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2 超脫於力量的法則之力

    背對着來斯特和羊靈的莉莉感知到了致命的威脅，身體不由得一顫，想要躲避攻擊就必須中斷施法，可中斷施法的話會浪費掉已經取得的戰果，

    用蠕蟲血感染人類轉化而成的低級劣魔雖比人類士兵強大，卻因數量太過懸殊，幾百頭劣魔無法憑藉自身的戰鬥本能徹底擊潰城外的人類聯軍，只有她親自操控並用黑曜石顱骨進行強化才能做到這一點，

    只是，她若是不躲避的話，真身和靈魂被這個世界的死神所攻擊，作爲曾經的符文之地原住民，她一定會死，連回地獄轉生的可能都會被抹殺。

    “不要怕，交給我就好了。”

    正當莉莉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來斯特令人心安的聲音。

    安撫過女惡魔之後，來斯特就主動站在羊靈的箭道之前，用身體擋住了羊靈的攻擊。

    “小羊，我找了你很久，你終於肯來找我了。”

    弓弦更緊三分，羊靈的聲音格外冷澹。

    “所以，你是選擇她了，真是遺憾。”

    緩步靠近羊靈，來斯特柔聲道。

    “沒什麼選不選則的，你們都是我的翅膀，少一個我就無法飛翔。”

    “直到現在還在說這些不知所謂的話嗎？”

    “哈哈，看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失望地輕嘆一聲，羊靈眼眸低垂，鬆開弓弦。

    “休！”

    離弦而出的攝魂箭發出尖銳的箭鳴，正中來斯特的心口。

    悶哼一聲，強忍着撕裂靈魂的痛苦，腳步一頓的來斯特依舊保持着溫柔的笑容，繼續前進。

    知道自己的身後發生了什麼，莉莉面色猙獰地低下頭，大幅度增強了操控法術。

    “我的箭失是由冥界能量組成的，經由攝魂弓強化之後，對靈魂有額外傷害，即便是你，也沒辦法撐得住三箭，三箭之後你的靈魂會隨我迴歸冥界，經受母親的審判。”

    羊靈偏過頭躲避着男人的視線，把第二支攝魂箭搭在弓弦上，用餘光對準了異界女惡魔。

    “如果你現在還認爲我不會對你下殺手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再給你一次機會，讓開。”

    臉色蒼白的來斯特卻是搖搖頭，步履依舊堅定。

    “既然不願意聽玩笑話，那就說點實際的東西吧，

    小羊，你也知道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已經沒辦法靠修補維持下去了，強大如面具之母都無法驅逐入侵冥界的莫德凱撒，爲了儘快平息這個世界的紛爭，出賣些許靈魂又能怎樣？

    與其繼續讓這個世界爛下去，倒不如直接推翻重建，建立一個沒有神魔干涉，凡人能幸福生活的尹甸園，我有做到這一切都能力，也有做到這一切都決心，任何事物都無法阻止我，

    小羊，跟我一起努力吧，你知道面具之母和她製造的面具遲早都會死在虛靈邪梟的手上，包括她自己也是，

    我知道冥界的規則並不完善，修修補補這條沉船本就是一條註定沒有未來的路，不然的話莫德凱撒也不會有機會在冥界紮根，面具之母和莫德凱撒鬥了上千年，非但沒有驅逐莫德凱撒，反而讓他的實力變得更強，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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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未反駁來斯特關於面具之母和莫德凱撒的說法，羊靈搖搖頭。

    “我只能說，你是在異想天開，這個世界不會有尹甸園，無論有沒有神魔，永遠都不會有尹甸園……有人類的地方，就會有紛爭，唯獨這一點不會改變。”

    第二只箭扎在了來斯特的腹部，來斯特眼前一黑，主動踉蹌着向前摔去，在羊靈拿出第三支箭的時候向前一撲，緊緊地抱住了羊靈。

    伴隨着彼岸花一般的清澹幽香，鏡爪小小的身體上傳來冰冷而柔軟的絨毛觸感，來斯特瞬間就在柔順的短毛中找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位置，不由得大手緊握，托住了羊靈稍稍變翹的平衡點。

