定貼着穹頂躲開寒冰武士的衝鋒，直接俯衝斬殺操控巨像的女巫。

    然後他就看到了原地起跳，如同炮彈一樣揮舞着大戟拔地而起的寒冰武士。

    託比因手中的血炎聖劍還沒觸碰到戰爭巨像，月牙鋒刃就自下而上從腰腹斬過，身體一涼，法術即刻中斷，託比因的視界開始上下顛倒，大腦陷入凝滯，有些無法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墜落之際，他看到了自己那被冰霜凍碎的下半身，暴虐的冰晶正在吞噬自己的血肉，寒霜正向着自己的雙足蔓延，血裔的恢復能力在冰霜的面前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要死了，託比因努力偏轉視線看向霜衛女巫，眼神之中滿是哀求，女巫卻冷漠地閉上眼睛。

    託比因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敵人被斬，另外三位寒冰武士主動退開，爲斬人的寒冰武士留出處決空間，肅穆地來到託比因的上半身前，寒霜大戟迎頭斬下，鋒刃在地磚上斬出一道深深的刀痕，託比因的腦袋向前滾了兩圈，被完成處決的寒冰武士一腳踩爆。

    血裔身上的血氣彷彿遇到了剋星一般被寒冰武士完全吸收，斬殺血裔的寒冰武士滿足地輕吐一口氣，如同剛從兵營裏服役二十年的大兵走進了窯子，又像是飢餓了一個星期的乞丐吃上了滿漢全席，

    感受到同伴的滿足，另外三個寒冰武士露出渴望的目光，紛紛轉身看向霜衛女巫。

    女巫擡起右手，閉合的大門再次打開，霜衛女巫看了一眼噬血兇獸，沉聲道。

    “天亮之後回到這裏，在太陽升起之前，哨所就是你們的狩獵之地，去吧，讓這些褻瀆聖所的入侵者明白何爲恐懼，何爲死亡。”

    得到了新的命令，四個寒冰武士轉身離去。

    等了十幾分鍾的德庫拉斯走過昏暗的長廊，打開第六道門扉之後，遭遇了剛剛完成獵殺的寒冰武士。

    受紅色符文影響的寒冰武士飢渴地轉過身，剛剛得到些許滿足的殺意再次沸騰起來，武士直接對德庫拉斯發起了衝鋒。

    “這是朗曼的氣息，他死了？這是什麼怪物？怎麼會如此兇悍？”

    不敢有任何懈怠，德庫拉斯飛向上空，燃燒源血。

    【血炎聖劍】

    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德庫拉斯不斷探索真正適合自己的戰鬥方式，在上級源血的強化下，如今的血炎聖劍已經不拘泥於劍的形態，在德庫拉斯的手中更接近長鞭。

    手腕一抖，血色長鞭宛如一條靈蛇一般繞開大戟劈向寒冰武士。

    “嘭！”

    居高臨下的長鞭抽在寒冰武士的鎧甲上，寒冰武士胸口的附魔冰鎧多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寒冰武士腳步不停，原地起跳。

    驚駭欲絕的德庫拉斯頭也不回地向來路逃去，身後傳來大戟的冰冷風壓，險之又險地躲開寒冰武士的攻擊，德庫拉斯寒毛倒豎。

    “我的血鞭打在他的身上竟是毫無效果，這些武士完全免疫沸血的影響……難怪這麼長時間沒有人出來，恐怕其他人已經凶多吉少，完了，沒想到這裏居然藏着這種怪物，全完了。”

    不講道理的寒冰武士直接擊碎了德庫拉斯一路走來的自信心，就算他能活着出去，以血王勃朗·達克威爾的性格，也會扒了他的皮。

    來不及考慮自己會面臨怎樣的處境，來時的道路上又探出兩個如同魔像一般可怕的持戟武士，德庫拉斯不惜代價地燃燒血池裏的源血，速度再快三分，堪堪躲開了寒冰武士的跳斬。

    甩開寒冰武士之後，德庫拉斯終於抵達了前廳，卻發現不知何時前廳已經站了三個霜衛女巫，女巫身後通往外界的大門直接被冰封起來。

    寒冰武士沉重的腳步聲如影隨形，惟一的出入口卻被三個女巫堵死，德庫拉斯絕望地殺向霜衛女巫，霜衛女巫聯合施法，用冰霜凍結了德庫拉斯的身體，一瞬間德庫拉斯的意識就陷入黑暗之中。

    稍後趕來的寒冰武士放緩腳步，在女巫的示意下，停留在德庫拉斯的身旁。

    “要殺掉嗎？”

