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1 迷霧鬼蜮以嘻笑訴述惡意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訓練家雪也字數:6269更新時間:24/06/27 08:15:58
    一片黑暗寂靜中,夢境的主人陡然驚醒。

    她猛地坐起身,險些一腦袋撞上櫃子將自己碰個頭破血流。正趴在肩頭睡得香甜的小皮丘也慘遭拋飛,幸好訓練家下意識的反應足夠迅速,一手將毛團撈回,避免了一場室內放電慘案。

    “丘……?”

    電氣小鼠睏倦地勉強睜開眼。而在它察覺到人類的呼吸聲過度急促之前,小夜已經飛快壓下一切異狀,動作輕柔地撫摸它毛茸茸的下巴。

    小家夥無法抵抗這種暖洋洋的舒適感,很快便重歸夢鄉。直到此刻,訓練家才能輕輕呼出一口氣,視野透過狹窄的舷窗投向泛着薄霧的大海。

    她知道夢中所見的一切意味着什麼。

    除去每週一次、定時播放的“世界末日”圖像,她偶爾會見到全新的陌生畫面,內容往往與其身處的地點有所關聯——烈焰谷時如此,風雪山上亦是如此。在一場戰鬥落幕後,她曾夢見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彷彿一切都在往壞發展的悲傷未來;有時那不同時空的影像也會提前到達,成爲預兆危機的警示。

    ……只是,這次實在來得太早了。

    漁船才剛剛駛入薄霧,不祥的夢境已經緊隨而至,鮮血染紅的海面仍舊歷歷在目,令人很難輕易平復悸動的心跳。直到金黃毛團開始一陣陣打呼嚕,小夜垂下眼,總算將紛亂的思緒徹底理清。

    ——毫無疑問,目前她不需要跳起來搖醒所有船員,用冗長的敬語逼迫他們返航。

    夢中所見的冰與水的神戰固然可怖,但與此刻的現實有一個最大的矛盾點——蒼羽之神的狀態。

    在上一次的夢境中,她看到兩隻神鳥在風雪山巔廝殺,最後落得一死一傷的悲慘下場。或許那位負傷的冰雪之神掙脫了人類的看管,一路向南逃亡到海上,這才撞入中極洋的漫天大霧,引發了後續一系列激鬥。

    而如今的蒼羽之神正老老實實棲居在風雪山爲族人們“打工”,根本沒有空閒離島,想必那場死戰也只會是停留在夢境的幻影罷了。

    至於最後的有效情報,“終霧海中或許有神獸棲居”……

    說實話,在這片屢生怪象的危險海域,要是一隻神獸都沒有才是令人驚訝。

    小夜搖搖頭,正欲重新躺下休息,動作突然一滯。

    她驚醒時思緒亂作一團,沉重的心跳與尚且殘存的夢中悲呼融爲一體,使人一時分辨不清虛幻與真實。但此刻……

    透過舷窗微小的縫隙,小夜聽到了“聲音”。

    不是耳鳴,更非錯覺——確確實實有微弱又詭異的笛聲在耳邊作響!

    這一刻,人類只覺得毛骨悚然,涼意從腳底一路衝到天靈蓋,硬生生驅散了盛夏的暑氣。

    一時間,噩夢幻影和前世今生看過的所有恐怖片統統在小夜腦袋裏打轉,令她不得不當場拿出壓箱底的心理暗示法,催眠自己是個冷血無情膽大如鬥的朝北鼻——立竿見影地令心跳平靜呼吸沉穩,比睡着的小皮丘還鎮定。

    ……對了,皮丘。

    小夜猶豫了片刻,還是輕手輕腳地迷迷糊糊的電氣小鼠揣進衣兜,精靈球們也一一帶在身邊。她一步步行至門前,無聲將門打開。

    海浪聲撲面而來,飛鳥的囈語與笛鳴如影隨形。睡眼朦朧的皮丘探出頭,見訓練家對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年輕人暫時忽略煩人的“肌肉痠痛”,波導之力瀰漫開來,又謹慎地只停留在周身兩三米的範圍不再冒進。小夜循着聲音穿越廊道,來到微掩的船艙大門旁。

