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96 沙漠死神愛香腸

    長着鬣狗的腦袋，眼眸之中盡顯智慧，身形高大足有兩米，四肢不算發達，卻充斥着無窮的力量，來人身披古恕瑞瑪祭祀長袍，關鍵的關節處縫製着金屬甲片，既有學者的儒雅溫和，又有戰士的凌冽肅穆。

    古恕瑞瑪帝國帝國大學士，恕瑞瑪帝國國家圖書館館長，飛昇之團中最受人尊敬的將軍和學者，戰略學家，軍事學家，歷史學家，知名古代魔法和遺蹟研究者——擁有以上稱號，被恕瑞瑪人尊稱爲沙漠死神的內瑟斯略顯疲憊地帶着兩本書從神殿地宮中走出，正準備在神殿裏稍稍歇息一番，看到的卻是五個人正大馬金刀地坐在自己最喜歡的殿前石椅上吃吃喝喝。

    內瑟斯張大嘴巴，尤其是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狗狗之椅……額，是學者之椅上坐着另一個人，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

    自己都沒有在學者之椅上吃過東西呢！這些外邦人怎麼敢？怎麼敢啊？

    毫無疑問，這是對知識的褻瀆！

    於是乎，內瑟斯沉默地轉過身，準備先回地宮把自己用來焦書瘀人的斧杖拿在手上——主要是沒有斧杖的話內瑟斯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這幾個不速之客趕出神殿。

    萬一自己打不過，那可就鬧了笑話了。

    “狗頭老哥，你可算是回來了。”

    注意到正主回來的萊斯特臉上一喜，從神殿最舒服的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跟自己一樣高的內瑟斯身邊，熟絡地遞上一塊未曾開封的帝國蒜蓉火腿。

    內瑟斯茫然地看着阻攔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把香噴噴的大肉腸塞進自己的手裏，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猶豫，

    膽大包天！自己真是狗頭也就罷了，他竟敢叫自己狗頭？可是好香啊……

    明明自己被人尊稱爲‘沙漠死神’好不好？話說這肉腸到底是什麼滋味？

    豈有此理！該用斧杖告訴這個外邦人自己到底是不是狗頭！該死，爲什麼自己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地看向曲曲肉腸？

    “嚐嚐口味怎麼樣？這可是風靡世界的特色美食，在維考拉這樣的窮鄉僻壤恐怕吃不上什麼太美味的東西，要是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可以多給你送一些可口的美食。”

    萊斯特用最溫和的態度安撫着有些糾結的內瑟斯。

    “別害怕，我沒有惡意。”

    “我才沒有害怕。”

    似乎是不願意讓這些外邦人覺得自己軟弱，手握火腿腸的內瑟斯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如同掌控冥界的使者，神情高傲冰冷。

    “我知道，快嚐嚐吧，這是專門爲你準備的？”

    “陌生人，住口吧，我爲什麼非要吃你的肉腸不可？”

    這話多多少少帶點歧義，辛德拉和卡蜜爾捂着嘴轉過身偷偷抽搐，只有莎彌拉一臉茫然地撓撓後腦勺，不知道兩人在笑什麼。

    顯然單純的少女還不明白火腿的可口之處。

    嘴角同樣在不自覺抽搐的萊斯特只能無視這個尷尬的說法，男人深吸一口氣，神色嚴肅下來。

    “因爲我能讓恕瑞瑪帝國復國。”

    內瑟斯：“……”

    凝視着沉默的內瑟斯，萊斯特繼續道。

    “逃避毫無意義，看看現在的恕瑞瑪，你的心裏當真沒有半點想法？”

    “……”

    “你若是沒有半點想法，爲什麼會選擇躲藏在這裏？致力於尋找古代文獻和知識典籍？

    不正是因爲你無法面對頃刻間分崩離析的恕瑞瑪帝國，不敢想象帝王陵墓之中和澤拉斯一起封印的弟弟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你恐懼到不敢親眼看一看過去的帝都，如今的混亂廢墟，

    因此才躲避在這裏，終日沉溺於收集圖書和整理知識之中，

    你想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卻不願承認自己還妄想着恕瑞瑪復興的那一天，你只敢在夢中緬懷過去，你只敢在夢中傳承你的學識與書庫……當你的帝國大學者。”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

    “先吃東西，後說話。”

    輕吐一口氣，內瑟斯嚴肅地看着萊斯特，殊不知自己肅穆莊嚴的嘴角已經流下了兩道清澈的涎水。

    “既然你執意讓我品嚐你的肉腸，想必你的肉腸有一些可取之處……”

