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犯蠢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東木禾字數:4173更新時間:24/06/27 08:23:18
    許懷義聽的下意識皺眉,“動心思?他們又動啥歪心思了?還嫌吃的教訓不夠?”

    顧歡喜道,“是不是歪心思不知道,不過目前看,好像是爲你三叔一家着想打算。”

    許懷義一臉警惕,“他們想幹啥?”

    顧歡喜笑了笑,“接了你三叔一家過去住,還請了焦大夫給他們看診,照顧的很周到,大伯都插不上手了,喔,還說以後但凡他們有一口吃的,就不會餓着三叔一家,勸着他們安心住下,不用急着找活兒幹,他們不差那點銀子,把你那倆堂弟感動的不行了……”

    許懷義聽着就不對勁兒,“三叔咋說?”

    顧歡喜無奈的道,“他能咋說?逃荒了大半年,吃了那麼多苦頭,顛沛流離、朝不保夕,有人主動收留,還這麼殷切,又是親兄弟,誰能拒絕了這種好意呢?”

    許懷義沉下臉來,“就怕這好意裏裹着玻璃渣子,三叔那麼精明,就一點不防備?”

    “大概是顧不上了吧。”

    “那大伯呢?也沒說啥?”

    “他就是想說,也得能挑出刺來啊,老許家學聰明了,這次辦的事兒沒有讓人可指摘的地方,大伯用啥理由攔?都是親兄弟,他還能不允許兄弟們互幫互助?除非……”

    “除非啥?”

    顧歡喜瞥他一眼,“大伯把三叔一家給攬過去,或者咱們出面,給出的條件更好,你三叔或許就會跟着咱們過,不給老許家利用的機會。”

    許懷義“呃”了聲,想了想,擺手,“那還是算了吧。”

    媳婦兒最怕麻煩,再說,他跟三叔那家人也沒多少感情,之所以煩躁,是怕老許家拿着三叔一家當筏子再搞出什麼事兒來膈應他。

    顧歡喜毫不意外的“嗯”了聲,她自然更不會主動往身上攬事兒,轉了話題問道,“李垣的案子,進展的咋樣了?可能如期重判?”

    “應該可以重判,只要喬宏不傻。”接着,許懷義把早朝上發生的事兒興高采烈的跟她說了一遍,“建興帝發了火,把幾個皇子都罵了一頓,還罰跪了,哈哈哈,聽說出宮的時候,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互相猜疑是替對方背了黑鍋,殊不知,四個人都是大冤種。”

    顧歡喜好奇的問,“建興帝沒有遷怒姚長遠嗎?”

    許懷義沉吟道,“心裏肯定不痛快,但正月裏才給姚長遠賜了官,現在擼了不是自打臉嘛,況且,姚長遠總歸是安平縣主的舅舅,總還是要給幾分顏面的。”

    “那你呢?怎麼沒直接把能牽扯出楚王的那封信交出去?”

    “一下子玩那麼大,怕局勢不好控制啊,萬一逼的楚王狗急跳牆,真造反了遭殃的還是百姓,還是一步步來吧,先把他的那些爪牙給剪除了再說其他,況且,這次的事兒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但願別再出幺蛾子了。”

    “放心吧,肯定順利,能出手搭救李垣的就那麼幾個人,大皇子妃被禁足了,大皇子已表態不插手,楚王忙着收拾他那爛攤子也顧不上,昌樂侯府則急着平息言論,至於喬宏,那是個聰明人,稍微一琢磨就能明白,有人想搞李垣,誰護着誰倒黴,他再敢徇私,那下一個出事的就是他了,他沒那麼傻,李垣又不是他兒子,不值當的他賭上前程和身家去護。”

    顧歡喜聞言鬆了口氣,“那就再好不過了,只是,他們會不會查到你師傅頭上啊?。”

    許懷義愣了下,“應該不會吧?師傅既然敢出手,還一下子得罪了這麼多不好惹的人,肯定是有自保的門道,”

    顧歡喜揶揄道,“也對,你還沒有那麼重的分量,值得人家爲你冒那麼大風險。”

    聞言,許懷義頓時幽怨的看着她,“扎心了,媳婦兒……”

    顧歡喜哼笑了聲,沒理會他耍寶,又道,“這也間接說明了,你師傅確實另有隱祕的身份啊,不然哪來的底氣?總不能是孫家給的,只是到底是什麼呢?不會是錦衣衛吧?”

