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張一一的心願

    “咳咳咳一一你說啥.晚寧和你說啥了啊？”許慶凡開始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說話也含含糊糊的，再也沒了往日裏的鎮定。

    張一一狡黠的眨眨眼睛，笑起來像是蓓蕾初綻的芙蓉花，展現着人世間最大的美好。

    “晚寧都和我說了喔！”少女原地後跳了一步，雙手附於背後，微微前傾着身子注視着他。

    看着哥哥神色慌張的樣子，她的笑容更加盛了。

    察覺到被眼前少女戲弄，許慶凡爲了掩蓋內心的心虛，故作生氣的擡起巴掌欲打，“和我玩謎語人是不是，信不信我打屁股！”

    少女一點都不怕，她知道這個哥哥只會裝裝樣子，而且被打屁股也不疼的，她昂起頭，擺出一副不服輸的樣子。

    張一一臉上強憋着的笑意，令得她做這個姿勢時一點都不欠揍，反倒是十分呆萌，很像他曾經用過的一款表情包。

    “我看你就是想被打屁屁了。”許慶凡走上前不輕不重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下。

    張一一也不惱，重新倚靠在牆上對他說：“就是哥哥說的，要十七八歲才能談戀愛的事情呀。”

    “哦~伱說這個啊，對啊，怎麼呢？”許慶凡好險沒被眼前的少女嚇死，長長呼出一口氣來。

    他還以爲林晚寧真的什麼話都敢往外說，那樣的事情也太社死了，看來這個晚寧還是心裏有數的。

    張一一知道再笑下去就要露餡了，她可不想出賣自己的好朋友，於是乎改口道：“哥哥十七歲後也會談戀愛嗎？”

    這個問題還是挺重要的，要是許慶凡高中不準備談戀愛，那她和晚寧無論有多少準備都是白搭。

    “啊？”許慶凡倒是有想到少女會如此問，但其實這個問題他自己都還沒有答案。

    “十七歲後肯定會談啊，但到底是十七、十八還是二十七、二十八，那就不清楚了。”他模棱兩可的說道。

    張一一不太滿意他的回答，又追問道：“那要是高中有一個哥哥喜歡的女孩向你表白，哥哥會和她在一起嗎？”

    她難得的一次性說了這麼多個字。

    “額”許多人的影子從他的腦海浮現，有林晚寧、有吳玲玉、有蕭阮雯，當然也有近在眼前的張一一。

    原本也應該有夏小小的，但念頭一起便被他壓了下去。

    要說喜歡，朝夕相處的四位少女，無論是性格還是外貌他都是非常喜歡的，但還是之前想過的問題，和其中一個好上後，會不會影響到所有人間的友誼？

    畢竟前世的經歷便是最好的例子，自己和夏小小漸行漸遠，大概也是因爲少女只把自己當哥哥。

    感情的事，是一筆糊塗賬，許慶凡很怕自己這輩子還像上一世那樣，不知何時就踩了雷。

    “這些東西哪說得清，有時候氣氛上來了，感情到位了，多巴胺分泌多了，自然就在一起了。”許慶凡依舊是沒有正面回答。

    “哦”張一一有些許小失落，她原本還想問要是五人中有一個人跟哥哥表白，哥哥會和她在一起嗎，她是幫一個朋友問的。

    但慶凡哥哥又不傻，這樣子問，這個朋友怎麼看怎麼像是她自己。

    少女一點點的挪移腳步，和許慶凡肩並肩的挨在一起。

    “喜歡哥哥。”她摟着許慶凡的胳膊小聲說。

    “我也喜歡一一。”許慶凡拍了拍她的手背。

    兩人一時間誰也沒有再開口，又過了好一陣，張一一才說道：“不一樣的。”

    “嗯？”因爲相隔的時間有點長，許慶凡沒聽懂少女這句話的含義。

    張一一隻是搖頭，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她也很想像林晚寧那樣當面和哥哥說，“超級喜歡哥哥，最最最最喜歡哥哥了”之類的話，但少女的矜持心不允許她這樣做。

    還有最重要的，張一一很怕許慶凡告訴她，“我對一一隻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哦！”