    毫無疑問,聲音來自甲板——此刻理論上應當空無一人之處。

    小夜握緊噴火龍的精靈球,試探着推開門。保養得很好的門軸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在靜默中緩緩開啓,令夜空之下的甲板全貌映入眼簾。

    籠罩海域的霧氣尚不濃密,依稀有星月之光柔柔灑下,照亮船上人的身影——不是夢中未顯真身的神祕神獸,亦非電影裏形態猙獰的鬼怪。

    那不過是個起得很早的軍校生在吹陶笛。

    小夜:“……”

    虛驚一場的精神衝擊令“冷血無情朝北鼻”當場破功,重新變回海王丸號的新手二副。

    或許是她的心跳聲在寂靜的甲板上太過明顯——也可能是皮丘的哈欠實在不加掩飾,吹奏者回過頭,行雲流水的樂曲頓時一滯。

    眼看着風鈴那副總是神采奕奕、眉目堅定的面容由驚訝轉爲驚慌,腳已經站得筆直,手已經舉到敬禮的位置,彷彿下一刻就要用吵醒三百只鯉魚王的音量大聲發言,小夜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立刻拿出最快的速度急衝上前舉起皮丘,用所有訓練家都無法抗拒的武器——毛團貼臉,阻止了一場室外音爆慘案。

    直到電氣鼠開始在女孩腦袋頂上打滾,風鈴才終於抽出空閒,順着二副的手勢壓低聲音,講出了剛纔被打斷的話。

    “報告二副,我有執行船長的命令‘休息’——經過訓練的海軍預備役每天只需要三到四小時睡眠,現在應當開始晨訓了!”

    新人船醫目光炯炯地盯視着新人二副,迫切希望對方明白自己沒有“抗旨不尊”。而小夜望望天色,頓時陷入了對“晨”字定義的思索之中。

    ……枯葉第三軍校真的沒有被家長狀告過虐待學生嗎?

    無論如何——用“在甲板上跑步喊口號會吵醒大家,等同於違背船長的‘休息’命令”的句式說服風鈴後,兩人暫時在船頭的蓋歐卡雕塑旁席地而坐,享受深夜大海的寧靜。

    “難道是我打擾到您休息了……?”

    面對年幼女孩滿懷歉意的眼神,小夜連連擺手。

    “碰巧醒了而已。”

    她的視線落向船醫胸前掛着的陶笛——那是個巴掌大的小巧物件,大海的藍與浪花的白共同點綴其上,顯得精緻又漂亮。

    “你吹得很好聽——那是什麼曲子?”

    軍校生嚴肅地回答:“謝謝您的誇獎,是《海兵隊進行曲》。”

    “……”

    樂器與曲名的風格衝突令小夜手一抖,險些把噴火龍的精靈球摔進海里。

    怪不得她剛纔朦朦朧朧覺得笛聲有些過於激昂,和夢中悠揚溫柔的旋律完全不同——聽到這麼“振奮人心”的樂曲,就算真有鬼怪恐怕也得四散奔逃了吧。

    前後折騰了這麼一通,小皮丘似乎已經沒了睡意,伸着腦袋四處環顧,似乎想辨別自己身在何方。見小家夥迷茫地“皮丘皮丘”嘀咕個不停,風鈴毫不含糊地又送上了一個標準軍禮。

    “報告皮丘,我們當前正在朝向南偏西方向航行,推測舷角爲……”

    軍校生滔滔不絕地講出一串塞滿數字和航海用語的難懂臺詞,講得皮丘目瞪口呆,險些當場再次進入夢鄉。以小夜駕馭高速戰的反應速度都沒能找到插言時機,只好任由同伴發揮。

    直到三分鐘後,風鈴終於擡手指向天空,爲自己的“彙報”正式收尾。

    “——以上都是我通過‘星星’推測出的答案。報告完畢!”

    小夜順着她的指引擡頭望去。透過淺淡薄霧,隱約可見北方的天空有星羣閃爍,比雲間模糊的月牙更加明亮耀眼。

    “那是‘北十三星宿’對吧?”

