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01 薇古絲的意義

    初春時分，諾克薩斯帝國開始了大規模兵力動員，全副武裝的戰爭石匠攻城器械從要塞堡壘的倉庫中推出，

    帶着禮物心驚膽顫地旁敲側擊過後，諾斯蘭王國和瓦洛蘭公國的王公貴族才明白帝國的兵鋒指向的是海的另一邊，並非是要打破與本國的休戰條約，不由得鬆了口氣，恢復了歌舞昇平的糜糜生活。

    對於嘉文二世來說，知道諾克薩斯帝國並未有西進的打算簡直跟自己老來得子一樣值得高興，直接舉國歡慶，大開宴會暢飲三天。

    至少在他老年的時候，他不想卑躬屈膝地接受一些喪權辱國的條約，至於王國未來的事情，自然有兒子去考慮，他都死了還管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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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諾克薩斯這頭沉睡的巨龍睜開眼睛的時候，重新拿到短弓的羊靈正和狼靈在暗影島上執行特殊的任務。

    跨過扭曲叢林，掠過滿是墳墓和沉淪者亡魂的大墓地，飛越支離破碎的地庫和書庫，繞開深不可測的蛛神洞窟，千珏順利摸到了光頭骷髏所在的海力亞地牢舊址。

    如同一座嵌在裂谷之中的黑石墓碑，閃爍着幽綠色光芒的建築物每分每刻都在吞吐着濃厚的冥氣，視線之內最外圍就有幾十只實力遠超暗影島沉淪者的不死怪物手持武器，如軍隊一般肅穆地巡邏，儼然是某處極爲重要的大本營。

    與冥氣侵蝕之前的福光島相比，冥界化的地牢居然還有進一步的發展，這讓很久沒有探索暗影島的狼靈有些意外。

    “羊，這裏怎麼會有靈魂黑磚！？”

    收回目光，羊靈縮着腦袋壓低聲音。

    “狼，不必驚訝，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既然已經有人在存放暴君頭骨的海力亞星軌神殿裏重新設置了冥界封印，想必是暴君已經脫離了星軌封印，，

    我們在暗影島晃了一大圈，只有破碎地牢是被米特納·拉琛的靈魂黑磚所修繕，看來破碎地牢的主人錘石就是暴君在暗影島所挑選的忠犬，

    單憑我們兩個想要破解海力亞星軌神殿的冥界封印並不現實，反而會打草驚蛇，讓錘石轉移暴君的頭骨，到時候再找就沒這麼簡單了。”

    左顧右盼的狼卻是翹着腦袋狗狗祟祟道。

    “等等，羊，從地牢裏走出來一個挎着批臉的矮個子約德爾人，想必她也是暴君的走狗，要不要抓住她審問一下錘石的情報？”

    “約德爾人？”

    羊靈重新探出腦袋，卻見一個長着大耳朵的癟嘴約德爾人揮舞着寬大的袍袖面無表情地邁着小碎步，輕而易舉地推開沿途兇悍的各種亡魂武士，步伐堅定地向着自己這個方向走來。

    還沒等羊靈說什麼，狼靈就再次開口道。

    “等等，羊，她對我揮動右手，是不是看到我們了？”

    雖然羊靈面具之下的眼睛是藍的，卻硬生生地翻了個白眼。

    知道自己能獲得胸瀚的肉身之後，狼靈的腦子似乎一直都不太在線，變得有些憨傻。

    “知道還問？你是不是傻？我們走！既然這裏已經被暴君所控制，我們很危險！”

    羊靈剛轉過身，狼又道。

    “那爲什麼她沒有叫那些亡魂武士對我們發起攻擊？”

    羊靈：……

    於是乎，定睛重新看了一眼來人，羊靈決定等一等，確認一下這個約德爾人的來意。

    另一邊，薇古絲罕見的沒有勞煩任勞任怨的黑影代替自己勤勞的雙腿。

    對於薇古絲來說，沒有什麼能比在睡醒之後散個步都能遇到傳說中的千珏死神更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至少比聽那個該死的骷髏架子陰惻惻地晃燈籠或是聽那個該死的幽魂書吏講述【痛苦會】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雖然這個傳說中的死神看起來有些猥瑣，但死神終究是死神，或許她和對方能有一些共同語言，比如說如何毀滅這個吵鬧的世界。