    許懷義搖頭,“我打聽過,本朝的錦衣衛,沒有搞一明一暗那套,確實有些邊緣人在暗處負責打探消息,但那些人都是些不太入流的身份,師傅咋可能是那一類人?”

    “那會是啥呢?”

    “不知道……”

    其實許懷義心裏隱隱有了個猜測,只是那個猜測過於驚人,他還是別說出來嚇唬媳婦兒了。

    兩天後,鄭善狀告李垣的案子終於判了,頗有些猝不及防,又快刀斬亂麻的意味,結果,出人意料,卻也大快人心,一時間京城百姓奔走相告。

    “鄭善竟然真的告贏了!”

    “不容易啊,平民之身去告侯府公子,還能贏了,嘖嘖……”

    “重點是那個嗎?重點是湖田村的瘟疫還真是被冤枉的啊,可憐那一百多條人命!”

    “當初那個誤診的大夫已經死了,算是得了報應,至於李垣,被杖責二十棍,流放到一千裏外的雲州,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這多虧了喬大人吶,喬大人秉公辦案,真是個爲百姓做主的好官吶……”

    “聽說,昌樂侯也沒給兒子求情,還親自去牢裏勸其主動交代罪行,這番大義滅親,也是可敬可嘆啊!”

    這些話迅速蔓延開,倒是給昌樂侯府洗白了一波,許懷義聽說後,忍不住跟李雲亭吐槽,“當老子的當到這份上,的確不是一般人。”

    李雲亭平靜的道,“很正常,昌樂侯是一家之主,也不是只有李垣一個兒子,小事兒上付出點代價保一保可以,可若是威脅到侯府的利益,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捨棄這個兒子。”

    許懷義嘖嘖兩聲,幸災樂禍的道,“就是不知道李垣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嗎,替親姐抗罪,還是被親爹勸着認下,流放雲州,非大赦不能回京,這輩子的仕途算是完了,他真能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

    “倒也是……”

    “恭喜,以後可以不用再提防他了。”

    “哈哈哈,同喜同喜。”

    只是,事情的發展並未像他以爲的那麼順利,幾天後,許懷義被孫鈺給叫了去,跟他說了個不太愉快的消息,李垣被人救走了。

    許懷義聽後,先是驚訝,再是無語,“不會是昌樂侯幹的吧?”

    孫鈺道,“應該不是,昌樂侯沒那麼蠢,流放路上,打傷了押送的官差,這無疑是在挑釁朝廷的威嚴,昌樂侯還不至於爲了個庶子付出這麼大代價。”

    許懷義問,“那還能有誰呢?”

    孫鈺反問,“你說呢?”

    許懷義嘴角抽了抽,有些事兒心照不宣便可,說出來還是有些犯忌諱的,誰叫人家是皇家媳婦兒呢,身份尊貴,哪怕再蠢,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罵的。

    不過,李婉鈺也真的是蠢的叫人不知道說啥好,但凡有點腦子,就不會派人去救李垣,六年前因爲她的衝動,就坑了李垣一回,才招來今天的禍事,現在還不知道反省,還又自作聰明了一把。

    哪怕是等到了雲州,再做個局,安排李垣死遁都好過半道上把人給救走啊。

    這不是妥妥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昌樂侯怕是要被這個蠢女兒給氣死了。

    “那現在呢?朝廷可有派人去追?”

    “當然要去追了,就是不知道李垣的本事如何,能不能躲過去。”

    “昌樂侯府呢?有沒有動靜?”

    “昌樂侯去宮裏請罪了,跪在御書房外,磕的頭破血流。”

    許懷義不由感慨道,“這是個狠人吶,對兒子狠,對自己也狠,這麼當機立斷、果決乾脆,皇上相信他的忠心了吧?”

    孫鈺意味深長的道,“信是信了,不過,昌樂侯用停職和銀子換的。”

    許懷義挑眉,“他停職了?還罰了銀子?”

    孫鈺點頭,“他主動卸去的職務,皇上也準了,責令他自省三個月,以觀後效,另外,昌樂侯又交出了十萬兩銀子,還在護國寺給湖田村那一百多人點了長明燈,請僧人爲他們祈福。”

    “那一位,不知道會不會受罰?”