    沉默了一會兒，爲首的女巫搖搖頭。

    “留着他對我們來說更有用，一起施加寒冰封印。”

    其他女巫跟隨施法，把德庫拉斯關在了一口由冰元素組成的棺材裏。

    “露西妮，帶上兩個寒冰武士作爲護衛，你要把這個入侵者安然無恙地送給洛克薩妮大人，我想洛克薩妮大人會喜歡的。”

    名爲露西妮的霜衛女巫點點頭，隨手點了兩個寒冰武士，等到其中一個寒冰武士揹負起束縛冰棺的寒冰鎖鏈，三人就趁着夜色離開了大門再次開啓的哨所。

    ……

    寒冰長城東線，凜冬之爪的戰母廓吉雅已經負傷，胯下的居瓦斯克野豬疲憊地喘着粗氣，豬鼻中發出哼哧哼哧的呼吸聲，刀劍不侵的豬皮淅淅瀝瀝地滴淋着血液，一如背上已經成爲血人的廓吉雅。

    在這個血雨不止的可怕夜晚，廓吉雅所帶領的東軍已經連續擊退了十幾波蠻族血裔的攻擊，偏偏血疫軍團彷彿是鐵了心要攻破山間豁口一樣，不惜代價地一次次發起衝鋒，

    面對傷而不死，能通過吸血恢復自身的蠻族血裔，弗雷爾卓德人越打越累，存活下去的血裔則是越來越強，六千多名弗雷爾卓德勇士已經折損了兩千人，小一些的部族已經損失了大半的戰鬥力，短短幾千米的防線鋪滿了支離破碎的屍體，濃郁的血腥味足以沖垮勇者的理智。

    面對無窮無盡的敵人，軍隊士氣大跌，要不是廓吉雅和另一個叫普麗特的戰母身先士卒地在最前方戰鬥，防線恐怕早已被蠻族血裔攻破。

    “廓吉雅！我們實在是撐不住了！再打下去我的部族就沒有年輕人了！”

    “跑吧！葛倫娜都不來支援我們！我們爲什麼要爲她們而戰！”

    “女巫們都跑了！我們還留在這裏幹什麼！”

    身後傳來寒石部落族長的悲鳴聲，廓吉雅沒回頭，也沒空做出迴應，女人只是繃着神經甩動已經染成猩紅色的臻冰鏈枷，砸爛了身旁面色猙獰的敵人。

    一個又一個，等到殺完身邊的血裔，廓吉雅才趁着喘氣的功夫回過頭，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寒石部落和其他幾個部落的戰士已經逃離了戰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線直接一潰千里，只有凜冬之爪的部落戰士還在堅守陣地，眼中已有死志。

    “殺！！！”

    眼看弗雷爾卓德人防線崩潰，逃兵四散，衝殺而來的血裔士氣大漲，看着滿目瘡痍的戰場，廓吉雅低下頭，輕吐一口氣。

    她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或許對於別人來說已經夠了，但她是廓吉雅，是凜冬之爪的戰母，是從未認輸，不知屈服爲何物的部落第一勇士。

    對於她來說，不夠。

    沒有阿瓦羅薩部族的底蘊和榮耀，沒有霜衛氏族的領地和魔法，憑什麼凜冬之爪能崛起於微末？憑什麼衰落的凜冬之爪能成長爲僅次於霜衛氏族與阿瓦羅薩部族的弗雷爾卓德大族？

    像寒石部落一樣聞戰而逃的話，會有今天的凜冬之爪嗎？

    之所以凜冬之爪會成爲人人畏之如虎的部族，是因爲凜冬之爪從來就沒有怕死的懦夫！

    從賽瑞爾達開始，凜冬之爪就沒有出現過逃兵。

    都說諾克薩斯的戰鬥意志當屬世界第一，那是可笑的南大陸人從未聽說過凜冬之爪的名字，凜冬之爪的勇氣從不輸於此世的任何人！

    背對着嗜血瘋狂的血裔，廓吉雅高舉臻冰鏈枷，眸若寒冰，胯下的居瓦斯克野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決死戰意，野豬挺起斷掉的長牙，不再喘息，亦不再畏懼疼痛。

    “有死之榮！無生之辱！廓吉雅在此！誰願隨我死戰！！”

    “廓吉雅在此！誰願隨我死戰！”

    廓吉雅的咆哮聲迴盪在山間，聽得懂弗雷爾卓德語的蠻族血裔呼吸一滯，即便是成爲了另一種強大的生命，廓吉雅的名字還是有這難以言喻的壓迫力。

    “我願隨廓吉雅死戰！”