    小時候的經歷給她帶來了難以磨滅的傷害，但其實這些年過來，有哥哥給予的安全感和好朋友晚寧當開心果，幼兒園的那段經歷、以及爸爸不要她的事情，一一早就釋懷了。

    因爲有二人的存在，張一一可以不必像小時候那樣，爲了少被欺負些而故作文靜；不必像小時候那樣，爲了討長輩們的歡喜而強顏歡笑。

    也因爲有二人的存在，她可以像尋常花季少女般，偶爾展現自己古靈精怪的另一面，再也不必用靜默當作自己的保護色。

    但如果有一天哥哥和晚寧都不要她了，一一就會掉入更大、更深的深淵。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的，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的！]

    一段時間後，太陽再次躲進了雲層，兩人手牽着手重新上路。

    他們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遠，回頭望時，已經看不見來時的路了。

    除了偶爾疾馳而過的汽車，整片海岸上竟只有他和張一一兩人。

    太陽漸漸的西斜，儘管依舊很熱，但已經是一種人能接受的程度。

    “想去那裏。”張一一指着護欄下的一大片海灘說道。

    許慶凡四周觀察了一圈，也沒看到有禁止入內的牌子。

    他點點頭笑道：“好，我先下去，然後你踩着我肩膀下來。”

    “嗯！”少女就知道哥哥是萬能的，她甜甜的笑着。

    許慶凡跨過欄杆，雙手抓着石牆的邊角慢慢下挪。

    等雙腿完全懸空後，距離到底只剩下了一米多點，他鬆開雙手後輕輕一跳，很輕易的雙腳落地完成着陸。

    “來吧，你先踩在我的肩膀上，然後我用手託你下來。”許慶凡擡頭看着還在上面的張一一。

    “嗯。”少女點點頭，將腳上穿着的涼鞋脫掉拋給許慶凡。

    等哥哥重新就位後，張一一無比信任的將雙腳踩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慢慢下蹲。

    下一秒，少女整個人被許慶凡穩穩的託了下來。

    “好啦。”許慶凡拍拍手，示意大功告成。

    “哥哥厲害！”張一一低頭整理着裙子，在許慶凡觀察不到的地方，偷偷將陷進去的裙子拉出來。

    沙子被太陽曬久了有些燙腳，但並不是無法承受的溫度，光腳踩在上面是一種痛苦並快樂着的感覺。

    見許慶凡把拖鞋拿在手上，張一一便也光着腳踩着沙灘。

    她把拿鞋的右手換成左邊，走上前去重新牽起了哥哥的手。

    “你不燙嗎？”許慶凡皮糙肉厚的當然沒事，但張一一的肌膚可是嬌嫩可破的。

    “哥哥不也是。”她擡起右腳回頭查看，腳底板因爲被燙曬而呈現蘋果的紅潤，數不清的細小沙粒附着在其上，像是在美味的蘋果派上撒滿了白砂糖。

    許慶凡沒有想吃一口的念頭，對的，他沒有！

    少女重新將腳放下，拉着哥哥繼續向前走。

    一直到冰涼的海水沒過了腳掌，兩人才停了下來。

    許慶凡忽然想起了周星馳電影裏的名場面，努力，奮鬥！

    會不會就是在眼前的這片海灘取景的，他猜測。

    張一一鬆開了抓着他的手，重新回到了岸邊，精緻小巧的腳在細軟的沙子上作畫。

    許慶凡便也這樣坐了下來，看着少女翩翩起舞的樣子。

    海風吹過，衣裙獵獵，少女輕點腳尖的樣子，像是在表演芭蕾舞的白天鵝。

    地上很快出現了一個人像的輪廓，仔細辨認的話，和女孩身後的少年有八分相像。

    將頭髮和耳朵也勾勒完後，張一一看着自己的傑作點頭微笑，蹲下來改爲用手爲這副作品添上最重要的五官。

    見少女忽然蹲下了，許慶凡起身走過去查看，才發現張一一是在畫着自己。

    “這個帥哥是誰啊，很少見這麼帥的人哦。”許慶凡故作不知的蹲下來詢問。

    張一一微笑着白了他一眼，繼續低頭作畫。

    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很快也畫好了，見哥哥如此嘚瑟，少女狡黠一笑後將好好的鼻子抹平。

    “你怎麼塗掉啊，不是畫得挺像的嗎”