    “是的。老師說過,只要能看到它們,海上的船隻就永遠不會迷路。”

    小夜望着遠空熟悉又陌生的繁星,讓閃爍光點安靜地投入眼眸。

    在時空彼端的另一個世界,同樣的方向、同樣的位置,懸掛在夜空中的是北極星與北斗七星。對於他們“特殊人士羣體”而言,「北斗」是星星的名字,亦是同類的代稱;即使是五六歲的幼童都樂於背誦每顆星的名稱與神話傳說,宣稱自己是“來自北斗門派的武者,將會剷除邪惡爲正義而戰”。

    ——當然,這種時候往往會有個脫離中二期的掃興師長告訴他們,二十一世紀哪有什麼門派,咱們註冊的名字叫北斗健身俱樂部。

    而此世,大約只是巧合——天空中依舊存在北極星,而北斗七星的位置則被另外十二顆陌生的星辰所取代。它們與北極星共同構成“北十三星宿”,自古以來作爲方向指示標而被水手們熟知。

    視線穿越薄霧,小夜清晰地看到那十二顆亮點綴連在一起,彷彿絢麗的流火般直指北極星,其光輝比起橫跨長空的銀河亦不遜色。古人曾依此描繪出“彗星奔日”的神話故事,至今都是兒童識字繪本上的常見題材。

    皮丘彷彿對那些隔着白霧依舊顯眼的亮點充滿好奇,揮舞着小爪子啾啾丘丘個不停。而風鈴也不知是在瞎蒙還是認真的,竟然嚴肅地和電氣鼠一問一答對起了話。

    “皮丘!”

    “那是北極星,也有‘破曉星’的古稱,是最靠近北天極的恆星。”

    “皮丘丘?”

    “您是說青龍星嗎?它是十三星宿中最亮的一顆星,和另外三顆共同構成彗星的‘彗核’。”

    “皮丘丘丘?”

    “當然。它們的名字分別叫做……”

    見一人一寶可夢聊得有來有回,小夜也只好眨眨眼暫時保持沉默,心緒漸漸流轉到其他方向。

    記得大副幸路曾經告誡過船員們,即使在霧氣最爲稀薄的終霧海外圍,電子設備的運作依舊會被嚴重干擾。既然風鈴需要靠星星辨別方位,說明手機大概已經接收不到信號了吧?

    小夜掏出手機,卻在看清信號圖標的模樣前動作一滯。

    “抱歉,請允許我打斷一下。”二副語氣僵硬道,“船長確實說過,開到補給島嶼只需要三小時吧?”

    “報告二副,是的。”風鈴不明就裏地點點頭。

    小夜翻轉屏幕,將上面碩大的“04:38AM”展示給同伴看。

    “距離船起航已經過了七小時——爲什麼我們還沒有停下?”

    “……”

    來自關都真新鎮的二副和來自關都枯葉市的船醫面面相覷,一時間,無數個南國人豬突猛進迷路亂竄的遇難事件從她們腦海中滾滾駛過,最後都變成了如臨大敵的嚴肅。

    “去駕駛室看看?”

    “遵命!”

    事不宜遲,兩人飛快行動起來,放輕腳步奔向駕駛室。

    開船者似乎並未點燈,室內漆黑一片,透過玻璃看不清其中情形。正當風鈴想要踏上樓梯,小夜突然拉住了她。

    船醫回過頭,見同行者的面色凜然,就像白天迎擊瑪瑙水母羣時一樣。

    “船舵在轉,但駕駛室裏沒有人。”小夜輕聲說。

    話音未落,寒意已經貼近後頸,涼氣瞬間滲入骨縫,令人不自覺開始戰慄。伴隨着朦朧笑聲,腳下陰影蠕動着化爲實質,猛地握住兩人腳踝,將她們狠狠扔飛了出去!

    霧氣中隱約有血盆大口張開,彷彿下一瞬尖牙就要碰觸到年輕人的皮膚。而在那之前,精靈球的光芒先一步亮起。

    “廣域防守!”