    羊靈瞪大眼睛，沒有任何感觸的靈體瞬間失去了任何力氣，只能把身體完全靠在男人的懷中。

    “小羊，下手這麼狠，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嘴上說着轉移注意力的俏皮話，因靈魂重創而痛苦萬分的來斯特主動施展手法，似乎是要把疼痛轉移到手心裏一樣加重了力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羊的手感好像比以前更好了，緊翹而富有彈性，張開手掌可堪一握，愛不釋手。

    對於此刻的來斯特來說，能有一個發力點也算是在撕心裂肺的劇痛中找到了一絲的安慰。

    並不知道來斯特此刻的想法，彷彿重新獲得了人的身體迴歸了物質領域，突如其來的溫暖觸感讓羊靈的思維進入停滯的狀態，右手的攝魂箭重新化作最精純的冥界能量消散在空中，羊靈再也無法動用任何力氣，攝魂弓從手上滑落，跌落在地上。

    這個瞬間，依偎在來斯特懷裏的羊靈似乎回到了驅逐狼的那個夜晚，那是她戴上面具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的溫度，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真的有人會硬抗冥氣的侵蝕靠近無比孤獨的自己。

    狼雖然也愛她，她卻是知道，狼只是她分離的力量，狼愛上羊，只不過是自己愛自己而已，她只是在自欺欺人，她依舊是孤獨的守望者，自始至終孑然一身，

    狼只是她絕望之際最後的希望，如今在徹底絕望前卻有一個人出現在了自己身前，

    這個男人追尋自己飄渺的蹤影，維護自己的破落的神殿，在寂靜時分對着自己的神像說說各種悄悄話，她雖然沒現身，男人每一次尋找她的時候她卻總是陪伴在一邊，那是她最輕鬆快樂的時候。

    即便自己對他亮出武器，即便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他卻依舊選擇溫柔地擁抱自己。

    現如今，她卻因爲死神的職責傷害了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她的男人……

    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勐地推開毫無防備的來斯特，在來斯特倒地後，羊靈最後看了一眼男人，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向後退去，身形消散在冥氣之中，失魂落魄的羊靈甚至都忘記了從不離手的攝魂弓。

    目送羊靈逃離自己，來斯特強忍劇痛撿起地上的白色短弓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後就閉上眼睛。

    入手短弓的一瞬間，來斯特的耳邊傳來了無數靈魂的哀慟，眨眼之間又消失不見，只有冰冷的死氣永無止境地從右手不斷傳入身體裏，企圖讓充滿生命力的身體化作白骨骷髏。

    “即便是千錘百煉的戰士，如果身體沒有恢復手段，恐怕用不了一秒就會死掉吧。”

    原本趨於飽和的生命能量居然再次涌動，在某個瞬間，來斯特甚至再一次感受到了艾琳娜的存在，他都忘記了上一次感知到艾琳娜的氣息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致命的死氣對於來斯特來說卻剛好和身體裏氾濫的生命力相持平，生機與死寂兩種相生相剋的能量詭異地融合在一起，與陰陽魚太極圖所表達的理念相差不多。

    “生與死，輪迴不止……這柄短弓除了能抹殺靈魂之外，也有牽引靈魂前往冥界之河轉生的功能，本身這柄短弓就具有生與死的概念，難怪能輕而易舉地接受我身體裏的生命能量，

    通過附魔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如此強大的武器到底是怎麼打造出來的？會不會是奧恩的手藝？”

    睜開眼睛，找到平衡點的來斯特已經不再受到短弓死氣的直接干擾，一切阻礙都被來斯特壓制到了不受影響的最低點。

    深吸一口氣，來斯特對準了沒有人的方向，拉動弓弦，一支充滿了生命能量的白色箭失陡然浮現，領主大廳裏的木製品居然開始生根發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藤蔓花朵，甚至就連來斯特本身的痛苦都減輕了許多。

    眼看領主大廳就要變成植物園，不敢確定這一箭射出去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來斯特緩緩放鬆弓弦，散掉生命能量，調整了一下身體後又重新開弓，隨着死氣的凝集，這一次弓弦上卻是出現了一支黑色的箭失。

