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21 薩科的消息

    “冬鼕鼕，我是紀白，是幻雪大人的後裔，來斯特師祖，是您在屋子裏嗎？”

    門口傳來敲門聲和詢問聲，躺在牀上正在睡覺的來斯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

    這是前半夜沒錯，這紀白回來就回來吧，怎麼還非要選擇大半夜來找自己，也不怕別人誤會？

    不過男人轉念一想，【日夜兼程】【晝伏夜出】有可能是紀白表達尊敬的一種方式，來斯特的疑惑也就少了很多，畢竟艾歐尼亞的女武者總會有一到兩個怪癖，包括當初的夕月就是，衣服裏從不穿太陽鏡兜兜，不然的話也不會被他佔了便宜。

    從牀上爬起來，來斯特換上了衣服，慢走幾步來到門前，打開大門。

    門外一身牡丹花袍，看起來英挺素潔的女武者他雖從未見過，卻也知道這就是龍隱流目前的主人，在均衡寺院掛名的暗影之拳【紀白】。

    不是因爲紀白說自己是紀白，而是練過武的身子骨和氣質與其他的龍隱流武者完全不同，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進來吧。”

    指引着紀白走進屋子，來斯特關上屋門，與女人在矮桌前相對而坐，打量一眼後，目光中滿是失望之色。

    現在看來，這暗影之拳的武道水準也不怎麼樣。

    “我曾經預想到龍隱流會衰落，卻從未想到過龍隱流會變成如今這番樣子，即便是百年前，霧隱流最破敗的時候也並未丟失的武者氣概，如今的龍隱流足有幾百人，我卻並未感受到分毫，

    我等了這麼久，真的沒人敢上前以生命爲賭注選擇挑戰我，反而任由我霸佔你們最重要的祠堂和舊屋，呵，一羣膽小的鵪鶉，連康慨赴死都不敢，學什麼武？

    縱覽整個龍隱流，也只有這處舊屋讓我有幾分留念，如今睹物思人過後，反倒是釋然許多，故人是故人，後人是後人，本就聯繫不大，是我自作多情，

    有什麼話就說吧，說完就請離去，我已不準備與龍隱流有任何瓜葛，明天我會自行離開，下一次見面，在我面前的只有暗影之拳，並無龍隱後人。”

    男人的一番話讓紀白深刻的感受到了嚴重的危機感，如果她不能用幾句話的機會扭轉來斯特師祖的感官，龍隱流就會失去一個天大的機緣。

    只是，現在是狡辯的時候嗎？

    當然不是，現在是認錯的時候，而認錯，就要有認錯的態度。

    跪坐的紀白俯伏在地，恰到好處地讓老肩一滑，自此寬鬆的領口衣袍就和肌膚有了空隙，容得下某種流動的視線。

    “是紀白管教不嚴，讓來斯特師祖失望了。”

    因爲紀白的動作太過自然，來斯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男人只能虎軀一震，緩緩閉上眼睛。

    在不看那裏的挑戰中，來斯特成功堅持了0.01秒，超過了符文之地99.99%的人，卻仍舊有0.01%的人遙遙領先，

    他需要反思自己爲什麼不是那0.01％的人。

    “起來說話。”

    沒說原諒什麼的，來斯特卻也知道既然自己這麼說了，肯定就不會繼續以冷澹待人，

    雖說讓眼前這個年齡還沒自己零頭大的小妮子拿捏有些不爽，但你進我退本就是一種交流的藝術，要是真的不想再管龍隱流，他早就離開了。

    不讓女人起來還能怎麼樣？繼續吊着兩個該死的熱氣球迷惑自己嗎？小是小了點，好像自己沒有似的。

    他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被迷惑的男人。

    “謝來斯特師祖。”

    等到來斯特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女人已經恢復了正常，剛纔的那一幕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不討厭狡猾的女人，唯獨厭惡空有皮囊，無法溝通的蠢貨。

    “你說你是幻雪的後代，可據我所知，幻雪並未留下任何後裔。”

    心中一喜，紀白知道自己算是走對了步步驚心的第一步，

    現在的關鍵是不能往門派上扯任何事情，必須先拉攏個人關係，讓念舊的祖師對自己抱有感情，這樣才能讓對話繼續下去，直到自己把事情解釋清楚，來斯特師祖才能多幾分冤枉龍隱流的愧疚。

