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0 在毒沼之淵奏響衝鋒號

    入夜，迷霧翻涌的大洋深處。

    隨着日光隱去，終霧海的洋流最湍急的時刻悄然來臨。即使是在那座高山般的巨獸身旁，近乎凝固的毒液沼澤也被海水稀釋，在斑駁黑紫中透出些許原本的蒼藍。

    遠方，煥然一新的漁船海王丸號已經悄然抵達預定的位置。

    他們沒有貿然前行，在勉強能聽到一絲歌聲的外圍停好船，沉默地忙碌了起來。水手將一艘深藍塗裝的快艇從船尾拖出，拋入海中，沉悶的聲響很快便消弭在浪花翻涌的白噪音裏。

    “作戰方案都記清楚了嗎？”

    “那還用說！”

    “背得滾瓜爛熟啦！”

    衆人在甲板上圍做一團，紛紛伸出右手交疊在一起。船長將彥與夥伴們一一對視，眼中的光彷彿火苗在夜風中燃燒。

    “拉普拉斯拯救作戰——開始！”

    鬥志滿滿的呼聲落下，衆人不再耽擱，飛快地各就各位進入備戰狀態。船長緊握方向舵，輪機部的母女倆拎着工具箱鑽進船艙，水手們在甲板排好陣列，目送另一支分隊離去——有人已經一躍而下，輕巧地跳到那艘快艇上。

    早在清晨的作戰會議中，新任二副便做主將船員們分成了兩隊。編入“快艇突擊隊”的除了她本人，還有隊醫風鈴與大副幸路——或許還要算上船長的蚊香蛙皇和對他們的莽撞行爲憂心忡忡的聖獸水君。人類和寶可夢的身手都足夠靈敏，在快艇上降落的步伐平穩又輕盈，幾乎沒有帶起半點漣漪。

    大副駕駛着快艇遠離些許，爲漁船讓出空間。蚊香蛙皇適時仰起頭，發出清脆的哼鳴聲，向船上的人傳遞就位信號。

    聽到搭檔熟悉的歌聲，船長笑了起來。

    “夥計們，都準備好了吧？”

    “——來幹票大的！”

    話音未落，海王丸號在轟鳴聲中全速啓動，朝着遠方巨獸的身影猛衝了過去！

    早在作戰準備時，露子和雪香便把那些浮誇的噴射器一一卸下，讓漁船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此刻它開足馬力，幾乎衝出了巨牙鯊一般的速度，頃刻間便進入了被迷惑心神的歌聲所籠罩的危險區。

    ——這次，衆人早有對策。

    甲板上的所有豪力怒目圓睜，齊聲唱起了船歌。格鬥系寶可夢們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和它們的肌肉一樣有力，幾乎瞬間就將拉普拉斯輕柔的歌聲衝散，再分辨不出一絲旋律。

    與超能系寶可夢的催眠術不同，拉普拉斯想要控制其他生物的神智，必須要讓對方聽到自己的聲音。現在有豪力們的“咆哮”掠陣，船員個個感到思維清醒，腦殼嗡嗡，別說拉普拉斯唱了什麼，連船長在吼什麼都聽不清了。

    迷霧之後山嶽般的身影一頓，似乎停止了遊動，偏頭望向噪音處。而船長根本不打算給敵人們反應時間，未等漁船靠近拉普拉斯，他已經重重拍下手邊按鈕。

    頃刻間，船頭開始光芒大作。

    由輪機部的母女倆連夜安裝的巨炮正固定在甲板最前方。它的炮口對準拉普拉斯，伴隨着閃光和雷霆般的轟鳴聲，有什麼東西被發射了出去。

    那看起來像炮彈的球體並不堅固，還沒撞到目標便在空中解體，炸成紛紛揚揚的水珠噴灑在海面上。

    拉普拉斯巨大的身體剎那間定格。下一秒，大海開始翻滾起來——無數觸手從漆黑的海水中伸出，憤怒地狂亂揮舞。連巨獸的脊背、脖頸和頭頂都纏滿觸手，在空中抽搐扭動，模樣詭異又駭人。

    “來了是吧！給我跟緊咯！”

    第二次面對此景，船長將彥早已毫無懼意。他高呼一聲，不假思索地打出左滿舵。海王丸號飛速調轉船身，朝來時的方向飛奔逃竄；憤怒的毒刺水母們已經氣勢洶洶碾過來，遠遠看去只能看到觸手連接成羣，聲勢驚人，如同巨浪般黑壓壓追趕在船後，所經之處海水都被染成了墨色。

    而毫無疑問，這正中衆人下懷。

    水手們彷彿生怕拉到的仇恨還不夠多，紛紛指揮寶可夢發起進攻。一時間光束亂飛，爆炸不斷，毒液被炸得漫天飛濺；幸好風鈴事先留在船上的保姆曼波張開神祕守護的領域，才沒有讓衆人因爲這種滑稽的原因中毒。

    “真慢！真弱！你們就這點本事嗎？”

