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天台，渡邊與黑澤的約會

    渡邊徹也在沉默，黑澤亮介也在沉默，宮川露則一直都在沉默。

    他們三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但意外地，表現方式都一樣。

    不理解徹也君爲什麼心情突然就低落了，松本瞳下意識地就把眼神瞥向坐在宮川露另一側文靜吃飯的早乙女葉月。

    目標沒有異常舉動。

    再返回觀察徹也老師時，松本瞳發現他又變回先前的平和沉穩，看來只是簡單地晃了神麼……

    她也就沒再多想，將更多的心思放在宮川露身上。

    而早乙女葉月垂下眸子，心思攢動——

    ‘松本老師那雙眼睛，太礙事了點。’

    她也是太心急了，之前雖然調查了渡邊身邊所有的人，哪怕對方是他的同事。

    但顯然工作沒有做到位，性格、經歷之類她沒有過多關注，沒想到就遇到了松本瞳這樣出身普通卻極爲棘手的人。

    現在、接下來的日子處理她的話，一不小心就會逼得她跟清水紀子亂七八糟地胡說一通。

    屆時由不得清水紀子相信與否，巧合過多，難免會打草驚蛇。

    核威懾的價值就在於它是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旦按鈕按下，誰也無法預料結果的走向。

    早乙女葉月也不想清水紀子現在就知道她跟渡邊的事，更不想讓她知道渡邊作爲【京都魅魔】在京都的四年。

    並非出於同情她，早乙女葉月只是不願意再見到渡邊直子之類的事再次發生，讓渡邊徹底失去套在脖子上的繩索。

    一頓午飯在各人心思不一的情景下吃完了。

    渡邊徹也像只提線木偶般，午飯後去了社團大樓頂樓。

    早乙女葉月緊隨而至，有好好確認無人跟蹤。

    ………

    ………

    被早乙女葉月使用完，渡邊邁着沉穩有力的步伐爬樓梯，從頂樓上了社團大樓的天台。

    下午沒課，他沒有立刻回辦公室。

    渡邊徹也感到壓抑，想在天臺上透透氣。

    天空一碧如洗，好似汪洋大海，幽藍深邃，只有兩道飛機雲平行劃過，將極致的虛幻拉回顯示，變成桌角邊的桌布。

    並未發生輕小說裏的爛俗情節，渡邊沒在天臺上偶遇美少女，也沒有從天而降的天使，更沒有徵兆勇者去異世界的女神大人。

    渡邊徹也倒是遇見了一個熟悉的同事，黑澤亮介。

    他坐在一條水泥壘起的石臺上，仰頭背對着太陽光，左手扶着水泥地控制身體平衡，右手夾煙，吞雲吐霧，隨風消逝。

    渡邊本來想不動聲色地退後離開，察覺到有人上了天台的黑澤亮介回頭看到了他。

    眼神變得慌亂，黑澤高高舉起手，手臂彎曲做拋物動作，似乎是想毀屍滅跡，最終他的手還是垂下來。

    渡邊來到他的身邊。

    “可別大義滅親啊……渡邊老師。”優高嚴令禁止在校舍內任何地方吸菸，對教師的懲罰尤爲嚴重，會開除。

    “也就是我不抽菸，不然我也會跟黑澤老師一樣吧。”

    這番感同身受的話讓黑澤亮介多看了渡邊幾眼。

    是了，渡邊老師都跟自己一樣上天台了，心裏肯定也有不好跟外人說明的憂緒。

    真罕見啊……原來那個帥氣沉穩、婚姻幸福美滿的渡邊徹也也是有煩緒的啊！

    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黑澤亮介難得的嚴肅正經，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渡邊聊着，從天氣、新聞到興趣、愛好，再到夢想和未來。

    “欸！？渡邊老師之前竟然想成爲輕小說作家麼！”

    “別看我這樣，我在大學也是給三大文庫投過稿的好吧。”

    “厲害……！那出版了嗎？”

    “沒，自己放棄了。”

    “爲什麼啊？也太暴殄天物了吧渡邊！”

    “主要是自己寫得太慢了，雖然腦子裏有大量的設定、想法和劇情，可一旦動起筆來……

    “啊，怎麼說呢，就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那種感覺，太痛苦了。”

    “好像聽很多作者老師都吐槽過類似的事情……可能這跟一個人的根骨、天賦有關吧！”黑澤亮介認同了渡邊的話，拋出來兩個華國網文裏常見的名詞。

    “黑澤你對華國的網文也有研究嗎？”

    “當然，我老二刺螈書蟲了。有時候輕小說看完了不過癮就跑去看華國的網文，我最喜歡的就是仙俠修仙文。”

    島國的外語課，其實一直都是中文+英文混合的課程，所以島國人，只要學歷不低，幾乎人人都會說中文，儘管大部分人都說得磕磕絆絆。

    “原來如此……那根骨和天賦，黑澤老師你是怎麼理解的呢？”

    “嗯……我是這麼理解的，就以渡邊老師爲例吧！渡邊老師說自己腦子裏有大量輕小說相關的設定和劇情，這種就是天賦了，對領悟武學、功法、劍意之類的天分高、速度快、質量好！

    “而根骨就是資質，渡邊老師動筆寫文的速度慢就是根骨資質差，放到修仙裏面類比，大概是修煉速度緩慢、突破境界困難，或者壓根就沒有靈根……”

    “黑澤，你才是真的厲害。”渡邊徹也由衷地讚歎，他的解讀的確很有說服力。

    黑澤亮介撓撓頭，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的夢想說了，黑澤老師的呢？”

    “……”他終於不再吸菸了，說：“我要是說出來，渡邊老師可不準笑話我。”

    “怎麼會……

    “除非我忍不住。”

    黑澤亮介捂住臉，扶額苦笑。

    “小學，老師問以後想要做什麼時，我隨大流說了醫生律師和教師。嘛……還真當上教師了。

    “到了國中，我終於正式了自己，有了爲之奮鬥的目標和夢想——出道做偶像。”

    “……啊！？”渡邊徹也震驚了，他看着黑澤亮介的臉，沒說話。

    老實說，黑澤亮介長得不醜，但絕對不帥，顏值在渡邊辦公室勉強能排男教師裏的前三。

    看到渡邊的反應，黑澤亮介直接破防了：“你別笑啊！”

    “不是，我沒笑啊。”

    “我知道渡邊老師很想吐槽我的長相。來，吐個夠吧！”

    “倒也不至於……不過雖然黑澤老師長相一般，但業務能力可能出奇地……好？”

    “喂喂，你這最後的反問是什麼意思啊！”黑澤亮介變成熟悉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