    每一步都環環相扣，少一個步驟都會讓效果大打折扣。

    “來斯特祖師，我雖是幻雪大人的後裔，血脈卻來自於第二代暗影之拳阿瓦特大人，是阿瓦特大人把孩子過繼給了幻雪大人，讓幻雪大人有了血脈後裔，之後我的祖輩就以幻雪大人的後代自稱。”

    “原來如此。”

    明白這一點的來斯特態度變得柔和起來，卻正中紀白的的小算盤。

    “既然你是幻雪的後人，就不用叫我來斯特祖師了，紀白，叫我來斯特就行。”

    男人的話卻是讓女人再次惶恐地俯身。

    “尊卑有別，紀白不願做如此無禮之人。”

    視線不由自主地定格了一瞬，直到完整地看了一遍，來斯特才暗自懊惱地歪過腦袋，

    這特麼的，眼睛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真的管不住，不怨他。

    他發誓自己真的沒想往那裏看的。

    “那你想怎麼叫我？總之不許再叫來斯特祖師，我還沒那麼老。”

    起身的女人恭敬道。

    “那我稱呼您爲來斯特大人可以嗎？”

    “好吧。”

    “那來斯特大人，夜還很長，請允許我起身爲您泡幾杯熱茶。”

    “去吧。”

    等到紀白離開，來斯特苦笑了一聲，暗自搖頭。

    這紀白爲了討好自己還真是煞費苦心，可惜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來斯特，在符文之地行走這麼多年，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想要讓他動心，可不是亮兩盞大燈就行的。

    門外，紀白和史絲臉色鐵青地吃下三倍份量的解毒藥丸，約定好了行動信號，紀白整理臉色，端着裝載電腦配件的茶壺走進屋子。

    “來斯特大人，我回來了。”

    端坐於桌前，紀白一邊爲男人斟茶，一邊開口道。

    “平日裏這間舊屋一直以來都是我的族妹在打理維護，她最喜歡聽的就是來斯特大人和幻雪大人，夕月大人之間的故事，

    一直以來在我都以爲只是一個傳說，沒想到我在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見到來斯特大人。”

    小口地抿了一口茶水，來斯特點點頭，這茶算得上好茶，只是好像有一股怪味，不過對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是了。

    “說實話，能把這間屋子保存的如此完好，我還挺意外的，

    紀白，你的族妹是阿瓦特的後人嗎？”

    “是的，她叫史絲，我不在門派的時候，是她在管理門派。

    其實這次正是她帶人封鎖了門派，以防弟子們遇到危險，這才機緣巧合碰上了來斯特大人，把您當成了壞人，製造了誤會……”

    略一沉吟，來斯特就聽明白了紀白的意思。

    “她也在這裏？叫她過來吧。”

    “果然紀白這樣的小伎倆是瞞不過來斯特大人的……史絲，進來吧，跟來斯特大人解釋一下你爲什麼要那樣做。”

    看了一眼走進來的第二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門口要抓住自己的女武者。

    與之前不同，此刻的女武者表現的低眉順眼，跟個小貓咪似的低下頭。

    “來斯特大人，請您原諒我那天的無禮。”

    輕嘆一聲，來斯特搬來了第二張凳子，既然是阿瓦特的故人，他自然做不到視若無睹。

    “坐吧。”

    “謝謝來斯特大人！”

    “紀白，給史絲上茶。”

    “好的。”

    端正地坐在凳子上，史絲在來斯特的注視下，喝了一小口茶水，用早已在腦海裏模擬過無數遍的措辭解釋了自己的動機，

    一旁的來斯特只是默默地聽着，在紀白的殷勤侍奉之下喝了好幾杯茶水，身體逐漸變得暖和起來，好像有暖身提神的作用。

    相談了十幾分鍾，來斯特的神色就凝重了起來。

    “你是說，去普雷西典演出的馬戲團裏有一個會讓人失蹤的喜劇小丑？”

    點點頭，史絲看了一眼紀白，咬着牙解釋道。

    “雖然這只是個傳聞，還沒有被證實，不過我專門派人調查過【微笑馬戲團】的巡演路線，每到一個地方，總會有好幾個人口失蹤，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我才選擇封閉門派，警惕地對待外人，沒成想卻冒犯了師祖您……”