    隨着巨大的蟲型寶可夢現身,金黃的屏障飛速張開,在漆黑能量球的轟炸下紋絲不動,逼退所有來自暗處的冷箭,將人類們護得嚴嚴實實。水泡輕輕柔柔落下,將被拋飛的人們送回甲板,而另一只寶可夢已經飛躍而起。耀眼奪目的電光從皮丘小小身體中放射,配合水流化爲籠罩全船的天羅地網。

    麻痹感與劇痛令隱藏在陰影裏的生物終於被迫現身。看清它們的樣子後,兩位船員短暫對視,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凝重。

    “這裏先交給你,沒問題吧?”

    “遵命,二副!”

    那只身形巨大的滴蛛霸揚起前足,飽含惡意的黑光環繞獠牙隱而不發,令海中的幽靈水母——輕飄飄們忌憚地步步後退。而小夜一路飛奔,身形擦着幽靈輕紗般的劇毒四肢掠過,徑直衝上高高的瞭望塔。

    幾秒鐘後,開到最大音量的播報聲響徹全船。

    “全體船員請注意——輕飄飄羣已經入侵船隻,請立即做好戰鬥準備!”

    巨大的聲響令不知多少人和寶可夢從睡夢中驚醒,正酣眠的船長將彥一個激靈,咣噹一聲摔出牀外差點碰破腦袋。

    船艙內一時亂作一團,而始作俑者將警告重複了三遍後終於放下對講機,垂眼望向下方緩緩接近的飄浮水母。

    “皮丘,電氣場地。”

    “我早就等不及了丘!”

    頃刻間,海浪般的電氣洪流一股腦注入船隻,金光霸道地高歌猛進,飛過甲板,穿越船舷,一路侵略到海水表面。船員們的落腳處被照得雪亮,映出幽靈系寶可夢身形的同時,也讓最怠惰的船員都再無睡意。

    不到半分鐘,衣衫不整的水手們已經衝上甲板。

    他們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鞋子歪歪扭扭,外套也穿得正反不分好似垃圾袋。但南國人熱血的本能驅使他們迅速進入戰鬥狀態,對着輕飄飄們就是一通精靈球招呼。一時間水槍、水柱和水球漫天亂飛,差點把原本正控場的滴蛛霸波及,而瞭望塔上的指揮者也立竿見影地眼前一黑。

    “輕飄飄有儲水特性,請全員不要使用水系招式!”

    二副連喊了五遍才總算澆滅南國人頭腦不清醒的熱血,喊得皮丘都開始回頭,憂心忡忡地盯着訓練家的喉嚨看。激烈訓練了一通胸腔共鳴的小夜只好搖搖頭,拋出了另一枚精靈球。

    鳥兒啼鳴,氣流隨之鼓動,狂風迅速席捲全船。

    飄浮在空中的幽靈水母很難抵抗強風,被吹得歪歪斜斜;抓住破綻的船員們藉機猛攻,很快便讓幽靈大軍節節敗退。

    藉着居高臨下的地勢,小夜凝神洞悉戰場的每個角落,指揮大比鳥時戰時退,爲甲板上的同伴們增添助力。

    在經歷了電氣場地和“巨聲”的雙重提神後,海王丸號船員們表現得還算訓練有素。以船長爲首的火力組負責正面攻堅,身形靈活的小型寶可夢則遊走輔助;風鈴的太陽珊瑚潑灑水流,治癒之力準確降落在每只受傷的寶可夢身上,偶有重傷者也會立刻被輪機組的露子和雪香帶回船艙妥善安置。

    只有戰鬥經驗薄弱的新人水手一浩被揍得狼狽不堪,抱着卡咪龜跑得天昏地暗不分方向,哭出的眼淚之多險些觸發輕飄飄的儲水特性——小夜只好遠遠地將皮丘毛團拋到他那顆光溜溜的腦袋上,讓電氣鼠負責保護新人,防止出現人命慘案。

    幽靈還在源源不斷涌來,陰惻惻的笑聲在耳邊作響,吵得人心煩意亂。或許是不耐煩於戰況僵持,輕飄飄再度潛入駕駛室——也不知道這些傢伙是如何學會掌舵的,原本平穩行駛的海王丸號時而加速,時而驟停,船體左搖右擺,站在甲板最邊緣的幸之助直接被晃飛出去,全靠大比鳥及時接應才沒有當場墜海。

    船員的寶可夢們本就豪放激烈的攻擊被搖得愈發沒有章法。一個不慎,蚊香泳士拋出的真氣彈偏離路線,砰一聲打在船頭的蓋歐卡雕塑上,把它的尾鰭撞碎一截。

    “不好!”