    身後傳來兩個女人的竊笑聲，莎彌拉懵了，她沒想到傳說中的冥神使者竟是這個樣子。

    萊斯特則是麻了，他媽的，肉腸這個坎兒是邁不過去了還是怎麼滴？你又不是什麼大美女？老惦記那玩意兒幹嘛？

    “狗頭老哥，咱們能不能別說肉腸，這東西叫火腿更文雅一點，我怕你說的多了發不出來，到時候我親爹還得修改。”

    內瑟斯卻是不快地反駁道。

    “肉腸便是肉腸，有什麼不文雅的地方？倒是你口中的火腿，這又不是火元素精靈的腿？爲何要稱之爲火腿？”

    不得不說，內瑟斯也是足夠固執，明明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卻執意要跟萊斯特辯解火腿的叫法。

    “好吧，你贏了，快吃吧，你看看你都流多少水了……”

    說真的，萊斯特也沒想到火腿對內瑟斯竟然有如此大多殺傷力，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給內瑟斯做一個耐用的花色小球了——要不試試飛盤？

    莊重地用右手握緊肉腸，內瑟斯緩緩張開嘴巴，一口咬在肉腸的一端，

    牙關合攏碾動，把包裹在腸衣裏的鮮嫩肉塊連帶着一部分爆裂的肉汁肉筋一同磨碎，勾人饞意的濃香即刻盪漾開來，純正的肉香向着口腔深處席捲而去，

    大腦被異變的肉味衝擊，此時此刻，內瑟斯已經分不清楚這味道是來自於哪裏，他只能繼續砸吧嘴，舔舐着空蕩蕩的指尖，

    就算是恕瑞瑪帝國的宮廷御廚也做不出如此美妙可口的肉腸，一腸盡斷，回味無窮，恍然間，竟差點咬到手指。

    羞恥！太羞恥了！

    此刻的內瑟斯很想用理智大喝着制止自己貪婪的思想，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控制嘴脣開口問道。

    “這，這肉腸是何等神物？爲何會如此可口？還有嗎？”

    “這是諾克薩斯帝國的特色美食，額，我想你應該能用得上這個，還有幾根，不要着急。”

    內瑟斯愣愣地看着男人遞來的手巾，旋即不動聲色地擦了擦溼漉漉的嘴角，輕咳了兩聲。

    “咳咳，肉腸擁有者，現在可以說說你的來歷了吧？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的祕密？”

    萊斯特黑着臉重新坐回椅子上，把放有肉腸……額，火腿的包袱捆緊，受過專業訓練的卡蜜爾適時地止住笑容，搓了搓臉，嚴肅地介紹道。

    “狗……內瑟斯閣下，這位是諾克薩斯帝國的神聖皇帝，萊斯特陛下。”

    “諾克薩斯帝國的皇帝？你是北大陸帝國的皇帝？”

    內瑟斯將信將疑，萊斯特冷冷道。

    “火腿都吃完了，一根也沒了，剛纔那根就當是喂了狗。”

    “咳咳……我想也只有神聖皇帝才能懂得如此之多的祕密，那麼神聖皇帝陛下，你來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又如何能讓恕瑞瑪帝國復國？”

    “在討論如何復國之前，內瑟斯閣下，我們應該先商討一下恕瑞瑪帝國復國之後的立場，畢竟我諾克薩斯帝國也不是什麼慈善機構，不可能毫無條件地幫助恕瑞瑪帝國復國。”

    “就算你這麼說，對我也沒什麼作用，正如你所說，我只不過是一個早該死去的遊魂，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掩埋的過去保留在書籍之中。”

    內瑟斯向前走了幾步，有眼色的莎彌拉連忙爲內瑟斯讓出座位，內瑟斯感謝地對莎彌拉點點頭，一屁股坐下，看向萊斯特。

    “若是諾克薩斯帝國有能力幫助恕瑞瑪大陸重新獲得秩序，那新國自該由帝國來統治，我並無意見，也不會跟帝國做對。”

    “可帝國卻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來征服恕瑞瑪大陸。”

    萊斯特沉聲道。

    “足以毀滅世界的戰爭即將拉開序幕，帝國的敵人遠比想象中的要強大，

    若是恕瑞瑪大陸沒有一個強而有力的政權，那麼所有的恕瑞瑪人終將會淪爲滅世者的奴僕，成爲毀滅世界的一份子。”

    “那萊斯特陛下，你到底是想要怎麼樣？”

    “我要恕瑞瑪帝國成爲諾克薩斯帝國的僕從國，並以僕從國的身份加入到諾克薩斯帝國的陣營之中，在告訴你具體的方法之前，我需要確定你的立場。”