    靈活地藉助黑影翻過一段殘破的牆垣，薇古絲對瞪大眼睛有些緊張的黑影擺擺手，主動開口道。

    “嗨，死神，我能加入你們嗎？”

    羊靈和狼靈對視一眼，目光之中皆是懵圈。

    這個約德爾人，是不是多少有點問題？

    “你是？”

    “哦，我，薇古絲，來自於班德爾城，目前在破碎地牢睡覺。”

    薇古絲提起力氣拍拍小胸脯，開始毛遂自薦。

    “我的意思是，額，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行動，清洗這個世界？”

    羊靈沒有直接給出迴應，而是反問道。

    “薇古絲，你爲什麼想要清洗這個世界？”

    撓撓頭，薇古絲認真地低頭思考了一下，給出了自己的答桉。

    “因爲米爾提叔叔一直想要勸我回家，我不想回家。”

    羊靈：“那我幫你把米爾提叔叔帶到冥界，你是不是就會選擇放棄清洗世界？”

    狼靈：？？？

    遠在班德爾城跟薇古絲媽媽米爾斯在牀上下棋等薇古絲爸爸瓦格納工作回家的米爾提叔叔忽然一身惡寒：“阿嚏！感冒了？感冒也得狠狠將你的軍！米爾斯看我這招你怎麼破！”

    “這死神應該您來當。”

    狼咧嘴一笑，主動引導約德爾人坐在矮石墩上，搖晃着尾巴。

    “薇古絲是吧，您這邊請，這邊坐，您看我這臉上的面具好看不？我覺得挺適合您的，我最近正準備脫離……”

    “咳咳。”

    在羊靈的提醒下，狼靈才意識到眼前的約德爾人目前敵友不明。

    “額，我的意思是，您很有成爲死神的資質，只是我想您也知道我們和破碎地牢的主人關係不太好，我們沒辦法確定你和錘石的關係……”

    “我說了我只是在那裏睡覺，我和那個骷髏架子沒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不酷，不帥，每天只知道猥瑣地發出陰笑，好像不壓低嗓音就不會說話一樣令人感到噁心。”

    這下狼也開始好奇薇古絲和錘石的關係了，難道說錘石會大度到任由一個不熟悉的人出入自己的大本營？

    羊卻明白了，眼前的約德爾人不光有滅世傾向，還是個高級顏狗。

    既然薇古絲能以非冥界陣營的身份自由出入破碎地牢（幽冥地牢），那麼薇古絲的實力一定不會差，不然按照錘石的惡劣性格怕不是早就把薇古絲分解成【艹微十口幺幺一】了。

    要是讓薇古絲留在這裏，萬一到時候真的加入到了準備滅世的暴君手下，那絕對會多一個強敵，

    有些難搞，但自己必須嘗試把這傢伙拐走，反正都自己送上門來了，到時候丟給來斯特讓他頭疼去。

    藉助死神這層身份，自己不是沒有這個機會。

    “薇古絲，既然你和錘石沒關係，那我倒是可以帶你走。”

    說出了讓狼一驚的話，羊靈輕聲道。

    “明天這個時候我們會離開暗影島，你要是想來的話就這個時間過來找我們，要是讓我們發現你說謊或是通知了錘石的人，我們就會直接離開，可以嗎？”

    “我明白了，明天這個時候我再過來。”

    薇古絲打了個瞌睡，竟是原地倒頭就睡，躺在了忽然就變成實體的影子上吹起了鼻涕泡。

    流體狀的黑影對羊靈和狼靈揮揮手，開始向着地牢的方向飛去，穩如老狗，沿途的亡魂武士顧不上巡邏，紛紛連跑帶爬地爲薇古絲讓開道路。

    狼靈張大嘴巴，不能理解自己看到的黑影到底是什麼存在。

    人不人鬼不鬼的，似乎還有自己的意識。

    “天意，果然，我們選擇來斯特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面具之母錯了，這個世界沒死，我們可以通過正確的努力讓事情變得順利起來，來斯特就是契機。”

    狼瞪大眼睛，一臉茫然。

    “啊？你說什麼？”

    羊靈眯着眼睛目送薇古絲離開，嘆了口氣

    “狼，這個薇古絲，我們必須要把她帶回諾克薩斯，決不能讓她落在暴君的手中。”

    “羊，你看出來什麼了？”

    坐在地上，羊靈低聲道。

    “太多的我不能告訴你，因爲我也只是猜測，薇古絲，可能是對付暴君的一張王牌。”