    他話音剛落，只見少女將原本的高鼻樑改成了橢圓的鼻頭兩個孔，分明就是豬鼻子！

    做這件事莫名的戳到了張一一的笑點，她癱坐在地上指着許慶凡的鼻子嘲笑：“哈哈哈~哥哥是豬！”

    “我看你才像豬，都笑出豬叫了。”許慶凡伸手揉亂她的頭髮。

    “才沒有！”

    “咔咔咔~也不知道剛剛是誰這樣子笑的。”他又說。

    “我沒有！”

    “咔咔咔咔~”許慶凡繼續模仿着豬的叫聲。

    “啊~哥哥你欺負人！”張一一難得撒嬌一次，跳上了他的後背捂住了他的嘴。

    “唔~自己這樣子笑還不讓人說。”許慶凡聲音變形的說道。

    “沒有沒有沒有！”

    “就有就有就有！”

    “沒有！”

    “有！”

    “.”

    兩人像是忽的回到了兒時，傻傻的小學生拌嘴。

    太陽不知不覺間越跑越遠，璀璨的光輝染紅了天邊，大海天一色，就像是趁着天空不注意，把晚霞偷了下來。

    海浪一層層的拍打在岸上，光與影的交匯，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張一一又用腳在沙灘上畫出了她和林晚寧的頭像，然後是夏小小、吳玲玉和蕭阮雯。

    五人的大頭畫像如行星般圍繞着許慶凡的，彷彿是爲了和她不久前說過的“哥哥是太陽”交相輝映般。

    張一一突然想到了幾年前很火的一句歌詞，“我穿梭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追尋~追尋你。”

    [我的愛只能夠讓你一個人獨自擁有，我的靈和魂魄不停守候在你心門口。]她在心裏輕哼着歌曲的高潮部分，忽然發現這首歌寫的真像自己。

    自己對哥哥的愛，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你爲什麼要把我圍起來啊？”許慶凡拍了拍她的肩膀，將陷入內心世界的少女拉了回來。

    張一一歪頭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後又將腦袋歪到了另一邊，才說道：“因爲哥哥是太陽啊。”

    “然後爆炸把所有人炸死？”許慶凡忍不住自己先笑了。

    “才不是，是溫暖所有人！”張一一輕咬下脣，臉上同樣掛着笑意。

    “不死人了？”

    “不死了。”她上前兩步，重新挽住許慶凡的胳膊。

    “大家都要好好的！”她又補充。

    “好，一一和大家都要好好的。”

    “好好的！”她注視着許慶凡，眼神堅定的複述。

    兩人又在沙灘上留下了祝福的話語後，天邊的太陽只剩下半隻了。

    “咱們回去吧。”

    “嗯！”

    回去時兩人依舊是光着雙腳，走出去一段距離後，張一一回頭看了眼地上的畫，海水還未曾將它沖刷，依舊好好的。

    少女暗自下定決心，無論未來會怎麼變，她張一一都要和哥哥和晚寧永遠在一起，和大家永遠好好的！

    回去時比來時還要簡單，張一一屁股坐在他的肩頭上，他再緩緩起身，很輕易就將少女送了上去。

    許慶凡自己則是簡單的助跑，輕輕鬆鬆就抓住了上面的護欄，然後借力上來。

    或許是因爲太陽下山了，回去的一路上都能看到遊人，海邊的落日、橘子的大海，很美。

    張一一的嘴角始終掛着笑意，真的很難得有機會和哥哥獨處這麼長的時間。

    儘管說想詢問的答案沒有結果，但沒有好的結果，同樣也代表着沒有壞的結果不是嗎？

    世間的事，認真不對，不認真也不對；執着不對，一切視作空也不對。

    但只要知道，一一離不開哥哥，也離不開晚寧，這便夠了。

    兩人又走了一大段路，依舊沒有看到來時的建築，張一一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擡頭說道：“哥哥我累了。”

    “那我背你？”

    “好啊。”少女笑容璀璨，兩相比較下，竟是連天邊的落日都要遜色幾分。

    “上來吧。”許慶凡微微蹲下身，他的體能是無敵的，倒是不會感到累。

    張一一跳上來後，手指着前進的方向。

    “走咯~”

    許慶凡便也照做，揹着少女在路上奔跑。

    “哈哈哈~”

    少女此刻的內心，晚風知道、晚霞知道、海浪知道、落日亦是知道的。

    只有眼前的少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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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