    還沒等沉浸在戰母英勇氣勢之中的凜冬之爪部族戰士做出迴應，東邊的山峯上忽然傳來比廓吉雅更爲粗獷的男聲。

    聽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廓吉雅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只見一個身材不算高大，身體卻比居瓦斯克野豬還要強壯的灰髮赤膀男人一路從近乎於垂直的險峻山體上衝下，無所畏懼地獨自從側面殺入血裔之中，所過之處敵人紛紛倒下，竟不是烏迪爾的一合之敵。

    沐浴着敵人鮮血的男人手無寸鐵，渾身上下只穿着一身野蠻戰裙，那一對粗糙而堅硬的拳頭卻散發着幽藍色的光芒，隱約形成野獸的爪式，輕易撕裂了血裔的身體，令人膽寒。

    如此威武雄壯的霸道男人，不是她不惜拋棄部族也要苦苦追尋的烏迪爾又是誰？

    烏迪爾因獸靈的力量失控，被自己的部族所猜忌，自尊自傲的男人留下一身榮耀，帶着傷痕獨自離去，

    等到她返回部族，諸多血盟中，最優秀最強壯的烏迪爾已經在一個雪夜裏獨自離開，她失去了摯愛，凜冬之爪也失去了最強大的武器，烏迪爾的離開更是打亂了廓吉雅的計劃，瑟莊妮失去了一個優秀的戰父和老師。

    即便她斬殺了那些詆譭中傷烏迪爾的凜冬之爪叛徒也無濟於事，既然烏迪爾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去了哪裏，那麼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人知道烏迪爾去了哪裏，她唯一能想到的是把部族交給自己的女兒瑟莊妮，獨自出發尋找那個改變她一生的男人。

    廓吉雅想過很多次與烏迪爾相見的場景，唯獨沒想到自己尋而不得的男人居然會在最危急的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簡直就像是一直在風雪之中默默守護自己一樣。

    凝望着爲自己沐浴鮮血的男人，廓吉雅已經結冰的眼眸終是化了水波，不再像剛纔那般凌厲決絕，而是多了幾分屬於小女人的憧憬和嫵媚。

    “格老子的烏迪爾！洛克法的榮耀被你搶先了！跑得快了不起啊！”

    正想對烏迪爾說些什麼的廓吉雅嘴脣顫抖着，山頭上再次傳來男人的咆哮，竟是不把烏迪爾放在眼裏的樣子。

    廓吉雅皺着眉頭轉過頭，正想着誰這麼放肆，這一次卻是一個戴着牛角盔，有着棕黃色茂密鬚髮的肌肉雙斧戰士。

    男人桀驁不馴的風格讓廓吉雅想起了洛克法海岸半島的一個傳奇人物——狂戰士奧拉夫，一個爲了追尋榮耀之死的弗雷爾卓德無畏勇士，說起奧拉夫的故事也是頗具有傳奇色彩。

    傳聞在十幾年前的時候，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奧拉夫整日吹噓自己的榮耀和功績，並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在榮耀的戰場上死去，埋在戰士之墓中。

    奧拉夫整日吹噓的驕傲行徑終是引起了族人的不滿和厭煩，好事的族中年長者讓奧拉夫用族中最古老的占卜方式來預見自己未來的命運，偏偏奧拉夫丟出剛獵來到獸骨後，從卦象上得到的結果是好人一生平安，健康長命百歲。

    據說，當時環繞着奧拉夫周邊的嘲笑聲持續了整整半天，半天不是蠻族的極限，是奧拉夫忍耐的極限。

    殺人如麻也好，罪不容誅也罷，卦象所指向的結果偏偏是洛克法海岸半島的蠻族最無法容忍的‘好人一生平安’，作爲最驕傲的洛克法半島蠻族，奧拉夫又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占卜結果，

    占卜結果出來的當天夜裏，奧拉夫就離開了村子，獨自去挑戰半島洞穴裏的古老海怪。

    海怪名爲冰霜之蛇，沒人知道冰霜之蛇有多可怕，對於洛克法海岸半島的蠻族來說，冰霜之蛇的腸道是人生盡頭的最後一條道路。

    沒人看好奧拉夫的結局，一個星期沒有任何消息，所有人都認爲奧拉夫已經魂歸幽冥，在最不可能出現的時候，奧拉夫卻是回到了村子裏，

    奧拉夫沒有回答任何人的問題，只是默默地請村裏的工匠重新打磨了武器，再次離去，

    有人去了冰霜之蛇的巢穴裏查看，看到的是已經死去的可怕古獸。

    直到後來，離開洛克法海岸半島的奧拉夫去人跡罕至的地方挑戰各種兇獸，傳奇之名由此傳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