    狼撇撇嘴，疲懶地趴窩。

    “那你能告訴我什麼？我很蠢？”

    “我能告訴你，等到我們帶着薇古絲離開暗影島後，你找個藉口先行抵達不朽堡壘告訴來斯特薇古絲要來這件事，告訴他，不惜一切代價留下薇古絲。”

    “哦。”

    “認真一點，複述一下！”

    “好好好，我告訴來斯特那個男人，要盡全力留下薇古絲，對吧？”

    “不是盡力！是不惜一切代價！”

    ……

    一個星期後，正在制定戰爭方略的來斯特在最高統帥部見到了略有些疲憊的狼靈。

    男人皺了皺眉頭。

    “怎麼就你一個，羊靈呢？不會你把她丟了吧？”

    狼呲着牙。

    “在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知道，我們的肉體做好了沒？”

    “這不是你們和樂芙蘭的事情嗎？我最近在忙，沒有顧上這件事，她的進度你們不知道？”

    “好吧，我一會兒自己去看看，羊的話，她正帶着一個叫‘薇古絲’的約德爾人從暗影島返回這裏，考慮到薇古絲沒辦法走空間通道，可能還得兩三個月才行回來。”

    聞言，來斯特挑動眉頭，有些驚訝放下了寫寫畫畫的鉛筆。

    “薇古絲？你們遇到她了？還把她帶了回來？怎麼做到的？”

    “她自己找上門來的。”

    簡單給來斯特講述了一下與薇古絲相遇的事情，又說明莫德凱撒的頭骨已經脫離了海力亞星軌神殿的封印，最後補充了一下羊靈最後交代給她的話，狼靈一口氣講完，也不等來斯特提問，直接一熘煙去找樂芙蘭了。

    並未挽留狼靈，來斯特咀嚼着羊靈話語中的決意，喃喃道。

    “薇古絲……薇古絲……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一個熱愛和平和快樂的精神領域種族之中居然誕生了一個極度厭世，甚至渴望和佛耶戈一起毀滅世界的約德爾人……

    我一直以爲這可能只是個巧合，可我明明已經很瞭解班德爾城了，幾百個約德爾人之中只有薇古絲這一個個例，把整個班德爾城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悲觀的傢伙，那這還是巧合嗎？”

    來斯特咬着牙，得出了某個可怕的結論。

    “考慮到精神領域和物質領域的關係，如果說其他約德爾人代表着符文之地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那麼薇古絲就代表着符文之地的人們對世界的絕望，這種憎恨是以世界滅亡爲前提的，只要世界還是這麼糟糕，薇古絲就不會發生改變。

    薇古絲……應該是世界異變的開端，這次千珏前往暗影島調查烏祖爾頭骨的任務根本就是臨時起意，千珏這麼一去，薇古絲就剛好送上門來，看來這一步棋是受到世界意志的支持的，陰差陽錯地走對了，

    現在我所要考慮的事情是如何獲得薇古絲的忠誠，讓她對我保持絕對的忠誠，

    等到合適的時候，再讓薇古絲回到暗影島成爲我的內應，在最關鍵的時候，或許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想到這裏，來斯特直接停止手頭的動作叫來了米莎，讓米莎繼續完善他所制定的戰爭計劃，自己則找了一處僻靜之地開始苦思冥想如何留下薇古絲。

    想要讓薇古絲認賬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難得來斯特的身邊沒有亂七八糟的人類女人，尹芙琳主動變幻成黑貓從影子裏鑽出來跳上來斯特的肩頭。

    “這有什麼難的啊？主人你不是說那個叫薇古絲的約德爾很悲觀厭世嗎？”

    來斯特一愣，把肩膀上的黑貓抱在懷裏，對着黑貓的燦金色眼眸點點頭。

    貓芙琳先是得意的頑皮一笑，繼而眸光變得陰狠起來，盡顯貓咪的狡詐與反覆。

    “等她來之後，你就騙她說要征服全世界，然後再徹底毀滅世界，這樣她就有理由留在你的身邊幫你了，

    在這個過程裏你找機會用你對付女人的那些手段對付她，她不就手到擒來了嗎？

    別告訴我約德爾人不算是人？”

    來斯特有些無語。

    “約德爾人當然不算是人，不過……算了，特殊時候，特殊手段，總歸是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