    船尾的幸之助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做了個鬼臉，朝水母羣大聲喊話。海中惡霸們氣得寶石都發綠了，跟在漁船後窮追不捨，觸手也揮舞得虎虎生風，恨不得馬上把人拽到毒水裏醃入味。

    轟轟烈烈的戰線逐漸離去，沒有一絲火星波及到遠方安全區的快艇。此刻，突擊小隊的三人互相對視，向彼此點了點頭。

    目前爲止，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順利進行。

    想要接近拉普拉斯，他們就必須面對那成百上千的毒刺水母羣。數量的差距使正面作戰希望渺茫，只能採用另外一個有風險的方法，“放風箏”。由海王丸號上的佯攻小隊吸引毒刺水母的注意力，引誘大部隊離開拉普拉斯身邊——爲此他們拿出了對付毒刺水母專用的驅趕藥水。

    所有經驗豐富的老漁民都知道，那種被戲稱爲“臭球”的藥彈丸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奏效。雖然它會散發出令水母寶可夢難以忍受的氣味，從而遠離漁船，但這僅限於遇到零散的個體。當毒刺水母聚集成羣時，攻擊性和兇性都會大幅度提升，這時再使用臭球只會激怒它們，曾經有船隻因此被記仇的海中惡霸追趕了幾天幾夜。

    對於執行風箏任務的佯攻小隊而言，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有效了。藉助輪機部的母女倆連夜安裝的大炮，刺鼻的液體灑得到處都是，效果堪比人類掉進臭臭泥巢穴，足以讓毒刺水母氣到失去理智。

    當然，考慮到一旦離巢穴太遠，毒刺水母羣可能會放棄追趕，海王丸號必須保持恰當的距離，圍繞拉普拉斯轉圈行駛。在漫天大霧的遮蓋下，他們根本看不到巨獸的所在位置——但掌舵者船長堅定地聲稱自己“憑感覺就能開出完美的圓”，作戰總指揮小夜也只好暫時選擇相信他。

    當毒刺水母羣憤怒的嘶嘶聲徹底消失，小夜向夥伴們打了個手勢。

    快艇的擁有者——大副海部幸路沉默點頭，乾脆利落地發動快艇。伴隨着馬達轟鳴，強大的力量推動着小船如同箭矢般射出，直指不遠處山嶽般的巨獸。

    前衝勢頭猛烈，但迎面而來的氣流卻並未刺痛皮膚。水君無聲無息地奔跑在快艇旁，用柔和的北風籠罩四周。

    這位好脾氣的聖獸聽從了人類們的請求——它緊跟着突擊小隊，不急着發動攻擊、也並未遠離衆人。只有淨化一切污垢的力量隨着它的腳步滲入大海，一圈圈擴散開來，令斑駁毒液的痕跡如同霧氣般消散，不再妨礙小船的行駛。

    並不是所有毒刺水母都去追逐了那艘亂放生化武器的漁船。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成員還停留在拉普拉斯附近，見有人靠近立刻暴動起來。一根根觸手從漆黑的海水中探出，裹挾着劇毒漫天揮舞，彷彿下一瞬就要把孤零零的快艇擊沉。

    “——暴風！”

    話音落下，天空中無聲盤旋的金色鳥兒終於發出啼鳴。強烈的旋風以小船爲中心擴散開來，掀起的水浪如同一場微型海嘯，將靠近的毒刺水母拍得一個趔趄。

    二副的指令聲拉開了戰鬥的帷幕。無需多言，突擊小隊的所有人按照先前約定好的策略齊齊出手，與鋪天蓋地的獸潮開始交鋒。

    大比鳥揮灑出銳利風刃，配合跳動的雷電力量將正面的水母統統逼退；風鈴的滴蛛霸與幸路的蚊香泳士則負責守衛側翼，冰光與蟲鳴交錯發動，足以將飽含劇毒的暴雨衝散。而正中央的寶可夢，船長的搭檔蚊香蛙皇已經合上眼，將全部力量都灌注在自己的演唱之中——洪亮的戰歌化作衝鋒號，彷彿聲音世界的海嘯，將拉普拉斯飄渺柔和的歌聲完全擊碎，爲夥伴們守護精神世界的清明。

    大副駕駛着快艇左衝右突，不斷嘗試着接近拉普拉斯。而越是向前，毒刺水母的反擊便越瘋狂，不止一次有致命的觸手突破火力線，險些碰觸到船員們的身體。

    在他們下意識掏出第二枚精靈球之前，耀眼的金光先一步刺破黑暗。二副肩頭那只不起眼的小鼠驟然釋放出強力電擊，水系的毒刺水母根本承受不了這種攻擊，當場渾身抽搐地沉入了海底。

    小夜回過頭，向夥伴們打出手勢，示意先溫存戰力，由自己負責維護防線。大副和船醫都是膽子夠大的傢伙，立刻點頭應下，不再關注那些見縫插針試圖鑽進來的觸手，轉而專心擊退大部隊。