    船長海部將彥面色大變,直接喊破了音:“快把耳朵捂上——”

    此言一出,老船員們全部方寸大亂,紛紛一頭栽倒在地雙手抱頭恨不得鑽進地縫裏。新人正不明就裏,突然發現甲板上形勢不對勁。

    船長的搭檔之一——那只總喜歡在蓋歐卡雕塑上打瞌睡的蚊香蛙皇面色呆滯,如遭雷擊,愣愣凝視着受損的雕塑,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中涌出。

    下一秒,難以名狀的恐怖歌聲響起。

    那瞬間,小夜只感覺神志和記憶都被攪得粉碎。她無法描述自己究竟是感到頭痛、腹痛、翅膀痛還是尾巴痛,也記不清歌聲究竟持續了多久,自己在哪裏,今夕是何年。彷彿已經過了幾小時,又好像只是幾分鐘——當她的意識終於勉強掙脫黑暗,頂着頭痛欲裂爬起來,往下一看,頓時被“屍橫遍野”的甲板驚住。

    所有船員、所有搭檔寶可夢、所有輕飄飄和歌者蚊香蛙皇自己都趴倒在地昏迷不醒,無論是雙手捂耳的水手還是把腦袋塞進酒桶裏的豪力都沒能倖免。定睛細看,連周圍的海面上都飄滿了翻肚皮的鯉魚王、抽搐的弱丁魚和拍不動翅膀的長翅鷗,場面之驚悚堪比恐怖電影實景,真正的鬼水母看了都要連呼有鬼落荒而逃。

    “……”

    小夜雙目無神,一時只有支離破碎的離奇念頭在腦子裏盤旋。

    ——幸好蚊香蛙皇沒拿到對講機,不然它能把整個終霧海唱成死霧海……

    許久,船員們才陸續轉醒,捂着腦袋踉踉蹌蹌地做起戰後清掃工作。

    作爲滅亡之歌的首要針對者,輕飄飄們早就昏得不能再昏,被倒着拎起來都毫無反應。船員小心地避開帶有劇毒的輕紗,將這些危險的傢伙一隻只拋回海中;還有人趁機掏出精靈球抓了幾隻,決定將它們送給島上道場,爲今年出發的新人訓練家上點強度。而大副和船長之間又爆發了一場關於船隻停泊位置的爭吵,直到小夜和風鈴出面作證——確實是潛入漁船的輕飄飄擅自操控海王丸號,不是船長不認路胡亂駕駛——可憐巴巴的將彥這才逃過一劫。

    “還想再回去睡一會的……結果這不是都天亮了嘛。”

    幸之助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地嘀嘀咕咕。

    翻滾的大霧將海王丸號包裹得嚴嚴實實,可見度捉襟見肘。漫反射使人甚至分辨不清日出的方向,只有微明的天空才能隱約昭示現在的真實時間。

    “那不如就出發吧?”

    “船長,今天我們要去哪裏?”

    海部將彥聞言點點頭。

    “你們說得對,是該出發。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

    船長清清嗓子,嚴肅地看着他的船員們,一字一句道。

    “——這是哪兒?”

    頃刻間,整艘船安靜得鴉雀無聲。大副凝固,二副僵直,水手呆滯,機匠死機,連哭泣的蚊香蛙皇都奇蹟般停止了落淚,變成一具比蓋歐卡更堅硬的雕塑。

    “……”

    “……”

    “……”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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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小夜:對不起,這場戰鬥的最開始我應對不夠快。但是……

    小夜:經歷了“噩夢中的樂聲入侵現實,真相竟是船醫早起吹笛”之類的“驚悚”事件後,看到空無一人的駕駛室中只有船舵在轉,我下意識以爲……是南國人船長迷路了,又怕被人知道丟面子,所以回到船艙用絲線遠程掌舵。(懺悔)