    霎時間，遠超於冥氣的死氣陡然彌散開來，剛纔還生機勃勃的植物嫩芽眨眼之間就枯萎死去，木頭腐爛，金屬制品變得鏽跡斑斑，彷彿已經擱置了千年，在情況變得更加惡化之前，來斯特毫不猶豫地放鬆弓弦，散掉了可怕的死氣。

    即便如此，領主大廳也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根本不像是人能生活的地方，倒像是腐朽破敗了千年的古蹟。

    這種力量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和理解，遠超於常規的魔法和咒能，即便是黑色玫瑰和古恕瑞瑪記載的禁咒也無法比擬，

    這種能量大概和世界符文這種‘根源之力’是同一個層次的東西，如果非要給個定義的話，可以用法則之力來形容。

    心有餘季的來斯特放下羊靈的短弓，目光有些複雜。

    他的確能用這柄弓做到很多事情，只是相比於他，羊靈更需要這柄短弓去應對莫德凱撒的冥界軍團，如果羊靈不肯來拿的話，說不得得親自往冥界跑一趟了。

    這樣想着，來斯特重新拉弓，生命能量凝成了白色的箭失，男人卻是調轉箭頭，對準了自己的腳背。

    一箭射出，就像是靈魂飛昇一般爽快的來斯特打了個哆嗦。

    “果然有治癒靈魂的效果。”

    ……

    城外的騷亂持續到天明也沒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擴散開來的發狂士兵衝出了西營，有目的有陣型地殺向其他地方，

    即便是把聯軍調來，也沒能壓制本陣引發的災難。

    已經瘋掉的格林頓咒罵着眼前的一切，狀若瘋魔地揮劍亂砍，死在了夜晚的暴亂之中，

    失去指揮權的西尼爾呆滯地跪坐在地上，劍刃之上滿是豁口，入目之處皆是殘肢斷臂，在縷縷黑煙中，鮮血匯流成一條小溪沿着地勢更低的西方一路流淌。

    無法承受巨大的損失，聯軍士兵已經徹底潰散，再也無法聚攏，塔克努斯軍團的損失最是慘重，舉目望去西尼爾都看不到一個活着的塔克努斯士兵。

    “哈哈！！人呢！？人都去哪裏了！？你們都回來啊啊啊啊！！！”

    又哭又笑的西尼爾接近崩潰的狀態，他跟隨格林頓打了一輩子仗，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血，卻從來都沒遇到過這樣詭異的事情。

    他不知道敵人來自於何方，不知道同僚爲何最自己人揮劍而來，不知道軍紀嚴肅的鐵軍爲何一夜之間就成爲了敵我不分的瘋子，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戰勝這些變成瘋子的怪物。

    他對敵人一無所知，又怎能取得勝利？這根本就是一場卑劣的屠殺。

    眼前的一切如同一柄攻城重錘一般一次次地砸在西尼爾的心口，恍忽間卻是布魯斯特堡在擂動戰鼓，聞聽鼓聲的西尼爾臉色忽然變得鐵青，擡眼看向布魯斯特堡的方向，下一刻，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陡然睜大雙眼倒在地上，竟是再也沒能爬起來。

    “冬！冬！冬！冬！”

    戰鼓雷鳴，鉸鏈滑動，布魯斯特堡的鋼鐵吊橋緩緩放下，暗黑守衛軍團副統帥達斯凱爾率領一千黑甲士兵列陣在城堡吊橋之前，翡翠領的精銳武士冷峻地拔出武器，用凌冽的寒光阻攔着數千個走投無路的南帝國聯盟潰軍。

    被黑甲軍氣勢所攝，失去組織度的潰軍只能打消強衝的念頭。

    回想起前幾日南帝國聯軍攻城叫陣時的嘴臉，達斯凱爾冷冷一笑。

    “就憑這麼點人就想攻城，你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所有將士聽命！準備衝鋒！隨我一舉擊潰敵人！”

    “大人！我們不是來攻城的！我們是來求助的！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我們願意投降！只求大人能放我們入堡！那羣怪物就要來了！”

    爲首的千夫長直接丟掉腰間的佩刀，雙膝跪倒在地上，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丟掉武器，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是啊！將軍！我們根本不想跟翡翠領爲敵啊！是蒂莫西斯那羣帝國叛逆脅迫我的家人我才不得不加入他的軍隊！求將軍憐憫憐憫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