    不過短短幾分鐘，他們已經跨越紛飛戰火，來到了足以看清巨獸身體輪廓的近處。

    原本輕柔的歌聲此刻早已震耳欲聾。即使蚊香蛙皇已經在奮力歌唱，快艇上的人們依舊感到神志開始恍惚，彷彿熬了個通宵一般昏昏沉沉。

    感知到危機的二副目光閃轉，下意識開始在快艇上尋找到類似海王丸號的蓋歐卡雕塑一般的物件——無果。

    既然如此，就只能……

    “蚊香蛙皇。”

    她在青蛙寶可夢面前蹲下，摘掉了帽子。

    大副和船醫百忙之中騰出一點空閒，想要看看二副在幹什麼——並且立竿見影地瞪圓了眼睛。

    只見小夜端起帽子，展示那根漂亮的、末端印着蓋歐卡簡筆畫的飄帶……

    然後刺啦一聲把它撕碎了。

    蚊香蛙皇：“……”

    蚊香蛙皇：“……”

    蚊香蛙皇：“嗚哇哇哇哇！”

    可憐的寶可夢頓時嚎啕大哭，眼淚彷彿水炮般噴了衆人一身，嗓門也極其不符合常理地直接翻倍，不管是快艇馬達聲還是拉普拉斯的歌聲都被碾了個粉碎。連守護在一旁的聖獸水君都被震得一激靈，險些腳滑跌進海里。

    小夜向夥伴們打出“趁機突進”的手勢，卻見兩人都一副呆滯的樣子。

    大副：“……”

    船醫：“……”

    二副：“？”

    幸好隊友突然卡機的時間不算長——也就耽擱了幾秒鐘，兩人便紛紛收起那副空白的神情，不斷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紛亂觸手不斷涌向小船，試圖將人們扯進毒沼裏，而戰士們毫不畏懼。隨着指揮者二副的手揮下，滴蛛霸張開了廣域防守，巨大的光球擴張開來，硬生生將擠在周圍的水母彈開。

    下一刻，電流圍繞着護盾光芒大作。屬於[電氣場地]的金光再不隱藏力量，映亮了整片海域；而附着在光球上的電網擴張蔓延，在海面上勾畫出刺目裂紋，強烈的電擊足以讓水系寶可夢一時動彈不得。空中的大比鳥適時出擊，狂風裹挾着雷霆橫掃前方，硬生生清出了一條通向巨獸的坦途。

    神色凶神惡煞的大副反而鬆開了油門。

    “蚊香泳士，給我狠狠揍它丫的——真氣彈！”

    他最強大的搭檔竭盡全部力量，拋出了積蓄已久的能量彈。洶涌橙光在空中迎風高漲，如同大炮一樣重重擊打在拉普拉斯的脖頸上。

    衝擊波四起，一時間彷彿有冰層破裂的聲音傳來。劇痛使巨獸本能咆哮起來，它張開嘴，耀日般的光線在口中聚集，炫目得讓人睜不開眼——正是一度險些令海王丸號團滅的恐怖殺招，絕對零度！

    危在旦夕間，卻沒有任何一人將目光分給拉普拉斯。他們齊齊回過頭，望向悠然立在海面上的同行者。

    “水君大人——！”

    聖獸輕飄飄躍起，在船前翩然落定。

    它眼中的流光並不刺眼，彷彿清泉般溫和又內斂，卻在頃刻間掀起了巨浪——狂濤從它的面前拔地而起，斑斕彩光包裹在其外，令晦暗的海水變得如同明鏡般清澈逼人。絕對零度的能量束與巨大的鏡面相撞，爆發出的光亮簡直像是太陽在眼前碎裂開來，視野中的天與地、海與霧都被茫茫白色吞噬，不留一絲痕跡。

    寒氣姍姍來遲。身穿單薄水手服的船員們不禁開始發抖——但這更像是普通的冬日冷流，與之前頃刻間奪走人行動力的冰雪能量大相徑庭。

    待光芒散盡，小夜冷靜地睜開眼，環顧四周驟變的景色。

    突擊小隊的同伴，那位可靠的聖獸確確實實擁有比肩巨怪的力量。調動大海之勢而成的“鏡面反射”輕而易舉分散了絕對零度的威力，讓寒冰能量被均勻反射，鋪滿周圍的每個角落。

    ——現在，以拉普拉斯爲中心，方圓幾裏的廣闊海域都被凍結成冰，變成了南北極地一般的模樣。

    巨獸受創，惑人心智的歌聲早已停止。小夜率先從凍進冰層裏的快艇躍出，步伐沉穩地踏上了堅實的寒冰大地。

    衆所周知，要對抗難以攻克的敵人，就必須要先讓環境對自己有利。

    就像現在這樣——

    將水戰變爲陸地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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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系統提示：主線任務[南海探險]完成度已達到70%。

    系統提示：檢測到大規模交戰，主線任務[南海探險]升級爲[終霧海的悲歌]。請玩家注意存檔，謹慎作戰。

    建議等級：LV.70

    小夜[LV.32]：上上次60級上次65級，我就說這回的副本肯定是70級——這下可以放心回到舒適區了。（釋然）

    風鈴[LV.30]：……（沉思）

    幸路[LV.30]：……（沉默）

    水君[LV.70]：……（壓力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