    萊斯特的目光極具壓迫感，這目光讓內瑟斯回想起了末代皇帝阿茲爾——就算是東征西討，南征北戰，以肉身皇權鎮壓飛昇者之團的阿茲爾都沒有這般可怕的氣勢。

    內瑟斯又看向辛德拉和卡蜜爾，他知道，這次被人家找上門來恐怕沒辦法善了。

    斧杖都沒在手中，大意了。

    深吸一口氣，內瑟斯沉聲道。

    “我會保持中立，以一個學者的身份，我不會參與任何權力鬥爭，無論是帝國控制的傀儡國政權還是其他的外邦殖民者，我都會保持中立，

    我不在乎誰來統治恕瑞瑪，我唯一在乎的是如何把恕瑞瑪的過去傳承……”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內瑟斯閣下，我要你站在諾克薩斯帝國的陣營中。”

    萊斯特冷漠地打斷了內瑟斯的話。

    內瑟斯：“……”

    “你可以幫助恕瑞瑪復國，你可以傳承你的知識，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但只要有我的命令，只要我的命令下達，你就必須放下一切，你必須服從命令，必須成爲帝國的一份子，必須爲帝國做事。”

    “若是……我拒絕呢？”

    “那你就會死在這裏，連帶着維考拉一同毀滅，

    我知道你的能力，所以我不會允許你這樣的人才成爲我的敵人，你調度軍隊指揮戰役的能力遠勝於你的飛昇者之力，

    你應該很清楚，就算是站在古恕瑞瑪帝國的立場上，恕瑞瑪帝國的皇帝也不會在自己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允許這樣的人才出現在敵國，哪怕這個人才選擇保持中立。”

    “所以，你想讓我復興一個國家，在關鍵的時候讓這個國家併入諾克薩斯帝國，讓你一統恕瑞瑪大陸？”

    “不錯。”

    居高臨下的萊斯特並沒有表現出傲慢，卻處處體現着絕對傲慢，內瑟斯看得出來，這傲慢建立在了實力之上，並非愚妄人的囈語。

    正如他所預料的，這個年輕人用語言表現出了屬於帝皇的絕對霸道。

    “諾克薩斯帝國終將統治整個符文之地，我要做的事情比你輔佐的歷代恕瑞瑪皇帝所做的都要偉大，我前進的目標遠在星辰之上，更勝於恕瑞瑪帝國的千年之功，

    在恕瑞瑪帝國的眼裏，飛昇者之力的源頭是最值得尊崇神明，你卻不知，你們眼中高不可攀的神明，是我蔑視的仇敵，

    正因如此，我需要像你一樣優秀的人才來輔佐於我，

    若是你無法接受一個更優秀的皇帝來主宰這個世界，那只能說明你註定要與我爲敵，

    請務必理解，我必須把優秀的敵人提前扼殺，免得成長起來阻擋我的腳步，你死在這裏，在未來將會存活成千上萬的人。”

    萊斯特能明白這個道理說起來還得感謝勃朗·達克威爾，當初礙於與達克威爾家族的舊情沒有徹底剷除勃朗一系，如今最終釀成苦果，讓勃朗·達克威爾與星界合作成爲了帝國的頭號大敵，連帶着達爾莫平原都變得危險起來。

    若是不封那個北地邊境領主，星靈想要滲透瓦羅蘭大陸恐怕還沒那麼容易。

    有些時候，心慈手軟反而會傷害更多無辜的人，既然走上了征服這條道路，就只能硬着心腸一路走下去。

    見內瑟斯低着頭不說話，萊斯特最後問了一句。

    “現在，告訴我你的答案吧，內瑟斯閣下，你是選擇與我爲友，還是選擇與我爲敵？”

    “你知道麼？”

    “知道什麼？”

    內瑟斯擡起頭，眼中閃爍着連萊斯特都看不清的光芒。

    “阿茲爾想要推翻奴隸制，謀劃了整整三十多年，卻因爲他的摯友澤拉斯的背叛而毀於一旦，

    可笑的是，整個恕瑞瑪帝國的毀滅只因爲阿茲爾沒有提前跟澤拉斯說一句‘我一直在努力地推翻奴隸制，給我一些時間’，

    要知道，是澤拉斯一手幫阿茲爾登上皇位，又不擇手段幫阿茲爾坐穩了江山，可他們之間卻缺少一點點信任。”

    “所以呢？”

    “所以，我很慶幸，不，很榮幸萊斯特陛下能打開天窗說亮話，告訴我您的野望，就從這一點，您就比阿茲爾更值得效忠。”

    內瑟斯把書輕放在石桌上，站起身來，又單膝跪地，俯首道。

    “如果您能讓我看到星空之上的世界，內瑟斯願意用餘生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神色嚴肅地站起來，萊斯特幾步走到內瑟斯身前，把內瑟斯扶起來。

    “內瑟斯，我不是阿茲爾，你也不是澤拉斯，王座之上我們是君臣，王座之下我們是摯友，

    等到災變之後，我們一起去看看星空之上的世界，

    現在，讓我們立足於大地，撕開頭上這片無用且垂死的星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