    “且等着看吧。”

    宮裏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到了下午,就傳出了風聲,大皇子妃被皇后娘娘給申飭了一番,不但罰她禁足半年,還要抄寫女戒一百遍。

    當然,斥責她的理由肯定不會是挑釁朝廷,更不可能是謀害皇孫,皇家丟不起這人,總得包裹上一層遮羞布,才好處置。

    但宮裏也沒給她留太多臉面,不然申飭的事兒,絕不會輕易的傳的人盡皆知。

    李婉鈺渾渾噩噩的從宮裏回到大皇子府,昌樂侯身邊的長隨就上門求見。

    這次,長隨的態度連恭敬都懶得敷衍了,當着屋裏那麼多丫鬟婆子的面,把昌樂侯的原話轉述了一遍,措辭嚴厲到其他人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們親耳聽到這些,不會被滅口吧?

    李婉玉早已氣的失去理智,原本就在宮裏吃了一肚子氣,誰想現在還要被一個奴才指着鼻子罵,她要是還能忍下去,以後也不必當這個皇子妃了。

    “大膽,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指責本妃!不過是父親身邊的一條狗罷了,即便本妃現在打殺了你,父親也斷不會爲了你這麼個目無尊卑的東西跟本妃計較,來人,給本妃狠狠按住他打!”

    聽到這話,屋裏的人全都戰戰兢兢的跪下來求情,大皇子妃真是瘋了啊,打狗還得看主人吶,這日子是不想過了嗎?

    大皇子妃之所以能在府裏耀武揚威,難道靠的是自己的腦子和手段?還是大皇子的寵愛?都不是,靠的是昌樂侯府的支持。

    這棍子打下去,這些依仗可就都沒了呀。

    “皇子妃喜怒啊!”

    一衆丫鬟婆子紛紛哀求,她們的前程和利益跟主子是捆綁在一起的,若不然,早就不想攔着她犯蠢了。

    “滾開!”

    “皇子妃……”

    李婉玉正怒火高漲,完全不爲所動,喊着外面的護衛進來。

    那長隨見狀,眼底閃過一抹嘲弄和陰鷙,敷衍的告罪了兩句,提醒道,“皇子妃,奴才是奉了侯爺的命令前來規勸您,您若執意不聽,奴才也無可奈何,只能回去一五一十的告訴侯爺,請侯爺親自上門了,不過,容奴才再提醒您一次,侯爺在宮裏請罪時受了傷,如今在府裏自省,不但卸去了職務,還罰沒了十萬兩銀子,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您就一點不愧疚嗎?”

    李婉玉冷笑道,“本妃愧疚什麼?那是本妃的親弟弟,你們不管,那本妃親自去救,不用你們再費心了,有什麼不對?”

    長隨擰着眉頭解釋,“侯爺沒有不管二公子,沿路上已經打點好了,二公子不會受什麼罪,等到了雲州,也自有人接應,吃不着苦頭,您爲什麼就是不信呢?”

    不但不信,還非要自作聰明的去救人,可這他娘的是救人嗎?分明是害人啊,害了整個侯府。

    李婉玉壓根聽不進這些話去,“你說的倒是好聽,打點好了又能如何?能改變流放的事實嗎?不能,雲州那是什麼地方?蠻荒之地啊,就算安排了人接應,能有京城的日子舒坦?況且,還要頂着罪人的身份,二弟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和羞辱?讓他過那等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

    長隨黑着臉道,“可您現在這麼做,二公子又能得了什麼好?他得當一輩子逃犯,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日子就舒坦了?”

    李婉玉傲然道,“改頭換面,重新開始,怎麼就不舒坦了?總好過流放!”

    “你……”

    這要是自己的閨女,長隨恨不得上去扇她幾巴掌,這得蠢得多無可救藥啊。

    “您就不替侯府想想嗎?”

    李婉玉冷笑着反問,“那父親可爲二弟想了?父親不差這麼一個兒子,可本妃卻只有這麼一個同母兄弟,自是見不得他受委屈。”

    長隨氣的簡直要吐血,“那您呢?您如今也被連累的受了宮裏的申飭,以後,又要怎麼辦?”

    李婉玉聞言,臉色總算變了變,想起在皇后宮裏,受到的那些羞辱,恨恨道,“那本妃也樂意,總之,救了二弟,本妃不後悔,申飭就申飭,禁足就禁足,以後慢慢再籌謀便是。”

    長隨再說不下去,潦草的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見狀,李婉玉再次氣急黑了臉,“放肆!人呢?來人,給本妃攔住他!”

    可惜,她喊了好幾嗓子,護衛沒來,倒是大皇子冷着臉走了進來。

    那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看的李婉玉一愣,不由想起六年前,他也是這麼闖進來,聲色俱厲的問她,皇長孫中毒是不是她下的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