    來斯特搖了搖頭，記下了微笑馬戲團這個可能涉及到薩科的事件，這次離開龍嵴山去長存之殿的時候正好能調查一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倒是錯怪你們了。”

    “不，來斯特大人教訓的對，

    現在的龍隱流確實有很多問題和隱患，再加上失傳了最關鍵的飛鐮技藝和隱龍身法，大部分納沃利人都更願意前往巴魯鄂行省的無極派學習劍舞之道，亦或是前往拉林行省拜師朔極寺，學習上乘的拳腳功夫，

    再不濟也能直接拜入均衡寺院，成爲均衡之道的守護者，得到暮光之眼，狂暴之心和我的指導，習得各種武藝，

    來龍隱流的弟子資質都不算高，好在心性淳樸，不是奸惡之人，雖失了武者的銳意進取之心，卻也願意耐得住寂寞，留在門派裏全心修習武道，只是這樣的情況只能繼續惡化下去。

    要不是我在均衡寺院擔任暗影之拳，讓龍隱流還有些名聲，恐怕現在的龍隱流還要更加不堪。”

    紀白一番話說下來，倒是把龍隱流當前的問題說了個八九不離十，這也是她爲什麼絞盡腦汁，不惜獻身也要挽回來斯特的主要原因。

    壓下對薩科的各種猜想，來斯特把杯裏的熱茶一口飲盡，注意力重新放回兩女身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幻雪是繼我之後第一個把龍隱飛鐮和隱龍身法修煉到免許皆傳程度的宗師，我把隱龍大師的全部傳承都留在了龍隱流，又有幻雪坐鎮，爲何還會斷了傳承？”

    紀白和史絲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苦澀。

    “來斯特大人有所不知，一開始龍隱流是對核心弟子公開所有修煉技法的，只是過了三代的時候，有叛徒把龍隱流祕法泄露出去，爲龍隱流帶來了傷亡，

    當代宗主發動所有弟子無底線地追殺叛徒和敵對門派，傷亡雖慘重，卻及時扼制了真傳的泄露。

    自此，龍隱流就改變了傳承方式，從核心弟子變成了一脈單傳，只有宗主一脈能習得祕傳真解，也只有宗主才能知曉隱龍大師的傳承到底在哪裏，

    直到二百年前，我的祖輩倈莫大師在芝雲行省失蹤，倈莫大師又剛好未選定傳人，自此龍隱流就丟了最重要的祕法傳承。”

    搞來搞去，龍隱流卻是難免武道宗門的一大難題，一脈單傳確實能做到保密，可惜沒後手保險的話，一個失蹤確實能讓門派的傳承斷絕下去。

    在現代世界的時候，東方古國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都伴隨着主人躺進了墳墓中，組織裏的那些對於東國古代技藝極爲癡迷的專家十分傷心，傷心於東國人居然都沒他們重視那些傳承。

    他所掌握的練體十三姿態也是濃縮了許多失傳的修行祕法，所以他能深刻的感受這種既不想讓傳承斷絕，又不想讓好東西被敵人所利用的矛盾感。

    想要在這兩者之間找到平衡，絕非易事。

    “好吧，這些情況我大概是瞭解了，你們想讓我再把龍隱流的真傳密解傳授給你們，對吧？”

    昏昏沉沉的兩女沒有說話，只是暈暈乎乎地點點頭，身體開始燥熱。

    輕嘆一聲，來斯特放下茶杯，用兩隻手分別摸了摸兩女的腦袋，雖然兩女已經是大姑娘了，但在他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不然的話也不會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祕傳真解本就是龍隱流的東西，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更何況我也算是隱龍大師的真傳弟子，當然有責任讓隱龍大師的東西傳承下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會親自指點你們兩個修習隱龍真傳，在奧博特回來前，從你們之間挑出資質較好的那個跟隨我進一步學習，直到完美掌握真傳爲止。”

    讓來斯特意外的是，兩女似乎對自己的話有些無動於衷，反而把充滿慾望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吐氣如蘭地站起來撲向自己。

    一個袖筒從紀白的衣袖裏跌落出來，來斯特臉色一僵。

    “來斯特大人……讓我們爲您賠罪吧……”

    不忍心於兩女栽倒在地上，來斯特左擁右抱地把兩女丟在牀上，撿起了地上的袖筒，打開蓋子聞了聞。

    “居然是大劑量的迷魂蛇香，這兩個傻姑娘，爲了藥倒我真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